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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小女孩儿一边问,一边把手里的点心高高举起,递给年轻人吃。
年轻人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大嚼,含糊不清地道:“是咱们恩公宇文牧州的!他现在已经被皇上封为了冠军侯,有了封地,听说正要出关,途中要经过太原,咱们正好可以追上去,请他带咱们一程!”
小女孩儿哦了一声:“原来是恩公的消息呀!”她看着年轻人吃点心,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问道:“哥哥,你还饿吗?”
“嘿,一块点心,哪里吃得饱!”年轻人擦了把嘴,道:“无垢,咱们赶紧出城去追他,听说他昨天还在晋州住了一夜呢!唉,要是昨天知道他在城里就好了,错失了机会!”
小女孩儿也饿得很,但听哥哥说没吃饱,她却又咽下一口口水,取出一块小手帕,将剩下的两块点心仔仔细细地包了起来,心想:“哥哥辛苦,还是把点心留给他吃吧,我饿点儿没关系!”
年轻人拉起小女孩儿,大步向城外赶去,小女孩儿人矮步短,跟不上哥哥的步伐,却很懂事地没有让哥哥背,咬牙挺住,跟在哥哥的后面跑。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孙无忌。他很早就从大兴城里出发了,要去太原寻找李世民,虽然想到李世民可能上了前线,并不在太原,但总得先去看看才行。
齐铁舟本赞助了他二百两银子,可半道被李勒扣下一百八十两,只给了他二十两。其实二十两银子到太原也足够了!可走到半路时,却遇大雪封路,前进不得,长孙无忌只好带着妹妹停在半路。
可遇到大雪,来往行商也被阻在半路,物价登时飞涨,长孙无忌的手头就不宽裕起来,只好不再雇用马车,待大雪稍减,带着妹妹步行赶路,这么一来,就耽误了很多时间。
其实路途中,长孙无忌遇到过李元霸,但两人以前没见过面,所以第一次没有拉上关系,而第二次李元霸骑马飞奔,两人更是不可能碰面了!
长孙无忌的盘缠用光之后,只好一边替人代写书信赚些钱,一边赶路,这样就又慢了许多。过不多久,皇帝杨广的圣驾路过,大军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骚扰地方,又是征军粮,又是拉壮丁,弄得天怒人怨!大军在时还好说,大军一走,立时流民四起,盗匪遍地,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造反,各地已现乱世之兆!
所幸长孙无忌没有被拉壮丁,可他却要躲避四下里乱窜的流寇,结果就被耽搁在了晋州城里,无法再赶去太原了!
听到李勒就在前面,长孙无忌自然高兴,心急火燎地带着妹妹长孙无垢,出了晋州,去追赶李勒!
第六十一章 … 名将与反王
长孙无忌带着妹妹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城门,只见城门兵正在关城门,他忙上前问道:“各位军爷,天色尚早,为何要关城门呀?”
一名守城老兵道:“你没听说呀?我们刚得到消息,据说有一伙流寇从冀州流窜到了咱们这里,人数有上万之多!咱们城里的兵将都上前线去了,人手不足,流寇来了,不关城门,难道还要出城迎敌不成?”
长孙无忌吃了一惊,问道:“那伙流寇离晋州还有多远?”
老兵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不也是刚得到信儿嘛!反正别管到哪儿了,早早作准备总是对的!”
长孙无忌拉起妹妹的手,道:“各位慢关门,我要出城去!”说着就要往外面挤。
那老兵急道:“你没听说有流寇来啊,怎么还要出城,不要命了?”
长孙无忌道:“我有急事,我要去追赶前面的冠军侯!”
老兵还是摇头,劝道:“冠军侯是今天早上走的,他没得到信儿,要不然也要留在城里了,那个送信的说他没在半路上碰到冠军侯,估计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我看你还是别去追他了,他带的人少,也不见得能保你周全!”
长孙无忌笑道:“天底下哪有流寇敢触冠军侯的虎须,就算千军万马他一个人也能对付得了!”拉着长孙无垢的手,挤出了城门。
那老兵在后面摇头道:“这人一定是听说书的听多了,那冠军侯只带了三百来人,还拉着十几辆大车,顾自己的行礼都顾不过来呢,哪还顾得了你呀!”
出城没跑出多远,长孙无垢就跟不上了,长孙无忌只好背起她,甩开大步赶路,可一路上岔路却极多,也不知李勒走的是哪条,他只能沿着最宽的路走,希望能够赶上!
一路急赶,直走出了快十里,见前面有块大空地,上面脚印驳杂,似乎有大批士兵在此操演过,他心里估计,可能是李勒的军队在此休息过,自己没走错路!
又急急地赶了十几里,天色已黑,他来到了一片大树林子的边缘,这片树林占地极广,无论向东还是向西,都是一眼望不到头,只是不知有多深!黑灯瞎火的,长孙无忌却是不敢带着妹妹进去,无可奈何,只好在林边过夜,等天明再去追赶李勒!
此时,在林子的西头,正有一大群的乡勇,人数约莫足有上千人,领头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将领,只比长孙无忌大上一点点,可在气势上却强过数倍。这年轻将领身穿皮甲,相貌威严,正在看一张地图。
就听身旁有人道:“定方,你能确定许可条那伙流寇今晚会到这里吗?”
年轻将领点头道:“可以确定,许可条向来是白天休息,晚上赶路,所以今天晚上肯定会到这里!”
又一人道:“苏哥,要不咱们再等等,我听说滑州也有一队郡兵在追赶许可条,咱们和他们汇合后再动手吧!”
年轻将领名叫苏烈,表字定方。他摇头道:“不必。咱们千里迢迢地追着许可条到了这里,就是要给受害的乡亲们报仇,现在等到了好机会,岂能错失良机?别看咱们只有一千人,可那许可条实际上也只有一千多名手下,他自称的上万军队不过是裹胁的百姓而已,并无多少战斗力!”
他一指前面的树林,道:“你们看,这片林子虽长,却不深,象一条腰带,等许可条他们到了这里,咱们只需从侧面进攻,把他们赶进林子就成。那时被裹胁的百姓定会趁机逃跑,这样一来,许可条的上万大军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等出了这片林子时,他的身边也就只会剩下那一千多手下了,敌我兵力相当,咱们当有机会得胜!”
一名乡勇问道:“如果那许可条见事情不妙,不肯出林子,非要和咱们在林中厮杀怎么办?那时咱们的人会加大伤亡啊!”
苏定方笑道:“不会的,这林子不深啊,他要是不出来,咱们放火烧也能把他烧出去!”
乡勇们都点头道:“定方,你向来有勇有谋,咱们大伙都服你,你说怎么办,咱们跟着干就是了!”
苏定方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那咱们就埋伏起来吧,将火把都熄了!”
林子的东面,李勒正坐在帐中洗脚,他对独孤彦云道:“这一路上咱们可见着不少流民啊,虽然人数都不多,可这也表明天下要乱了!”
独孤彦云道:“已经乱啦,我看这次远征之后,皇帝老儿就忙着平叛吧!不过这跟咱们也没关系了,到了铜闸城想回来都难,还管得了中原乱不乱嘛!”
李勒摇头笑道:“你这么说可不对了,咱们要时刻关注中原的变化,如果一旦有机会,就近取了燕云之地,那时招兵买马,嘿嘿!”
独孤彦云道:“大人说这话,要是被皇帝听到,可是要被砍头的!”
李勒擦干净脚,端起水盆,道:“就算听不到,我不也一样被发配到了关外,和被砍头有什么两样!”哗的一声,将洗脚水倒到了帐外!
独孤彦云站起身:“早点儿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走出了李勒的帐篷。
李勒吹熄蜡烛,躺到毡毯上,却睡不着,没办法只好数起绵羊来,一只两只三只……过不多久困意上来,迷迷糊糊间,就听帐外有人叫道:“不好,有盗匪来袭,不要睡了,不要睡了!”
李勒忽地坐起身子,冲出帐外,喝道:“慌什么,什么盗匪来袭?哪里来的盗匪,有多少人,从哪个方向来?”
一名士兵叫道:“是从西面来的,看不清有多少人,反正多得很!”营地里的士兵们快速穿好盔甲,拿着兵器冲出了帐篷!
见军队紧急反应的速度很快,李勒心中满意,回帐自行穿好盔甲,提了梅花枪,出帐骑上西方小白龙,下令道:“结车阵,一百人在阵内备好弓箭,车夫也进去,余下的人阵外迎敌!”
向西面看去,只见大群流寇尚未袭到,似乎正在一边走一边作战,喊杀声震耳欲聋,可兵器相交声却是较少听到,更无战鼓和号角声!
李勒招手叫过程咬金,吩咐道:“铁牛,你去前面看看,和流寇交手的是哪支部队!”
程咬金答应一声,挥舞宣花板斧,拍马而去。李勒又在后面叫道:“小心些,如果敌人厉害,记得要逃,别傻哩吧叽地和人硬拼!”
程咬金也不回头,只是叫道:“晓得了,表舅当真啰嗦!”
“这破孩子!”李勒终是不放心,又叫过马思源,“老马,跟上去看看!”马思源当即拍马跟上。
李勒骑在小白龙上,在车阵外围不停地转圈,前面的厮杀声虽大,可战斗情况却似乎并不激烈,而且流寇都在往林子里面跑,并没有太多的人过来,即使有几只小鱼小虾跑过来,可一见这里有大批府军列阵,也都大叫一声“妈啊!”接着窜入林中!
战场并不往自己这里延伸,李勒当即放下心来,回头对兵将们下令:“弓箭手无我命令,不得轻易放箭!还有,只要流寇不过来冲我们的车阵,我军不得主动与之交战,听明白了吗?”
兵将们大声答道:“得令!”
其实众人此时已经发现,流寇中很少有穷凶极恶之徒,大多是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这些百姓手里顶多拿着木棍,有的连木棍都没拿,赤手空拳,惊慌失措地在往树林里面跑!
李勒下此命令,无外乎就是要放这些百姓一马!
过了片刻,忽听东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一支部队在往李勒这里赶,李勒本就在林子的东面,那支部队从更东面来,表明他们和眼前的流寇不是一伙的,或者说是另一伙流寇!
李勒把枪一摆,手下兵将纷纷迎上,车阵内的弓箭手跟着转向,把箭头指向了后面那支部队!
过不多时,一支大概二百来人的队伍奔来,这是支步兵队伍,只有少数几名军官骑着马,军官穿的是皮甲,表明他们是郡兵!
领头的军官见前面有府兵,赶紧勒住战马,在马上抱拳,问道:“敢问前面是哪位将军的队伍?”
李勒在后面没动地方,向独孤彦云打了个眼色。
独孤彦云上前,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这位郡兵军官的问话,反问道:“你又是哪位将军啊?”看向这名郡兵军官,年纪已快到四十岁了,骑着一匹劣马,皮甲也甚是破旧,明显混得不是那么太好!
见独孤彦云不答反问,郡兵军官倒是不敢不答,他已看清独孤彦云身上穿的是套簇新的郎将甲胄,而且这名郎将的身后,还立着另一个身穿华丽盔甲的武将,看上去官职更大,派头十足!
郡兵军官翻身下马,再次抱拳行礼,规规矩矩地回道:“卑职滑州乐窑县承平镇左卫治安所,衔领一百兵丁,实领二百兵丁郡兵旅率……”
李勒心中好笑,好长的官名啊,原来只是个旅率!
“窦建德!”郡兵军官大声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 … 骑白马的金甲武士
窦建德报完自己的名字,见前面的郎将面无表情,而后面的那名武将却叫道:“你叫窦建德,你不是贝州人吗,怎地跑到滑州当兵了?”
李勒刚刚的轻视之心顿时消失,对于窦建德这种大名鼎鼎的反王,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只不过他怕有重名的,所以特地问了一句!
窦建德心中有些得意,他在家乡时便是个出名人物,没想到现在当了兵,竟然在晋州这地方也有人听过他的名头,而还是个很大的大官!
他忙回道:“回将军的话,卑职确是贝州人氏,我家县令大人和我是同乡,他来滑州地界当官,所以我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轻磕马蹬,小白龙踏上几步,李勒又问道:“那你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深怕此时窦建德已经反了,冒充郡兵骗自己上当。
窦建德赶紧又道:“我家县令大人派我出来剿匪,只因流寇和山贼不同,没有固定的山头,所以卑职只好一路追击,本该早回去的,可又因时下各地守兵都不足,所以我也只好哪里有流寇就支援哪里,不想一直到了晋州地界!”
李勒哦了一声,点点头:“原来如此!”心里头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怎样处理窦建德。
忽听前面战斗突然变得激烈起来,与刚才的情况大不相同,似乎没有战斗力的流民都跑光了,换上了大批武士,光听武士们临死前的惨叫声,就知道真正的白刃战开始了!
窦建德猛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