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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回来,回来也从不歇在哪个屋里,全府上下自然都看着他脸色,生怕这个时候出点什么事惹恼了他。
“爷可真吓人,”小凡缩了缩脖子,“刚才我帮您给那拉主子送布料,碰巧在花园碰见李主子和爷,李主子好像说了些什么话,爷听了眼睛就那么一斜,李主子马上吓的脸煞白。”她努力学四阿哥不动声色斜眼的样子,我被逗得噗嗤一乐。
“小凡,你这些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看她有些得意的脸,我敛了笑意正色道。
“小凡当然知道,除了主子,这里谁都不能相信。”她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我,我心下一叹,九岁的小姑娘,应该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自然而然的说出这种话。想到她平时举止,除了在我面前还有些小孩子的模样,对旁些人当真是进退有礼,时时察言观色。
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就免不了这样吧。这府里的人都在看四阿哥脸色,四阿哥又何尝不是在看康熙的脸色?
看着小凡清澈的眼睛,我心里更生怜意,把她拉了过来揉了揉她头发上新扎的粉红色头绳笑道:“就要过年了,到时候给你做一套新衣服配这头绳,穿起来才漂亮呢。”
小凡欢呼雀跃,我低头继续写字。无论人间是悲是喜,都是一年。
康熙四十八年的新年过的格外沉闷,面上虽然一片喜庆,却掩不住欢歌笑语下的一片暗流涌动。正月里桑桑名正言顺的来找我,几乎日日和我厮混在一起。
“以前来一次都费那么多的事,现在可到好,跟了十三,就天天的到他哥哥家里混,四阿哥是怎么看你怎么顺眼。”我边嗑瓜子边打趣她。
“这么说来,你是我嫂子啊?”桑桑直接一眼横过来,还不耽误把花生剥好了往嘴里送。
我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花生,顺手把所有吃的都拢在我面前。
“暴力女。”她一耸肩膀斜了我一眼。我不接话,默默看了看桑桑,这些日子她虽是煎熬无比,却已是平静下来。无论十三怎样,她都会以自己的方式陪在他身边吧,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别那么看我,怪吓人的。”桑桑推我一把,我走过去静静揽过她的肩轻轻道:“我也陪着你,知道吗?”
“嗯,知道,你赖在我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轻描淡写的答,却是握了我的手。
面对朝野上下近乎一面倒一样对八阿哥的支持,康熙震怒,斥责他“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到处妄博虚名,凡朕所宽宥及所失泽处,俱归公与己。”“是又出一皇太子矣。”下令将其锁拿,交与议政处审理。
消息传出,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康熙面前力保八阿哥,十四阿哥言辞过于激烈,使康熙大怒抽出佩刀当场欲将其诛,被其余皇子拦下,康熙余怒未消,命人将十四阿哥打二十大板。
我愣愣看着桑桑来的信,半天转不过来劲儿,一遍遍看这几行字,“欲诛”、“二十大板”,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不是说让他好好的?知道十四阿哥好好活着也不会有事,知道康熙不过是一时气愤,既然发泄出来总比在心中不喜要好很多,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地难过。他自小养尊处优,哪受过这份苦呢?一遍遍的想,他现在到底怎样了?他的心情好不好?他的身边是谁在照顾?以他的性子,康熙这么对他他是不是悲愤交加,谁在开解他?明知道他绝对不会有事,我却也还会日日夜夜的想,只是所有的担心都只能集结在胸口,无处可发。
史书上短短的一行字,原来有这么多人的血和泪。
每日的生活都不变,每个人的笑容都依旧,可谁没有每晚入眠前的煎熬和时不时来袭的噩梦呢?所以当我听到太子被复立时几乎有点站立不稳,在德妃那看到十四阿哥那个示意我别担心的笑时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腕才忍住没失态,听到十三阿哥被释时,我喜极而泣。
一切都告一段落,至少是表面上的平静。太子册立次日,康熙就加封了一批皇子,八阿哥恢复贝勒爵位,四阿哥封为亲王,十四阿哥封为贝子。
皇宫大宴,又是一派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景象了。
三月末的北京,莺飞草长,山水含笑。
风暖暖吹在脸上,有些痒痒的,我遥遥望见凉亭里并肩而立的一对璧人,笑着和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索性撩起裙子大步跑了过去。
桑桑迎着我跑下来,给了我一个比往常都用力的拥抱,我笑着回抱她,从她的肩膀上看过去,十三一身白衣,正倚在亭边满脸笑意的望着我们。
“哎,这么久不见十三简直帅的没天理了啊。”我在桑桑耳边偷偷说。
“夸张,顶多是帅的没有人性。”桑桑煞有介事的反驳,然后我们拉着手来到亭子里,一起冲着十三奸笑。
十三被我们看的发毛,轻咳一声,过去坐下,开口道:“四哥大概一会也到了吧。”
我和桑桑同时啊了一声,桑桑瞪眼道:“四爷也过来?怎么没听你说?”
“借人家府上的地方请客,哪有道理不让主人来的?”十三微一挑眉,似笑非笑的凑近桑桑,“还有,该叫四哥了。”
“衡儿还是你嫂子呢,怎么听不见你叫。”桑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微微嗔道。
我不禁一乐,这个女人居然还和我不好意思,正要开口讽刺她几句,却见四阿哥背着手走过来,我下意识“嚯”地站起来行礼,“四爷吉祥。”
桑桑好笑的望我一眼,也和十三一起起身请安,四阿哥笑看了眼他们俩,示意我们坐。
凉亭上的石桌旁摆了四张椅子,桑桑拉我坐下,四阿哥坐在我旁边,十三正对着我,四阿哥挥手示意,转眼间饭菜就摆了一桌。
“四哥我早就敬过了,今儿我是专门来敬嫂子的。”十三拿起酒杯冲我眨了眨眼,“谢你和洛洛的信,也谢你这些日子陪着洛洛。”
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看了眼桑桑又看了眼十三,“十三爷没事就好,”稍一停顿,看了眼桑桑,“不过你谢我陪着洛洛……咳,洛洛,你是不是没和十三爷说?”
桑桑古怪一笑,凑在十三耳边低语,十三只是望着我,眼睛越瞪越大,四阿哥开口问:“你们这到底是在搞什么把戏?”
“不是我们,是她们。”十三表情无奈万分,“你们俩到底是好到了什么程度?”
当初我和师兄在一起,桑桑搞了几大原则闹得他郁闷无比,今儿十三我可没道理饶,不知桑桑是怎么改的,不过看十三这个反应大概她也没背叛组织。
“如你所见喽,”桑桑一耸肩膀,“考虑一下吧。”
“慢慢考虑,不急。”我一手撑在桌上,笑看着十三,十三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做了个求饶的手势:“我答应就是。”
我不禁扑哧一乐,桑桑斜了十三一眼,眼里是掩不住的笑意,四阿哥在一旁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能让十三弟般无奈?”
“四哥哪日亲自听到洛洛和你说,就知道这两姐妹的厉害了。”十三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的笑僵了一下,四阿哥转头静静望着我半晌,一时间场面居然有些尴尬。
“十三爷,”我轻咳一声笑道,“洛洛其实是个特别麻烦的女人。”十三阿哥微微一愣,随即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我接着说道:“不温柔,有时还很暴力,记性差的很还特别能吃,有时还难免耍点小脾气,看着好像很聪明,却总在你想不到的时候做傻事,你若指望她贤惠,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我说一句,十三就特别认真地嗯一声表示同意,桑桑在一旁以杀人的眼神瞪着我,四阿哥嘴边含笑,好像在看好戏。
我顿了一下,敛了笑意正色道:“即使这样,洛洛也是个值得任何男人好好待她的女人,是我最好的姐妹,所以十三爷,我不问一句永远不会放心,你……”
“在将军泡子那,我向她祖父发过誓,”十三收了平日嬉笑的模样,正了正身子望着我,“从此洛洛就由我照顾,她的一生,她的喜怒哀乐,我负责。”
十三的的声音坚定无比,我看见桑桑笑着握住十三的手,两人相视良久,目光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满是信任、喜悦和掩也掩不住的甜蜜。
眼睛微微的湿热,不知不觉间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我的桑桑,现在也是十三的洛洛了,如今他会在她身边,爱她护她宠她,他会明白她的心意懂她的心情。在这个世界我们流过这么多的泪,如今桑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以毫无顾忌的尽情去爱,她的心终于是完整的了。
我的姐妹,她现在笑的有多灿烂。
“衡儿,想什么呢你?”桑桑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那三个人都是齐刷刷的望着我,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失态,赶紧胡乱抹了脸上的眼泪,扯开一个笑容:“别理我,我是太为你们高兴了。”
“傻女人。”桑桑过来扯了扯我的脸,眼睛里却也泛了泪光。到底谁是傻女人?刚才帅哥深情表白你不哭,现在红什么眼圈?我在心里暗自反驳,嘴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真好,真是好。
一顿饭被我们吃的风生水起。
也不管四阿哥是不是在旁边,我和桑桑简直把互相调侃发挥到了极致,讽刺挖苦间夹杂着肉麻,笑得我脸都僵掉了。桑桑边和我侃边举筷大吃,十三在一旁笑着帮她挟菜盛汤,眼里满是宠溺和欣悦。
“咳……天啊谁在这里面放的芥末……”正说的高兴,桑桑突然被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我略一看,姐姐,芥末鸭掌里不放芥末难道要放芝麻。刚要把茶杯递过去,却早已有人抢先一步。
“听过什么叫芥末鸭掌吗?”十三语气里满是调侃,手却伸过去帮桑桑轻轻拍着后背,桑桑呛的满脸通红,想要回嘴估计是没气了,只横过去一眼。
娇嗔,我脑海里突然闪出这么一个词,然后不可抑制的笑出声来。即使是桑桑,现在也只是一个恋爱中的幸福小女人。
桑桑缓过气来,茫然的望着我,我看她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手还不自觉地拽着十三的袖子,突然想到她最近常哼的曲调,心中一动,“十三爷,唱首歌给你听。”然后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开口轻轻唱道:
想着拿着一种月色笑成一弯
傻傻望了你一晚怎么看都不觉烦
爱自己不到一半心都在你身上
只要能让你快乐我可以拿一切来换
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让我心安
只有你跟我有关其他的我都不管
全世界你最温暖肩膀最让我心安
没有你我怎么办 答应我别再分散
这样恋着多喜欢 没有你我不太习惯
这样恋着多喜欢 没有你我多么孤单
没有你我怎么办 答应我别再分散
有些缠绵的曲调,直白到了极点的歌词,十三听着有些微微发愣,先是望着我,然后只是转过头去看着桑桑,眼睛亮亮的,目光里的柔情越拉越浓,好像就要溢出来一样,听到最后重复的几遍“没有你我怎么办,答应我别再分散。”他站起来走到桑桑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讲了些什么,桑桑的脸变得更红,眼睛却笑成弯弯的一条线,眉毛高高一挑,也凑过去在十三耳边说了几句话,十三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头坐了回去。
这是毫不掩饰的幸福。我望着他们,只觉得心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这样恋着多喜欢。想要开口调侃几句,胸口却突然没由来的微微发酸,眼前的场景居然变得有些刺目,侧转头去把那股我讨厌的情绪从脑里用力赶出去,却是正对了四阿哥的眼睛。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让我觉得刚才那一刻的黯然好像已经被他捕捉到,心里一阵发慌,随手拿起筷子挟了口菜想掩饰过去,结果一股辛辣直冲到鼻子里,我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杯茶递了过来,我接过猛喝一口,顺了点气,想要找帕子擦擦呛出来的眼泪却一时摸不着,刚要直接用手来,却有人拦了我的手在我手里塞了条帕子。我微微转头去,四阿哥移开了目光向十三道:“看来这道菜是不能再让人做了。”
十三和桑桑都是看着我一乐,我也只好跟着笑起来,手里却不自觉攥紧了那帕子。
第二天我自然转醒时,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翻了个身子,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了身,看守夜的丫环睡的正沉,我摸索着自己拿了衣服穿好,随手抓了抓头发走了出去。
推开门,外面是薄薄的一层雾,空气里凉浸浸的,四周一丝声音都没有。许是黎明前最黑的那一段时间,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得清前面的路,虽尽量放轻了脚步,鞋打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还是格外清晰。
缓缓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