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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啸天在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他是睡着了就雷打不动的人。
看了会儿,忍不住了,玩弄这个家伙,忍不住了,俯上去,嘴顺着下巴密密的胡茬亲下去,喉结,锁骨,冰冷的,滚热的——想不到,会对男人出手,同样坚强的男人身体,怎么会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他,自己的师父,自己的恶棍有了这样的秘密淫欲;手开始玩弄起男人尖锐而细小的乳头,轻柔地掐弄,敞开这家伙胸膛,不由眯起眼打量,啊,多美丽的景色,这个人只要敞开一点衣领子,不要终年套这那老三样,他的身体就够让多少人销魂——他陆续亲吻起他每块肌肉,强健浑厚扎实,每块都有橄榄的色泽,美丽极了的颜色,只有闻啸天才有的颜色,King喃喃着,在羔羊的身体上留下膜拜者的亲吻。
时间还有的是。他要他记住他是他第一个男人。如果他有第二个,他就杀了他。
他抬起他右腿,从大腿起撑开来,抬高、一直抬到自己肩膀,才放下来,他已经迫使他摆出恭迎的姿态,双腿完全不能合拢,现在,他已经完全摸过他的身体,日光下,暴露在King眼里的闻啸天,再不可能是从前的闻啸天了,他用一种近乎狂热的放肆在一一看过自己身底下赤裸的身体,光洁高傲媲美阿波罗神像,诱人的光泽,多么魅力无穷。现在,该叫醒他了。King侧过头,咬了口闻啸天的小腿腹,狠狠咬了口。
今年夏天,台风过境,太阳高高悬挂,海鸟叫着飞翔过天空。
——猪还在睡。他自在地无忧无虑地睡觉。别人若是替他担忧,那真是无聊又可笑。
毕竟是个中了两次毒的人,可怜的老家伙。
“红色、蓝色?红色,蓝色……”低语,King在低语:“你选哪个,闻啸天?”
完全臣服的身体,干燥坚定的手掌,长长的大腿,你是怎样让女人销魂?嫉妒是条蛇盘踞心。
二十四年来,不自知的狂热,犹如台风入境。终于舔到那细细纹路,咸,干燥的咸,吸吮他的手指,并把自己手指插进他口腔,从舌头摸起都是黏湿的淫乱,热度惊人,抚弄不断。胶着的情欲。一下子,就抱起他头颅,狠狠亲吻,握住他性器,掐进指甲,玩弄。
——不可能吧。我在做梦吧。梦见师弟已经很倒霉了,不会更倒霉了。那为什么一切很真实,凉飕飕的自己这样坦然跟另一个裸体男人睡在一起,对方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股腹间,粘滑的感觉,别跟我说我射精了!——
闻啸天,重创。陡然张开眼,第一反应是抓紧对方头发,拿肘压迫对方喉咙,像看一只扭曲的怪物:“脏东西滚开——”挥手,手掌像刀一样,就要挥过去。
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正面对的敌人是King,再不是自己徒弟了。小怪物、一根手指就能捏死、软弱的小怪物。
教父傲慢地张开眼睛,望着闻啸天的攻击,他也不动:“松开我的头发。”眼睛是极其黑的,你反而忽视掉里面的金棕色,他一点不害怕,一点不听话。意大利佬,见鬼的意大利佬。今天真是见鬼了。
闻啸天一拳,击出墙壁上的凹洞,砰地剧响,钢铁做的也不成,只要他想,他可以活活掏出你的心脏。他全好了,什么毒都消失。但却身陷比中毒还古怪的现状。
——“你折腾半天,就是为上我。”哈哈哈,哈了三声,闻啸天虽然意识清醒但失去力气,连内力也感觉不到,可能就此成废人,不过总算明白过来原来男人都会迷恋我到不可自拔,还趁自己睡觉扒光自己全身衣服,所以,爱情这种东西就是没有半点带劲。“你省点力气,被男人上我是无所谓。”
他又开始扭曲了!这句话的本意是,不管是男人女人我都无所谓……不不,是我对男人女人都不上心,插进来捣过去就像两头动物,干嘛?我很闲吗?我环游世界还没进行到底,我被男人奸了就去死都来不及?反正我就是无所谓。无所顾忌地扭曲后,就成了,跟哪个男人我都无所谓。
…………可怕的扭曲力。
King以一种惋惜的姿态拍拍闻啸天的脸颊,推开他,并不在乎。
“别傻了,在这种简陋的地方给你开苞?”说话间,冲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闻啸天眨了眨右眼,霸气十足的面孔突然就顽皮而邪恶:“做爱,你是外行。”
19
海鱼的味道,难吃透顶!吃一辈子干面包凉白开没关系,讨厌腥味,闻到全身就起鸡皮疙瘩。闻啸天承认自己挑食,比如现在他又吐了。
抱着船栏杆,蹲在甲板上,脸色发青,大吐特吐。海水蓝得眼睛冒泡,这该死的谁告诉他这是什么破地。
——“晕车、晕船,你还有什么不晕?”身后头,一派惬意,不消说,始作俑者正舒服躺在太阳椅上,穿着一点式,暴露出胳膊大腿,还把那该死的烤海鱼叉子甩来甩去,
太阳镜下还不定怎么冷飕飕瞟着自己,一阵顺风,鱼腥味“哗哗”往这边刮啊。
“滚……”说不下去,捏紧鼻子,头坑下来,立刻继续吐,已经吐无可吐只能吐出胆液了,闻啸天想我做了几辈子孽啊!
——“怪毛病。”毛手毛脚顺起闻啸天的背,King把水杯放到他嘴边,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他分明格外喜悦,这么善良地又拿毛巾擦擦他额头,擦擦他嘴巴,“喝吧。”托着他下巴让他省力,安静喂他喝水。精悍高傲的神情,冲着闻啸天这不识好歹的家伙,“饿吗?”闻啸天点点头,没有力气了,索性四仰八叉倒在甲板,King拿光脚板伸到闻啸天肚子上,像踩嘭嘭气球点点踩踩挤挤,闻啸天瞅着他小孩一样动作,心想这家伙怎么变成这样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以前,他哪敢这样对待自己?更何况,以前总是一副受气包的小模样恨恨撇自己好几眼,恨不得立时勒死自己。现在,老鼠也能蜕变成大狮子了。
闻啸天无精打采躺那,要饿死了。King一乐,突然之间就关怀而仔细,很慎重:“饿了就要告诉我。不然你饿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一颗大土豆在两分钟内就被切成细如蝉翼,拣起一条,放在眼镜前面,屏息,真是透明的,酷毙!闻啸天对做菜高手的崇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根生蒂固,要上闻啸天的床,一定要会做菜!洁癖可以克服,五脏府一定要满足!
能像马戏高手一样,连续抛起四把刀子还边打哈欠的男人,经常不得不咬牙吃着人血拌饭,十根手指贴满OK绷,比自虐还自虐!没办法啊,没办法容忍吃外面不干净的东西,只有放血放血再放血。
简直如同表演般华丽而高超的景象。
King的手指好象被神赋予了魔力一样,起码在闻啸天看来是这样,从兰师父到师弟全是做菜白痴,在才两三岁就因为饥饿而不得不跳上树跟小猴抢野果子吃的男人眼里,King在这个大海洋,在这趟倒霉旅程,在这个宽敞赛小别墅的大厨房里,在这所有的锅铲碗筷明亮得好象刚打过蜡、青菜萝卜肉发出清新香味的地方,他忽然就由不值得多看两眼,陡然放射出强烈的五彩光芒。他的动作是这样的稳定而富于美感,男人的手指比女人宽大,但他切菜和摆弄刀具的过程却如此灵巧流畅几乎让你感受不到他是做菜,好象只是在杀人——
“爱吃粉蒸肉吗?”King懒洋洋批着水蓝睡袍,懒洋洋擦刀洗菜,懒洋洋说出了第一句话,沉着而轻柔,不可想象这样的致命男人能令你如沐春风,用心就能感觉到。闻啸天拣着生土豆丝,小心翼翼往嘴里送,不可想象他的脸红了,因为吃而过于激动,“嗯嗯!”头点的比哪次都快,手也没停下来,闻啸天这么酷的男人继续拣生西红柿,好象八百年没吃过东西。
King摸摸他脸,手指轻轻拨掉他嘴角沾的一片菜叶子,用拇指抚他嘴唇,流连,老手往往能在不经意间进行挑逗:“闻啸天,我只做菜给你一个人吃。”低低说,有些惆怅。闻啸天继续将“白”进行到底!开始下爪子捞打好的蛋花,还发出了幽幽的叹气声,依稀是“好多年没吃到了……真好吃啊……”一边紧催煮饭郎:“有多少烧多少,没问题,我多少都吃得下!”
King啼笑皆非,又觉得眼前这个人可爱得不得了,真想吃下;但为了填饱心上人的肚子又不能懈怠手上的伙计,索性利落点火,用小火把小米炒香,五成熟,加进盐、味精、辣椒,将一点点酒、一点点酱油、一点点姜末腌制好的肉块,沾上粉一块块码好放在蒸碗中,开始蒸。
“等半小时吧。”“嗯嗯!”继续点头,闻啸天硬是把高大的体格挤进了小饭桌里,估计本来都是设计给排骨美人们用餐的,闻啸天硬是把小高脚凳挤变形。继续等。
在这半小时里,King点了根烟,叼着,蓝色烟雾徐徐升空,勾勒出的是一个绝对有一等一魅力的性感男人,胸膛半露,古铜色皮肤很是野性,手指的关节非常突出,被摸的话一定很狂热——除了残酷和暴戾,更是有史以来最英俊野性的教父。
这样的男人在半小时内,轻轻松松为另一个男人端出了啤酒鸭翅、脆皮豆腐、醉排骨、西红柿炒鸡蛋四道中国菜。这个“另一个男人”心安理得大快朵颐。
粉蒸肉继续蒸着,闻啸天忽然抬起头,King在看着他,以一种很奇特的眼神,这是什么眼神呢?他忽然回忆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么遥远的西西里,他回过头,瑾在偷偷看着他,一样奇特的眼神。
他忽然就问:“小子,你说中国话,烧中国菜,为什么?”
King叼着那根烟,一笑,有点得意,有点叹气,有点成谜,“为了你啊……”
为了你啊。唉。
八年了,玩过多少心计,杀过多少人,排除过多少异己,黑手党只认King这个教父,世界都是King的。但把我变成这样的你,真想杀了你。把你吃掉。
“胡说什么!为了讨好我为了爱慕我还是为了杀掉我?”闻啸天已经吃干净东西,吃干抹净,他打个哈欠,一个残忍的无动于衷的哈欠,他仍然是他,那样该死的冷静和无动于衷,简直是冰块做的钢铁铸的!可恨。“瑾,十年前,我就告诉过你能救你小命的只有你自己,永远不要说出“为了谁”这种蠢话;你选择成为King,那你就该知道,King不能有任何弱点,而我闻啸天终我一生也不会成为你的弱点。”
他甚至不再看他。践踏别人的心意,不再话下。
看他背影,坚强有力就算失去所有力量也没有任何顾虑——
King一直没有失态,在遭受到这样的人的这样的忽视和嘲弄后,他保持了无懈可击的风度。他从闻啸天那里学到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没有感情就不会受到伤害。
背影已经消失,他徐徐给自己倒杯烈酒,举杯,在虚无中与对方视线交汇,缓缓碰杯,一口饮尽——
“是啊,没有弱点,只有玩物,永远的高手,我会好好回报你十年赐教。”
20。
第七天。上帝造人的日子。犹如被放逐的流浪汉,水和面包就可以维生了,饥饿的时候就默背心经打坐练拳。闻啸天从来不问自己中了什么毒,内力没了怎么办,以后变成怎么样?享受囚禁,反正他很快活。
船逐渐开往南方。星斗可以看出。
今夜,天上的星辰非常美丽,寥廓而寂寞的星辰。繁华似锦。孤独也是一种享受。大海在唱歌,听得到。
假如现在跳下去,能否游到陆地?黑色的海洋,根本看不见啊,被捕获的老鹰,失去了翅膀,闻啸天,当你失去你的力量,你就会变成垃圾。
“是吗?”绝对自信从无畏惧,照样可以伸出一根指头给夜空,勾勾;过来吧,灾难,过来吧,死亡;可怕的坦率可以直面任何可怕的敌人:“那就试试看。”
红色的花朵在天空绽放了,超级豪华的游艇少不了玩乐。大红的花朵,散开在蓝色海洋的尽头,灰烬是流星。
长笛悠扬,单簧管浑厚振奋,在热烈绽放的烟花下,著名的歌剧寂寞却动人。
Carmen。纵情而自由的女人。斗牛士上场了,观众沸腾,他把匕首插进她的身体。纵情而自由的死亡。
在陌生的大海上,和迥异的人一起,在看着烟花,在听着独白——这就是自己留给瑾的印象?随心所欲的师父,殴打完自己,便去高高兴兴欣赏烟花和歌剧,真是一塌糊涂的印象。
他总以为无所谓的事,可能对这个孩子是永远无法谅解的伤害。就算成为教父,也耿耿于怀,也无法幸福。自己制造了第二个师弟。
原来是这样啊。才明白过来,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面对一把藏了十年的玩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