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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掌管大权,真是反了天。”
旁边一个绅士插话:“去年底,广东省里造反了,满街写的苏维埃,到
处喊‘劳工神圣’,天呀,劳工也神圣起来了!”
我听他这样说,意识到是指共产党领导的广州暴动,就假装糊涂,不答
话。
欧阳继山问我:“少先生,你对此如何看?”
我装作痛心的样子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劳工是劳力
者,是治于人的,怎么神圣起来了?”
他们听后,一片嗟叹。
我又问:“宜章现在情况如何?”
欧阳继山说:“朱德的兵退到巴黎堡、黄沙堡一带去了,宜章城光复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有了底。
第二天一早,我到沙田圩街上,找到那两位同志,就出发去宜章。事先
商量好,遇到民团盘查,我就扮作13 军军官,唐伯安是我的同学,毛中心是
农民出身,已40 出头,装作我的挑夫。
我们翻山越岭,走了两天半,终于到了宜章碕石。
这时,碕石已在前4 天挂起红旗,宣布暴动了。我按彭睽告诉的联络办
法,去承启学校找吴汉杰校长,但学校已放假,我就直接去村子里找周攸华。
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正好对面来了个30 多岁的男子,问:“你们找谁?”
我说:“找周攸华。”
他警疑地说:“我们村子里没有什么周攸华。”我说:“肯定有!”
他颇严厉地对我们说:“走!跟我走!”
他把我们带到了一间像是办公室的大房子,里面有不少人,都在忙忙碌
碌。一个书生模样而形色从容的青年男子用审示的目光,把我们挨个看了一
遍,就接连不断地提出一些问题。
当告诉他我从临武牛头汾来,叫萧克(我原叫萧武毅,这时为了隐蔽,
改名萧克)时,他笑起来,对我说:“我早就知道你,欢迎你来碕石,参加
我们的暴动吧!”说着,把我的手紧紧握住。
一会儿,彭睽从外面进来。我们前一个月见过,算老朋友了。他连忙指
着那个男子对我们说:“他就是宜章黄沙区党支部书记彭晒同志。”彭晒在
当地是有名望的小学教员,打入这地区的上层,当了民团团长,掌握30 多支
枪。当朱德部队在宜章城关揭开湘南暴动的序幕后,彭晒根据宜章县委的指
示,领导了以碕石村为中心的黄沙区暴动,并根据朱德的委任,将所掌握的
武装编成工农红军第2 团独立营,由他任营长。
彭晒机敏而幽默。其实他早从彭睽那里了解了我的政治态度,还饶有趣
味地把我“审”了一遍。一切释然后,我们禁不住开怀大笑。那位盘查我们
的同志叫周廷彦,也参加了湘南起义,并上井冈山,后来在赣南牺牲了。他
是“小红军”周礼的父亲(周礼到陕北后也牺牲了)。
就这样,我们和碕石支部接上了关系。第二天早上,又见到彭儒、吴统
莲(后改为吴仲廉)等同志。晚上,支部开会,书记彭晒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组织委员吴统莲把我们的组织关系接收下来,从此,我们3 人参加了宜章黄
沙区碕石的年关暴动。
根据支部的决定,我担任了新成立的农民武装——独立营(后为2 团3
营)副营长,营长是彭晒。因为部队不多,只编一个连,我又兼连长,彭腰
任党代表。他们知道我参加过南昌起义,所以主要叫我负责军事工作。彭睽
为支部宣传委员,又是碕石村农民协会的委员长;支部书记彭晒为全面领导,
他和组织委员吴统莲经常来部队讲政治课,教唱革命歌曲。当时,这个党支
部真正发挥了暴动中的领导和骨干作用。
从嘉禾来时,黄益善、萧克允等让我们与宜章碕石村党支部联系上后,
就去找朱德部队,请他们协助嘉禾南区暴动。此时,朱德部队正在砰石地区
与许克祥的24 师激战,联系不上。我就写了一封信,托一个在碕石帮助独立
营造枪的嘉禾籍铁匠,带给黄益善和萧克允,告诉他们,我们留在碕石参加
暴动了。大约过了半个月,黄益善也来到宜章。他与宜章县委的胡世俭、张
际春、彭祜等,都是衡阳第三师范的同学,同搞革命运动,他们就调他到宜
章县委工作。以后我们上井冈山,他陆续担任了红4 军的连党代表、支队党
委书记和军党委的秘书长, 1929年冬,在红4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上被选
为4 军军委委员。
黄益善来后又过了半个月,我二哥萧克允和临武牛头汾支部书记贺辉庭
也到宜章梅田。他们找到我,请求独立营去支援临武、嘉禾的武装暴动。我
说:“这需宜章县委决定。”他们随即去请示县委。得到的答复是,请他们
先回去准备,待适当时机即派军队策应。
他们返回后不久,湘南暴动就失败了,我率独立营撤往井冈山,从此和
他们断绝了消息。1933 年夏,我在湘赣苏区时,见到湘鄂赣军区政委黄志竞
和副司令员严图阁,据他们说,两年前,萧克允曾受上海中央特科之命到鄂
东南去搞兵运工作,以后转入红军,在鄂东特委军事部办的红军学校任教员,
后任鄂东南红3 师参谋长、湘鄂赣北路指挥部参谋长。 1932 年底。湘鄂赣
红军与国民党薛岳部在湖北通城的大坂作战,萧克允在战斗中负重伤,抬回
柳河苏区后牺牲了。至于贺辉庭,我还是解放以后回湘南才知道他后来的情
况,他一直在临武坚持地下工作,不屈不挠,1929 年秋被反动派杀害。
碕石暴动后,我担任独立营副营长兼连长,这个营实际只有一个连,步
枪和梭镖各30 多支,而步枪约有一半是本地铁匠仿造的,名为五响枪,但打
三四发子弹就要擦油才能打,大家称其为“土快枪”。“土快枪”者,又土
又快也。表尺与准星不精确;快是能连打五发子弹的后膛枪,不同于从前面
装火药的土枪。人员都是本地农民,相互间讲土话,离三五十里的人都很难
听懂。晚上,有些人还带枪回家过夜。班、排长也是本地人,军事不高,即
使执行日常勤务也不够。
我在铁军工作过,体会到铁军的钢铁精神是从严格的管理训练和从艰苦
战斗中培养锻炼起来的。我常想,孙武可以把吴宫姬妾训练得进退自如,戚
继光可以把义乌农民兵训练得赴汤蹈火,我们是共产党,也一定能把这些农
民训练成新的“铁军”。
我认真整顿训练部队,首先宣布了几条规定:建立连值星、班值日制,
有事要报告;早晚点名,按时操课,爱护武器,行军不用枪挑东西,梭镖不
倒插,不沾土,保持洁白而锐利;吃饭由值星班长吹哨子集合,一班一桌;
办公不讲土话,还要讲礼节。
我反复向部队讲明道理,要求个个遵守。一次,有个战士严重违反纪律,
查明唐,全连集合进行体罚。这样队伍就比较整齐了。体罚,如打屁股、打
手板,现在看来是笑话,那是旧军队的恶习, 1929 年红4 军第9 次党的代
表大会批评为军阀残余,完全对。但当时我们管理水平低,只知道这种办法。
地方同志和农民看到我把部队带得守纪律,又学会各种射击姿势及散兵动
作,虽然处分了他们的子弟,但认为我执行纪律时,还合人情。他们见到我,
都亲热地叫我萧连长,就是50 多年后,我回碕石,老人见到我,还亲切地叫
我萧连长。
碕石暴动组建的独立营,虽只有100 多人、30 多条枪,梭镖多于步枪,
但在当时也是一支重要的武装了。我对这支部队一面整顿、训练,一面带着
四出游击。
附近大黄家有个恶霸地主,有武装,群众都恨他。我们乘夜包围了这个
地主的宅院,打死了大恶霸,振奋了周围的群众,农民纷纷起来暴动。我们
就协助各区、乡建立苏维埃政府,组织农民协会,宣布分田地,废除一切苛
捐杂税,还把地主的田契、帐本集中起来,当众烧毁,把打土豪所得的浮财
分给穷苦的农民。不到半月,整个黄沙区以及靠近广东边界莽山附近的农民
都发动起来了,暴动的烈火越烧越旺。
我们在宜章西南山区建立了革命政权,坚持了两个多月。此时,朱德、
陈毅的部队正在郴州、耒阳一带。国民党湘、粤两省军阀白崇禧、许克祥、
范石生等部南北夹击,工农革命军主力和宜章县委向东转移。我营因处于偏
僻的宜章西南山区活动,与上级失去了联系,就靠近白沙区梅田镇,与那地
区的欧阳祖光和王政领导的农民起义武装汇合。为统一指挥,两部合编为宜
章独立营,男女老少约600 人,枪六、七十支,梭镖300 多杆,名义上仍为
彭晒之独立营,后彭调宜章县委工作,独立营由龚楷任营长,我为副营长。
我和龚楷都参加了南昌起义,龚在朱德部,我在叶挺部。南昌起义失败后,
朱部到湘南又发动起义,朱德派龚楷到碕石地区与地方党组织联系,正值发
动起义,他就留在当地参加了起义。他虽是朱部来的,又是四川人,但与当
地的同志联系较好,又有指挥能力,选他为营长是适宜的。不幸的是, 1929
年冬,他在东江工作时病故了。
敌军占领宜章城后,反动民团又占领了黄沙、梅田一带。我们退到骑田
岭南面一个叫麻田的大村落,又从麻田翻越骑田岭主峰黄琴岭。黄琴岭林木
茂密,瞩目中原。当我们翻山时,红旗招展,梭镖刺天,嘹亮的国际歌声响
彻山岭。一时间,豪情洋溢,乘兴写下了一首诗:
农奴聚义起烽烟,
晃晃梭镖刺远天。
莫谓湘南陬五岭,
骑田岭上瞩中原。
这时候,湘南暴动失败了,我们600 多农军是最后撤退的。骑田岭虽然
是中国南部五岭山脉之一,但群众也没有充分发动起来,很难持久坚持,我
们几个领导人商议,认为毛泽东指挥的部队在宁冈、碕县活动(当时不知其
己南下),朱德、陈毅和宜章县委大概已东去,就决定自己也东去。于是,
我们深夜越过郴县和宜章大道,登五盖山,继续向东,在资兴东南的龙溪洞
和毛泽东的部队会合了。
我们这一群背梭镖的农民队伍和大红军会合,又见到有名的农民运动先
驱毛泽东,多么高兴啊!他们见到我们也是同样心情,欢呼雀跃:“宜章独
立营来了!宜章独立营来了!”
第六章井冈山斗争
我们在龙溪洞休息了一两天,就在毛泽东师长的率领下向井冈山前进。
当时,并不晓得什么井冈山,只知道在湘赣两省交界的地方有片大山,
毛泽东率领的部队就在那一带活动。
毛泽东是中央委员,部队中很多人习惯称他为毛委员。大革命时期,我
曾经读过他写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为其中揭示的真理深深折服。
这次,与他接触了短短的几天,他那轩昂的气度,敏捷的谈吐,给我留下了
深刻的印象。可能因为我是湘南起义部队中第一个与他见面的,40 年后——
1968 年的“五一”劳动节,我在天安门城楼上见到毛主席,他握住我的手,
笑着谈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说:“我们是在龙溪洞见面的,那时候,
你们有多少人?多少枪?”
我真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毛主席还记得我和他的那次见面,还记得
我们那支小小的农民起义武装。我回答说:“男女老少加在一起,有五、六
百人,六、七十条枪,300 多杆梭镖。”毛主席听后不住地点着说:“揭竿
而起,揭竿而起!”
记得在沔渡,我们会合了一支特殊的部队——水口山工人起义武装。水
口山是衡阳西面的一个矿区,我在补充第5 团时听说我们的团长、著名共产
党人蒋先云去黄埔军校前,曾在水口山矿区做工人运动,并当工人俱乐部主
任,因此对水口山这个名字颇感亲切。这支工人武装约有300 人,百十条枪,
是清一色的产业工人成份。他们从水口山走到湘南,与朱德、陈毅领导的部
队会合后,命名为第一师特务连,又走到湘赣边。他们经过长途跋涉,依然
精神抖擞,威武严整,令我们这些农民军啧啧赞叹。
从沔渡到十都,见到了宜章县委和宜章农民团团部,我们归队后,一起
到砻市集中。
砻市是宁冈的一个大集镇,群山环抱,清澈的龙江穿市而过,江畔屹立
着一座古老而雄壮的建筑——龙江书院。我们一到砻市,就听说朱德率领的
湘南起义部队都集中在这一带。宜章独立营营长龚楷对我说:“你还没见过
朱德师长呢,我带你去见他。”
我在南昌起义前,不知道朱德的名字。起义后从行军的布告中得知,他
是9 军副军长,常率所属3、4 个连打先锋。后来知道他是反袁护国军高级将
领,到西欧和苏联留过学,是共产党员。湘南起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