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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律而言死伤过十人,已经是能移交大理寺处理的特大案件了。如今死的伤的加起来都半百了,还有户部尚书在内,这案件已经不单单只是大理寺的范畴,秦丰手下的御史台出面也是正常。
他本就离案发现场近,到的时候还没有其他人来干涉。户部尚书被炸没了半个脑袋,脑浆糊了一地,血从桥边一直流到了河中去。
他的小儿子被他护着,但还是伤到了身子,半个肩膀都炸没了,性命自然不保。
秦丰指挥着暗卫隐去,发信调来御史台驻扎此处的两个监察御史,命他们将伤者安置好,死者遗体保护住。
等他勘察完现场后,当地的县令才带着主簿匆匆赶来,看见秦丰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满脸涕泗横流,求着秦丰救他。
这花神庙所在的柳县,只因着花神庙出名,一年也就热闹一回。如今在他任职期间死了这么多人,县令的脖子都觉得凉飕飕的。
秦丰懒得拿正眼瞧这满脑肥肠的人,出了事来的还这么慢,他都不想理他。
但碍于都是同僚,他还是叫人去把柳县县令扶了起来,甚是不耐烦地回了句:
“本官自然尽力。”
秦丰的话音刚落,前方就突然冒出了许多的将士,将这一块血腥之地团团围住。这人群中紧接着走出一便服男子,不轻不重地补上了一句:
“此事光是秦中丞一人尽力怕是有些为难,不如,由本官助秦大人一臂之力可好?”
再看周语,她留在原地后,被慌乱逃命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脚上都被人踩了好几下。若不是晓晓一直搀扶着,她怕是要被人流冲倒了。
周语好不容易才脱离人群,拉着晓晓走入暗处,快步地朝着自己所住的客栈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嘱咐晓晓:
“我们连夜赶回皇城,得把这个消息赶紧给太子送去。”
“姑娘,这一看就是太子手下之人做的,他岂会不知?何须今晚这么急赶慢赶地回去呢?”
晓晓瞧着夜色已晚,这些日子周语待在此地也是快活,心下疑惑的很何必要这么着急回去报告太子已知的消息。
太子筹谋这事时,甚至都未曾通知姑娘,这明摆着不信任姑娘呀!他都不相信姑娘,姑娘又何必这么着急赶去汇报呢?
周语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他怎么做是他的事,作为眼线就要守本分,把一切看到的听到的都报上去。不然,我就永远只能跟今日一样。出了事才知道他想要怎么做,得不到他全然的信任。”
太子如今还不能全然信任她是正常,他那么多疑,身边人几乎没几个是全然信任的。但她却不得不去尝试,得到他最大的信任。
周语回到客栈,匆匆把包裹一收,弃了马车让马夫慢慢赶回去,自己问店家买了一匹马连夜回去。
她在天际鱼白时到了皇城,拿着太皇太后给的恩赦令牌一路进宫,到东宫求见。
而周语才到,就看见太子站在殿中,穿戴整齐,看着竟像是一夜未睡。
他见周语来,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比我想的快多了。”
周语心里头暗骂他的多疑以及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残暴,面上并未显露分毫,飞快地行了礼后道:
“发生了什么,殿下似乎已经知道了。消息传到皇上耳中大概就是在今日早朝了,进宫前周语已将此次花朝烟花供应商之前制造伪劣烟花的传言散了出去,请殿下指示下一步该当如何。”
太子满意至极,对周语赞赏有加:
“好!干得好!今日早朝上,就让他们去追责去。他敢毁本宫的工部,本宫就敢断他的户部!哈哈哈哈哈!本宫要让他事事被我压一头,永无翻身之日!”
太子笑得张狂,仿佛已经看到了贤王焦头烂额的模样。只要贤王不痛快,他就痛快得紧!
周语踌躇了一下,又行了一礼道:
“太子,此次如此行事实在是冒失了。”
太子顿住了得意的笑,眸色深幽,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语:
“如何冒失了?”
他如今刚胜了一局,怎么就冒失了?难道要等着贤王折断他的左膀右臂再还击吗?!
周语明知自己惹了他不悦,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您刚失了工部,贤王就失了户部。皇上一开始怀疑的人是谁呢?哪怕我们结尾做得漂亮,在皇上心中也是您不露马脚罢了。此前您失去工部,死的就两人,一个欺君犯上该死,一个自己殉情。而这次死的却是几十人,还有百姓在内,皇上不会不动怒。这怒气没处发,自然只能留在心里,而心中还有对您的怀疑,这最后……”
“殿下,朝堂之上吃亏的或许是贤王,您手中还有兵礼吏,而贤王只有刑部。但在皇上心中吃亏的却是您啊,这之后的任命新尚书们,您说他会偏向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论如何正确泡妞,儿砸,你水平稍差啊……
☆、二五 花朝节(三)
太子一听,原先的不满情绪才收了起来,慢慢地换上了凝思。
周语说的对,他真的是昏了头了。
父皇心中有所怀疑之后,岂会取用他报上去的名单?他纵然是要分解贤王的权利,这分解的太快,难免就适得其反。
事已成定局,他这一次,原本可以完胜的一局,恐怕要被自己的冲动毁了。
周语见太子不说话了,知道他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于是才继续到:
“太子,现在还不是太晚,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
“挽回的余地?本宫做都已经做了,还能怎么挽回?一个时辰前就有人拟好了折子,现在怕已经是送进宫拿都拿不回来了!今日早朝父皇就会知道此事了!”
太子一想到自己痛失了良机,脸色郁郁不说,竟还有隐隐迁怒之意:
“你若是早些进宫来就好了。”
周语知道这位被侍奉惯了的太子爷的脾气,他永远不会错,错的都是别人。她也懒得与他在这方面争,无视他的抱怨,继续说下去:
“瞒是瞒不住了,但我们能在事情发生后把皇上心中的怀疑降低到最小。首先,便是死不承认。其次,既然善后工作太子都做得尽善尽美了,那就不怕贤王找人查。不但不怕,我们还得配合帮着查。如此一来,皇上就算是疑心是您做的,也会被您的举动弄糊涂了,从而再三思考:或许真是个意外呢?”
太子闻言,面色再次缓和。他走过去,轻轻地握住了周语的手,脸上是装出来的深情款款:
“还好有你。”
周语是戏子,她能一眼看出人的真心或者假意。这个人带着一腔的虚伪来靠近她,她看出明了,却不得不继续与他虚与委蛇。
这世间,多的是这种人。自私自利,虚伪可笑。但凡是他们做的,皆是对的。即便是错了,也是别人的错。被反驳了一句,总有成千上万句来对应,叫人不齿,不愿与之相交,偏生他们还觉得是自己赢了,在一旁如跳梁小丑似的弹冠相庆。
周语忍着恶心,与他周旋了一会儿。等天一亮,便以太子需上早朝为由,早早地退出宫去,多待一会儿都是不愿意。
她一路上拿帕子擦了无数次的手,回去后又拿水洗了好几遍。
那双素白的手被滚烫的水烫得发红,周语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蒙起一层绯红,唇无声无息地动了动。
她如今持有的秦丰的本子,很快就听从她的召唤,从虚空之中浮现了实体。
她继续又说了些什么,本子哗啦啦地翻开,翻到其中一页,显露出几个字来:
等价代换,一字一血。
周语咬破手指,将其覆在那页纸上,用力挤压指尖。血过了许久才从她的指尖渗出,不断地涌入那本本子之中。
她并没有一滴滴地给血,而是由着本子吸,叫人数不清她到底损失了多少滴血,问了什么问题。
本子吸足了报酬,很快就又翻动起来,直至最后一页才停下来,上面显露出大片的字。
周语一行行看过去,脸上的绯红褪去,徒留下一脸的苍白。她紧紧地盯着那些个字,突然毫无预兆地就落了泪。
她的泪一滴接着一滴,落进那铜盆之中。
盆中的水被她的泪激起一朵朵水花,静悄悄的里屋,突然间就只余下了她隐忍的哭声。
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唇,不敢让外间的晓晓听见,泪水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与死了有何区别?
周语很少哭,她的泪大多都留在了童年,今日算是意外,情难自控。
她一个人哭了一会儿,等哭好了,哭够了。她又自己取了帕子擦干了泪,拿了妆匣子里的妆粉遮了遮哭肿的眼。
那本子还浮在空中,而纸上的字,渐渐有淡去的迹象。
周语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她终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将手覆在了最后一页纸上。
她动了动唇,轻声地又说了些什么。
本子在她话音刚落的刹那就散发出一阵白光,等白光逐渐消散后,那最后一页纸上只余下了契成两字。
同样的这两字又在周语的额间一闪而过,没入她眉间。
周语闭了闭眼,再张开时便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眸色清明毫无悲痛。她走过去打开门,冲着在门外候着的晓晓微微一笑:
“好了,你进来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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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烟花爆炸事件在朝中又掀起了一番风雨,贤王一派咬定要追查到底,不揪出幕后真凶不罢休,一双双眼睛有意无意地往太子身上瞄。而太子则是老神在在地站着,面上不动声色,大义凌然地表示是该追查,自己绝对配合。
等他这么一表现后,皇帝就若有所思起来。太子觑见皇帝深思的模样,脸上又不免得意起来,为听从了周语给的建议而沾沾自喜。殊不知他这副模样,都进入了一直在观察他的皇帝眼中。
皇帝闭了闭眼,叹了一声,还是召秦丰出列:
“秦中丞。”
秦丰往外跨了一步,站在殿中行礼:
“臣在。”
“此事关系重大,又是事关朝中要员。朕命你在一月之内速速查清事实真相,究竟是烟花制造商的问题,还是有人刻意要害户部陈大人。至于工部户部的空缺,便由刑部的张志远与你一起负责吧。”
刑部尚书张志远,当即便跨出一步行了礼:
“臣,尊旨!”
秦丰同样也应了一声,退回自己的队列之中。
现在秦丰在皇上眼中依旧是中立的,找他来负责两部新尚书任职,可谓是监督,并不奇怪。
但皇上居然越过了吏部尚书卢鸿,找贤王麾下的张志远一起来负责,此事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只要张志远提上去的人不怎么过分,秦丰定是没理由反对,他本是管理朝中要员渎职与否,对于任职这一块并不了解。皇帝也知道这一点,还让他与张志远一起办这个事,这是在给贤王送礼部呢。
太子怕是怎么触怒皇上了,让他将两个尚书之位都给了贤王。
如此一来,朝中的局势变得更加莫测起来。原本稍显弱势的贤王,虽然死了陈舟,但势力并未减弱,甚至还多了一个礼部。反倒是太子,丢了礼部不说,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降了。
今日这早朝下去后,贤王一派的人明显都是兴高采烈。反观□□,则个个缄口不言,急匆匆地赶回去,怕是都要去太子私府共商日后怎么做了。
秦丰与贤王碰了这照面,无关紧要的话说了几句。
他此刻并不怕皇上怀疑,是皇上自己下的令让张志远与他一起办事,而张志远又是贤王的人,贤王为张志远与秦丰攀谈几句也是正常。
“周语今日凌晨进了宫,此事劳烦殿下了。”
进宫出宫的详细都会记载在守卫的报告里,周语拿了太皇太后给的恩赦入宫,却没去太皇太后那里拜见,日后若是被人翻出来,怕是不妥。
贤王一早进宫时,就帮她处理了这件事情,将记录抹消掉了。他对着秦丰点了点头,又笑了笑:
“无碍,小事罢了。听闻秦中丞昨日是第一个到现场的,可查出点什么了?”
秦丰见有人来,做出送贤王的模样,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与贤王说道:
“烟花有问题没错,但卖烟花的何氏一家再三强调自己的烟花卖出时没问题,是有人动了手脚。他们一家在柳州的名声不错,供了好几年的花朝节烟花,因此可查之处还很多。”
贤王到了宫门,坐进马车里头,对着秦丰道:
“如此,那就有劳秦中丞好好查查了。请留步,勿送。”
秦丰目送贤王的马车里去,等贤王走远后,才上了自己的马车,把一切面子礼仪都做足了。
上了马车后,他才松下神经,倚着马车软垫思索。
死了这么多人,包括一直为他效力的陈舟跟他赞赏有加曾经还抱过的陈家幼子,而贤王却还能风轻云淡地笑出来。
这个人,虽然没有太子那般草菅人命,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