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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很怕吃完,似乎吃完了会有什么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发生。可是,他实在没有胃口再吃了,心里忐忑不安。今天的丁依,是他从没见过的,虽然温柔,却很陌生,陌生的让他害怕。
等他放下筷子,丁依站起身收完。杨逍赶紧起身和她一起收。两个人沉默着洗了碗,丁依一个个仔细抹干,放在橱柜里,然后回到卧室拿了几张纸出来,坐在餐桌边。杨逍就站在厨房门口,愣愣的看着她。丁依坐下后闭了闭眼睛,然后轻轻的说,“杨逍,过来拆礼物吧。”杨逍慢慢的走过去,坐在她对面,丁依将手里的纸递过去,杨逍缓缓接过,目光从她脸上转到纸上。
纸上写着《离婚协议书》,他翻到最后一页,那上面签着丁依的名字,字体刚劲有力,含着决绝。他愣了愣,抬头看丁依。丁依扯起一抹笑容,“杨逍,恭喜你,你刑满释放了。”杨逍抿紧了嘴唇,又看着她签的名字,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又闷又疼。许久,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后是杨逍开口,语气有些茫然,“依依,你不要我了?不再爱我了?”
丁依咬着牙,忍住要涌出的眼泪,努力的笑着,“杨逍,我至今,仍然爱你。可是再爱也没用了,我没力气了。我的心,”她指着胸口,然后用力捶了两下,“烧成了灰了,没有力气再温暖你了。所以,杨逍,我要不起你了。”杨逍心如刀绞,怎么这么疼呢,不是说了不爱她吗,不是说了不想面对她吗,怎么会这么疼呢?
丁依又说,“杨逍,签字吧。以后,你自由了,你又可以像以前一样,有尊严的生活了,你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潇洒快意的杨逍了。我们,从此,再不相干。”杨逍痛的忍不住用拳头抵住胸口,不断的对自己说,她说的对,只要签字了,就不用再被称为某某人的女婿了,用不了多久,就没人会记得,那个出卖尊严的自己了。以后,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可是,为什么那句“再不相干。”就像利刃一样插入他胸口,疼的他喘不过气呢。
他应该签字,可是,为什么他觉得下不了笔,他觉得有些害怕,甚至是恐惧。杨逍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结局吗?但是,是吗?他糊涂了,完全糊涂了,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依依,那以后,我胃疼了该怎么办,没人管我了。”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很无耻,难道要她留下就是伺候他?丁依垂着眼睛,没有看他,过了一会儿,才说,“会有人管的。”是的,以后,他会有别人,自己,也许,也有那么一点可能,有一天会走出去,再重新开始。
杨逍咬了咬牙,也许,这个结局是最好的?对自己,也对她。那天说的话,虽然狠,未必不是这么久压在心里的话吧?好吧,就这样吧。杨逍拿起笔,重重的写下去,几乎划破了纸,签完,他觉得疲惫不堪,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丁依拿起协议书,两个人各执一份。然后她什么也没说,走进卧室,很快拖着一个拉杆箱走了出来。
杨逍看着她,又看看她的箱子,听见她说,“明天早上九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杨逍听见自己声音嘶哑的说,“就这么少东西?”丁依顿了顿,“这些,是我要的,剩下的,都不要了,就麻烦你扔了吧。”然后她掏出一串钥匙,放在鞋柜上,推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拉杆箱轮子转动的声音。最后,门关了,隔断了一切。杨逍突然感觉到剧烈的心痛,他捂着胸口弯下腰,几乎痛的叫出声。
许久,杨逍走进卧室,一眼看到了梳妆台上的戒指,他觉得全身无力,仰躺在床上,脑子不能思考,只觉得屋子里空的厉害,而他的胸膛里,也空的厉害。他只是躺着,看着屋顶,一动也动不了。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屋里渐渐黑了,然后渐渐亮了,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然后,手机响起,是一条短信,“九点,民政局门口”他这才醒过来,看了看时间,八点半了。他恍惚的爬起来,换了衣服,拿起协议书出门了。
从民政局出来,杨逍看着手里的小绿本,还是有些发呆。他和丁依离婚了?从此,再不相干了?怎么会?那是依依啊,死心塌地爱他的依依,怎么会?丁依侧过头,看着他的侧脸,他憔悴了,黑黑的眼圈。丁依,你不能再心疼他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以后,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了。丁依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可以开口,“杨逍,你保重。”她转身离开,没有说再见,只是转头的瞬间,终于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杨逍,希望你以后都不再难受了,都不再被侮辱了,也不再疼了,做你自己,快意的生活,安然自在。杨逍,我爱过和爱着的男人,我会把你忘记,就算你是长在我心里的一棵树,从今天起,我也要连根拔起,如果我的心从此成了一滩烂泥,那就这样烂着吧,即使这样,我也必须把你连根拔起,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活下去,努力的,活下去。
杨逍呆呆的看着丁依的背影,她没有说再见,是再也不见了吗?竟是再也不见了吗?说不出是心口还是胃,疼的厉害,他弯下腰,胡乱的捂着,可是捂不过来,哪里都在疼。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直起腰,那个背影,已经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7月1日起,从下章开始修文,请偏向杨逍的等等,偏向向东的尽快看完后面。
☆、都不要了吗(修)
丁依在宾馆躺了一天,天快黑了的时候,她开机,有短信提示音,“丁依,你怎么样?你在哪里?”是向东。
丁依打过去,向东的声音很焦急,“丁依,你现在哪里?”丁依的声音有些嘶哑,“宾馆。”向东似乎愣了愣,“你们……”
“向东,我和杨逍,离婚了。”丁依顿了顿,发现原来说话是一件特别累的事情,一句话,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停了一会儿,向东才低声说,“我帮你找房子吧,你别关机,我找好了打给你。”丁依眼睛有些胀,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特别怕别人问她原因,或是安慰她,那都要让她一遍遍回忆那些锥心的痛,所以,她很感激向东现在的不问、不安慰。
挂了电话,丁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了一个电话给丁傲,丁傲听了,只说了一句话,“你在哪里,哥去接你。”这话让丁依立刻红了眼圈,这就是家人,永远包容,永不伤害,永不离弃。
丁依跟着丁傲回了家,谢萌萌不在,听丁傲说她出差了。他们是五一结的婚,当时,他们的婚房还是杨逍主动帮着找人重新设计和装修的。
那以后,丁傲和杨逍的关系似乎有些缓和。没想到……
丁傲让她去洗澡,然后出来吃饭,最后,两人坐在沙发上。
“要我去和爸妈、外公外婆说吗?”丁依抬头看她,有些感激,有些温暖,“嗯。”
丁傲微微笑了笑,拍拍她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依依,没事儿,天没塌,有哥呢。”丁依慢慢的,也弯起嘴角,“嗯,哥,我没事,会好的。”
关于住处,丁傲想让丁依就在他家住,反正她和萌萌关系也好,萌萌还可以陪陪她。丁依很坚决的拒绝了,说有朋友在帮忙找房子呢。
丁傲想了想,以依依的性格,这会儿巴不得没人看着她,让她自己舔一舔伤口吧。有些人,她看起来柔弱,其实内心很强韧,丁依就是这种人。
而这种人受伤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找不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让她自己疗伤。所以丁傲也不再说,就说找好了我送你过去。
第二天上午,向东打来电话,说房子已经找好了,要接她过去。丁傲不放心,也要一起过去。二十分钟后向东说到了楼下,让她下楼,丁傲就拖起丁依的箱子跟着下去了。
向东站在自己的卡宴前面向她挥手,声音是一向的冷彻,只是嘴角微弯,“丁依”。
丁傲眯起眼睛,那个伴郎?不是杨逍的什么合伙人吗?他侧头问丁依,“你说的朋友,就是他?”丁依点头,低声说,“向东人很好的”。
向东大步迎过来,伸手要接过箱子,丁傲侧身躲开,冷冰冰的说,“我送她过去。”向东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随便。”
丁傲越过他走向卡宴,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说,“和杨逍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向东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
房子在丁依学校后边,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简单的一室一厅公寓式住宅,5楼,一梯两户,阳台正对着一条小河,很清爽,很安静。
丁依站在客厅里,环视周围,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自己一个人的家。她淡淡的对着向东笑了笑,“谢谢你,向东,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向东听她这么说,眼睛亮了亮,弯弯嘴角。
“依依,你进去看看家里还缺什么东西,哥去给你买。”
“哥,不用了,你们都先回去吧,我等下慢慢整理了,缺什么再买吧。”丁依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丁傲把行李箱放在沙发边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依依,有事儿就给哥打电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了一半,发现向东站着没动,回头看他,“那小子,让你走呢,你没听见啊?”
向东看了看丁依,眼神温柔,“给我电话,随时。”
两个男人一起下楼,一前一后。快到一楼的时候,丁傲头也没回,冷冷的说,“那小子,离依依远点儿!”
向东看着他的背影,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叫向东,不叫那小子。还有,今天早上开始,那个混蛋就不是我兄弟了。我过来之前,抽空去和他掰了。”
送走了丁傲和向东,丁依一个人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环顾着四周冷寂的空间,慢慢的,把腿缩了上来,头埋在腿上,双臂环抱住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小团。
从今以后,所有执念,就让它过去吧,散了吧。
曾经的倾尽所有,不顾一切,不过就是这么个结果,那么,放手,就彻彻底底吧。
丁依,没有好不了的伤口,伤的再深,总会结痂,迟早有一天,不过就是淡淡的一道疤。
总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依慢慢站起来,拖过沙发边的拉杆箱,走进里面的卧室。
站在卧室门口,丁依微微有些发愣。
卧室的窗子对开着,窗边轻轻飘着的是淡蓝色碎花窗帘。床上不是她想象中的孤零零的床垫,上面整齐的铺着淡蓝纯色床单。
阳光打进来,浅浅的蓝,衬着原木色的地板,整个房间显得非常的干净,明亮。
而床头柜上,摆着一小盆天堂鸟。黄色的小花盆,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
丁依放下箱子,走过去,手指细细抚过天堂鸟的叶片,闭上了眼睛,天堂鸟,希望你就像你的花语一样,带给我心灵的自由,快乐,幸福。
她坐在床边,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挂进柜子里。一个人的衣服,只挂满了半边柜子,丁依看着空着的半边,发了很久的呆。
后来,缓缓笑了,这没什么,大不了做一回购物狂,买来一柜子的衣服,把空间填满。
去卫生间放化妆品的时候,丁依又是一愣。
卫生间里毛巾洗漱用品一应俱全,都是素净的蓝色。
曾经的那个家里,她也想过用这个颜色的,只是杨逍更偏爱白色的。
于是心口又是闷闷的疼。
她在卫生间里站了很久。想了想,拿出手机,输进去几个字,“向东,谢谢你。”
几乎是立刻的,提示音响起,“没事,还需要什么就找我。”
拿着离婚证,杨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开了门晃晃悠悠的进了卧室,一头倒在床上。糊里糊涂的躺了很久,觉得特别特别的饿,他爬起来到厨房找吃的。
冰箱里有几盒净菜,应该是丁依昨天买的,摆的整整齐齐的。还有几袋速冻水饺,都是他爱吃的馅的。
杨逍愣了一下,心里不知道怎么泛起酸来。懒得炒菜,他拿出一袋水饺煮了,坐在餐桌边一个一个的吃。可是越吃越饿,吃得胃里面都有些顶住了,还觉得不知道哪里空的厉害。他右手握拳抵在胸口,用力顶着,终于觉得里面好受了一些。
吃了饭,杨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什么都心烦,骂了句“什么破玩意儿,编剧脑袋被驴踢了吧?”起身转回卧室。
昨天丁依走了以后,卧室的东西他一样都没动,只是晚上洗澡的时候看到原来放着丁依漱口杯的地方空空的,心里就像突然缺了点什么。
杨逍进了卧室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把上面放着的戒指拿起来,举到眼前,看着上面的两个Y,发了一会儿呆,低下头,把它狠狠的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