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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妮哭过。
还没等他开口，二妮说道：“大壮，咱俩今天就要离开了。”
大壮瞪起了眼，这真做梦也没有梦到，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差了呢。
二妮低声的说道：“俺爹找来啦，马上就要带我回去。”
大壮明白过来，十分伤心的问道：“你真的就走了吗？”
二妮说道：“不走，俺爹是不会依我的，你不要想我，权当咱两个没认
识。咱俩是再不能见面了。”说到这里，二妮呜呜的哭。大壮也掉着泪说：
“怎么的咱俩也不能离开。”
二妮想了一下说道：“回去，爹就搬家了，你要是实在想的话，在这西
南面，千里以外，有棵万年槐，万年槐的底下，有个百里洞，你到那里去找
我。”
大壮点了点头，二妮一低头，从口里吐出了一个又亮又红的东西来，捧
手接着，往大壮手里塞着说：“你要是没吃的，跟这珠子要，你说：珠子，
珠子，给我拿来！”
大壮低头看时，是一颗比豆粒大点的珠子。可是再看时，眼前哪里还有
什么二妮，只有一只火红狐狸，蹲在他的脚底下，亮晶晶的眼里往下滴泪。
大壮忙蹲下去说道：“二妮，你把你的宝器拿去吧！我怎能为我享福，叫你
变成这样子。”
狐狸摇摇头，大壮正要抱起狐狸，背后有人生气的咳了起来，大壮回头
一看，什么也没有，再掉头时狐狸也不见了。他疯了样的，四下里找，却影
踪也没有，看看天又黑了，也只得回家去啦。
大壮想着二妮，饭也吃不下去，孩子一天价也哭着找娘，婆婆想儿媳妇
疼孙子也跟着哭，一个欢欢乐乐的日子弄成了个苦水湾了。
过了几天，大壮打定了主意。要去找二妮。
娘听儿子说了，情愿自己受穷挨饿，也要把珠子带去给二妮。
她给大壮收拾上行李，做了一些干粮，那就不必细说啦。
大壮上了路，风霜雨露的，什么天气都有，走了不知多少日子，少说也
有一年的光景，才找到那棵万年槐，那棵万年槐树少说也有十抱粗，槐树底
下，一个大洞，黑糊腾腾的，望不见底。大壮心里又喜又怕，不管怎么的，
大壮还是下去了。
往里走是个斜坡的，乌黑乌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得摸索着往里走
去。
走了有一两天，走着走着，忽然亮了起来。又走了不多远，就望见一个
高高的门楼，门楼底下一个黑漆大门，他走到跟前，敲了几下门环，有人走
了出来，给他开开了门。大壮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二妮叫她姐姐的那个穿
绿衣裳的闺女。她一见大壮，惊讶的了不得，忙说：“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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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爹一回来，就没你的命啦。”
大壮说道：“怎么的，我也要见见二妮。”
她叹了口气说：“你跟我进来吧。”接着她随手把门关上。院子里很宽，
一拉正屋，两面厢房，都是一色的砖墙瓦房。她领大壮进了东厢房，往炕上
一指说：“那就是二妮。”
大壮一见二妮还是狐狸的样子，心里更是难过，忙向布袋里去掏那珠子。
狐狸见了大壮也扑了过来。张口像要说话的样子，却说不出来，大壮把珠子
给狐狸放回口里，狐狸打了一个滚，又变成二妮了。
大壮先是一喜，见二妮瘦了老些，又伤心起来。
二妮拉着大壮的手，嗤嗤的笑个不住，笑着笑着，泪却滴了下来，正在
这阵，外面有人叫起门来。
姐姐惊慌的说道：“快藏起来，爹回来了。”
大壮怒目瞪眼，要往外走，姐姐一把把他推了回去，关上房门出去了。
二妮说道：“爹要是叫你去吃饭，你什么也不要吃他的。”
话还没说完，老狐狸走到院子里来了，鼻子搐达、搐达的响，直说：“生
人味，生人味！”
听姐姐说道：“哪的生人味，是你出去，带进生上来啦。”
老狐狸说道：“不，搐达搐达鼻子生人气，搐达搐达鼻子生人气。”
姐姐说道：“哪有生人，是二妮的男人来了。”
大壮心里早拿定了主意，要是他不让二妮和自己一块回去，就和他拼了。
外面那老狐狸，哈哈的笑了一阵，说：“快叫他出来见我。”
姐姐开开了门，大壮出去一看，是一个白脸老汉，穿着缎子马褂，见了
大壮，忙招呼说：“饿了吧，快上北屋去吃饭。”
大壮跟着他上了北屋，北屋地下，漆得晶亮的方桌上，已摆好了饭嗓，
十大盘，八大碗，鸡呀，鱼呀，冒出的那个气都喷鼻的香。大壮已经快一天
没吃饭了，肚子饿的吱吱的叫，可是他想着二妮的话，白脸老汉怎么让他他
也不吃，白脸老汉说：“你不吃菜，吃点面条吧。”
大壮还是不吃，白脸老汉又亲自给他递过一碗面条汤去说：“你不吃面
条，喝点汤吧。”
大壮渴的心里出火，口里发干，他想：二妮只说别吃他的东西喝点水许
不要紧……他端起碗来，喝着喝着，觉着一根面条，随嘴下去了。大壮回到
厢屋里，肚子就痛起来了。二妮问他：“你没有吃他的东西吗？”
大壮说：“没有，喝汤的时候，我觉得有根面条随嘴下去了。”
二妮埋怨他道：“你怎么喝他的汤呢，那不是面条，那是毒蛇！他是想
害死你呀。”
大壮听了，懊恨起来。二妮说：“没有别的法子，只有他口里那颗白珠
能解毒，我这里还有一坛酒，你提着，咱俩一块去吧。”
他俩到了北屋里，白脸老汉看样正要上炕睡觉，二妮说道：“爹，他远
路来到这里，没有别的，带来了一坛桂花好酒，孝敬爹。”她说完揭开了坛
子塞，那酒那个香劲，真是不用说了。白脸老汉一见酒，什么也不顾了，端
起坛子就喝。
把那坛酒喝完了也醉的和泥块样，二妮从他嘴里拿出了白珠，他变成了
狐狸还不知道呢。她把白珠扔在碗里的水里，大壮喝下水去，肚子里咕隆咕
隆响了一阵就不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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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妮把白珠含在口里，拉着大壮的手，大壮觉得脚不连地的走了。
不多一阵就出了洞口，不到一天的工夫就到了家，四口人欢欢乐乐的过
起日子来了。
董均伦 江源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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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猪 倌
＇匈牙利＇
从前，远在七个大洋的彼岸，在那座玻璃山还要过去的地方，居住着一
个穷妇。穷妇有个儿子。他本应照看猪群，可是他非但不正经八百干活，反
而到处闯祸。人们拿他没办法，看来他成不了好猪倌。母亲劝他改掉这毛病，
结果都是徒劳。
有一天，就是这个没出息的小猪倌，听说国王打算将公主许配给能把自
己藏起来、不被公主发现的人做妻子。
“噢，小猪倌，”他在暗暗对自己说，“现在该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啦！
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娶到一位公主。”
他马上收拾好行囊，问母亲要了一个面饼，披上绣着花边的牛篷，独自
一人上路了。
他走呀走，翻山越岭，披荆斩棘，跨越矮树丛，有时在森林中穿行，有
时行走在平原上。眼看随身带的那块面饼快吃完了，还不见国王的城堡。他
又走了七天，最后一口面饼也吃光了，可连国王城堡的影子也还没看见。他
口渴极了，舌头干燥得没法转动。
“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饿死不成？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出来。”
他又支撑着往前走了一程，终于看到一口水井。并沿上栖息着两只白鸽。
小猪倌走过去，说：
“噢，小白鸽，我得把你们吃罗，因为我快饿死了！”
两只白鸽说：
“别吃掉我们，小猪倌！你给我们提一桶水上来吧，我们渴极了。做好
事会得到好报的。”
经两只白鸽苦苦哀求，小猪倌才没有把它们吃了。他走到井边，提一桶
水上来给它们，当然，他自己也痛痛快快地把清凉的井水喝个够。
然后，他继续赶路。
现在，他倒不口渴了，可肚子却像一头被链条拴住的狗，不住地汪汪叫。
这时，他正走在一片荒野上，遇到一只跛脚母狐狸。
“噢，跛脚母狐狸，我非把你吃掉不可，不然我自己也活不成啦！”
跛脚母狐狸再三恳求不要吃它，因为它正往家里给孩子们送食物哩。
“小猪倌，做好事会得到好报的。哪天你需要的时候，我会帮你一把的。”
小猪倌饿得瞪着狐狸，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窝里瞪出来了，可他还是不忍
心伤害跛脚母狐狸，心想，没准哪天跛脚母狐狸果真会报答他呢。
于是，小猪倌又踉踉跄跄继续赶路了。他走过刚犁过并长出庄稼的田地，
又来到满是麦茬儿的休耕地上。他把行囊里的面饼屑统统倒出来，一口吞了
下去。可这点吃食，还不够塞牙缝哩。他东倒西歪蹒跚着。他想，他再也到
不了他该到的地方啦。
他终于看到远处有一个大湖。他心想，也许能在那里找到个人帮他，或
弄到点吃的。他一到湖边，就发现在浅水处有条小鱼自由自在地游动着。
他伸手从水里一把抓起那条小鱼。小鱼却对他这样说：
“别吃我，小猪倌，将来我会报答你的好心的。”
小猪倌久久地望着小鱼；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鲤鱼，鱼鳞在阳光下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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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亮。他可怜小鱼，便把它放回水里。
饥饿像令人讨厌的旅伴，寸步不离地伴随着他。小猪倌对这次离家不免
感到懊悔。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即使天崩地裂，也绝对不能回头呀。
他又走呀走。在路旁，他又看到一眼水井，井沿上也栖息着两只白鸽。
“哼，这次你们可哄不了我啦！现在，上帝也罢，人也罢，我才不管呢，
我非把你们吃掉不可。”
两只白鸽又苦苦哀求说，只要不吃它们，它们将来一定要报答他的好心
肠。
“得啦，你们老用漂亮的许诺来搪塞我。我却像个傻瓜，随便你们糊弄。
我都快饿死了，你们却无动于衷。”
他伸手去捉鸽子；可是，两只白鸽一再苦苦央求，末了，他不仅不忍心
伤害它们，还从井里提一桶水上来给它们喝，当然，他自己也痛痛快快喝个
饱，然后又继续赶路了。
这时，他真以为永远到不了目的地，要饿死在路上了。
他不记得倒底走了多少日子，只记得已经走了很久很久。现在，他只好
听天由命了。
他又走了许久，终于来到国王的城堡。
国王就站在城堡的大门口。小猪倌很有礼貌地向国王深深鞠一躬。国王
点点头，说：
“小猪倌，你是怎么来到这连鸟儿也飞不来的地方的？你来这里做什
么？”
小猪倌把来意告诉国王。他说，他非来不可，因为他听说国王要将公主
许配给能在公主眼皮底下把自己隐藏起来的人。他是来碰碰运气的。
“好哇，孩子，好极了！”国王说。“不过，你先看看这根木杆子上已
经悬挂着九十九个颗人头，要是你躲藏不了，你的脑袋就要凑成第一百颗
啦。”
小猪倌毫不在乎，只是淡淡地说：
“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于是他们一起走进城堡。小猪倌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给他点吃的，因为
他快饿死了。
国王命令仆人侍候小猪倌用饭，让他饱餐一顿。
第二天清晨，小猪倌刚起床，国王便来催促他趁公主尚未起来赶快躲藏，
否刚就来不及了。
小猪倌东张西望，想找个躲藏的地方，他朝窗口一瞥，猛然看见他在路
上遇到的第一对小白鸽，便走过去推开窗户，小白鸽对他说：
“快来，我们马上把你带走！”
小猪倌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