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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七日,武昌阅马场民军数千人一排排持枪列队,拱卫着中央丈许高的祭台,祭台正中供奉着黄帝轩辕氏的牌位,四周遍插十八星旗帜,庄严肃穆。黎元洪在军政府文武官员的簇拥下,身着戎装,腰悬佩剑,仰首阔步昂然入场,数千民军一齐举枪致敬,声如雷震,接着军乐嘹亮,吹奏起来。
赞礼官引领着黎元洪一人走上祭台。黎元洪走到黄帝牌位之前,肃然跪拜行礼,敬献玄酒,然后又以酒祭告天地,诸项礼成,由谭人凤代表同盟会向黎元洪授剑,黎元洪恭谨接过这象征都督权利的宝剑,然后前行几步,卓立台前,慷慨宣誓道:
“兄弟我前天未下决心,昨天未下决心,但今天我决心已定,无论如何我现在算是军政府的人了,此后不论成败利钝,与诸君生死以之。
今日的革命军起义,是推翻清朝,恢复汉土,废除专制,建立共和的开始,承诸君爱戴,推兄弟做都督,兄弟我无德无能,何堪当此大任,但众意难辞,自当受命,受命之后,便不计个人得失,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扫除一切顾虑,坚决去干。但革命必须有充分的武力,军人中有不明革命宗旨临时走避的,各位要去通知他们即速前来,我们的队伍要扩充,要准备战争,队伍扩充之后,品行端正操课兼优者,委以官佐,如今张彪还带人在汉口刘家庙车站不肯反正,我即将派人接洽,他如反正参加革命,我便让都督之位于他,他如执迷不悟,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发兵打他!
革命者顺天应人,吊民伐罪,诸君戮力同心,元洪誓与诸君重兴汉室也!”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民军举枪齐呼万岁,然后鞭炮齐鸣、鼓乐喧天。鞭炮响过,鼓乐停止,这时候一队队民军持枪正步走过台前,接受都督的检阅。
黎元洪看着台下激昂的民军,心头升起一股飘飘然如饮醇酒的感觉,心中暗道:“不料革命党的都督威势如此,以前真是小看党人的官儿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放眼两湖俊彦,一时几多风采
誓师完毕,党人在形式上便将黎元洪当都督看待,黎元洪也自感已是都督,于是举手投足,自然而然间就有了都督的气象。汤化龙等尽力相帮着他处理内政外交,举措咸宜。黎元洪喜道:“汤化龙是个人才呀,我得好好重用他。”于是大力倚重,视为肱股。
这时孙武蒋翔武等正大力扩充民军,武汉大批的学生、青年踊跃入伍。民军数量迅速增至三万余人,被编为七协,其中步兵六协,炮兵一协,另外还有四个敢死队。不过新入伍的学生、青年没受过训练,热情很高,战力却是平平。
汉口光复时,张彪领了三千残兵退到刘家庙车站,黎元洪做都督后,屡次派人联系,他却拒绝反正。谭人凤于是入军政府,请黎元洪发兵消灭张彪残部。黎元洪笑道:“谭兄性急了,民军器械尚不完备,战力薄弱,宜先养军备械,方可言战。”
谭人凤再三说明消灭张彪的重要性,黎元洪却是摇头不允。谭人凤气呼呼至军政部说与孙武、蒋翔武与张振武三人,三武听了,气恼不已。此时忽传来消息:冯国璋率北洋军一万多人马,号称一军,正乘火车沿平汉铁路南下,如今已进入了河南境内。三武大惊下,立刻往见黎元洪。
黎元洪听了消息也大为震惊,说:“北洋精兵,不可小觑,冯国璋更是北洋军中的悍将,我们必须好好应付。”
蒋翔武说:“如今张彪的残部还盘踞在刘家庙车站,须得赶快消灭,然后出兵鄂豫交界处的大胜关,截住清兵。”
黎元洪皱眉沉思,半响不语。
张振武怒道:“犹疑不决,贻误战机。前几天就该打张彪,你不下决心,优柔寡断,如今又是这副丑态。”
黎元洪大怒,嚯地站了起来,指着张振武吼道:“你好大胆,对上司敢如此无礼,我难道就不能撤了你的职吗!”
张振武拔出手枪,枪口指着黎元洪的脑袋骂道:“我等拼死打下武汉,请你做了都督,你竟对我们发狠,我难道就不敢毙了你吗?”
黎元洪吓得不敢再说,满脸气恼,“腾”的一声又坐了下来。
蒋翔武怒冲冲问黎元洪:“你到底打不打张彪,你要还不下命令,我等便独自行动了!”
孙武劝蒋翔武说:“还是听从都督命令为好,大家都要服从都督命令,不然武汉就乱了。”
张振武不理这一套,以枪猛击桌案,朝黎元洪吼道:“快下命令,不然老子就杀了你。”
黎元洪无奈下下达了攻击刘家庙张彪残军的命令。三武得令,呼啸而出,命汉口军政分府的都督詹大悲调集人马朝刘家庙杀去。
张彪的残部约有三千多人,早几日就于刘家庙构筑工事,作长期坚守的打算,欲为南下清军保一块立足之地。民军在詹大悲的带领下,旋风一样攻向刘家庙。清军在一片树林后布成坚阵,架设机关枪多挺狂射冲锋的民军。正在长江游戈的楚豫、楚有两舰受瑞澄的指挥,也发炮轰击民军。民军冲锋在前者受机关枪扫射,冲锋在后者受炮弹袭击,死伤极重。张彪趁势下令冲锋,民军抵挡不住,乱了阵脚,急忙撒腿后撤,一直退到大智门一带。三武得报后大怒,得黎元洪授命,立派第二协协统何锡蕃带兵渡江增援。同时命民军炮队轰击楚豫楚有两舰,民军士气复振,重新组织猛攻,张彪领兵拼死抵住。
蛇山上民军的大炮与江上清军舰艇对轰了一个时辰,瑞澄见民军炮火猛恶,不敢恋战,放舰艇顺水退向下游。民军大炮于是转而攻击清军后侧,何锡蕃则挥军发起一波一波的攻势,清军苦守一日一夜,死伤过半,无奈大败而走,民军乘胜追击,收复刘家庙后,又将清军一直赶到三道桥,这才凯旋而归。
刘家庙大捷,武汉三镇欢声雷动,民军士气如虹,兵士们皆用红绸子扎成英雄结,披于身上,满街狂欢。这时三武将各自的卫队都扩充到了一百多人,出行之际荷枪实弹,前呼后拥,视黎元洪直如草芥,对有职无权的的谭人凤、刘公、居正等也多所不恭。黎元洪忧虑不安,问计于汤化龙。汤化龙筹思良久,方徐徐说道:“都督暂且忍耐,千万不能萌生退志。假以时日,三武之间就会渐生嫌隙,相互争斗,你只要拉住其中一个,就会破了他们的结盟,那时你再重立都督威势。”
黎元洪郑重点头,随即说:“三武之中,孙武对我还稍客气一点,其它两武简直令我无法忍耐,尤其张振武,骄横暴虐,我见到他便心生寒意。”
冯国璋带着北洋悍将李纯、王占元等,领兵一万余人,顺京汉路急急南下。车到河南彰德,冯国璋下车径往恒上村养寿园看望老上司袁世凯,兼问武汉平乱的方略。
袁世凯的情绪极好,笑吟吟将冯国璋接进园内。园内处处菊花飘香,枫叶火红,洗尘宴罢,袁世凯领着冯国璋在园内漫步,兴致勃勃为他介绍红叶馆、洗心亭以及莲塘、卧波桥诸处风景。冯国璋心急武汉平乱的事,哪有心情欣赏景致,但袁世凯笑逐言开、兴致极好,自然不宜打断,只得强装着兴趣浓厚的样子,随袁世凯遍赏园中秋景,好不容易将瓜园、果园、菜园等处一个不露的看过,冯国璋才抓住机会问道:“大帅,国璋受命武汉平乱,您有什么要指点的?”
袁世凯笑道:“一个字:慢。”
冯国璋满脸疑惑,问:“大帅的意思是?”
袁世凯笑咪咪的叫着冯国璋的字,说:“华甫呀,慢慢走路,到了以后慢慢打仗,欲速则不达,一切以慢为原则,你明白了没有?”
冯国璋急道:“革命党不迅速扑灭,如在南方蔓延开来,再要剿灭就难了。”
袁世凯大摇其头,十分自信的说:“不怕,革命党有什么可怕的,越乱越好,你就按我的话办吧。”
冯国璋心中不解,迷迷澄蹬上了路,慢慢腾腾向南赶。
北洋兵路赶的慢,大清的水师舰队这时却已经到了汉口江面了,原来水师提督萨镇冰坐镇上海,接令后即乘“海容”号巡洋舰,率海琛、海筹、镜清、江贞、飞鹰、等舰沿江而上。“楚豫”舰上的瑞澄忙请萨镇冰炮轰武昌,打击民军。萨镇冰唯唯,不置可否。但第二日民军的大炮就向“海容”等舰猛烈开火了,萨镇冰下令还击。副手及参谋长汤芗铭传令各舰开炮,却密告各舰管带说:“命中率不要太高,否则我等就和民军结怨深了,朝廷如今风雨飘摇,谁知道能维持多久啊。”
这汤芗铭就是在法国巴黎偷窃孙文皮包的那位留学生,学成回国后入了海军,以其胆大能干而被清廷屡次提拔,任为萨镇冰的副手。他是汤化龙的胞弟,汤化龙作了湖北军政府的民政部长,他自然不愿意和革命党大打出手,旅欧留学数年,虽然汤芗铭和革命党为偷窃那件事不再往来,但究竟受了不少西化影响,对清廷的一味专制不满,因此这时趁机命各舰将炮弹打偏。
舰队与民军炮火互射多时,民军的大炮射程较小,精度不够,而舰队有意射偏,故双方都未受什么大损失,黎元洪于是下令罢射。孙武问:“为何罢射?”
黎元洪说:“水师提督萨镇冰萨公,曾是我在天津水师学堂的老师,我欲修书一封,请他赞襄革命。”
孙武大喜,说:“若能说动萨镇冰率舰反正,民军的实力将因之大增,诚天大美事。”
黎元洪即召汤化龙作书,汤化龙附带又给汤芗铭写了一信,嘱他设法策动舰队反正。然后雇请租界英人的小火轮将信送往海容舰上,亲交汤芗铭之手。汤芗铭留下了哥哥的私信,却将黎元洪的致书恭谨呈送萨镇冰。萨镇冰看了书信,沉默不语。
汤芗铭这时和海琛、海筹、镜清等舰的管带官佐联系,各舰的官兵都同情革命,于是相约反正,但萨镇冰素得人心,大家不肯负他,故一起往海容舰拜见萨镇冰,说:“大帅,朝廷一味重用亲贵,愚顽不化,命不久矣。公有何打算,可否以告我等?”
萨镇冰凭窗良久,摇头说道:“朝廷的确难以支撑下去了,但我久受清恩,不忍背之,我将离任他走,舰队何去何从,你等妥商而行吧。”
众人大惊,齐声说:“萨公不能走,何去何从,我等俱听萨公的意思。”
萨镇冰苦笑道:“你等俱已商量妥切,还要瞒着我吗?”
汤芗铭等脸上一红,扭捏说道:“大帅,我等确无恶意,但怕大帅不许,这才私下商量,可绝不敢瞒哄大帅。”
萨镇冰仰天而叹,说:“昔年我留学英国时,看见了我从未见过,从未想象过的一个新世界,当时我惊叹道:‘这个社会实在是好啊!’我多希望中国能像英国一样强大,但是我回国这么多年,没能看到中国强大起来。唉,我并不反对革命,但这些年我为大清奔走效劳,又怎能一朝反转枪口,朝它开炮呢!”
汤芗铭等惶恐道:“大帅,那怎么办,朝廷已经没救了,我们还要为它去杀党人吗?”
萨镇冰摇摇头,说:“传我命令,各舰一律后撤至九江,再定行至。”
水师各舰于是起锚,顺流直下,泊于九江江面。清廷得讯,发电质问,萨镇冰回电说:将近冬令,江水渐涸,海字号三大舰吃水极深,不渐渐退往下游,必将搁浅。
清廷无奈,传令萨镇冰于九江封锁江面,同时令江苏、安徽两省于长江各处派船巡查,禁绝民用商用各船通行,以免党人源源不断向武汉输送力量。
这时候,黄兴徐佩萱所乘的海轮到了上海。
陈其美、宋教仁等将黄兴徐佩萱接了上岸,得知长江航道已被封锁无法通行,黄兴焦虑异常,说:“北洋军正络绎南下,我却无法前往武汉出力,首义之地濒危,却有何法送我速往呢?”
陈其美说:“黄兄勿急,容我等再筹思办法。”
但黄兴为首义的成功在海轮上激动了一路,如今得知北洋大军压境,自己却无法参与保卫武汉的战斗,怎能不急呢。这一日忽传来消息,湖南、陕西两省的党人起义成功,宣布独立。独立后的湖南都督焦达峰宣称将立刻派出湘军开赴武汉增援,共抗清兵。黄兴闻讯大笑而起,舞臂说道:“好啊,首义之区有了后方,大可和北洋军以抗了。”
湖南起义是焦达峰、陈作新等共同策划发功的。
在汉口卖掉铜佛之后,焦达峰带了些钱钞回到长沙,心虑此款太少,根本不够买枪械所用,遂考虑花大力气活动新军及巡防营官兵。会党中人和巡防营官兵多有联系,联络起来不难,但新军却怎样联络呢?焦达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