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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得知照会内容,又是欢喜又是害怕,俄国人却行动神速,此刻舰队已经出发,从地中海进入红海了。李鸿章却怕俄国人不一定真和德国破脸,便把德国人的六条要求透露了出去,希望引起各列强的公愤,共同出面谴责德国,但列强们得信,却无一个出面说话,反惹得海靖杀气腾腾冲到总理衙门,抗议李鸿章的泄密行为,宣布不欢迎李鸿章交涉曹州教案一事。
光绪无法,就派了翁同龢、张荫恒一起找海靖商议,这时俄国的舰队已驶入印度洋,海靖的态度也缓和下来了。光绪皇帝忙又令李鸿章与俄人商量,请俄国舰队不要东来了,说大清此时还不愿与德国人失和。
俄国沙皇怒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请求调停是你们,要我们回去也是你们!俄罗斯的舰队是受你大清指挥的吗?”于是催令舰队加大航速,驶向黄海。
十一月下旬,俄国舰队越过台湾海峡,到了黄海。但俄国舰队并不去胶州湾和德人理论,却开足马力,绕过山东半岛,向北直上,一直开进了旅大港,强行占领旅顺、大连。
这一下子清廷大乱,惊惶一片,整个国家也都处于极度震骇之中!
光绪皇帝怒不可竭,招李鸿章入宫责问:“你说俄国人友好,可以保我大清平安,如今你有什么话说?”
李鸿章头上冷汗涔涔、面色煞白,只得推托说俄人的目的是为了东北铁路,见我方有不允之意,所以才占了旅大要挟。光绪气得捶案怒骂恃强凌弱的俄国佬,又严令李鸿章与俄国人交涉。
李鸿章出了宫,怒气冲冲往找俄公使巴布罗斯,责问他俄国为何强占旅大。巴布罗斯大瞪两眼,理直气壮地说:“德国能占胶州湾,俄国为何不能占旅大港?如果大清可令德国人马上退出胶州湾,我俄国舰队便无条件撤出旅大港!”
李鸿章被气得差点跌倒,巴布罗斯却又说,俄国与大清有密约,反不能沾大清的便宜,却让与大清毫无关系的德国人修筑山东铁路,俄国对此绝不能答应,除非让俄国人将东北铁路一直修到大连,这才公平。
这时德公使海靖的态度也强硬起来了,告诉翁同龢张荫恒,德国所提的六个条件不容讨论,若大清不答应,那便兵戎相见,凭武力一决高低。
翁同龢将德人之意禀告光绪皇帝,君臣二人相对无策,挥泪大骂德、俄两国无礼,蛮横霸道。骂了一阵,光绪命翁同龢再与德人交涉,翁同龢却叩头力辞,说:“老臣对洋务生疏,实难交涉,请圣上另委贤能。”
光绪叹了口气,知道翁同龢诗书文章虽佳,与洋人交涉却非其所长,无奈下又命李鸿章再去交涉。
李鸿章只好重新与海靖交涉,但此时的海靖气焰正盛,岂是好对付的,李鸿章就拿出最后的绝招,就是磨嘴皮子。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斗嘴、讲道理,吵一架再接着好说,好说两句又板起面孔耍傲慢。
这样磨来磨去磨到了一八九七年的三月份。春风吹过,桃杏花遍地盛开,又到了三年一度的会考时间了,各省的举子络绎上路,赶往京城,要用圣贤之理八股文章博个功名,以酬十年寒窗的寂寞。这时却发生了一件让举子们大为气愤,无法容忍的事情。
原来德国人占了胶州湾后,以武力威胁大清,但在李鸿章磨嘴皮子的战略之下,仗却没有真打起来。德军兵士呆得无聊,便结伴而出到处游逛,一直逛到了即墨县的文庙里,文庙内塑着孔子、颜回、子路等人的像。德国士兵看见孔子长须垂胸,安然正坐,便哈哈大笑说:“中国人就爱装模作样,不干实事。这是一尊什么人的像,我们且打他一顿,权当是打没有开化的中国人。”
于是用枪托砸,用脚踢,还折些树枝抽打,将孔子塑像的两条腿竟然打断了,见子路的塑像怒目而视,他们又上去将子路的眼睛挖了,以为笑乐。
德军毁坏圣像的消息传到了北京,读圣贤书长大的举子们群情激愤、哗然大怒。梁启超麦孟华上次没能考上进士,这次来北京重考,便趁机鼓动举子们。梁启超说:“德国兵毁坏圣像不是平常的欺侮轻慢,乃是借此挫折国人的心志,欲将我中华文化全盘推倒,使国人之心无所凭依,其计歹毒无比,我等必须上书朝廷,促朝廷与德人严正交涉。”这时康有为也在北京,就怂恿梁启超、麦孟华联络各省举子,再来一次轰轰烈烈的公车上书。
当年强学会与《强学报》被捣毁后,康有为去了桂林教书,梁启超却受请到了湖南,在湖南的时务学堂作总教习,后来又到了上海,与黄遵宪、汪康年等合办《时务报》,担当主笔,继续宣传维新强国思想,梁启超的文章通晓易懂,说理透彻,因而影响很大,梁也因之声誉鹊起,名头响亮,如今他一号召,众举子轰然响应,于是便起草抗议德军毁坏圣像的上书,众举子签了名,大家就簇拥着,将上书递到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史裕德接了上书,转呈光绪皇帝。与此同时,朝中的官员李贵霖、王照、骆成骧等一百多人也上书皇帝,要求就此事与德国严正交涉。光绪皇帝见群情激愤、民心可恃,就下旨令驻德公使吕海环向德国外交部递交抗议书,要求德方严惩肇事兵卒,赔偿损失,并就此事向大清国道歉。
康有为来北京却是专找李鸿章的,这几日他频频出入李所寓居的贤良寺,欲通过李的斡旋,将华人向巴西大量移民,并拟了计划,予备十年内移民两亿之众,再造一个中华。
李鸿章正为与德、俄交涉的事而烦恼不已,听了康有为的移民计划,不由得苦笑连连,心想:“异想天开的书生啊!”就推托说:“此事须得巴西国使臣到后,方可商议。待后再说吧。”
原来康有为在万木草堂讲学,其弟子徐勤、何树龄及康的弟弟康广仁却谋划在澳门办《致新报》,以宣传维新变法。康有为义不容辞,帮他们将报纸办了起来。此时发生了德占胶州湾、俄占旅大港的事件,康有为闻之,痛哭流涕,说:“不变法图强,亡国亡种的日子不远了!”
众弟子一齐惊问:“如此奈何?”
康有为说:“只有一个办法了,但此法须得朝中大臣有势力者支持,不然亦难以办成。”
众人忙问何法。康有为便说:“甲午中日开战之初,巴西国派使臣来,欲与我国通商,并大量召华工往赴巴西,可惜那时战事正紧,朝中无人理会此事,巴西使臣无果而返。那巴西国地广人稀,其土地与我国相当,其人口却不足千万,亚马逊河流贯其中,国中森林茂密,土地肥沃无比,若能将我华人大量移民彼处,则不数年间,巴西便是另一个中华。”
众弟子听得竟有如此好事,一齐动容。康有为的女儿康同薇拍手而笑,赞叹说:“好主意,我国有四万万同胞,若能移民巴西一万万人,便足以保种了。”
这移民之说一出,澳门、香港的商人首先大感兴趣,便商议给康有为赞助路费及活动资金,请他上北京找李鸿章确商此事。康有为便命弟子何惠田起草了一个移民的详细计划,自己揣了,赶往北京,投李鸿章寄寓的贤良寺而来。
李鸿章见康有为找上了自己的门,倒很大度,绝口不提当年强学会拒收银子之辱,反而热情接待,赞康有为的变法思想有道理。康有为趁机便说了移民巴西的事,请李鸿章斡旋鼎助,以成其事。李鸿章这一段磨嘴皮子,俄、德两使,咄咄逼人,皇帝又责他办事不力,弄得他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管移民的事,闻言便皱起了眉头,说:“此事恐不易办,须得巴西国的使臣到来,方可商议。”
康有为说:“难道我国便不可以给巴西派使者,联络此事吗?巴西三年前便有召华工之意,我国若派使臣前往,应该一切都好商量。”
李鸿章闻言苦笑,说:“这要皇上下决心才行,其他人怎能随便派使臣出外呢!”
康有为无奈,此后又找了李鸿章几次,见李推托敷衍之意甚重,只好放弃了求他的打算,转而恳求翁同龢。翁同龢也敷衍说:“现在皇上忧心忡忡,哪有心思考虑移民的事,等德、俄两国之事交涉完了再说吧。”
德国因兵士毁坏圣像一事受到中国官民的强烈抗议,气焰有所收敛,表示愿赔偿损失并道歉。德使海靖气哼哼却又无可奈何,李鸿章趁机反攻,要海靖降低要求,两人又磨了几次嘴皮子,最后达成协议,并报皇上同意,与德国人签订了《胶州湾租借条约》,撤了山东巡抚李秉衡的职,将胶州湾租借给德国人九十九年,并允其修筑胶济铁路。
俄国公使巴布罗斯见德国人占的便宜不小,大怒下找到总理衙门吵闹,也要求租借大连,并修筑南满铁路,限总理衙门五天之内答复,发话说:“俄舰上的官兵吵嚷着要北上奉天,届时不予答复的话,俄国兵士的枪炮就说话了!”
光绪皇帝对俄国人却痛恨至极,坚决不允,说:“俄不助我对付德国,反趁火打劫,大连决不租借给他们!”
慈禧闻知,从颐和园赶回宫内,怒冲冲训斥光绪,说:“你难道真想与俄国人打仗吗?你自己掂量能打过俄国人吗?”
光绪默不作声。慈禧便命李鸿章签约。
与德、俄两国的条约定了,英国人却不答应了,便照会总理衙门要租山东的威海作军港;法国人得了消息,大为不满,就照会清廷说,若满足英国的要求,则必须将海南岛租给法国。日本则照会大清:日本对福建省有特殊兴趣,不许将福建的地方租给日本以外的任何国家。
列强如此相逼,大清却不敢得罪他们任何一个。光绪于早朝时泫然泣下,问群臣有何策可以保国家的平安?群臣全都低头不语。光绪悲愤交加,挥泪怒视群臣,说:“我要变法,你们说祖宗的法度不可变,如今洋人环围,如狼似虎,祖宗之法能赶走洋人的舰队吗?”
众臣跪着不动也不语。光绪眼中冒火,指着满头白发的恭亲王奕祁,说:“你用祖宗之法去和俄、德两国交涉,让他们退出大连胶州湾!”
奕祁连连叩头,说:“皇上,洋人骚扰,乃疥鳞之患,不足过虑。大清之祸,乃是人心思变,浮躁慕洋。皇上啊,你一定不要让洋人的兵船蒙蔽了圣聪,患在内不在外,自古如此。”
光绪就说:“那好,如今英、法两国无理取闹,使国人之心愤恨气恼,你就用祖宗之法去和英、法两国交涉,保住我威海和海南岛!”
奕祁眼泪流了下来,说:“皇上啊,微臣命不久矣,不能帮皇上分忧了。但无论如何,祖法决不能变,只要老臣有一口气在,就是拼了命也要阻拦皇上变法。”
光绪恨得跺脚,目眦欲裂,两泪长流。
翁同龢此时膝行出列,奏道:“国家危殆,皇上寝不安席,做臣子的竟能无动于衷?臣请皇上力排颟顸无为之人的阻挡,从内政根本变起,尽革天下弊政,使我大清既富又强。”
恭亲王奕祁回转过头,大怒下两眼冒火,说:“翁同龢,你欲陷圣上于万劫不复之境,你好狠毒的心肠!”
荣禄、李鸿章等人急忙调和翁、弈之争,刚毅、弈劻等又劝皇上息怒,从长计议。光绪虽然满腔愤恨郁积,却是无可奈何。早朝在混乱、压抑而又伤感的气氛中而散。
群臣散朝出殿,都埋怨李鸿章说:“你号称精通洋务,你的办法呢?为何不与圣上分忧?”
李鸿章说:“大清这座房子千苍百孔了,我的本事,便是用纸将这些空洞糊住,让洋人看不见,以为房子还很坚固结实。但如今洋人知道了真相,我的办法便不灵了。”
恭亲王奕祁回府后就病倒了,越病越重,最后气息奄奄将死。光绪皇帝以礼登门探病,奕祁自知不起,老泪涟涟,挣扎着哽咽道:“皇上,我死之后,许多小人一定会趁机蛊惑你,但皇上啊,绝不可轻言变法,国家或许能变强,但那就不是我们的国家了。国家强了,可遭罪的是你呀!”
康有为在京城辗转了几个月,求了不少的大官,但没有一个人对他的移民计划有兴趣的,看看到了春末夏初,天气越来越热,北京城内遮天的绿色拱卫着紫禁城的红墙。康有为在墙外徘徊,瞻望着墙内巍峨的宫殿,知道强国保种也罢、移民保种也罢,只是自己的痴想,于是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回到南海会馆下榻之处,预备收拾行装,回广东去继续做个教书先生。
第二天一早康有为还没有起床,却传来了“通通”的敲门声。康有为急忙起身开门,帝师翁同和龢颤巍巍一脚踏了进来。康有为一愣。
翁同龢满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