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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那些嘲笑者都在煞费苦心地猜测;他们都摸不透;为什么这个别捷林其的狡猾战胜了霍尔瓦特。当然罗;无论什么人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小箱子是容易打开的。这个上尉蓄着一大把漂亮的胡子;这把漂亮的胡子比起绝顶聪明来;在这类事情里就具有很重要的意义。骠骑兵的胡子迷住了罗扎;可是罗扎知道父亲全部的问题;她就预先教会了大胡子的求婚者如何回答它们。
罗扎出嫁以后就轮到她的妹妹卡季扎了。这一次老头子想了些更奥妙的问题来问求婚者;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幸。这种情形是常有的:上尉到的那个地方;中尉也能找到那条路。可是中尉不能一本正经地向小姐求婚;这对于他来说是不体面的。他迫不得已采取了曲折的办法。就这样;别捷林其上尉把巴尔·拉恩维茨引到自己丈人的家里;有一天晚上;一句话没说;就把卡季扎·霍尔瓦特拐跑了;也就节省了老霍尔瓦特几个奥妙的问题。中尉在自己的一生中;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办得这样省力了。
第六章第三个女儿
这个打击把霍尔瓦特完全毁了。他对整个世界发脾气;决定让小女儿比罗什卡——整个地区没有人比得上她漂亮的、象土耳其女子的姑娘——远远地避开男人们的眼睛。比罗什卡还穿着当时流行的短裙子;而且认为她家里的院子和花园、一只很大的丹麦种狗、一只安哥拉种的猫、一只颈项上系着蓝色缎带的小羊;以及远处某些隐约可见的房顶等东西;就是整个世界了。
由于这样的教育;这位小姐从来也没听见过粗野的话;她也没有男朋友和女朋友;从小就没有学会卖弄风情。可是年青的身体差不多发现了:人家不让她的灵魂得到正常的发展;自己的身材同样发育得很慢;仿佛有人这样决定:何必着急呢?其实;她长得非常美丽动人。小脸蛋是这样的可爱;象所能想象的那样——高高的、宽阔的额头发射出真正无邪的光彩;一对多情的蓝眼睛;一头亚麻般美妙发亮的头发;用金箍束住;免得它们掉到额头上来。这是多么匀称呀!我的上帝;当这位小姐穿着长裙;显出她那腰部的曲线时;那有多美呀!虽然比罗什卡现在还是穿着宽敞的衣裙;正在发育的少女们通常都是穿着这种衣服的;但她并不因此失去匀称的体态。是的;这是命中注定的。比罗什卡穿的是多么特别的衣服——不是织的;也不是绣的;而是用纯金做出来的;因为霍尔瓦特一定要把自己的小女儿打扮得象女王一样。
可是过了一些时候;老头子开始着急起来了;因为他注意到女儿太瘦弱了。而且女儿的名字也经常提醒他;她的面孔应该是绯红的。的确;比罗什卡是这样瘦;单薄得象能透光似的;两眼下有蓝圈儿;脸上的青筋也看得出来。
〃毫无办法;现在只有请医生。〃霍尔瓦特说;他就派人请了现在已经过世的米德夫医生。
医生来了。——愿他永垂不朽!——可是老霍尔瓦特光拿一些滑头的问题来麻烦他:
〃您猜一猜;我为什么请您来?〃〃大概是哪一个人害病了;〃米德夫回答。
〃一切都可能的;但是您既然是医生;就应当猜一猜;究竟是哪一个害病了。〃老米德夫勃然大怒;说:
〃什么?您这样异想天开地要我猜您的谜吗?您要知道;您自己病了;您发疯了!〃〃喔;喔;您别生气;〃主人殷勤地说;〃我不喜欢比罗什卡的脸色;还有她的身体。她脸色苍白;身体单薄;弱不禁风。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老爷;这一点您应当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她平时做些什么事?〃霍尔瓦特告诉医生女儿怎样消磨一天的时间:每天几点钟起床、做功课;以后就弹钢琴、吃中饭;又是做功课;刺绣以后就吃晚饭;睡觉以前听保姆讲故事。
〃哼;这一下您自己把原因说出来了。幸亏;病还来得及治疗。〃〃唉;医生;上帝保佑您!……〃〃您不要叫上帝来偿还您自己欠的债;〃米德夫打断他的话说。〃您最好仔细听听。如果您真能严格按照我的药方办;那么小姐就能长得两颊绯红;象一朵罂粟花似的。如果不听我的话;她就活不长了。〃〃请您吩咐吧;〃霍尔瓦特由于害怕而口吃地低声说。
〃那座远远地隐约望得见的小树林叫什么名字?〃〃别尔涅什……〃〃它是哪一家的?〃〃我家的。〃〃就这样吧;小姐在一百天以内;应该拿着斧头到这座树林里去;每天砍下一棵手臂那么粗的小白桦树。要把砍下来的树堆成一堆;只要把一百棵小白桦树堆好;小姐就会长得象一朵最漂亮的玫瑰花一样了。〃〃您在说什么?〃霍尔瓦特楞住了。〃这是不可能的!我能象命令一个短工似的命令她用这双娇嫩瘦弱的手去砍树吗?您这是当真的吗?
我能允许她走出大门让男人们的眼睛盯住她吗?……永远不能!我以前发过誓的!我的两个女儿已经被人拐跑了。够了!我不能把这个最小最漂亮的女儿送掉;她得跟我留下来。〃米德夫医生耸耸两肩。
〃您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可是我要再一次警告您:要么砍一百棵小白桦树;要么砍一棵大大的胡桃树;用来替她做棺材。〃这个前卖酒商人终于让步了;最漂亮的姑娘也从深闺中被解放出来了。她现在每天要到别尔涅什树林里去;用那斧柄磨得很光滑的斧头;砍一棵小小的白桦树。她父亲常常亲自陪她到树林里去;家庭女教师只是偶尔陪着去。有一次;正好是由家庭女教师陪着比罗什卡去的一天(爱开玩笑的爱神丘比特把这些事情安排得很巧妙);亚诺什·布特列尔和西格·别尔那特——他们当时还是中学生——很喜欢到树林里去寻觅鸟窠;一个牧童把最合适的地点告诉了他们。的确;别尔涅什不是他们的产业;因此更加吸引他们上那里去。
小姐对准今天指定的树木;用斧头砍了又砍;可是当她停下来喘一口气时;就想:〃树痛不痛啊?〃〃这个可怜虫;它怎么会不痛呢;有时候它还流出树胶来呢——这一定是眼泪;要么就是血。〃当小姐砍树的时候;那位多情的德国家庭女教师就为小姐采花;正确地说;是为自己采花。这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小姐;大鼻子;骨瘦如柴;有两条这么长的腿;如果她早些出生;就会成为一个养出很多长腿坏蛋的好母亲;那时弗里德利希一世会把他们选到有名的近卫军里去的。有人传说;从前歌德追求过家庭女教师弗里德小姐的母亲;这个谁又知道呢?……
这个小小的家庭逸闻使弗里德小姐堕落了;她一天天地浪漫起来;以至于不能自拔。不过这一次应当这样说明一下:当比罗什卡砍小白桦树的时候;家庭女教师从秋牡丹跑到水仙花那儿;又从水仙花跑到黄〃麻雀草〃那儿;离女学生愈来愈远了;当比罗什卡看见两个绅士装束的青年出现在树背后;恐怖地喊着〃弗里德;弗里德〃时;可怜的弗里德小姐连听都没听见。这真是可怕的一刻啊。那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比罗什卡专心一志地干活;她的斧头敲得整个树林都听得见。她面孔绯红;额头上汗珠象许多小小的珍珠一样滚下来。
那时两个青年人迷路了;他们不知道怎样走出树林;就决定〃上砍柴人那里去;他可能会给我们指出一条路〃。布特列尔身上还有两枚小钱;他打算给砍柴人买酒吃。
可是突然间出现了奇迹!两个青年都凝视着这位非常瘦弱、手里拿着斧头的小姐。由于惊奇;亚诺什伯爵的两只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他比西格稍大一些;已经读过林中仙女的故事。现在他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一位仙女;因为只有仙女才有斧柄磨得这样光滑的斧头。
比罗什卡听见树枝折断的声音;抬起了头;当两个朋友分开树枝走到空地上的时候;她吓得叫了起来;斧头也从手中掉下去了。
〃弗里德!弗里德!〃小姐想跑开;可是跑不动。
西格首先闹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您别害怕。我们不会难为您的。〃他温和地说着;走近了她。〃您别把脸蛋儿扭过去;也不必这样发抖。我有个东西给您看。您看;我们在鸟窠里找到了多么好看的鸟蛋!〃孩子气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怖;小姐决定看一看:在西格·别尔那特的手掌中有五个小小的五彩斑斓、略带玫瑰色的鸟蛋;仿佛大理石雕出来似的;美得没话说。
比罗什卡微微一笑;可还是不敢去触动它们。
〃请您拿一个吧。〃青年把鸟蛋递给她;请求说。
小姐终于鼓起勇气问他:
〃您真的给我吗?〃〃真的给您;我们两个人本来不知道怎么分这五个鸟蛋。现在每个人恰巧分两个。朋友;对不对?〃因为最后一句话和亚诺什有关系。比罗什卡对另一个青年望了一下。他面红耳赤困惑地回答说:
〃如果小姐喜欢这些鸟蛋;我把自己的一份也送给她。〃男孩子的话使人感到这样诚恳和温暖;这使比罗什卡非常感激。
〃不;不;不管有多大的理由;我都不能夺去您这样好玩的东西。〃她的声音是这样的柔和动人;连树上的小鸟都用快乐的鸣啭来回答它。这里的鸟儿是这么多呀!比罗什卡也感到奇怪;周围有这许多鸟儿;她怎么会害怕呀。
〃您就是霍尔瓦特的女儿;对吗?您就是那个有名的美女吗?〃西格甚至顽皮地问她。
可是小姐由于自己的单纯;并不懂得这个取笑;天真地一点也不害羞地点点头说:
〃是的。〃〃我家一个雇农的妻子向我谈起过您。她以前在您家干过活;她说小姐是给藏在玻璃罩下面的。您知道您就象放在帕塔克城博物馆里的甲虫一样。而且我总是这样想:'把您扣在别针上放在玻璃罩下面;'〃他继续用顽皮的取笑的口吻说;〃现在我同我的同伴甚至有点儿害怕;把您这位小姐当作林中的仙女了!请您告诉我们吧;为什么您要砍树?〃〃因为爸爸叫我砍。〃〃您爸爸真是一个怪人。〃那时候亚诺什也已经走近来而且决定参加他们的谈话:
〃很难吧;是吗?〃〃很难。〃小姐忧郁地微笑一下回答说。〃我不仅要砍树;而且还得把它们搬到那个堆上去;同其他的树放在一起。〃她用手指指那块空地;那里已经并列放了十多棵被人砍下的、树叶都已枯萎的小树。
亚诺什不止一次在故事里看到这样残酷无情的父亲;而他们的城堡恰巧都象霍尔瓦特家的一样。
〃可是我想您不至于要砍掉整个树林里的树木吧?〃他很感兴趣地问道。
比罗什卡一面回答亚诺什;一面却不知为什么继续望着西格;虽然亚诺什比自己的同伴要漂亮得多:他有一对大大的深思的眼睛;脸色也很红润。那时候他的下巴光滑得还象姑娘一样;只有嘴唇上已经可以看出一抹淡淡的绒毛了。
〃噢;不会;当然不会的;〃小姐一面俯身捡起斧头;一面含笑回答:〃我只要砍完一百棵树;就没有事了。〃亚诺什已经跑得很近了;他对小姐说:
〃请允许我替您砍下这棵树;把您的斧头给我吧。〃比罗什卡向他点点头表示同意。亚诺什伸手拿斧头;无意之中碰到了小姐的手指;她仿佛被火烫了似地急忙把手缩回去。现在斧头发出来的声音也两样了。树木嚓嚓嚓地响;而且有裂开的声音;木片往四面八方飞溅着。斧头仿佛同亚诺什的手连在一起了——这才表示出〃男人〃是什么意思;他干得多么出色!他既不疲劳也不流汗。他用斧头这样轻轻地砍着;仿佛拂去地毯上的灰尘一样。〃我的上帝呀!〃小姐这样想;〃他多么有劲呀!〃他只用手挥了一下又挥了一下;那棵树便哗啦一声倒在草上了。他砍断一棵小树多么快;简直轻而易举!
接着;亚诺什同西格抓住那棵砍下来的小白桦树就跑;他们不象比罗什卡那样拖着走;而是扛在肩上;把它搬到另一堆小白桦树堆上去;那些小白桦树命中注定是为一棵胡桃树的生存而被砍断的;否则那棵胡桃树就得做一口棺材。在树木的生活中;也有这样愚蠢的不公平的事情。
随后两位中学生就告辞了。小姐甚至好象有些惋惜他俩离开得这么早。
〃这样说来;你们真的不是强盗吗?〃她和蔼可亲地甚至温情地问;她的声音中带着些惊奇的声调。
〃难道您把我们当作强盗吗?〃〃有人总是吓我;说树林里有强盗。〃〃树林里有强盗那是完全可能的;〃小小的西格抱怨似地说;〃真的有强盗;可是他们的样子完全不同。总而言之;我们两个人可不是强盗。我们都住在邻近的房子里。我是西格蒙特·别尔那特;眼下在研究语言学。这是我的朋友亚诺什·布特列尔伯爵;他在帕塔克中学专修修辞学。〃〃真可惜。〃小姐天真地说道。
布特列尔微微一笑。
〃您很希望我们是一伙强盗吗?〃〃是的;〃小姐低着头回答说;〃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完全不必害怕强盗了。〃她用充满了幻想的远望的目光凝视着两个渐渐远去的中学生;直到头上戴着花环、胸前佩着鲜花的家庭女教师来到空地上。
〃瞧;您已经把树砍下来;而且还把它拖到指定的地点。我的孩子;这真了不起呀;您很快就会健康起来的。啊;您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比罗什卡打算跟她讲讲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她的生活中遇到两位中学生是一件不平凡的大事);可是家庭女教师的惊奇使她很高兴;小姐考虑以后决定:〃如果爸爸对这件事感到高兴;那可好极了;就让他高兴一下吧。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一点不提;不然弗里德会猜到是谁砍下这棵树的;她会嘲笑我;对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