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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忍受不住推开了她,将满嘴的不适吐到了手里,竟是腥得难闻的黑色血水和一颗颗支离破碎的白牙。
他惊愕地望着那女子——她的脸刹那间变了,再不是刚才那个笑容可掬的女孩,而变成了死刑犯姜兰充满仇恨的脸。他头轰地一声炸了,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开。而姜兰却拦住了他的去路。她这时满脸是血,大张着裂开的嘴,瞪着闪烁着火苗的眼睛,朝他一步步逼近……一眨眼,周围竞变得漆黑一片,灯火通亮的楼房消失了,能并排坐两个人的窗台不见了,能上下的楼梯也没有了……变成一幢野外无人居住、荒草簇拥、楼梯早被堵死的半拉子建筑——钢筋生锈,楼板开裂,围墙坍塌,除了成堆的鸟屎和楼下聒噪的青蛙外,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从城北郊过路的人,看到这幢废旧的楼顶上,有一个惨死的人。他挂在楼顶一角的那几根钢筋上——有两根夹着他的头,将他的脖子拉得长长的,一根从他的下巴插进穿到头顶,挂着他整个身子吊在那里,像秋后没人采摘的丝瓜似的。他上身衣服拉得斜斜的,下面的裤子松掉了,翻卷着坠下挂在鞋子上,将屁股和所有的隐私都暴露在外……
当天夜里,还发生了一件蹊跷的事,市法院耿院长家失火了。第二天,人们议论纷纷,说耿院长不在家,他去上海考察去了,他们夫妻一直两地分居,耿院长家里没有人,没有人却莫明其妙地着火了。不知是小偷还是什么人进了他家,还把他家里给搞得翻天覆地——所有的水龙头被打开,房间里溢遍了水,冰箱开着门倒在地上,电视机扔在了水池里,床上、地上、沙发上,到处是存折和钞票。临走时还放了一把火,把窗帘给点着了。消防车紧急出动,强行打开了门,用高压水泵扑灭了火。让人吃惊的是,房间里地上到处漂着钱,还有各种各样的存折散落在家具上,还发现大量的金项链、金戒指。因为房主不在,他们就通知所在单位和街道派出所来人。稍加清理,就整出存折加现金多达1000多万元,其他贵重物品还不在其列。一个靠工资收入的干部家里竞有这么多钱,这桩事迅速被反映到上级机关,上级立即派人查办,市纪委和市检察院也都介入了。这位法院院长立刻被紧急召回。当他坐午夜的航班回到这座城市时,警车把他直接接进了看守所……
耿院长家里有那么多钱,很多人听到都很吃惊,不相信这个事实。
都知道耿院长是穷苦出身,老家在山西吕梁的大山里,10年前他从内地调到这个城市时,老婆和闺女在老家没来,耿院长独自生活。都反映他平时特别朴素,生活也节俭,冬夏都穿着那几身衣服,穿平底布鞋,吃山西刀削面,完全一副传统老干部的形象。真不懂他是怎么想的——捞那么多钱? 有知道内情的人道出原由,说耿院长认识了一个同乡的女人,年青,漂亮,不能自拔,因为跟这个女人好,耿院长才没让老婆来跟他生活。两年前他花巨资将那女人送出了国,他的钱都是为那女人挣的。耿院长再过两年要退休了,那女人不停地催他多挣钱出国与她团聚。
法院院长耿青山是因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被拘留的,公安机关通知他本人和亲属,说从侦察审讯阶段起,其本人和亲属可以聘请律师提供法律帮助。
在看守所里,耿青山想起了老婆,这些年来,除了偶尔寄一些钱回去,他已经把老婆忘得差不多了。他大概有10年没见过老婆的面了。
当他将电话打到山西吕梁的老家时,他那个早皈依基督、心已死寂的老婆边听边说:“《圣经》上说,我们来到这个世上,没有带来什么,又能从世上带走什么呢? 我们有得吃,有得穿,就该知足。那些想发财的人便是掉进了诱惑里,被许多无知和有害的欲望抓住,最终沉沦毁灭。贪财是万恶的根源……”
耿青山不耐烦起来:“你到底给我找不找律师? 你快说! ”
那妇人又说:“《圣经》上说,如果你拿人家的衣服作抵押,必须在日落前还给他,因为他只靠这件衣服取暖,没有它怎么让人睡觉呢? ”
那妇人没说完,耿青山的电话就挂了。要不是身在看守所,要不是旁边站一个警察,拿他过去的习惯,他非砸了那电话不可。
他把电话挂断后,而他妻子依然在那边说着:“我主说,要宽恕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不要以怨报怨,给他恕罪的机会一一阿门! ”
两天后,耿青山的妻子为丈夫请的律师就风尘仆仆地从山西赶来了。这是个将近50岁的中年妇女,留短发,戴眼镜,穿平底布鞋,背着个软布包。她到看守所时,拿出证明,并说自己是基督教会的律师,平时是不为人打官司的,是受耿青山妻子的委托,来为这个沉沦的人指点迷津。她很快被安排到监号外面的接待室与耿青山会面。
谈话是简单的,因为耿青山看到妻子给他找的这个律师像个老修女似的,头发花白,脸色苍黄,犹如教堂内没晒过太阳的菊花,就不太信任。那女人却对他说,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你有什么话要给你妻子说?
耿青山从桌子下塞给她一团纸,同时还小心地顾视左右——其实没人注意他,毕竟当过法院院长,旁边看守的警察也不会严管他。
耿青山小声说:“拿出去慢慢看,要她照我写的去办……”
他说罢起身走时,那妇人连忙叫住他,从布袋里掏出一个花布包着的东西。“这是来时你妻子给你捎来的,咱们老家那儿的特产,吕梁大枣饼,枣通早,她是希望你早早地出去。她们母女俩等着你呢! ”
耿青山鼻子一酸,接过包裹站起身就走。在通往监舍的路上,他感到眼底发胀,有热热的东西慢慢洇出来,在眼眶里停滞着。他感到有些吃惊,自从爹娘死后,他不记得自己流过眼泪,40多年没什么让他眼热过。他怕身后的警察和别的人看到,就用力地咬着牙根,仰脸摇了几下头,瞪大眼盯着脚下的路……两眼睁得生疼,渐渐发冷,等走到监舍区时,热热的东西便消失了……
那妇人也走出看守所大门,抖开那团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我的爱妻:
原谅我这些年对你的冷淡和疏忽,现在情况十万分的火急,你要按我说的去做,见信后你立刻写一封信给国外的李小风——你要忘记过去对她的嫉恨,为了我诚诚恳恳地求她( 不要打电话,电话可能被监听) ,要她迅速写信回国,发表如下声明:她在国外嫁人并继承了大批财产,耿青山家的钱都是她做生意拿回国的,数额是1200万,暂存在耿家里。
这样才能为我解脱。切记! 切记!
妇人看完,叹了口气,连忙将信揣起,匆匆地离开了。
当天下午,那妇人再一次来到了看守所。
她走进大门,向值班门卫掏出证明信,说要见耿青山。门卫那个干瘦的老警察,满脸皱纹,笑得像裂开的核桃,十分热情地为她引路,将她带到院子里,突然高声大叫起来,像小孩似的,“来人呀! 来人呀! ——”
这时,呼啦啦从四面八方跑出很多警察,冲着愣在那里的妇人扑过去,将她猛地一下扑倒在地,有两人还压在她身上,扭着她的胳膊反剪在背后。那个瘦警察连忙打电话,说头呀头呀,威胁耿院长的人抓到了! 很快,从大院里面风风火火地跑来个满脸胡楂的矮胖警察。看块头和威风就知道是看守所所长。
胡子警察让人放开她,瞪着眼盯着她转了一圈儿,站在面前逼视着。
在接下来的审问当中,那妇人才明白——他们说她上午来时,给了耿青山一个包,耿青山到监号内打开,竟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他吓得大喊大叫,到现在还不安静,说有人想害他,蹲在角落里谁也不见。
那妇人听到这儿,叫了起来:“我真倒霉! 这是怎么了? 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昨天夜里来,今天上午就有人冒充服务员过去把我打昏,抢了我的钱,还用被单把我捆起来;也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我才醒过来,报警后派出所还没破案。本来想回去,可想想自己的职责,还是来了。我明明是第一次来,你们却说我来过了,还说我恐吓了耿青山。你们怎么这样对待我,你们要尊重我的人格! ”
胡子警察说:“你为什么要恐吓耿青山? 你不老实交代就死定了! ”
妇人叫道:“我没有恐吓耿青山! 我在上帝面前起誓,我是第一次来,我来是拯救他的。你们相信我,相信上帝忠实的使者。”
胡子警察说:“哼,上帝? 我们该信上帝不? ”他笑着环顾大家。
警察们大都笑了,几乎是齐声说:“我们不相信上帝。”
妇人说:“是的,你们是警察。如果,你们不相信上帝……不相信我,你们是警察,你们总得按法律办事吧? ”
胡子警察说:“法律? 我说的就是法律! ”随后命令道:“把她铐起来! ”那些警察不顾妇人的挣扎和叫嚷,给她戴上了手铐。
妇人说:“你们总得讲证据吧? ”
胡子警察说:“你这张脸就是证据! 上午是不是她? ”
身后的警察说:“是她,是她。没错,没错。是她没错。”
胡子警察命令道:“把她押进去关起来! ……然后再补个手续。”
妇人被一群人拖着往里拉时,高声叫起来:“真是岂有此理!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凭什么抓我? 你们不相信上帝,也不遵守法律,你们随心所欲吗? 你们到底怎么了? 疯了吗? 这个城市怎么了? 所有的人都疯狂了? 我实在受不了,快放了我! ”
那妇人被拉到监号内,铁门重重地关上时,声音软了。“放了我吧,上帝呀,我不做他的律师了还不行吗? 我要回俺吕梁老家去——”
吴冰冰往医院赶去。她急着去医院,一是想看看孟博士伤得怎么样,二是想弄清孟博士做过的心脏移植手术的病人中,分布在外地6 个省的8 位患者健康跟踪情况;他们是不是也真像姜兰所说的那样“全都死光了”……
来到医院,没有看到孟博士,也没有看到齐医生,心胸外科只有一个她认识的护士。她走过去时,那护士连忙拉着她坐下,关切地盯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你来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 没问题吧? ”
冰冰说我没事,便问起孟博士,问他的身体是不是好了。
那护士说:“没有好。你不知道呀? 他的病还越来越严重了。”随后她压低声音说,“起初只是摔断了两根肋骨,脊椎受了点伤,脑震荡昏迷了一阵子……没想住院治疗,越治越乱,他神经出毛病了。有几次在病房里大喊大叫,说有一个护士趁她睡觉时杀他,还掐他的脖子——”
“怎么会有护士杀他? ”冰冰嘴里说着,心里在想,那是姜兰吧?
“谁知道呢……上星期,不晓得他啥时候藏一把手术刀,在枕头底下。齐医生去看他时,他正睡着,一睁开眼就跳起来,大喊着别过来,使刀子乱挥乱舞,把齐医生的胸脯给划了一刀。这些天,谁都不敢往他病房里去,个个提心吊胆的。前天夜里,他拿手术刀追一个实习生,在走廊里追着到处跑。那女孩都吓病了。大家都反映,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孟博士还是副院长呢,现在病到这一步,让人可怜! ——”
冰冰忧虑地说:“怎么会这样呢? 我去看看他。”
那护士连忙说:“你千万别去,他有刀,谁都不认识了。”
冰冰问:“他突然这样,没说因为什么? 齐医生她们——也没问出个究竟来? ”
“谁知道呢。”那护士摇着头,“他什么都没说。开始怀疑是感情问题。他妻子在广州一家医院工作,和他之间也没什么矛盾。他妻子来过了,看他那样子,哭得像泪人似的。后来怀疑,是不是工作上……压力太大造成的。感觉有点像——”
“孟博士会有工作压力吗? ”
“有。他做的13例心脏移植手术,11例死亡。”
“什么? 他们……那些做手术的,全都死了? ”
“是啊。有几个外省的病人家属写信、打电话质问他,有的还向医院告他,甚至有一个还跑来找他闹……说是他做的手术有问题,技术不过关,要求追究他的责任,还有的要求退还全部医疗费……闹得很,别提了。”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冰冰自言自语。
“我刚才一看到你,感到很吃惊。”那护士继续说,“怕你再有啥事。
还好你身体正常。现在只有你和徐苗苗还好,你们两人没问题。要不然,别说孟博士,连医院也不好交代呀……“
吴冰冰坚持要去看孟博士,那护士劝不住,就指给她说:“在七楼最东头,有两间大房子,原来的特护房,门窗都给钢筋封住了……你要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