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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秋叶可以辟谷,但她的修为尚未突破大成之境,先前又耗尽了神气法力,此时长期不吃东西是不行的。打开成天乐递过来的小包,里面竟然是风干牛肉条。据说它是古代草原上的远征军粮,用整条牛腱子肉盐浸、打实,然后彻底风干、焙熟,一大块肉最后只变成一小条。
这种风干牛肉嚼起来有点咸却很香,只要吃上几条,再喝点水就饱了。年秋叶诧异的问道:“成总,您还准备了这种东西,一路背到这海拔五、六千米高的地方?”
成天乐:“我小时候学校安排春游,妈妈在背包里装的都是吃的。如今虽有辟谷之能,但到这种险绝之处,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我的背包里除了一套衣服和一些灵药,就是这些吃的了,有备无患嘛!”
吃的倒是有了,否则要想让年秋叶尽快恢复,成总就得出去打猎了。但也不能只吃肉啊。还得来点素的,成天乐又在外面的山沟里采来一些脆嫩的可食根茎,嚼起来甜丝丝的有点山药味。想当年于道阳在此苦行之时,也经常吃这种东西,在他给成天乐的神念中顺便提了一句。
年秋叶体力与法力已有所恢复。不好意思让总让成天乐这么照顾。问明何物之后,于是便自己去山沟里采集了。
这些其实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成天乐自然而然的就做了,让人感觉非常舒服。虽然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年秋叶莫名觉得与他已经很相熟了,开玩笑似的问道:“成总,你当年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是不是被称为最佳室友啊?”
成天乐也笑道:“这我可不清楚,但我被室友坑过。在德国留学时曾一起租房子住的同学,后来他把我骗到了苏州的传销团伙,大概是认为我这个人好骗吧。因为在德国的时候,他就骗了我五千欧元,拿去……乱花。”
说到这里,成天乐突然住嘴改口,想当年在德国拿着五千欧元跟于飞一起去逛红灯区,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迹,还是不要提了吧。说出来影响他这位未来的万变宗宗主形象啊。
这番话却把年秋叶逗得咯咯直乐,笑声在石室中非常悦耳动听,她笑道:“把你骗到传销团伙?你去天津追查狼妖车轩,缘法就是以此为发端吧?若不是这样,我还没有机会认识你呢。”
成天乐岔开话题又问道:“秋叶仙子。过几天你的神气法力差不多就该恢复了,算算日子还有半个多月便一年之期将满,你也该回逍遥派了,门中尊长都在等着。各派同道也在看着。我送你回去,顺道去逍遥派拜山。”
一提到回逍遥派。年秋叶的神情不禁又黯淡下来,但是成天乐此时开口,她确实无法拒绝,低下头像个小女生似的说道:“成总,我听你的。这一年奔波,竟毫无所获,好不容易寻到这高原洞府,不仅刘漾河没找到,还差点葬身风暴,幸为成总所救。但是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我不能再推诿拖延,等法力一复便回逍遥派领罚。多谢成总之情,也欢迎你到逍遥派做客。”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年秋叶心里有些希望这条路能走得更长一些,可惜一年之期就快到了,那么就希望成天乐能在逍遥派做客的时间更长一些,却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受罚的场面,心中委实有些纠结。
一听这话,成天乐就知她尚有心结未曾开解,但毕竟已决定去面对、不再逃避。其实年秋叶漂泊江湖,苦苦追查刘漾河等人的线索,既是一种对声名的挽回,也是一种逃避。逃避的倒不仅仅是逍遥派的责罚,而是她自己心里迈不过去的那道槛。
他温言宽慰道:“秋叶仙子,你这一年并非一无所获,不论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漂落江湖有多少种原因,但你确实在尽力挽回。至于逍遥派的责罚还有江湖同道的议论,你已不必再担忧。孤身行走这一条路,在高原绝地差点被风暴吞没,还能有比这更重的惩罚吗?我会将亲眼所见的一切如实转告贵派尊长。”
年秋叶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些,而是我太没用了!”
成天乐反问道:“你怎么没用了?人有时难免自视过高,但事有成有不成,你已经尽力去做了。你能孤身找到这里来,这就是一种成就。假如换做几年前,你能想象自己会走完这段路吗,一个人穿越茫茫高原到达这雪峰绝壁?
至于那场暴风雪,是意外也是一种代价。你想查出刘漾河的隐秘洞府所在,其实你真的做到了,也证明自己能做到。我虽不赞成你这样涉险,但说实话,也有几分佩服你,走到了这里的人,还是当初八达岭公司的那个你吗?”
年秋叶突然抬头,美目有光:“多谢成总点醒,我真的改变了很多。”
成天乐笑道:“是啊,经历了这些,你还和以前一样,又怎么可能呢?你的法力当然已比一年前更强,至于心境感悟自不必说,你只是没有来得及去好好回味而已,这一路太焦急匆忙了。”
年秋叶微微闭上了眼睛若有所思,成天乐见状没有再打扰她,转身进了内间。这天夜里,定坐中的成天乐仿佛受到了某种扰动,这处洞府毕竟不算大,年秋叶就在外间,她的神气变化突然变得波动很大。
成天乐收摄神气默然感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来年秋叶竟于此时此地入了妄境!妄境中一弹指,光阴可能数月经年,表面上人的神气在妄境中消耗很慢,只是维持一个元神中的世界运转,但在外人看来,这种神气消耗与波动是很剧烈的。
年秋叶刚刚恢复不久,本不太适合修炼极耗神气的法诀,可是机缘就是这样来的,也许是白天的那一番对话让她恰好有所证悟。成天乐没有去打扰她,在两间石室相联的门户处悄然点了一支寒针翠燃香。
这一夜,年秋叶并没有堪破妄境,这种状况也很正常。妄境并非一次,有很多人在修炼中持续的入妄化妄,直至坐化,往往也堪破不了。这究竟是祸是福很难说,成天乐是过来人明白其中的玄妙,有很多修士可能就要追求妄境中的种种享受,若此生已登仙,又夫复何求?这也是修行所获得的一种神通成就,平常人既想象不到也享受不到。
第二天,成天乐再见到她时,却发现这位秋叶仙子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娇滴滴、羞答答,甚至不好意思抬头直视,下意识的总是用手指去缠绕耳边的发丝,脸色也红扑扑的艳若春光。成天乐也不禁在心中打鼓——她到底在妄境中经历了什么?但自古妄境不言也不问,就连传法上师都不会深究,成天乐更不好说什么了。
两人总共在这高原洞府中呆了十天,年秋叶曾经三次入妄修炼,虽未堪破妄境,但神通法力已尽复。她也没有忘记还要下山回逍遥派,不可能在此一味的闭关入妄。除了她自己没人清楚那妄境的情形,其实在她的愿望中,倒是更希望就和成天乐呆在这绝壁洞府里闭关。
当他们终于离开这里走出那条山沟时,年秋叶回望了一眼洞府所在,显得有些恋恋不舍,然后又望着前方山外的辽阔高原微叹道:“就要回去了,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回去,只是不知该怎样回去。……此番丢失了师门法器,回山之后也会另受责罚的。”
她那柄宝剑在风暴中脱手不知飞往何处,成天乐只来得及救人却没顾得上那件法器,此刻笑着劝慰道:“人没事就好!当时你已经被狂风卷飞,哪还能顾得上?若是师门责罚,最合适的方式就是让你另寻天材地宝炼成一器,留于宗门传承。”
年秋叶:“成总说话,果然已有一派尊长气象。”
成天乐本就打算要开宗立派,虽然万变宗尚未亮出字号,但他事实上早就是一派尊长的身份了,如今已越来越像,也不能说像,他本来就是!
470、失复得,便在来时路
470、失复得,便在来时路
下山比上山更难,走得也更慢,年秋叶登山的路径竟与成天乐大致相同,他们又是从同样的路回去的。想想也不意外,那刘漾河出入洞府的道路,也应是根据地形地势做出的最佳选择。他们又经过了那处石壁上分布着经文字迹的山崖。
年秋叶指着山崖道:“刘漾河曾经提到过,他在雪山看见了这处不可思议的遗迹,又说从这里往右能看见两座并列的山峰,朝山峰中间走就是前往洞府的道路。我当初很好奇,追问了一番,却恰好成了后来追查的线索。”
成天乐:“这就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你上山的路径上,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奇遇?”
年秋叶:“我看见了一幅度母像,却参不透其中玄妙,更想不出是什么人、为何要在那里留下那样一幅浮雕?刘漾河也曾提到过,据他说从绘像中能够参出某种修行秘法。”
成天乐惊讶道:“我度母像我也看见了,怎么没发现呢?刘漾河说这番话的时候,修为应该不如此时的我,他是怎么发现的?”
年秋叶:“可能是他在这里呆的时间足够长,也可能是成总并没有真正的沉浸心神去参悟。我走过那里时也未解透,因为当时也有一场狂风,而我又着急赶路,风暴过去便没有停留。”
成天乐:“反正要从这条路下山,我们再仔细看看。”
年秋叶:“我也正有此意。”
一天后,他们又到了那度母像浮雕所在的山壁下。但是站在这里紧贴石壁,抬头看不清这浮雕的正面全貌,而巍峨的雪山又给人一种极度震撼的压迫冲击感。欲在定境中感悟这佛像所蕴含的气息,这里并不是合适的地方,成天乐上次就试过。
他展开神识尽量延伸到极远,忽然眉头一皱道:“在此高寒绝地,怎么会有被人窥探之感,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
年秋叶微微一怔:“这里怎么可能还有别人?”说话间举目四望,只见山峰上端有一只鹰展开双翅顺着高原气流滑翔而过,飞到近处有一个盘旋,就是在看着他们然后离去。年秋叶又惊叹道:“成总,你好敏感!这只鹰从悬崖上面飞出来我才察觉到,你说话时,我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成天乐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习练的就是妖修之法,就有一种野兽般本能的直觉,况且我的境界功力毕竟比你深厚。其实这不叫敏感、只是敏锐而已,我这个人常常糊涂得很。”
他们在洞府中呆了这么多天,也不能只闭眼干打坐,当然也聊了不少事情,成天乐的修炼是怎么回事,年秋叶已经大概清楚了。她不禁掩口笑道:“成总,有时候我也搞不清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说话间成天乐的视线顺着那只鹰飞翔的方向极目远望,突然看见了一点奇异的反光,失声叫道:“秋叶仙子,你的师门法器找到了!”
年秋叶惊喜的问道:“在哪里?”
成天乐用手一指道:“远处的山峰下面,你的剑插在岩石里,真是太巧了!”对面有一座山,隔着很远的万丈深崖,山顶的高度要比他们立足处低很多,视线可以直接越过去看到远方的星宿海。离山顶不远的乱石中,插着一柄剑。
年秋叶眯起眼睛道:“成总的眼力真是惊人,难道比鹰还好?我在这里只能看清一点反光。”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的眼力确实比一般人强很多,普通修士也难相以,你就把它当成妖眼吧。”
既然发现了年秋叶失落的宝剑,两人就在山中多花了大半天时间,先下后上绕了一条弧形的弯路,终于到达了先前视线所及之处。那把剑在狂风中被卷走,又从高山上直落而下恰好插入了一块山岩中,直没而入四寸余深。
成天乐运转法力将这把剑拔出来,交还给年秋叶道:“所失去的,也能找回,便在来时的路上。”
年秋叶接剑在手也是感慨万千,抬头却突然说了一句:“快看那度母像!”
成天乐扭头望去,在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远方山壁上的度母像,栩栩如生就像一位神灵端坐在雪山之间。他微微皱眉道:“在这里竟能隐约感受到度母像的眼神在注视。……但此处还是远了些、角度也偏了些,我们来的路上正好有一处地方可以从正面仰望,离得也最近。”
他们又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就在山峰的一片内凹之处,恰好遥对那度母像。抬头仰望,那三丈多高的浮雕恰如真人大小,成天乐又看了看周围道:“天色已晚,这里恰好可以避风,我们就停留一夜吧。”
当天夜间,当群星浮现在天幕之上,成天乐在凝视着远方高山上的浮雕。他发现了一件事,欲感应清晰那度母像的气息,不能有别的年头,甚至也不要想着修炼什么御神之道。
收摄心神带着崇敬和膜拜之意去仰望她,然后闭上眼睛端坐不必抬头,额头仿佛就能感受到那度母像凝视的目光,以观法入境,她就呈现在眼前。成天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山塘街石狸像中取出法诀的时候,竟然在度母像的目光中感受到一段留于天地间的神念,竟然是一套“灵热成就法”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