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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他到底要做什么?就这么忌惮胤禛,就这么急着要除去我们吗?”靳水月只觉得心里凉成一片,实在是一刻都不得安宁。
靳水月很近没有这种心急火燎的感觉了,只觉得这每一秒都是那么的难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已经是深夜了,她家四爷离开都一个多时辰了,依旧没有丝毫消息,她就那么等着,一直等到双腿都坐的有些发麻了,才听到外头传来了奴婢请安的声音。
“王爷吉祥……。”
“回来了。”靳水月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去,差点就撞到了自家四爷身上。
“怎么样了,皇上有没有为难你?”靳水月一把拉住了四阿哥的手,急声问道。
“皇阿玛是想为难我,可他也怕我们来个鱼死网破,所以……我答应他,那一百万两银子,一定会毫无意外,一两不差的运到京城。”四阿哥轻轻拍着自家福晋的背,一边安慰着,一边说道。
靳水月闻言愣了愣,好半晌才道:“真的是皇上干的。”
“不……这不是皇阿玛设下的圈套,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借此机会打压我们而已。”四阿哥轻声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皇上他是九五之尊,他已经很忌惮我们,厌恶我们了,他老人家要对付我们,有千种万种法子,我们……。”靳水月有些说不下去了,皇帝手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靳水月只觉得他们太危险了。
“我们无论如何都斗不过他老人家,只要他老人家一日还是皇帝,还坐在龙椅上。”四阿哥忍不住接了自家福晋的话,她都说到了点子上,他何尝没有想到这些呢。
“可如今咱们胜算太小了。”靳水月叹息一声说道。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咱们也熬不了多久。”四阿哥轻轻抱着自家福晋,叹息一声说道。
他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最好的时机,他的兄弟们手上都还有很大的权势,他的皇阿玛依旧能掌控全局,若是此时要取而代之,十有八九都是要失败的,可是他家皇阿玛已经不止一次起了狠心要对付他,实在是让他担心啊。
他是个男人,他还能扛着,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福晋,让自己的孩子们跟着担惊受怕,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水月……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受罪了。”四阿哥一连心疼的看着自家福晋,帮她轻轻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回来的路上我就想了许多,皇阿玛……他心里就不愿我得到皇位,哪怕知道我如今是诸位皇子之中最拔尖,最合适的继承人,他也是不愿意的,否则不会故意让我和十四之间生出嫌隙,也不会故意在此事上落井下石,逼我们就范了,如今……他恐怕要看到我们一无所有,才会放心,才会看在我始终是他儿子的份上,饶了我们。”
“没有什么比咱们一家人安安稳稳更重要,更何况如今时不待我,没有好机会,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隐忍不发。”靳水月深吸一口气说道。
“所以水月……我已经打算好了,既然他这么忌惮咱们,那咱们就让他老人家宽心,让他老人家觉得咱们丝毫不惧威胁,我算是看清楚了,皇阿玛他老人家现在对任何出众的皇子都很忌惮,很不喜欢,他怕被人夺走皇位,所以……我们一定要让他放心啊,他要银子,咱们给……他要咱们远离京城,咱们就听他的,离开这儿。”四阿哥说到此,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负重的笑容。
他一直不愿意放弃这一切,但是如今的确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必须等,这样才能保住一家人,否则这次是靳家,下次就是他雍亲王府倒霉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以退为进,这样,不管是皇上,还是那些记恨你的皇子们,都不会再把咱们当做威胁。”靳水月轻轻点头说道。
“是啊,事实上……朝中的势力,咱们从灵隐寺得到的财富,在旁人眼里看来虽然十分眼红,可是咱们俩最大的底牌,还是咱们地下堡垒里面的影卫和那些火器,而这一切,旁人是不得而知的。”四阿哥说到此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失去朝中的势力,还有那些银子,让人很肉疼,可也不算伤筋动骨,他最在意的东西还在。
“嗯。”靳水月闻言点头,她支持自家四爷的决定,否则这次就算渡过难关了,但是后面还会有更大的风雨等着他们,她已经不想承受这些了,这次已经够让她担惊受怕的了。
第二日一大早,四阿哥又进宫面圣了,午时过后,宫中有旨意传出,靳家三爷被人利用,帮西北敌军传递情报,虽不是主谋,但依旧不可饶恕,被没收家产后流放边关。
靳治豫和靳治雍兄弟二人,皇帝也以他们年事已高为由,让他们回家养老了,事实上,他们兄弟两人都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远远没有到要回家养老的地步,可圣意便是如此。
只有靳家四爷和靳水月的大堂兄保住了官职,却都是六品的小官而已,大约皇帝不屑动他们吧。
此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可三个月后,正值盛夏六月,在畅春园避暑的皇帝又命人当众宣读了圣意,令雍亲王带着家眷前往盛京的旧宫为先祖们守灵,不得有误。
圣旨下来后,靳水月和自家四爷都很平静,因为他们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了。
“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原点,皇阿玛现在应该很高兴,也很兴奋吧,他老人家到底如愿以偿了,他的儿子还是斗不过他。”四阿哥轻轻端起茶杯,低声说道。
“打从上次皇阿玛让咱们去盛京,被你拒绝后,他老人家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他还因此病了几个月,心里一直记着要扳回一局呢,如今……他老人家总算是心情舒畅,神清气爽了。”靳水月一边吃着新鲜的果子,一边说道,不过语中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
做爹的和儿子斗,而且不折手段,还那样的记仇,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气。
皇帝如今是高兴了,四阿哥要远离京城了,他老人家肯定安心,而且四阿哥从灵隐寺得到的那笔财富,已经在这几个月里,陆陆续续上交了六百万两给他老人家了。
如今的他,是银子也得到了,最碍眼的儿子也赶出京城,再也不能威胁到他了,自然让他高兴不已。
“皇阿玛今儿个和我说,剩下的银子,就不找咱们要了,让咱们自己去盛京好好过日子,听他老人家的口气,那是给咱们的安家费,似乎要让咱们永远不要回京了。”四阿哥请声笑道,还忍不住摇了摇头。
“皇阿玛本来就是强取豪夺,咱们也没有剩下多少了,还安家费呢。”靳水月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看着自家四爷道:“算了,不说这么多了,我已经派人开始收拾行李了,府里的人都带上吗?”
“除了西院的人外,都带上吧。”四阿哥想了想后说道。
靳水月闻言什么都没说,便吩咐人去办了,既然她家四爷不带上乌拉那拉氏,她当然不会多说什么了,实际上她也不想带着那个女人去。
皇帝这次高兴了,倒是没有逼迫他们快些出发,所以靳水月前前后后让人准备了大半个月,等六月底他们打算启程时,宫里又传话了,说皇帝说了,此时天气太热,路途遥远恐中了暑气,命他们中秋佳节过后再出发。
靳水月眼中怀疑皇帝那个老头子是心里有些愧疚了,才会如此的,毕竟做爹的这么欺负儿子,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皇帝如今把皇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有目共睹的,所有皇子这些日子都夹着尾巴做人,深怕落得和四阿哥一个下场,从此远离京中权力中心。
靳水月要走,靳家人自然是舍不得的,特别是她家父亲母亲,总觉得此事是他们靳家连累了靳水月和四爷,所以还十分自责。
太后也很舍不得靳水月,可是她老人家并没有去劝说皇帝,因为身在宫中多年的她,早已看清楚了这一切,知道哪怕她出面也无法挽回,就不去多嘴,免得给两个孩子添麻烦了。
时间过得很快,中秋佳节很快便过去了,靳水月夫妇带着安安进宫参加宫宴后,便准备离开了。
靳树畹和巧穗已经成亲了,他们非要跟着一块去,靳水月劝说也没用,只好带着他们了。
真要离开生活了数年的京城,靳水月有些舍不得,四阿哥更舍不得,这里是他的根啊,而且这次离开,再回来时,怕也是好些年之后了,等那时候,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等咱们再回来的那一日,便是这天下发生大变的时候了,到那时……再也没人能够威胁咱们一家人,再也没有人能逼迫我们做不想做的事了。”靳水月看着离自己远去的巍峨城楼,靠在自家四爷肩上说道。
“是啊,等到那一日,便没有任何人能够夺走属于咱们的东西了,出京了也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也许皇阿玛到时候会后悔他今日的决定,我等着那一日到来。”四阿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660。第660章 五年
康熙五十七年暮春十分,盛京京郊山花烂漫,绿草如茵,几辆看似普通的青油布马车从京郊小路上直入官道,身边跟着十余个侍从朝着远处巍峨的盛京城而去。
“父亲,母亲,还有多久才到盛京?”最前头的马车上,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不断掀开马车一侧的帘子往外看,脸上都是好奇和兴奋。
“快了,盛京城已经遥遥在望了,约莫午时就到。”男人往外看了看后,温和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他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等到了盛京,咱们陪你母亲见你们小姨去。”
“母亲说,小姨住在皇宫里,对吗?”车内响起了小女孩娇滴滴的声音。
“是,我们怜儿说得对。”靳明月亲了亲自家宝贝女儿的小脸笑道。
“听乳母说,皇宫可大可漂亮了。”小女孩脸上满是期待道。
“嗯,这盛京的故宫的确很大很漂亮,不过紫荆城的皇宫更了不得……。”靳明月开始给自家好奇的儿子女儿讲起皇宫中的一些事儿来,就打打发无聊的旅途了。
从遥远的边疆跟着自家夫君千里迢迢赶来盛京,他们一家子已经舟车劳顿三个多月了,如今总算要到了,而且就能和自家妹妹水月团聚了,靳明月心情好的很,说起话来也比平日里更有精神了。
先皇顺治爷在世时,曾在盛京设奉天府,因此盛京也被叫做奉天,取奉天承运之意。
京城顺天府和盛京的奉天府是大清朝两个特殊的存在,均由府尹执掌大小事务,下设诸多官职从旁协助,至于别的地儿,都是知府管理的。
如今的盛京,明面上虽然由奉天府尹阿昌阿掌管,实际上幕后掌管大权的却是五年多前奉皇命前来盛京旧宫守卫先祖的雍亲王胤禛。
如今的雍亲王胤禛,看起来只是一个住在旧宫,不得宠,被皇帝赶来这儿的皇子而已,实际上却操控着盛京的一切,只是他很少出宫,很少管事而已,而且一切都是暗中秘密掌控的,哪怕皇帝的探子也知之甚少,所以并没有引起京城众人的注意,更何况盛京兵马不多,镇守这座大清老皇城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万余人,而且都不是装备精良的将士,不足以让人忌惮,不足以让人放在心上。
旧宫虽然比不得紫禁城,但景致也还不错,特别是这暮春十分,到处春光灿烂,瞧着也格外让人赏心悦目。
……
靳水月今儿个一早就起身了,忙着把自家几个小祖宗伺候好了后,便命人准备筵席,还亲自去花园里采摘了不少鲜花插瓶,把这厅里装点的格外雅致。
四阿哥进屋时,还以为自己走错地儿了,再细看了两眼,才确定他没有昏头,的确是他们所住宫殿的正殿啊。
“今儿个怎么这么有雅兴?我记得咱们和孩子都不是今天过生辰啊。”四阿哥有些诧异的看着还在忙活的自家福晋,笑着说道。
“字练完了?”靳水月头也没抬,随意问道。
她家四爷这些年可会享受,会修生养性了,每天都会看书、练字,骑马、练剑,文治武功一样都没有落下,还陶醉其中呢,夫妻两人都过的逍遥自在。
“练完了。”四阿哥笑着点头。
“那还不赶紧带着弘历他们出去玩,那几个小东西都要把我折磨疯了。”靳水月抬起头,有些不满的看着自家四爷说道。
这几天,他忙碌的时候居多,几个孩子都赖着她了,她方才好不容易让丫鬟们将他们哄了出去,说是玩老鹰捉小鸡去了,但看这时辰,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难得我家福晋今儿个有雅兴装点咱们这正殿,你慢慢忙着……那个……我真的走了啊。”四阿哥笑着说道,三步一回头。
“去吧去吧。”靳水月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这丫的,还以为她会拦着他吗?
事实上,在她看来,她家四爷就和她那几个孩子差不多,忙的时候倒还好,一闲下来就都喜欢围在她身边,黏糊额很,赶都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