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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失去记忆,人的本质也不会变是吧?黎轩苦笑,复文以前就很喜欢擦他说话,刚开始告白时还很害羞,彼此确定心意后简直像个婆妈一样,管东管西,特别爱跟他说些肉麻的情话,还有点大男人主义地不许人家插手他的事,可是却又体贴入骨,让人无从挑剔,他的温柔更会让人上瘾。
这种瘾头,一但上瘾,要想拔除便难如登天。
「你——非得要这样要嘴皮子吗?」他都退让了承认在乎了,这男人还非得在口头上占他便宜,只怕今宵得意,明夜不知君踪迹。
「……若是耍要嘴皮子能让你脸红或是生气,让你更像个凡人,也是好的,你知道吗?好几次我在梦里遇见你,都以为你只是幻影,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了……你看我说什么傻话呢,既然有照片就一定是真人,这几日你好好在家待着,我这里结束了会去找你……」
黎轩正想接话,想叫那男人不要冒险了,回到香港去吧——不管去哪里,都比待在台湾好,楼下却傅来简伯宇的大呼小叫。
「小黎——你见我掉下去了却不拉我一把,你好狠的心啊——」简伯宇的声音盖过手机里男人的声音,黎轩还想说些什么,却只听见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响。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他说话呢?四年前他们刚开始相恋时,他曾经试着告诉他这场感情不会有结果,要他不要放下太多感情。
因为他不知道哪天会接到格杀令,他甚至不敢想像接到格杀令后他会怎么傲……不知不觉间,他竟也承认了自己早已沦陷。
做杀手的一旦沦陷,就是自我毁灭的开始,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不够硬,而他怕的,也是自己的心太软,
可是那男人不听他的劝告,他总是笑着亲他,然后回答,
「你总是觉得我们将来不会有好下场,顶多就分手罗,分手后我还是会把你追回来的,你以为这一辈子我舍得放了你?分手之后再牵手也很浪漫啊,总好过你常把分手挂在嘴上好——」
然后他们吵过一次又一次,最后总是复文求着他和好,他说过,这一辈子绝不会轻易放开他的手,纵使吵架也是他先低头。
「小黎——咦?你怎么啦?怎样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唉,不是我说你,既然个性温吞就不要学人家穿什么中山装,看起来像是个爱哭的黑社会,会让人家笑话的,话说回来,该不是我回来了你太感动所以才哭吧?我话可先说在前头,叶非没死之前我是不会再外遇的——呸!我在说些什么呀?总之,你可别想太多了,我是不会因为你为我哭泣就感动的……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进去……」
黎轩冷静地挂上电话,放进上衣的口袋里小心收好,回头给了简伯宇结实的一拳做为结束。
***
有了电话,黎轩就像是失了神一样,他没有依据之前的决定回去「枭」,更把强叔跟他说的话全抛在脑后,整天就守着电话,等着它响起,那个男人就会跟他报平安,向他耍嘴皮子逗他笑。
简伯宇只回来一天,他是为了收拾东西——虽然他不明白这人有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却隐约明白他是来说再见的,他要回到他男人身边了,将来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
整栋房子顿时静了起来,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如果能够就这样过一辈子那该多好——
可惜老天爷似乎太爱开玩笑了,总在人们产生幸福的幻觉时,再狠狠推他一把,让他明白原先的景象不过是泡沫,地狱才是人生实景。
康若华中毒了,那毒不是普通的毒品,他认得,几年前黎腾曾经跟毒贩合作过,说是想要研究出一种可以让人看起来像是吸毒过重而死的毒药——如今看起来,大哥似乎是成功了。
半夜来敲门的男人看起来很心急,他似乎很关心康若华的情况,而且康若华中毒的原因看起来并不简单——若这件事跟他工作的公司牵扯到关系,那代表着,「枭」在他不在的这几年已经把毒爪伸到企业界了。
黑道的暗杀组织和企业界结合能有什么好处?他只能往一个地方想,那就是洗钱,「枭」赚来的钱不够干净,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出银行,更不可能将资金灵活运用在投资或是开创事业上,除非,有人让这些钱由黑变成白的。
黎腾的野心很大,他曾经说过,他不只要让「枭」成为杀手界的顶尖组织,更要让黎家在台湾这块土地上扬名立万。
要让黎家在这块土地上明正言顺挤进上流社会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漂白——呵,没想到连大哥这么疯狂有野心的人也会采用前人的保守作法。
一想到这里,黎轩就忍不住发抖,若是黎腾真的成为企业霸主,那这个社会还会有安宁的一天吗?他……还有可能逃离黎家的魔掌吗?
看来,真是他必须回去的时候了,就算他不敢去面对问题,康若华的生命还等着他去救,还有……他也不能冒着让「枭」找上复文的危险,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枭」的大本营在黎宅,一座位于台北县郊区的三合院,占地一千坪左右,除了古色古香的三合院外还有一些假山流水,这样美丽的宅院,任谁也不会在第一眼时就想到地底下有一座牢不可破的基地,更不会想到有人会在里头训练杀手及佣兵。
黎轩站在大门前,等着里头派人出来接他。
黎腾在大宅四周装设了许多监视器,平常是用来观察有无闲杂人等,危难时可用来观察敌人的动向,有些时候,也可以用来看看拜访者足何方人士,再决定要不要放客人进来。
黎轩的等待维持不到二十秒,黎宅乌黑的实钢大门就缓缓打开,里头走出一名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他的衣领上绣着蓝色的龙型,代表着他在组织中的地位。
「凤组长,您终于回来了,门主等您很久了。」男人对黎轩毕恭毕敬,甚至不敢直视他衣领上所绣地大红采凤,这标志,代表着他是组织内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嗯。」黎轩冷冷的应了一声,男人便领着他进去了。
男人带着黎轩走过复杂的假山假水——为了安全起见,黎腾每年都会让人更动风衣,与摆设,增加许多机关,外人要是第一次进来没人带领,九成九会死在院子里,唯一不死的,大概也重残了。
穿越了重重山水,男人带着黎轩来到主屋,主屋里头的摆设有点模仿日本风格,却又加了一些特殊的中国风,看起来颇雅致,只是借大的主屋内空无一人,看起来相当空荡,还有些许阴森。
男人带着黎轩走入主屋内的小房间,打开墙上的暗门,按下开关,房间便开始往下沉。
「凤组长,您不在这两年,宅子做了很多改变,门主吩咐过要是您回来,一定要有下属陪着才能在宅子里走动,否则很危险。」
黎轩听着男人解释这一切,心里觉得多余,他从小就住在这里,又怎会不知道在宅子里乱跑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只是,这两年内黎宅也改变得太多了,印象中以往主屋内总是有一些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不管是被抓来的还是自愿的,他们全都在等着一人的临幸——黎腾。
现在主屋里空空如也,就连母亲也不见了,是他玩腻了世间男女,所以收手了吗?
「屋子里的男人跟女人都到哪里去了?」不知不觉地,黎轩竟然将内心的疑问说出口,等到他察觉时,男人已经回过头看着他。
「男人跟女人?凤组长是指门主的情人们?他们有一半被送人了,有一半被门主杀了,听说就埋在后院的枫林下……其实这些话我也是听来的,真实情况如何,组长不如亲自去问门主吧。」
黎轩垂眸,不管那些人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他可以过问的,黎腾不喜欢人家干涉他私事,就算是再信任的属下,要是惹他不高兴,随时都有可能把人扔去喂狮子。
「到了。」房间停止向下沉,看起来不像金属的自动门也开了,男人将黎轩迎了出去。
黎轩环视着较之前更大规模的地下基地,心里起了阵阵寒意,看来黎腾洗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多资金改造基地。
黎宅地底下的规模比黎宅还要大,也因为基地太大,所以男人领着黎轩在走廊上走了十多分钟才来到黎腾的办公室。
一踏进门,黎轩就无可避免地感到反胃。
「大哥。」虽然知道大哥对性事向来随心所欲,只要他想,就没有人可以拒绝他,可是他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大剌剌地在自己的办公室,剥了属下的衣服就干起那码子事来。
「唷,你来啦?要不要一块来啊?这小子是我新找来的学徒,很聪明,不管学什么都很快,就连在床上的学习能力也是一等一……不过,他的身子比起你还是差了点。」
黎腾以背后的姿势抱着身前的男人,身下的欲望猛力冲刺着,视线却不曾离开黎轩。
没有人知道他只有看着黎轩的脸,才会有足够的冲动完成一场性事——也就是说,他几乎已经快成了性无能。
他胯下这名学徒的脸长得有几分像黎轩,所以他才会把他叫来,刻意让黎轩看到这一幕,要是能够勾起黎轩躺在他身子底下的回忆那就更美好了——
他巴不得黎轩的生命里与脑海里都是他的存在,即使只有恐惧。
「大哥,你要以这种姿态来与我谈话我不反对,不过,为了避免你分心,我想我还是到门外等好了——」黎轩看了底下那男孩的表情,看不出是痛苦还是愉悦,不知道是打哪找来的翘家孩子,应该才十几岁吧?和他当年被染指的年纪差不多,真是可惜……
「站住。」黎腾不轻不慢一喊,欲望退出男孩的身体,带着一长串的鲜血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最后结束在他拉起的裤拉链下。
「你,给我滚出去。」黎腾对着因疼痛而软倒的男孩,甚至连瞄都没瞄一眼,残酷地命令着。
「门主——」男孩哀号了一声,似乎想恳求男人怜香惜玉抱着他出去,可惜他来的时间太短,短到不够了解黎腾这人的残忍与变态。
一声枪响在房间内传开,黎腾开枪的速度快到黎轩连眼睛都还没眨,就看到男孩躺在血泊中。
「你——」
黎腾真是愈来愈情绪化了,他为什么要杀了这男孩?这可是他以后的生财工具啊。
「我讨厌不听话的家伙。」黎腾掏出手帕擦手,然后把枪放回墙上,又按了呼叫器唤来属下。
「把他给我扔去喂狮子,这么新鲜的尸体可别浪费了……」黎腾低笑,连眉眼都弯了,看得一票属下发愣,这男人愈开心,做出来的事情愈恐怖。
进来的属下把尸体拖去狮园喂狮子了,由他们离开的速度可得知他们怕黎腾的程度有增无减。
「现在,可以开始谈我们的正事了,弟弟。」黎腾张开双手拥抱呆住的黎轩,他的手上与衣服上甚至还沾了那男孩的血。
黎轩皱眉,胃里头的酸液正叫嚣着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