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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丹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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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用的。”金逐流道:“你怎么知道?嗯,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那书生道:“在下姓李,单名一个敦字。我是史白邵的‘记室’,替他掌管文书的。”金逐流道:“哦,原来如此,所以你要偷了这串珠珠,以阻他结交权贵。”那书生道:“我这样做一来是为了爱惜史白邵,二来也免得武林的侠义道又添新敌。哎,可惜史白邵不能体谅我的好心,反而非要杀我不可,我只好东奔西躲了。”

金逐流淡淡说道:“哦,原来如此。”心中却是半信半疑,暗自想道:“史白邵为人如何我毫无所知,不能太过信他片面之辞。说不定他是偷了帮主的东西被发觉,受缉拿,恐惹杀身之祸,这才编了一套说辞,意欲向我求助的。我不如指点他到江师兄那儿,是假是真,江师兄自会究明真相。”

那书生却似猜着了金逐流的心意,不待金逐流发话,便即说道:“在下虽然亡命江湖,却也无须求人怜悯。金少侠与我萍水相逢,出手助了我一次,在金少侠是逢场作戏,在我已是感激不尽了。我岂能再厚着面皮,麻烦了朋友?好,好,但愿后会有期,就此别过。”

金逐流听了他这番说话,倒是有点过意不去。可是在人家已经说了不要他的帮忙之后,他才说要帮忙人家,对于一个有傲骨的人,这就反而是侮辱了。金逐流想到了这一层,是以他想要把那书生拉住却终于没有追去。

只听得那书生朗声吟道:“知我者谓我心优,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回声在山谷之间震荡,那书生的影子已没入林中,看不见了。金逐流茫然若失,心想:“他倒是有意和我结为知己的,可惜我却辜负了他的好意了。”又想:“他说的六合帮与史白邵既然是大大有名,我的世交叔伯定有所知,想来可以打听到此中真相。”于是便即下山,前往江苏,寻访他父亲的旧友。

金逐流所要拜访的第一个世叔是陈天宇。陈天宇是世家之子,江海天的父亲江南曾经做过他的书僮,后来又结拜为兄弟的。金世遗和他的交情除了江南和仲长统之外,就数到他了。

陈天宇家住在江苏木渎,那是一个离苏州约百里之遥的一个小镇,靠近太湖,风景很美。这一日金逐流来到木渎,已经是黄昏时分,金逐流心想:“爹爹说陈叔叔是官宦人家,虽然到了陈叔叔这一代已经不再为官,作了武林人物,但旧家风还是很讲究的。在江湖上我可以游戏风尘,到了长辈家中,那却是要讲究一点礼数了。”于是在镇上偷了一套新衣裳,到无人之处换上,又去理了一次发,这才到陈家去,这时已经是二更时分了。

金逐流在陈家门前徘徊了一阵,寻思:“我若敲门求见,须得费许多工夫才能说得清楚,这么一来,难免惊动邻里;我无所谓,只怕陈叔叔会有顾忌。不如先进去再说。”要知金逐流的父亲金世遗曾是朝廷的钦犯,虽然金世遗遁迹海外已二十年,但却还是未曾“肖案”的。而金逐流要说明自己的身份,必须先说出他父亲的名字,是以金流逐恐防陈天宇有所顾忌。

全逐流施展绝顶轻功,跳进陈家,心想:“我吓他一惊,再向他赔罪,想来陈叔叔也不会见怪的。”

金逐流用的是绝顶轻功,身如一叶飘落,毫无声息,以为陈天宇夫妇定然没有发觉他,还恐怕他们受惊,哪知陈天宇夫妇早已在暗中埋伏,等他进来了。

金逐流脚未沾地,只听得嗤嗤的暗器破空之声已然袭到,那暗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颗颗好似珍珠大小,亮晶晶的,从空中洒下,金逐流以劈空掌打出,那一颗颗好似珍珠的暗器倏忽碎裂,散出寒光冷气,金逐流机伶伶他打了一个冷颤,不由得吃了一惊。

发暗器的是陈天宇的妻子幽萍,所发的暗器名为“冰魄神弹”,那是从天山冰窟之中,撷取冰魄精英,练成的一种世上独一无二的奇门暗器。世上所有的暗器或用以伤人,或用以打穴,所讲究的不外乎准头、劲力的功夫,或者再加上暗器本身的锋利,唯有“冰魄神弹”不同,它所倚仗的是万载玄冰的那种阴冷之气,寒气发出,端的是侵肤刺骨,厉害非常,幽萍以前做冰宫侍女的时候;冰川天女给了她一瓶冰魄神弹,共有百颗。如今还剩有三十多颗,已是多年来没有使用过了。

金逐流固然吃惊,幽萍更是吃惊不小,心里想道:“这小贼居然禁受得起我的冰魄神弹,倒是不可小觑了。”金逐流暗运玄功,消除阴寒之气,一时未能开口说话”。说时迟,那时快,幽萍已是挥剑刺来,斥道:“六合帮的小贼,我正要找你们算帐,你倒先来了!”

金逐流见她这一剑来势凌厉,只好施展上乘的内功、中指一掸,“铮”的一声,将她的寒玉剑弹开,幽萍的内力不及金逐流,蹬蹬蹬的连退三步。

陈天宇喝道:“小贼休要逞能!”唰唰唰连环三剑,剑剑指向金逐流的要害,他是怕金逐流伤害他的妻子,故而不能不狠下杀手。陈天宇的功力远在妻子之上,金逐流不敢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弹开他的宝剑,百忙中只能使出“天罗步法”,巧妙地避了两招,陈天字第三剑刺到,金逐流挥袖一卷,“嗤”的一声,袖子给陈天宇削去了一截,可是陈天宇的宝剑亦已给他弹开。

陈大字好生惊异,按剑说道:“你是何人?”幽萍说道:“还用问他?除了六合帮还有谁敢暗算咱们。”陈大字道。”好像不对。喂,你快说实话,你是不是史白邵派来的人?”

金逐流头顶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此时他已把侵入体中的阴寒之气尽都驱出,于是哈哈一笑,说道:“陈叔叔,我这个戒指想来陈叔叔会认得吧?小侄金逐流,待来拜访叔叔,这厢有礼了!”

金逐流的戒指是他父亲阳乔北溟所留的玉箭打造的,共有三枚,一枚给了江海天,一枚给了他指定江海天要去会见的那个人,最后一枚则给了儿子。

陈天宇刚才看见金逐流使出“天罗步法”,已是起疑,此时再留心看了看他的玉戒,登时明白过来,不禁惊喜交集,说道:“你的爹爹是金世遗、金大侠么?”金逐流道:“小侄正是奉了家父之命,特来拜访叔叔。”

幽萍“啊呀”一声,走过来道:“你何不早说?倒弄得我们误会了。”金逐流心想:“我一到来,你就用冰魄神弹打我,我哪有工夫和你说话?”当下行了见面之札,说:“小侄恐有不便,未曾通名先自进来,怪不得叔叔婶婶误会。只不知婶婶何以把小侄当作是六合帮的?”

幽萍笑道:“这个说来话长,咱们进去再说。令尊令堂都好吗?”金逐流道:“托庇还好。”陈天宇哽咽叹道:“晃眼二十年,我们都已老了,想不到今日还得见故人之子。”

陈天宇将金逐流带到他的书房,坐定之后,说道:“六合帮是最近几年才在江湖上崛起的一个帮会,帮主史白邵,据说武功很高,我却没有会过。”金逐流道:“那么六合帮何以要来找叔叔的麻烦?”

陈天宇道:“我和他们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这事是小儿和他们结下的梁子。”幽萍插口说道:“小儿陈光照,前几年已经出道,最近为了六合帮之事,回过家一趟。可惜你来迟了一步,他是昨天刚走的。”接着笑道:“所以你刚才在我们的门前徘徊,我还以为是六合帮得知他回家的消息,派人来侦查的。”

陈天宇接着说道:“上月小儿在冀北路上,碰见六合帮的人打劫一伙药材商人,小儿拔剑相助,杀了六合帮的两个人,但他们帮中有个和尚,很为了得,他着了小儿一剑,小儿也给他打了一枚透骨钉,回家休养了几天才好。梁子就是这样结下来的。”

金逐流道:“这么说来,六合帮乃是匪帮,史白邵也是个魔头了?”

陈天宇道:“史白邵善于作伪,以前倒颇有“豪侠之名,谁知道他却是暗中无恶不作。不过,也还是最近一年,他的恶行才渐渐给江湖上的侠义道知晓,所以还未曾剪除他们。”

金逐流道:“听说史白邵想要结交权贵,投靠朝廷,有这事么?”

陈天宇道:“哦,原来你也听到风声了。下个月初十是大内总管萨福鼎的六十寿辰,听说史白邵要亲自给他祝寿,还到处搜罗奇珍异宝,送去做贺礼呢。这是他们帮中的人泄漏出来的,想来不假。那次他们抢劫那伙药材商人,就是因为在那批药材中有一支千年何首乌,已由一个亲王定下,六合帮却想抢过来献给萨福鼎。”

金逐流道。”不知他要送的贺礼之中,有没有一串价值连城的珍珠?”

陈天宇道:“这我可不知道了。贤侄因何有此一问?”

金逐流将他在徂徕山天魔教神庙中的遭遇告诉了陈天宇,说道:“那个自称是史白邵记室的李敦,不知陈叔叔可知此人?”

陈天宇道:“我没有听人说过。不过来捉拿他的那两个人在江湖上却是颇有名气的,他们也是名列六合帮中四大高手的人物。”

金逐流道:“四大高手是些什么人?”

陈天宇道:“六合帮中四大高手,一和尚、一道士、一强盗、一寡妇。和尚法名圆海。道士道号青符。强盗名叫焦磊,本来是远东的独脚大盗,比武输给了史白邵,自愿做他的手下的。还有个寡妇董十三娘,据说在四人之中,以她的武功最高,丈夫死后,给史白邵勾搭上手,也就做了六合帮的女香主了。你在徂徕山碰上的是道士和强盗。”

金逐流道。”那独脚大盗焦磊的武功倒不怎么样,青符道人却是颇为了得,那日我虽然胜了他,胜来也很不容易。那个寡妇的武功还在他之上,这么说来,六合帮中倒也不乏能人呢!”

陈天宇道:“据说史白邵的武功更高,所以要消灭六合帮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幽萍道。”不过,我们夫妇总是要和六合帮算一算帐的。金贤侄,你的江师兄可曾和你谈过六合帮之事?”

金逐流道:“那两天江师兄忙于招待宾客,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他就没有和我谈了。”

陈天宇道:“你的师兄嫁女,我们本来该去道贺的,只因小儿恰巧回家养病,以致不能抽身,实是抱歉。不过,我还是想去拜访令师兄的。”原来陈天宇虽然不怕六合帮,但也恐防史白邵与他帮中的四大高手齐来,他们夫妻二人可就应付不了。是以想去探访江海天,一来避避风头,二来也好与江海天商量如何对付六合帮之法。

金逐流道:“江师兄最近恐怕要到北京走一趟,准备取道西北,兜一个大圈。”陈天宇道:“这却为何?”金逐流道:“他想在进北京之前,先到西星探访竺尚父。”陈天宇道:“他什么时候可到北京,你知道么?”

金逐流道:“明年元宵节,江师兄一定会在北京。”金逐流因为江海天的秘魔崖之会是他爹爹指定的,只要他师兄一个人去,金逐流不知是什么事情,所以没有告诉陈天宇。他想师兄交游广阔,陈天宇若到北京,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师兄。

陈天宇道:“好,那么我到北京与令师兄相会便是。六合帮忙于给萨福鼎贺寿,大约还不至于就来找我生事。”

金逐流在陈家住了两天,第三天才与陈天宇夫妻道别,约定了明年的元宵节过后在北京相会。

这一天恰好是九月十五,距离明年元宵还有整整的四个月。金逐流并不忙于赶路,心里想道:“我早就听得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一次到了苏州,可得痛痛快快地玩它几天。”一路行来,但见田亩纵横,港汉交错,波光云影,水秀山清,端的是如在画中,处处显出江南水乡的情调。

金逐流放目浏览,心旷神怡,不禁纵情赞叹,几乎就要在路上手舞足蹈起来。心里想道:“黄庭坚词道:若到江南赴上春,千万和春住。江南之春,我没赶上,但只看江南的秋天,亦已是美得令人流连忘返了。”

忽听得蹄声得得,金逐流一心赏玩风景,有两骑快马要来到他的身边,他才发现。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和一个艳妆浓抹的妇人。那肥头大耳的和尚正在举起马鞭,喝道:“傻小子,让路!”这和尚想是因为看见金逐流在路上摇头摆脑的独自吟哦,以为他是一个痴呆的书生。

金逐流身形一侧,作好准备,心里想道:“你这一鞭打下来,我就要你好看!”心念未已,只听得那妇人已在叫道:“不可莽撞,这人似是贵家子弟!”那和尚收回马鞭,一提绳疆,快马从金逐流身边驰过。

金逐流心道:“好呀,原来你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要不是我刚好换了一套新衣,岂不要挨了你这一鞭了。哼,哼!你不惹我,我倒想惹你!”正要施展八步赶蝉的轻功追下去,却听得那妇人又在笑道:“二哥,你总是这么大的火气,刚才从木渎经过,我真担心你要去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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