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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埋掉;对的;现在就把她埋掉。可是;我自己又怎么样呢?我说:'她是我的女儿;我这样对付她;是她罪有应得。我是一个贵族;不可能有别的办法!'〃如果没有很多鬼来折磨他;他对此也就心安理得了。可是;有一个鬼好象在撕裂他的心;另一个鬼钻进了他的脑袋;第三个鬼在轻轻地对他说:
〃你是一个贵族;你雪了恨也惩罚了她;如果以后永远看不见她在你的身旁;如果早晨她也不到你那里请安问好;也不说'亲爱的爸爸;早安';她不会笑;也不会抚摩你的胡须;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你再也听不到她在院子里发出的那银铃一般的声音;总而言之;在这个世界上任何地方也找不到她;那么荣誉对你又算得了什么呢?别人会在你的背后议论说:'自高自大的人;把自己的荣誉估价得这么高!'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而且以前你本人也有过错误;为什么过去你没有监视好呢?血总是血。血总是汹涌和沸腾的。甚至水也会给火烧得沸腾起来。这一来;是谁错了呢?是你自己。〃还有一个鬼(一大群鬼在这种情况下包围了他);这第四个鬼说:
〃裘里;告诉你;我给你一个很好的劝告;……哼;很好的劝告……大胆行事;这是对的;可以试一试……〃裘里更厉害地催促马车夫:
〃傻瓜;快些……〃那时候两匹马已经跑得浑身大汗(汗珠多得可供一百个人刮脸);它们跑到了院子里;辕马的腿都发抖了。
男爵从马车里跳出来;迎面碰到了一个拿着篮子和锄头的雇工。
〃怎么;两个大学生还没有走吗?〃男爵激动地问他。
雇工恭恭敬敬地从嘴里拿掉烟斗;用左手拿着它回答说:
〃不;老爷;他们都走了。〃听到这个消息;裘里打了他一记耳光;锄头、篮子和烟斗统统从他的手里掉了下来;他的面颊在第三天还是肿的。
马丽波夫人穿着红色宽服站在台阶上抖动着什么白色的东西。
〃老爷;有什么新闻吗?〃她听到凉台石阶上男爵的脚步声;就问男爵。〃查到了什么没有?〃女人因为好奇心而焦急不安。她急不及待地想知道;医生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谋害死的。
〃是的;查到了。〃裘里用冷淡的声调说:〃愚蠢的家伙;你这个粗心的女人;现在我一分钟也不想把你留在我家里。你收拾好东西;自己告诉马车夫送你上哪里去吧。〃马丽波夫人大惊失色。
〃不;老爷;这是不可能的!您当然是说着玩的?〃她低声说。
裘里没有回答她;气喘吁吁地直奔女儿的房间。猴子站在门坎上;一只大花猫在离它不远的地方擦脸;它们互相望着;好象在微笑似的。
裘里一脚向猴子踢去(猴子被他一踢;嘴里咕噜咕噜响着;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他开了房门提高了嗓子喊道:
〃不幸的人;快起床!〃马丽什卡依旧躺在雪白的饰有花边的被窝里;她那被丝绒一样的黑黑的眼睫毛遮住的眼睛睡意蒙眬地闭着。美丽的长头发象波浪一样拖到地板上;太阳光快活地在她的一绺令人销魂的头发上晃动。
开门的响声和严厉的吆喝声使小姐浑身一震;她一看见是父亲;便睁大眼睛微笑了。
〃你叫喊什么呢?〃老头子困惑地走进来。唉;他最好看不到这个微笑!他满脸通红;找话说。
〃对;对;我叫喊……我说……〃〃亲爱的爸爸;你说什么呢?〃〃我的孩子;你起来吧。我想同你谈谈。〃他的声音已经柔和了;而且带着无限的悲伤。
第五章爱出谜语的人
两位大学生就这样出发上路。今天在鲍尔诺茨城又要快乐一番了。
天一亮;所有的地主庄园都苏醒过来了。三个胖胖的女佣人在维顿卡厨娘带领下在厨房里忙碌着;维顿卡总是打发她们到各处去拿东西。
〃拿一点儿肉桂来!把烤盘拿到这里;喂;那一只好一点!你把猪油填在小鸡肚里没有?唉;你多蠢;油煎得过火了!你把生姜放在哪里啦?〃每一个锅子里都有什么东西咕嘟咕嘟地响着。爱尔寿把用软软的鹅毛管涂上蛋黄的面包放进热锅里去。主人还派了一半男仆人到厨房里。
雅诺什马车夫把罂粟子放在小石臼里捣着;另一个车夫约什卡;他只做细活;他一面调油;一面就同那些哈哈大笑的女人寻开心。〃潘卡;你别听他的;你会打破碟子的!〃(潘卡正在碟子里调蛋白。)
老爷本人天一亮就拿了猎枪从家里出发;想为小孩子们随便打些什么野禽;虽然现在不是打猎的季节。
可是女主人比所有的人都焦急不安;她老是在抱怨;今年真是倒楣;到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种在暖房里的黄瓜还很小;亚诺什伯爵爱吃卷心菜肉卷;可是卷心菜全吃光了;小鸭子才长了一点儿毛;小鹅也是这样;去年贮藏的水果和葡萄也都吃光了。
〃唉;我的天呀;我的天呀!我拿什么东西给这两个可怜人吃呢?〃许多锅子都发出快活的吱啦吱啦声;仿佛在回答女主人的诉苦。咝咝;咝咝;……这是一股蒸汽把锅盖抬起来;并且带着响声冒出来!小猪肉在锅里烧红了;胀开的白菜卷懒洋洋地在大铁锅里叹气——唉!唉!
油也在煎锅里生气地吱啦吱啦响起来;仆人就把面卷抛到油里去。
另外一件事情又使得别尔那特太太着急了。孩子们在路上发生什么不幸吗?他们在哪里过夜呢?西格是不是走路走得太快;热了;吃了冷水呢?否则他们应该到了。
〃玛尔茨;小淘气;上这儿来。〃〃遵命;太太。〃〃你上钟楼去看看;看他们在不在路上?你对唱圣诗的人说是我请求的;那他就会把教堂的钥匙给你。〃玛尔茨是一个衣衫褴褛赤脚的调皮孩子;他在夏天;有时候就替工做马夫;其余的时间就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等着老爷们的桌子上掉下东西来;他很高兴太太的委托;因此直奔钟楼。真的;教堂里的仆人约什卡·托尔玛希以前说过;很多钟已经运到罗马去了;幸亏钟楼没有跟它们一起去。玛尔茨沿着楼梯走上去;因为他到了教堂里;就想起耶稣的死;可是他记起了厨房里充满了鲜美的气味;就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耶稣的死与其说是为了整个人类;不如说是为了沙罗什帕塔克的两位大学生。在这儿孩子很惊讶地发觉;很多钟都还在原地;根本没有送到罗马去。这下子;第一个疑问却潜进他的心里了……
小孩子要回去向太太报告消息;他没有看见任何人穿着绅士服装在路上走;只远远地看到库卓尔戈河边有一辆轻便马车。
太太又啊呀啊呀的唉声叹气起来;正在这个紧张的时候;一辆轻便马车向地主的院子驶了进来;这就是玛尔茨在钟楼上看见的一辆;西格从马车里跳出来;接着就是亚诺什。
〃圣母玛丽亚!是你们来了吗?我还以为是哪一位贵宾呢!〃这一下吻也吻不完;话也问不完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动身的?〃〃还在昨天早晨。〃〃怎么;你们住在裘里家里吗?我年青的时候认识他;他是一位勇敢的军官。他结婚了吗?〃〃对呀;当然结了婚;〃太太自言自语地说;〃你们说;他有一个女儿。她漂亮吗?现在的人都是美人儿。只要在铺子里买些白粉和胭脂就行了。你们是乘他家的马车来的吗?他显然是个好人。潘卡;你张开嘴巴站在这里干吗?你快跑;通知维顿卡把准备好的东西全给马车夫吃;好好招待他。嗯;你顺便到房子里去一下!现在你爸爸回来了。喔;我在说什么?我简直发疯了。亚诺什;有时候我总把你当我的亲生儿子看待。这一点你对老姑母可别见怪。你们都不说话;怎么啦?怎么一个字也问不出来?难道你们就这样回答教授的问题吗?〃〃亲爱的妈妈;教授在同一个时间里只提一个问题。〃〃可是;那个问题比较难;我的孩子;对不对?喔;你们怎么瘦了!
喔;没有关系;事情可以挽回的;我来喂好你们!〃主人很快地回来了;过去他在很多省里当过法官。又是一番拥抱和询问。最后;来看两位年青人的亲戚和朋友——太太和老爷——都出来了;整个村子都在议论他们的回来。只要房子里装有烟囱、花园里种了天竺葵和马鞭草的;总而言之;有姑娘小姐的人家;家家户户都在讲这件事。嗨;这一次的复活节要快乐一番罗!一定要洒香水啦!看吧;现在每一家都染了鸡蛋。有很多跳舞的人;这是多么快乐!尤其是两位大学生还上别尔那特家来过春假!
春天的日子是漫长的;我们的两位主人公对于家乡舒适安逸的房间、祖先房子里令人感到亲切的温暖、维顿卡妈妈的烹调技术和迦洛契的烟味;很快又习惯了;至于昏暗的大学、帕塔克城里古老的城堡和它古老的城墙、小房子以及居民们;有关这些的回忆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对两位青年人来说;好象他们从来也没有出过门;即使出过门;也不过半个钟头;因此每个人又继续做起去年秋天因开学而扔掉的事情。西格到家畜栏去;轮流地看望那些母牛、公牛和水牛;同自己心爱的名为〃小蝴蝶〃的一匹良种马打招呼;那匹马也认识他;高兴地嘶叫着。
亚诺什在花园里徘徊;看看那些熟悉的地方。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感到非常幸福。
只有杏树和樱桃树开了花;它们都相信春天的太阳;都展开了自己的花瓣迎接阳光初次热情的亲吻。唉;它们常常是受人欺骗的呀!因为将来还有三个严厉的圣人——雪尔伐茨、卜迦拉茨、鲍尼法茨到来;冬神临走的时候;把这三位圣人从车上扔了下来;因此三位圣人只好远远地离开冬神;大家步行跟踪追赶它。当然罗;丁香花也盛开着;可是它反正一样;是不结果实的树木!它也用不着结果;它开过花;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了。那些巨大结实的橡树又迟钝又笨重;现在树上都还没有发芽;这些大树在想;现在还是冬天;大家继续睡觉吧。
亚诺什伯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他沿着流水潺潺的小溪的岸边;从容不迫地向花园的深处走去;小溪顺着五颜六色的小石子流着;一一流过五、六座小桥;一堵石头的围墙在最后一座小桥旁高耸着;如果下面没有通往邻居大花园的带铁栏的大门;那石墙一定把它堵住了。
亚诺什伯爵喜欢这条小溪胜过世界上任何东西。就是它;这条小溪;把他的信带过去;带到他那心爱的花园里。小溪的水就象亚诺什的心思一样;现在正往那边奔流;永远往那边奔流。
是呀;周围的麻雀都在叽叽喳喳地谈这件事;我们又何必瞒着这么多聪明的读者呢?我们为什么不说;隔壁的花园是米克洛什·霍尔瓦特家的;他的房子在小山上白得耀眼(更正确地说;房子的屋顶掩映在许多枞树和白桦树中);老霍尔瓦特有个女儿叫比罗什卡;亚诺什伯爵认为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姑娘。
老霍尔瓦特是省里最富的人之一;可是这位穷皮货商的儿子;同阶级的贵族都不承认他。他使用了某些不平常的甚至可说是无耻的方法——利用特殊的聪明——发了财。其他的老爷们都是用剑或者依靠裙带关系发财的。Tertiumnondatur。
事情是这样;米克洛什·霍尔瓦特年青时是卡沙城的一位化学教授;可是他穷得和别的同事一样;很明显;上帝不大喜欢他们。他做过圣职人员。他爱上了一位姑娘;就甩掉了法衣;也不教书;辞了职;可是;他除了化学和做诗以外;世界上别的事情就一概不懂了;于是;他就考虑怎么依靠自己的知识去弄钱。
哼;做诗是不可能弄到钱的。维切兹·米哈伊·乔柯纳依的命运就是一个悲惨的例子。他穿了破鞋子从一个文学保护人那里走到另一个文学保护人那里。而且这些文学保护人彼此间又住得这么远!可是乔柯纳依没有太太;米克洛什·霍尔瓦特已经有一位漂漂亮亮的妻子了;她很快就要把幸福带给他;为他生养一对双胞胎女儿。显然要找些什么方法弄钱;利用化学发财比做诗要快些。
米克洛什·霍尔瓦特是一个独生子;他的父亲去世以后;他很快就得到了一份差不多有六千福林的遗产。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酿酒。
可是普通的烧酒是很便宜的;因此农民们才去喝它;霍尔瓦特决定想法酿新的酒。他知道每逢结婚和洗礼的大节日;农民们喝的普通的烧酒是一种甜一些的掺蜜的酒;甚至妇女们也高兴喝它。这下子他就想到为贵族阶级酿造些特别的甜酒。只有老爷们才有钱;他们出得起钱。
米克洛什·霍尔瓦特考虑得很周到;他得出一个结论;他的酒一定要酿成玫瑰色;按其甜的程度不亚于糖;除此以外;还要用香料;其中有茴香的味道;这种味道匈牙利人是喜欢的。我们可敬的霍尔瓦特准备了这种绝顶聪明的混合物;而且称之为〃玫瑰酒〃。他买了很多木桶;又从维也纳运来了一架蒸馏机;那架机器就是当时发明的;他就开始大量酿造这种不平常的酒了。
邻居和亲戚们只是摇头。
〃你发疯了!你想想吧;有人会买这种酒吗?要把匈牙利人鼓动起来可不是这么容易的。想得倒不坏;酿的酒也不坏;可是买客在哪里?〃霍尔瓦特狡猾地微笑说:
〃在坟墓上……〃那时候大家肯定他是发疯了。可是米克洛什·霍尔瓦特看到事情简直毫无进展;他不是个毫无计谋的人;就派人到匈牙利的北部和东北部去;委托他们到每个教堂里去探听消息;哪个地方哪个有钱的老爷才死了不久;死后留下了大量的遗产。
霍尔瓦特派出去的人都很快地带着很多名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