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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微弱的声音随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进而逐渐清晰,那声音根本就不是什么吵嚷。
那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呻/吟。
这般生不如死,这般绝望的声音,充斥了周语的孩提时代,又充斥了她的豆蔻年华。
她是在腌臜之地站着的人,明白的很。
这样的声音,她为什么偏偏又如此熟悉?!她多么想不认识不知道不晓得这个声音!她多么想自己此刻只是碰巧撞见了后宫私情!
周语颤抖着手,甚至不敢去推开那扇破败的宫门。
但她终究还是推开了。
那扇破破烂烂的门,甚至都发不出一声吱呀声去惊扰门内的人。
在这宫墙之外,祭天的仪式还在庄严地进行,高香金佛从高处俯视着人间的一切。
而这宫墙之内,一个盲女却被那蟒袍之人压着,断断续续的呻/吟从破碎的喉咙里传出,却传不到墙外的金佛耳中。
周语踏了一步。
这冷宫之中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原本正在律动的人带着狞笑停止在了那里,而他身下之人的绝望却止不住地蔓延。
她止得住时间,却止不住无声无息如墨般浓烈的绝望。
周语哽咽了一声,连拉带扯地将那个浑身淤青下身血肉模糊的人从太子的怀中扯出,用自己的外衣给她裹了裹,跌跌撞撞地带着她往外跑。
周语与田雪兰同是女子,力气本就不大,她还得小心地避开那些人群,走得极为缓慢。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周语就听见了身后匆忙的步履声以及太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周语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田雪兰却依旧是木讷死寂的模样,她鼻子一酸,差点就哭出声。
秦丰不在,贤王不在,周语带着人跑不动,只能就近找了处没人的宫殿躲进去。
周语将田雪兰放在地上,颤抖着手不知道能碰她哪里。田雪兰一身都是青紫,周语唯恐下手重了伤着她。但田雪兰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任由她拖了一路都没叫喊。
也或许是她的嗓子早就哑了,已经叫喊不出声音了。
周语眸中的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打下来。她轻轻地抚摸着田雪兰的脸,唤道:
“雪兰,雪兰,你听得到我么?”
田雪兰听到周语放柔了声音的问话,这才略有所反映,痴痴呆呆地转过头来朝着周语的方向,满脸绝望地对她道:
“姐姐……我脏了。”
周语闻言,呜咽了一声,俯身去抱住她冰凉的身子:
“不脏,雪兰不脏。我们回去洗洗,洗干净就好了……”
田雪兰瑟缩了一下,她像是倦极了又像是在害怕,倚在周语的怀中,嘴里含糊不清地呓语:
“姐姐,有人打我……他们打我……我瞧不见,瞧不见。好疼啊……把我的衣裳还给我……爹,我要爹……”
周语心头痛的要命,紧紧地抱着她,哄她道:
“没事儿啊,没事儿。等他们走过后我们马上就去找你爹爹,找贤王,找太医。雪兰你可别睡啊,不准睡,千万别睡,我求你……”
可是,田雪兰没有回周语的话。
她再也回不了了。
周语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上笼上死人才有的青白之色,看到她那睁着的眼中布满黑气沉沉。
五月她就要成亲了啊。
她前些日子还来找周语商量该在嫁衣上绣什么花用什么绣法。
她像天底下所有待嫁的女孩儿一样,带着羞涩与幸福,等着自己的如意郎君来娶自己过门。
她本该是得到幸福的……
可她再也得不到了。
她甚至都未曾见过这个丑陋的光怪陆离的世界一眼。
她只有十六,这般豆蔻的年华。
周语抱着那冷冰冰的身子,她冰冷的体温温暖不了田雪兰,她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些方啊,这章不会被吞吧?我写的很隐晦了好吗?!
☆、三七 田雪兰(九)
贤王比秦丰更早寻到她们。
他在门口唤了一声,只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后,这心里的不安瞬间就布满了全身。
他意识到了什么,脑中顿时像是有什么炸了开来。
他走过去,走得如同在滩涂之中那般艰难。
然后看见她躺在地上。
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外衣遮羞。
她甚至是死不瞑目,徒劳地张着无神的死气沉沉的眼睛。
贤王呼吸停了一瞬,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忘了呼吸,心里头憋得难受。
他一步一步,不情愿不乐意不想要地挪过去,看到她青青紫紫的身体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那个时候,又该是多么害怕跟无助啊,他想到,让那些畜牲狠狠地糟蹋不说,连最后一面都没让他见到。
她该有多么怨。
她该怨的。
下个月他们就要成亲了,身为夫婿的他,却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此时秦丰也寻到了这里,从殿外匆匆地赶进来,见到这一幕后,不由得也是一怔。
贤王从周语的怀中接过田雪兰,他一语不发,唇色发白,没走几步就是一口血喷出。
贤王的脚踉跄了一下,他一个不稳,单膝磕在地上,手里却还牢牢地抱着雪兰。
我们说好,下个月就成亲的……
不足二十日,只有不足二十日了啊。
一个时辰前,她还在那边对着他笑。
这一秒,就了无声息地躺在他的怀里。
纵然是站起来打他骂他怪他,都比丢下他一个人在这世间的好。
贤王一边走着,这布满血丝的眼中,一串泪就滑了下来。
他路过秦丰身边时,秦丰伸手拦了他,见他瞧过来,行礼道:
“殿下,不能就这么出去。”
贤王缓缓地侧头看他,这个拿着温润做为面具带了几十年的男子,此时终于收敛了所有的伪装,眸中赤/裸/裸的恨意尽显:
“他做了这样的事,我竟是连出去都不得?”
秦丰挪了挪步子,整个人都挡在贤王的面前,无比坚决:
“殿下抱着这样的她出去,外面的人见了会怎么说?受尽□□,清白不保地死去。自然,这是事实,若是能因此将太子定罪了也无碍。可是太子的性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既然做了,就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叫你发现。他可以说是别人做的,可以说是你我做的,到时候殿下打算怎么做?让她失了清白名声屈辱地死,而凶手却依旧大摇大摆每日在你眼前晃吗?!”
贤王此时受的刺激极大,而秦丰作为旁观者,最是能看得分明。
贤王咬着牙,无比隐忍地看向秦丰:
“我身为一个王爷,却连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讨回公道都不行吗?!”
秦丰道:
“身为友人,我支持殿下前去皇上面前为田家小姐讨回公道。但身为臣子,我不得不帮着殿下分析:一,我们没证据;二,这将会让田小姐贞洁不保的消息传遍天下。如何抉择,由殿下决定。”
贤王痴痴地看着田雪兰的脸,他将自己的脸凑近她的脸颊缓缓地摩搓,仿佛如此就能将她冰冷的体温染上自己的体温。
但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她已经死了。
她已经死了。
那个畜牲!那个畜牲!纵然是千刀万剐又怎么能消他心头的恨意!纵然是千刀万剐也换不回雪兰的一根发丝!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贤王抱着田雪兰,抬起头愤愤地看着秦丰,口不择言道:
“你能说的这般轻松,不过是因为今日遇到这事的是她而不是周语罢了!”
倘若今日躺在那里的是周语,倘若现在如此模样的是周语而不是雪兰……
秦丰瞳孔一缩,盯着贤王,面上喜怒不知:
“请贤王慎言。”
贤王闭上眼,又是一串泪滑落至脸庞。他咬着牙,痛苦着挤出一句:
“……是本王失言了。”
他像是平复了心绪,又或者只是习惯性地藏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慢慢地恢复了面无表情道:
“本王,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即便是咬着牙咽着血,我也会忍到那一天的到来。”
除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跟面上的泪痕提醒着秦丰这个人心中的哀痛,秦丰甚至都要以为他没心伤过。
秦丰细细看他表情,见他真的镇定下来了,便冲他行礼道:
“殿下心里清楚便好。”
他紧接着唤出秦恩,让他护着贤王速速离开,顺便再通知田大人速去贤王府上商议,而秦丰自己则是走到了周语身边。
秦丰蹲下身,看着她只着了中衣,怕她着凉,便脱了自己的外衣替她披上。
在他伸手给周语披衣服时,他的手被周语一把抓住。她抬起头看着秦丰,嗓音暗哑,满眼痛楚:
“我若是再早到几步……”
“那也不会改变什么。”秦丰将衣服给她披上,斩钉截铁地对她道,“我方才粗粗看了一眼她的伤处,这致命的伤都是一个时辰前的伤了,那时你正在服侍太皇太后吧,即便你早些赶到,无非是使她不被糟蹋地死去。”
周语红着眼,看着自己衣衫上的血迹不说话。
秦丰摸了摸她的长发,复而又将她拢进怀中,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背。他没有说什么去安慰她,此时此刻,一切话语都比不得轻轻地抱着她。
即便他们两人都温暖不了彼此,至少他们可以互相依靠。
等着周语的情绪也平和下来,秦丰拉起她便往外走:
“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之前我与贤王走得急,没多做掩饰,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没走几步,就听到屋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以及那个可恨的声音在喋喋不休:
“父皇,我真没骗你,我的的确确看见了贤王与那田家小姐正在行苟且之事。您也看到了,都找不到贤王与田雪兰。您说今日这可是祭典啊!在祭典期间他们还敢如此胆大妄为,这实在是太有辱皇室颜面了是不是?”
周语闻言,指甲都掐的手心发疼。
好一个黑白颠倒的太子!明明是他,是他玷污了雪兰,却还能把一切都推到别人身上!
太子此时怕还不知道田雪兰已经死了,只听宫女太监说贤王在找,以为人是被他救走了。又听说秦丰赶来此地,还以为他们是专程来护送田雪兰离开。
眼下他们定是因为突发事件慌了神,秦丰与贤王都在此地,田雪兰又衣衫不整,正好可以告贤王与田雪兰行苟且之事,秦丰在把风。
可以破坏贤王这几日在父皇面前的形象,又能把秦丰拖下水,这样一举两得的事,太子怎可能会放过?
如今那些人的脚步声纷纷沓沓就到了门口,这里头却只有衣衫不整的周语与秦丰两人。
秦丰并不介意被人传跟周语如何如何,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现在要是被传,那就是对天家的大不敬,皇帝一怒之下罢官都是可能的。贤王才失了田雪兰,他跟周语再接连出事,那太子就在朝中独大了。
现在,绝不能让他们抓到任何把柄。
秦丰与周语对视一眼,周语与他心有灵犀似的,一个伸出手,一个拦腰抱起。
皇帝沉着脸被太子引进来时,只瞧得空空荡荡的空殿一座,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皇帝阴沉沉地看了太子一眼,冷哼一声,甩袖而走。
太子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竟顾不得离去的皇帝,跌跌撞撞地上前查看,口中喃喃有话:
“怎么可能?明明都是在这里的……”
次日。
原是快临近婚期的贤王,本该穿的喜气面带喜意,可他却一身缟素地上了朝。
田大人更是与皇帝请了假,说是身子有恙,上不得朝。
诸位朝臣被这一变化都弄得不知所措,尤其是太子,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看着贤王与皇帝行礼,而且还是跪叩大礼,连叩了三下: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皇帝见他面容悲切身披孝服,原先要问责昨日不告而别都暂时放到了一边,柔了声音问道:
“是何事让你身披缟素来上朝啊?”
贤王抬起红肿的眼,对着皇帝深深叩首:
“父皇,昨夜儿臣与田大人皆因事出宫而未禀报,是因为……臣妻雪兰,昨日不幸暴病去世。”
“雪兰走了?!”皇帝十分讶异,“昨日朕瞧她与太皇太后还有说有笑,怎今日就……”
皇帝并未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免得刺激了贤王。他面上浮现了怜惜叹息,与贤王说了好些安慰的话,然后才劝慰贤王:
“吾儿莫过于心伤了,这暴病并非人能控制。”
太子也装模作样地挤出几滴鳄鱼泪来,假惺惺地安慰贤王:
“皇弟莫伤心了,许是昨日上天瞧中了田家妹妹,收回去好生疼爱了。这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注意自己身子才是啊。”
太子不知道为何贤王不说出事实,但他不说,对太子自己而言是绝对有利无害的,他巴不得贤王不说。原本瞧见贤王那森冷的眼神时吓出的冷汗,在此时都收了回去,太子竟还有空来假意安抚贤王。
他刻意加重了疼爱两字,为的就是刺激贤王回想到昨日情形,让贤王在朝堂之上失态,最好还能对他大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