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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马上松开手将盒子扔到一旁,转身扶住了瘫倒的墨菲斯。
可是此刻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墨菲斯已经在眨眼间虚弱到完全丧失抵抗能力,就这么如同婴儿般躺倒在女王怀里,意识模糊。
阿什坎迪本来动作有些僵硬,可是随即却渐渐放松了身体,低头望着怀中的少年,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她抬手轻轻放在墨菲斯的额头上,微微闭上双眼,轻轻搂着这个失去意识的家伙。
车厢从始至终安静异常。
没人知道刚刚几秒钟内阿什坎迪对那柄权杖做了什么,可是此刻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墨菲斯,阿什坎迪却第一次在内心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这就是愧疚?
墨菲斯留下的冷汗浸湿了她的黑袍,阿什坎迪的手臂却搂的更紧了混沌中,墨菲斯睁开双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连日来的作战和焦虑让墨菲斯身心俱疲,每一次合上双眼时,他都不敢让自己陷入深度睡眠,甚至还要在这基础上进行每日例行的冥想。
在无数次战火洗礼和自我折磨中强大,如同虐待般的自我要求让他活到了今天,可是此时此刻,墨菲斯却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形容的梦境。
扭曲的景物,不断变换的天空,混乱的空间让墨菲斯陌生无比,身躯如同背负一座山般沉重而动弹不得。而耳边那从未停下的低语声也越来越响——墨菲斯皱紧眉头,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试图抵抗这声音,却发现毫无效果。
自接触萨弗拉斯权杖以来,每一次使用,这声音便更强一分,墨菲斯从明白这些话语的真正意义,可如今那能使一切黑暗生物臣服的权杖似乎终于让自己付出了代价——
墨菲斯抬头望向四周,十几位身穿黑袍的模糊影子正在缓缓靠近苍白却无法辨别的面庞就那么凝视着自己,散发出的气息古老而荒凉,同时也有着毋庸置疑的强大。
“墨菲斯”
有声音从头顶传来,伴随着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寻找这声音来源上,墨菲斯瞬间觉得身上仿佛被束缚的沉重感越来越轻,最终天空在一束耀眼的光芒中彻底消失。
……
努力的睁开眼,墨菲斯眼前模糊一片,在努力对焦后才看清面前阿什坎迪略显焦虑的面庞,想说话,却发现嘴巴如同被黏住,浑身被湿透的冷汗浸泡,难受异常,无法动弹。
一只水袋被送到了嘴边,只能勉强动动眼皮的墨菲斯小口吞咽着清水,休息半晌后才虚弱的问道:“我是怎么昏迷的?”
“权杖似乎和你联系在一起了,我试图攻击权杖的保护层,所以…”阿什坎迪的话语略有犹豫,最终还是将实情说出,眼前的墨菲斯双眼凹陷,如同在沙漠迷路的旅人般虚脱,让这位曾经的冷血女王莫名心疼,“需要食物么?”
墨菲斯摆摆手,无意识的转过头,却正好看到了那盛装权杖的木盒,这一瞬间他眼前一黑,骤然闪过的影像却是那一个个身穿黑袍的家伙们,和梦境中如出一辙——账眨眼睛,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墨菲斯想说什么,马车却在此时猛地刹车,导致他险些直接滚下沙发!
阿什坎迪伸手揽住了墨菲斯,却也明白外面出了状况,将他安置在一旁,这位女王推门走了出去。
眉头紧皱,证明阿什坎迪的心情不是很好——而几个世纪以来,见到她这个表情出现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马车外的情景让阿什坎迪眯起了眼睛。
此刻墨菲斯车队途径的村庄内正有一整支骑兵队在收缴税收——这绝非对平民的友好行为,超过八十人的骑兵队伍来势汹汹,直接封锁了道路,面对拿不出税收的村民们丝毫不手软,此刻路中央已经有三四个躺在地上的人毫无声息。
巴利切,这个而富庶国家的边境并不比其他国家好到哪里去,落后的交通,简陋的村庄,这样的景色在拜占庭、弗丁或者加百列一样能看到,只不过拜占庭很少出现税收高而民不聊生的情况,在领主对领土的统治权被君主削弱的拜占庭,税收这一项是有着严格控制的,并非如弗丁或加百列那般在某一个区域内完全是领主一个人说了算,诚如温德索尔这样的大贵族,税收上一样不能超过国家制定的标准,并且每年还要缴纳一定的税赋给皇室——而相比之下巴利切,只能说这个国度尚未进入到君主控制权集中的时代。
当墨菲斯的马车因为封锁道路的骑兵队伍而停下脚步时,似乎没有哪个士兵愿意回头搭理这个没有贵族铭饰的车队——在巴利切,非贵族对于贵族私兵来说完全是可以忽视的存在,因而在阿什坎迪轻轻走下马车时,前方骑在马上的十多人无法想象到身后的家伙是什么样的角色。
“过不去?”
阿什坎迪没有立刻如以往般伸手将所有拦在面前的人轰成碎渣,却是转头问向了车夫——也就是面无表情望向前方的康普顿。
“他们听不见我说话。”
木讷的大块头回答也是够让阿什坎迪无语,两人废话都不多,此刻唯独让娜愿意回头回答阿什坎迪的问题:“是征税的领主私兵,最好不要冲突,我想守夜人不适合过早惹上仇家。”
这话很有道理,却让阿什坎迪翻了翻白眼——女王大人从来不喜欢和别人争论什么,她抱起双臂,微微撅起嘴巴,回头望了望车厢——墨菲斯暂时失去决策能力,这并不是个适宜公开的消息,而前方的骑兵们突然此刻大声熙攘起哄起来,似乎是有农夫想要反抗而开始和几个骑兵战斗,嘈杂的声音让站在队伍前方的阿什坎迪愈加烦躁。
可是她仍旧在克制自己,不为别的,只为那个曾经将自己带出异端裁决所的家伙。
这个边境村庄名字叫帕里奇,属于加尔德领主的领土,此时为春末,按理根本不是征税的季节,可依旧出现了一群暴徒般的队伍前来征收高额赋税,惹得怨气重重自不必说,却更要强行征兵,村民暴`动反抗自然算不上“过激反应”而该是本能反应了。
可一群手持锄头钉耙的老实农夫能打得过骑在战马上的骑兵?面对尽数穿戴皮甲而手持武器的近百号骑兵——暴`动的农民们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便被砍翻在地,士兵的哄笑声响成一片,嘲笑着那躺在地上试图反抗的人们。而身处这群人后面的几位旁观者却集体眯起了眼睛。
无辜者的鲜血和强权的践踏毫无征兆的激起了某人心中无法诉说的怒火。
在车队静默等候时,让娜却轻轻骑马向前,在距离这群人五米距离时汀。
此刻终于有人“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却发现是个有着金色头发的美女,第一个回头的家伙狠狠吹了声口哨,朝身旁的人们说了句什么,随即便是超过一多半的骑兵回头,猥琐的表情和的目光扫视着让娜凹凸有致却被皮甲包裹的身躯。
“嘿,小妞,迷路了?”
“需要帮忙么?”
“屁股真够俏的!”
一群人根本没有个正规士兵摸样,这是典型的私兵做派,站在最前排的家伙向前几步来到让娜身旁,伸出手就想轻薄这位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女人——对于他们来说,这片领土上有领主加尔德撑腰,那便没有人敢反抗。
可是下一刻,所有人突然看到一样东西在眼前飞上了天。
瞪大眼睛的士兵望向了天空,却看到半截胳膊带着喷溅的热血“啪嗒”落地。
【卷二】守夜人 第四章 玩儿死这几只老鼠(5000字大章求月票)
“啊!——”
惨叫声响起,抬起胳膊的家伙被剧痛惊醒,低头才发现那是自己刚刚伸出去的手臂!
顿时拔剑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让娜这个本来最为克制的骑士突然间成为招惹事端的导火索,这让阿什坎迪都微微有些讶异——此时让娜的双眼根本不似平时那般冷漠而无神,不知是为何,这位骑士的气势倏然仿佛燃烧的彗星般充满了侵略性和敌意,而她的拔剑,则像是一个信号一个让阿什坎迪可以不再忍耐的信号。
几十号人在看到让娜出手伤人之后很快反应过来,当前几个怪叫着就要冲上前去,却在距离三四米的地方被让娜挥剑释放的元素之刃削飞了脑袋,这一手顿时让原本气焰嚣张的队伍即刻噤若寒蝉,可是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只有开头便没结束——让娜这位从异端裁决所中走出的黑暗骑士毫不犹豫的抬起长剑,继而仿佛失控般驾着马匹冲进了人群!
这种反常行径如同一个饥渴已久的野兽找到了肥美的猎物一般,宣泄的不是力量,却更是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长剑不再是挥砍,高阶大骑士让娜似乎已经忘记了手中拿的是什么,只是朝着身前所有能动的物体挥舞着,剑刃拍到了上,强大的物理力量让无处躲闪的士兵直接被抽成碎块,她如愤怒野兽般狂暴的杀戮着眼前的一切,原本无神的双眼充满怒火,整个人实力近乎暴涨了一截,竟隐隐到达高阶大骑士顶峰!
每一剑挥出,呈扇面扩散的气浪便会杀死超过五名敌人,几秒钟的时间这群所谓征税的部队便倒下大片,溃逃的士兵越过已经死亡的农夫们的尸体,慌忙逃跑,却集体发现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已经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冲过去!”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没有人愿意听下脚步,就这么直直骑着战马朝着阿什坎迪冲锋而去,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她碾压而过。
于是,在下一秒钟,帕里奇村下了一场有史以来最血腥的暴雨。
“继续前进。”
阿什坎迪迈步走过血红色的土地,轻声下了命令,黑袍与大地那抹暗红相衬,四周安静异常。
这位女王与浑身鲜血的骑士让娜擦肩而过,后者手中握着滑腻的长剑,大口的呼吸着,似乎还未脱离刚刚的狂暴状态——刚刚她准备砍杀的目标在阿什坎迪抬起手掌的一瞬间连带着剩余的三四十人成为了漫天血雾,甚至连所有战马连一丝肉渣都没有剩下,这种毁灭性的场景让她此刻心情复杂异常,不过最终还是伸手抹了把面颊上无法洗净的鲜血,扬起缰绳,带领整个车队继续向前方进发。
不远处,整个帕里奇镇的村民已经无法形容他们内心的震撼,仿佛植物般站在原地,手中拿着的原始武器都忘了放下,见到车队缓慢经过,完全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马上逃离。
康普顿依旧如同眼前什么都没发生过般木讷的驾驶马车前进——按照墨菲斯上一个指令,车队的前进方向是最近的一座城市,西塞林城。
车厢内,阿什坎迪看到的是已经坐起身体的墨菲斯,后者面色苍白,但看上去已没有大碍,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始终没有散去,墨菲斯却没有追究的意思,而是隔着包厢的小窗对着车厢外的康普顿下了准备驻扎的命令,转过头,一脸倦容的他望着阿什坎迪轻声道:“守夜人敌人很多,不缺一位领主。”
这是一种纵容?
说实话,对于任何事物都无所顾忌的阿什坎迪,如今唯一在乎的可能只有墨菲斯一人,而对于自己的行为,她很意外墨菲斯竟然没有任何反对。
“让娜的情况有些特别,你能看出来什么?”
墨菲斯声音虚弱,却冷静依旧。
“她身体内的魔虫越来越多,实力上升便是证明,这同样说明她离灵魂彻底消弭更近一步,”阿什坎迪清晰回答了墨菲斯的问题,却转而问道:“你不怨我?如果我不出手,或许事情还有一些转机。”
“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有怨言。”
墨菲斯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算不上情话,更不浪漫,此时此刻他根本没去想别的,只是单纯觉得眼前的女人不该因为某个人而轻易改变。
她,当永远是她。
阿什坎迪有些出神的望着眼前的家伙,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以往杀几十个人对于她来说跟喝水没有任何区别,但是现在她竟然渐渐生出了一种责任感和负担,于是这位女王提出了另一个意见:“用不用我把这片地区的领主一并杀了?那样就省了很多事情。”
墨菲斯撇撇嘴,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无力笑道:“干脆杀入巴利切皇都布提嘉一并将皇室端了更好,省的咱们费尽周折去经营了。”
“皇室的守卫有些难缠,不过机会还是有的。”
阿什坎迪皱了皱眉头里似乎真的在思考着可行性,顿时让墨菲斯吓的够呛,这个胳膊抬起来都有些费力的家伙赶紧打断道:“不用去想这些,守夜人是一个组织,个人的强大始终无法抗衡真正的国家机器,只有让整个组织强大,才能有真正的话语权,所以我们无法一路采取最直接的暴力手段。”
“那之前我”
“驻扎以后再商量,既然惹出事情了,就要抓住这个机会翻翻看,守夜人可不是喜欢谈判的官僚机构,从小做大,拳头硬依旧是最大资本。”
墨菲斯摆摆手示意阿什坎迪不用在意,问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知道让娜的身体有修复可能么?”
“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