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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也无意抗拒。
长者向领班交待了几句,便带我走出歌厅。一辆豪华小车在外面。我第一次坐
小车,而且是高级的,很兴奋,很舒服。车在一所堂皇的大酒店前停下,司机也不
说什么,顾自走了进去。不久,他匆匆下来,告诉我们:
“205 房间。”
这是个少言寡语的司机。我想。后来我才明白,他们的默契无须太多的语言表
达。心照不宣,就这样。
接下来的事情不言而喻。只是长者体魄强健,他的身板显然没有他的年龄走得
快,而我父亲恰恰相反。
我结束了自己的少女生涯,在天旋地转之中,浑然不知所如。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长者平静地抽着烟,说。
我想我是属于他了。
“不要跟第二个男人。”他又说。
“放心,为你守节。”
“这个房间往后就留给你了,什么也别管,你只管住。”
“太好了,谢谢!”
我吻了他一下,挺重。宿舍太挤、太吵,而且不方便,这下正中下怀。
“我是不是还不算老?”长者双目灼灼。
“一点也不,你很年轻。”我说的是实话。
“是你焕发了我的青春。”长者意味深长。
“那你可要好好谢我。”我的语气有点嗲。
“没问题。”
午夜后长者才离去,留下5000元现金。他没让我送他,像躺在草地上沐浴阳光
的感觉,倦慵而舒展。
我捧着那叠钱,它的分量让我幸福。我想我发了。我又想到了父亲,除了性爱,
长者与我父亲有许多相似之处,只不过更轩昂些。
我打算过一段把钱寄回去,我幻想着父亲铲平债台后的轻松,这更让我幸福。
父亲该有另一种活法,哪怕挥金如土,是的,他值。
我睡着了。梦很长,阳光雪亮,我又看到了父亲的跛腿,还有那些嵌在骨头里
的弹片……
我感到疼痛。
那些弹片本来不该属于父亲,或者不该都属于父亲。
那是一次战斗,在中国的南部。炮弹来了,父亲机警地推开了那个人,然后就
应声倒下。一个瞬间,造就英雄,也造就命运。
父亲成了英雄。
多年后,这个英雄已被淡忘了。
父亲说那时他是个班长,那个人是排长。他佩服排长,他说排长是拎着脑袋上
战场的,处处冲在前面,是条汉子。
父亲伤残回地方时,这条汉子为他落了两行泪。
我想排长的眼睛一定鲜红欲滴,像南国的红豆。
我崇拜英雄。这种心理几乎与生俱来。父亲为自己不能再与战友并肩作战感到
遗憾。而那个排长一定会化悲痛为力量,英姿飒爽地驰骋在以后的战场上。
漫长的日子里父亲常重复着一句话:为这样的人死了也值。直到他在的企业垮
台以后,仍不改初衷。我想换了我也会。
在父亲心中,排长才是真正的英雄。
人海茫茫,世事如烟,不知昔日的排长今在何处?也许很辉煌,也许像父亲一
样,也许已经捐躯沙场……
父亲说他想排长。我想那些弹片与其说是金属的碎片,毋宁说是一种战友情结,
深入骨髓。
我像父亲一样,对那位排长充满渴慕。
我幻想有一天能见到那位排长。
第二天下午我躲在图书馆里给父亲写信。我说我找了份好工作,总算学有用武
之地。工作很专业,且行情看涨,收入可观。这样写可以避免父亲的猜忌。
如果让父亲知道真相,他会打断我的腿。他瘸,我坐轮椅。这个结局不难想象。
但父亲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他太信任女儿,他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走进过他
的英雄光环。母亲走进去了,心甘情愿,却在生下我不久便撒手人寰。我命硬。
也许冥冥中注定,我是个叛逆者,尽管我一直对英雄顶礼相待。
再攒些钱一并寄回,我写道,您先把债还了,剩下的钱好好善待自己,享受一
下生活。我的眼前浮现出了父亲嘴上的火泡,真实得逼人。父亲太苦,为我。我丢
下笔,落了好一阵泪。我觉得我必须承担一份责任,回报?补偿?尽孝?是,也不
是,我说不清。
快要毕业了,我得活动工作,最好留在这座大城市。我拭干泪,接着写下去,
钱我不愁,只看关系疏通得如何。不过您放心,我有把握。您不必再为我操劳了,
等我的好消息。谢谢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爸爸!
我又落了一次泪。
走出校园,心中倒一下子轻松了。
只盼父亲收到我的信会有一个好心情。没准父亲会笑,我能感应得到。我坚信。
晓洁这蹄子贼一样跟着我,我竟毫无察觉。直到走进酒店的大厅,她才鬼里鬼
气地从身后扑上来,蒙住我的眼,害我吓了一跳。
“好呵,你跟踪我!”
“怎么样,够不够特工水平?”她笑得机灵诡诈。
“老实交待,是何居心?”
晓洁挤挤眼:
“来分享你钓的大鱼呀。”
“那不成,他是我的专利。”
心里瞬间冒出一个念头:此公已“物”有所属,不可能慷慨相赠。意识到这一
点时,我知道在长者占有我的同时,我也有一种潜在的渴望:占有他。彼此的占有
意味着什么?
我爱上他了。我不得不承认。
“操,你惨了!”晓洁酷起脸。
“为什么?”
“想做当代杜十娘啊?听我一句话,赶快洗脑,戴上面具,时犹未晚。”
我默然。
进了房间,晓洁大呼小叫:
“哇,真是金屋藏娇呵!”
那样子恨不得多长两颗眼珠,一脸的溢彩流光。
“我怎么就没你这么好的福气?”她有些自怨自艾,这让我的自尊心小有满足。
“命。”我故意气她。
晓洁撇撇嘴:
“前路未卜,别得意得太早。”接着话锋一转:
“怎么样,作租赁妇人的滋味如何?”
“什么租赁妇人!”我对晓洁的尖刻颇为不满,“两情相守,他待我很好。”
“你惨了!”晓洁把这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否出于嫉妒?),“没治
了!”
我看到她的目光里射出四个褐色的字:无可救药。
我摇摇头,未置可否。
其实晓洁来此并无他图,只想见见那位青睐我这个“雏”的老朽。她对男人怀
有天生的好奇心,就像进了动物园,狼虫虎豹都想见识一下。在她的亲密男伴中,
多有“骆驼”、“黄毛狼”、“公鹿”、“瘦熊”、“机灵猴”之类的雅号。
长者健步而至,气宇不凡。晓洁将他上上下下扫荡一番,翘手搭了他的肩。长
者处之泰然,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如沐春风。
“这是我的朋友,晓洁。”我为他介绍。
“你好。”长者握了握晓洁的手,很有分寸。
晓洁狡黠地飞给我一个笑,看得出有几分嘉许,我说嘛,长者的风度足以征服
芳心,我的眼光也没那么差。
“行了,不当二位的灯泡了,拜拜。”
一个飞吻,晓洁款步而去,钉子似的鞋跟节奏有致地敲击地板,极是优雅。
我想晓洁倒也知趣。
长者目送晓洁出门,解颐一笑。
“怎么,有兴趣了?”我投石问路。
“你说呢?”
真够狡猾的。我看着他,目光锋利如剑:
“男人的鬼心思,我怎么知道?”
长者的手轻轻地落在我的肩上,又是一笑:
“太媚,太俗。”
“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
“我当然希望它不是假话……”
“这是毫无疑问的,”他郑重其事,“其实男人并不喜欢轻佻的女人。”
我差点没说出“谢谢”,我能真切感受到他的话拨动我心弦的铮铮之音。我为
此感动而坦然。接下来呢?沉默。这是一种浸洇灵魂的宁静。我自觉地投入长者怀
里,小鸟依人,多少的梦境与遐想之中,这不仅是一种情景,更是一种境界。
我心醉神迷。
半小时之后,我们共进晚餐。酒店老总竟来作陪,这一点出乎意料。席间他与
长者耳语几番,虽细微如丝,却也依稀可闻。
“放心,绝对安全。”
仿佛一种承诺,长者颔首,二人碰杯,看得出碰出了许多情致。
我佯装不知。
离席后,跳舞,唱歌,很开心。长者面前,我已很随便,如情侣如夫妻。回到
房间,几番翻云覆雨,销魂得淋漓尽致。
我沉浸于斯,不想也不愿去想别的什么。
青春如蝶,飞得漫无边际。
长者去后,我的手里捧了一个沉甸甸的纸包,纸包里藏着一个天文数字:五万
元!
我几乎眩晕。
晓洁失踪了,这是一周后的事。
学校舆论大哗,教室、食堂、厕所、宿舍几乎全都在谈论这条爆炸新闻,猜测
种种,且玄秘日增,颇吊人的胃口。
这是个想象力丰富的时代。
唯我对此淡然一笑,也许,我是唯一的知情者。
晓洁跟一个大款跑了,她说那个大款风度翩翩,善解人意,对她爱得死去活来。
“这么说,你也想做杜十娘了?”我劝她。
“绝对不会。”她很肯定。那时她满脸飞霞,尤物般的可人。
“你可是拿了自己的矛刺了自己的盾。”我依旧不依不饶。
“换了你也无法抗拒,这次我真的认真了。”她说,接着得意地晃晃脑袋,
“比你那个老头子强多了。本小姐如今时来运转,孔雀东南飞,嘻嘻!”
陶醉得春水荡漾。
无论怎样,晓洁是远走他乡了,跟一个我没见过的“白马大款”。我是个凡事
喜欢作美好想象的人,对晓洁唯有祝福。只是到手文凭不拿,也只有晓洁做得出,
我不会,绝对。
我给父亲汇了一笔款子,并信告一切都好。爸爸,你该享福了,女儿的福。我
想。
是的,是时候了。
一个月的时候稍纵即逝,尤其是那些让人留恋的时光,更是白驹过隙。与长者
早已超越了肉的关系,相信长者亦有此感受。长者目光中的温情十分真实,以致让
我觉得,那份真实是不容玷污的。
有几次我都忍不住想问长者,诸如名姓与家事之类,但每每欲言又止。长者不
说,我不问,这是“游戏”规则。
水到渠成,长者自会坦言相告。我相信。
应该说,我为我与长者做过许多幻想,瑰丽、浪漫而且动人。有时想得很经典,
像童话,像诗,让你不由不心向往之。
世上总有些事让人匪夷所思,超常、偶然、不合逻辑,因此,我的幻想也并非
全无可能。
我反复玩味着两个过去看来一直很俗的字:永恒。现在才明白,这两个字不仅
充满诱惑,而且高洁神圣。我对最初那个创造了这个词的人充满敬意。
但好梦难圆,这才是真理。现实总攥着铁拳,随时都会打碎你的虚妄。
后来我想我太天真了,可归结于此让我自惭。其实天真何尝不是虚妄的代名词
呢?一种自找台阶的掩饰而已。
女人走进我的房间是在一个下午,那时我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书。门被敲响
了,我想是长者。结果我错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岁月的风尘并未
吞噬她的风韵。我以为她找错人了,但她说没错,找的就是你。
女人盯着我,神色温和,这让我消除了紧张。然而我刚一坐下,她便猛地揪住
了我的头发,那种撕裂般的剧痛使我叫出了声。接踵而至的是四个耳光,噼噼啪啪,
炸出了满天金星。
“婊子!”
我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时,长者来了。
我求助地看着他,泪水哗一下夺眶而出。
“你来得正好。”女人向长者说。
长者呆若木鸡。
“过来,看着我。”女人的口气是命令式的。
长者趋步上前,垂下头,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不,像一个罪人。
“无耻!”女人说。
“下流!”女人说。
“咱们离婚!”女人说。
扑通一声,长者跪下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不好,”长者已经涕泪满面,“不要为一个贱女子破坏了咱们夫妻几十
年的感情,原谅我。”
女人缓缓俯下身,捧住了长者的下巴,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