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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煎出了,剩下的是不足分量的中药汁。褐色的液体散发的浓烈的气味迅速窜遍了这个被黑暗包围着的房间,强烈的刺激着泪腺,仰头深吸,借着一瞬的勇气快速把这无可避免的甘苦伴着眼中涌出的腥咸一齐,痛快地,倒入肠胃,掀起无法抵御的难过由胃波及至脑,至心肝!医生开的药是否真的可以医治好我受的风寒?我记得清楚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医生,可我曾经也那么相信过一个医生,为什么我一直都无法解释。但是我怎么就失去了他的信任,也失去了自己对他的信任,终究是什么原因让深爱的人都不能彼此相信,我依然不能找到答案,却还是不断的想起他,坐在身边端着热水送药到我嘴里的时候,可是亲爱的他怎么现在又不在我身边?
秦儿的小脸出现在眼前时,我恍若又看见了方雷的影子,慌乱的不能自由喘息。
他钻到我怀里,头紧紧贴在我的胸口的时候,我才终于清楚他的确是秦儿,只有他还可以这样把我当作最亲近的人。
“妈妈,爸爸没有回家,”受惊的鸟儿就在心里飞撞不宁,我不能分辨是因为他苍白的脸色还是他这句坦然的言语。我甚至还不知他的这句是问句,还是只是个陈述,我不能分辨这些就象不能确定他脸色苍白的原因,未知的东西确实太可怕,我抽搐的双唇无法言语。紧紧把他拥着,心虚的几乎停止跳动,只是怕他会再次问起任何关于他突然消失的“爸爸”。“妈妈,以后会照顾你。”我真的再也想不起任何的言词,他仰起脸,一瞬间,我的确看到他眼睛里的惊恐,可是仅仅是一瞬,他那么快就变成的无恙的坚强神情。我是真的想太多了吧,他的确是个孩子,他的眼睛是该如此泰然的。
“妈妈,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方秦吗?”他沉静的问,我不住的摇头。久久的,他不再有声音,那么安静的躲在我的怀里,这么就结束了对生活骤然改变的解释,我释然了,可是,我想起刚才他苍白的脸,想起他一瞬间飘忽的不安眼神,和他此刻的平静,心情开始恶化!我害怕了,这样的安静,这样情况下他没有问,没有用其他孩子的应有的疑惑来问这一切的改变!我想起他是我身体上,是我心肝上分离下的生命,我害怕,我害怕了,怕他本就已经明白了一切残酷的事实。如同很久的过去,母亲坐在突然消失了父亲身影的小屋,惊恐的看着我,我以为我的沉默是减轻她痛苦的唯一办法。我不问,我只要看着她悲伤的眼睛,听着她虚弱的喘息就能明白一切。我以为绝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重复那个悲伤着假装坚强的孩子的故事,可是,为什么还是就把我的儿子丢进了这个我一直在逃避的恶梦里!
“妈妈送你去上学。”我转身去伪装坚强。作为母亲,即使是伪装我亦要在他面前装作坚强和平静,而不是要他伪装着平静来接受现实。我记得他是我的儿子!
方秦依然少话,只是当车子突然拐到路口的时候,我想起那血色的一幕,惊的几乎撞上路边的栏杆。方秦的脸在车前望镜里映着,苍白的异常,我突然明白他早上苍白的原因,我赶着调转车头向另外的一个入口驶去。我希望他快点忘记所有的不幸,我希望他能明白,就是天地都毁灭,我也会在他身边!
“秦儿,妈妈永远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对着车前望镜,努力做个让他相信的坚强表情。看着他似乎松弛的脸色,我安慰的几乎流泪,突然明白每个母亲为什么都永远那么坚强和勇敢!
靠近了,我开着车子渐渐的靠近幼学园的大门,他是否就在那里等着我和孩子,我突然的发疯胡乱思考着。即使清楚是自己的荒谬思想,眼睛还是不停的四处搜寻着。就在我要驶过去的时候,远远的我再次看到一个背影!当她转身,我以为她是该看到我了,我想起方秦,想起不能让他受伤,想起我说过要照顾他!终于直接开车迅速离开,如此逃一样的离开了,因为我真的很怕,怕方秦受到躲一点的危险。想起她,这个女人每次的疯狂都一次次在我的心底留下无法剥去的痕迹,我承认我怕了,我认输,对于和她的这场残酷的争斗中,我认输,甚至甘愿退出!为什么,她又出现!我想起她的女儿,想起她抱着她的尸体,说不会放弃报复我和儿子!我想起她的疯狂,她的不能停止的仇恨,心悸与心痛就不断开始纠缠!我爱上的和她爱上的是否同样的深,我和她伤的是否同样深,我和她的努力是否都是错误的开始,这一切都不能让一个有过伤的人不伤痛!芸,她是疯了,她真的疯了,为了爱她疯了,我能原谅她过往的一切,可是,她疯了,她不能原谅我,更不能放过我的孩子!因为不再相信相爱就会在一起,我甘愿从此放弃一切,只是想求得最后一点安慰——让我的孩子能好好生活下去,我已经不能给他幸福,只希望他能平安!可是,我该怎么办,我的生命可以放弃,可是,我的儿子该怎么办,谁来照顾他,谁来保护他?
“妈妈,明天,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学校,”我颤抖的生硬让自己都惊讶,可是方秦的反应不象一个孩子应该有的平静。“妈妈,你还有我。”我听不出他的意思,可是,这确实不是一个孩子此刻应该的反应。他没有任何的疑问,我惊恐的就颠到极限!
我一直不能停止的思考,却还是不能为方秦想到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反复着辗转身体,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肩膀,于是就有了被环抱的感觉,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也曾被方雷的怀抱包围的情形,一个最危险的想法冒上心头,冷汗就很快湿透了衣服。我努力的让自己冷静,试图想清楚这个极度危险的想法,是否还有一丝可以试试的可能。假如可以让孩子回到或者说得到他,方雷的照顾,是不是更安全,是不是芸就无法找到?是的,我想的确没有人可以想到孩子在那里,在那个他们以为对我是陌生的人身边。可是,我该如何去面对他,我犹豫了,再次陷入僵局,是否告诉孩子是谁的,是否继续隐瞒一切?我的假如都赢不了我的惊恐和不安,我突然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疯了,竟然生出这样的慌张想法!放弃,放弃,我不能再这样想,这个实在是个可怕的办法,我不能估计他的后果!
可是,当我再次被芸找到家的时候,我又疯了。我不能再想出比那个疯狂的冒险使方秦更安全的方法,我一刻也不敢再把儿子丢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路走到这里,已经无法回头看,也无法预测前面的任何事情!
“方秦,告诉妈妈,如果有人问爸爸的名字,你怎么说?”当我提到方政,在孩子的面前再次提到他,就小心地守着自己早已经掏空的心,装作一切平静如常。
“爸爸,他不回来了。”他没有哭闹,只是直直的看着我,眼里依然是我无法识别的神色。我担心的就再不仅仅是自己怎样面对或是如何向他解释这个残酷的现实,还有我越是无法看懂孩子的心。可是,我是母亲,以一个母亲的特殊知觉,我能体会到他小小的心上不再是一个童话故事的家园了!他有了思想,他不再是一个只会呼吸的生物,似乎已经有了自己不愿让我知道的心事。我对自己这样突然的想法惊惶失措,“孩子,不要害怕,你还有妈妈,妈妈不能让人伤害到你”。我不知道是应该告诉谁不要害怕,可是,我不只一次地向神祈求,也许下唯一的愿望,不能我的孩子重复我的过去,不能。可是神忘记了吗,竟让谁又来粉碎了这个孩子心中纯美的童话,神对他深深地伤害却也再次割断了我的心脉……既然是要断,终究会断的,我狠狠的割断一切为爱的牵拌,就不再相信相爱的人就会在一起,再不会痛,再不会有伤心,坚强着完成最后的职责,守护我的孩子直到最后。
“告诉妈妈,你知道爸爸叫什么名字吗?”
“爸爸的名字是爸爸”,他不知道他“爸爸”的名字,他终究还是孩子。是的,爸爸的名字对于孩子永远只有一个,或者这样的想法会比较简单却比较容易接受!
“你是妈妈的孩子,你以后只要告诉别人你的爸爸死了,明白吗?”想不明白,发出这样平静语气的背后却又是如何忙乱至极的心,假象却比真实可怕。方秦只是点头,不问是非的点头,他天生安静,从前就这样乖巧,少有一些孩子气的哭闹,只是没有现在的这般寂静,在他执黑的眼睛里我却也看不到原因。
我为方秦打点着他所有的衣服,从春天的到秋天,从夏天到冬天,所有他喜欢的玩具和通话,所有可以带着的我都带着,这样就整理了整整一个大皮箱,我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打算就把他托付给那个他的亲生父亲,又突然从此消失?这想法象毒蛇一样吸取着心口上流下的鲜血。我来不及感受疼痛就又想起,依然没有想过该如何向方雷解释这个孩子,他的孩子突然回到他的身边。我向天起誓,我,秦柯心,就算死也倔强,不会再去挖空心思的设计任何伤害他人的阴谋,我只是希望可以把儿子送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无论如何,他都是孩子,天大的罪恶也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他是无辜。我祈求,祈求所有高高在上的神,求他们放过我的孩子,给我再可怕的惩罚我也决不再有怨言。
第二十六章 错爱没有出口
飞机滑落的那刻,回归的感觉就从心底升起,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激发,那些长久压抑的记忆在膨胀。他的温情,他的呵护和他的宠爱,那个曾被我当做报负工具的男人所给的一切,忽然就如埋藏在心底的毒草,一经吹动就破心而出迅速把素性扩散到每一个微血管。来不及清醒的思潮似断了线的风筝,如何也就再无法控制。我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结果,只是想不起亦或是不知道在哪天它们就已经深深扎根心上。我抱起方秦奔跑起来,刚好就下起雨来,总是想不起是谁曾不断叮嘱过不该这样暴露在雨中穿梭,只是迫切的体会着这样的淋漓尽致的痛快!不知如何看到的那个自己曾经的一间一室的小居,我记得我是独自在此居住过的,当我终于再次站到那里,推开这个曾经无数次想起的房门,好像打开时光隧道的大门,突然就溯回到孑然走过的那段时光。似乎一直有个感觉,象是一个重要的东西被遗留在这里,它就一直在这里寂寞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已经全然被尘土掩盖的寂然房间,我似乎依然嗅到它曾经的寂寞气味。确是时过久了,头脑中那些属于过去的半醉半醒的感受竟依然历久弥新,一个人在这里过一天就象过一年!心又开始绞痛着,这样熟悉的疼痛渐渐清晰,过去的点点都象潮水随风涌起凶猛的扑来。感觉好像突然就要找到终结,我狠心的沿着这疼痛的方向用力去撕拉,尽头却是空白,终还是没有找到终点。我倦了,象那日我从方政身边突然逃离回来一样,怠然木着,透过向外敞开的窗口,是春雨里的城市,此时却象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漂泊。钻心的凄凉,寒冷把我殷实包围,“妈妈”,方秦怯声地叫喊,他或是因这个陌生而寂寞的地方而不安。他不会明白这个被荒弃的地方对于我却是刻在心头的碑文,终了也无法擦去。我低头,看到他终没有被淋湿的,突然就为现在是自己而不是他的身体寒冷而欣然。他依然是清流一样的眼睛望着我,我努力让他感觉温暖的温柔着说“你是妈妈的宝贝,这个地方曾经是妈妈的家,妈妈一个人的家,你要记住。”他就真的乖乖的看着,不再出声,似乎真的已经记住了这里。
黄昏时分,雨过天情,夜色也徐徐拉开帏幕。我牵起方秦,走出这个生命里最是冰冷的地方时,就有这次离开将是最后离别的感觉。我不知道突然有这样的直觉又是否暗示什么,只是任何的直觉都不会有明晰的理由,任何人都不会明白,这样的直觉为什么总是属于一些没有理由的感觉。
我带着方秦象流浪的乞讨者,一路揭开那段封闭太久的记忆,尽量安慰自己要冷静,要象离开的时候一样冷静和决然!只是,我找到了那栋白色别墅的时候,方秦就问,“妈妈,我们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
“妈妈,去见谁?”我就听到心被重重摔落的声音,轰隆声里,刚刚鼓起的勇气就又荡然无存。扣着方秦的小手,湿了两个手心,慌乱的忽然想离开。
已经湿了的衣服,贴着身体象绑着肢体的绳索,我定在他的门前,手伸不出,脚迈不出,象失去了动力的电动小人。“哗啦”一声门开了,时间就静止在四只眼睛相视的空气里。我的眼睛突然的疼痛,是岁月痕迹的无限刻画还是什么原因如此残酷的描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