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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被俘并不是什么特别不体面的事,但是它也不至于是什么光荣的事。我参加的战斗有近十万人的大型战役,也有几个人的拼杀。算起来,大大小小的战斗数十场,我还从来没有被俘过呢。现在我并不打算对这种光荣的传统进行任何改变。
如果比兹堡被攻破,罗德曼家有身份的贵族还可以用金钱赎身,我可就不同了,谁来为我赎身?
想到这里,我顾不得安慰小火,赶紧交待一名地位较高的武士负责东城的防卫工作。然后,我示意小火跟着我去支援南城。
小火一瘸一拐地跟在我身后,哼哼唧唧地呜咽着,弄得我一阵心酸。
该死的日尊者,害得我这么惨!等我恢复了……
唉,想想又是一阵灰心。日尊者的实力高得不成名堂,在我的感觉中他似乎比凯森还强。不过,如果能够制造我、凯森、皮耶德和凯森麾下的两名黄金骑士合击日尊者的局势,我一定要日尊者好看!
刚刚穿过塔堡来到南面城墙,突然心生警兆。我下意识地微微侧头,一支箭擦着脸颊掠过,我甚至能够感觉那支箭高速飞行时与空气摩擦的炙热感。
我低声咒骂了一声。现在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居然还在想着找日尊者报仇的事,实在太不切实际了。
我不得不弓着身子向蒂丝那儿潜去。南面城墙上,所有的人,除去受伤或死亡的人,都是弓着身子。美貌如花的蒂丝如此,老实在忠厚的吉姆里特如此,威武强悍的盛特拉姆如此,连那个在众人面前总是骄傲的象只孔雀的水系魔法师也不得不灰头灰脑地蹲在地上为伤员施展疗伤术。
潜行到蒂丝的身旁时,她正通过箭孔向城下奋力反击,甚至没有发现我。我没有打扰蒂丝,而是径直潜行到水系魔法师的身旁。
“魔法师,帮我为小火疗一下伤。”
不知道是因为面前的中年人脾气本来就不好,还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心情过于恶劣,水系魔法师没好气地大气斥喝道:“等一会儿!”
我来到魔法师的身旁时,他刚好为一个伤员施展完一个疗伤术。对于这样的待遇我很不习惯,心中一阵郁闷。
可能是觉得刚才的语气过于粗暴吧,他将声量稍微放轻,向我解释道:“没看见还有好几名伤兵吗?”
“小火是守城的主力,它现在受了重伤!”
仿佛是为了证明我的话,哼哼唧唧的叫唤声在我的身后及时地响起。
魔法师仔细地看了看小火,然后将视线转向我,嘴角带着一丝讥讽。“重伤?”
虽然小火的右前腿只是划了一条大口子,硬要说是重伤确实有大惊小怪之嫌,但是魔法师的表情却极大的刺激了我。在塞斯和布雷西亚,有谁敢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愤懑的感觉在我的心头激荡着,这一刹那,我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暴怒来形容。或许是狰狞的表情令魔法师颇为畏缩,他的脸色微变。
水系魔法师指着我身后,冷淡中含有不安。“贵宾大人,我看不出您的魔兽受了什么伤。如果它受的是内伤,很遗憾,我恐怕帮不了什么忙,因为疗伤术对治疗内伤没有任何效果。”
那么大的伤口还看不到,这个不良中年人的视力是不是有问题?!
我强压下愤怒的情绪,疑惑地回头,却发现小火正趴在地下舔着自己受伤的前腿。在小火舌头舔过的地方,正冒着氤氲白气。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道伤口竟然消失不见了!在小火舔过的地方有一条狭长的鲜红嫩肉,证明我原先见到的伤口并非幻觉。
没想到火焰狮子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自疗能力。
让我又好笑又好气的是:小火一边舔着受伤的地方自疗,还一边大声哼哼唧唧地叫唤着换取我的同情。现在被我发现了,它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调皮表情。
假如小火不是一只魔兽而是一个小孩子,假如小火已经认我为主,假如我的实力没有受禁锢,那么我肯定会对着小火的屁股抱以老拳。
害我出了那么大一个丑!
一时间,我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我红着脸含含糊糊地对魔法师说道:“唔,既然你无法治疗内伤,那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我象是被恶魔追赶一样,弓着向蒂丝的方向快步跑去。
蒂丝用眼角的余光发现了我。她高兴地说:“你来的正好。南城防守正吃力呢。你击退了东城的敌人吧?”
“不是,东城危急,敌人已经攻上城墙了。我是来请求援兵的。”
不仅是蒂丝美目圆睁地猛然回头,附近的吉姆里特、卡列勃也震惊地停止了射击,以看见了鬼似的表情地盯着我。
我的声音其实很小,为什么他们都听见了?
对着吉姆里特耸耸肩。“我和蒂丝开玩笑的。东城的两百名敌人已经被击溃了。他们损失了一名狙击手和一名魔法师、两名见习魔法师,士气严重受挫。短期内东城方向的敌人很难组织有效的进攻了。”
吉姆里特松了一口气,而卡列勃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过还好他们都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心思重新投入到战斗中。
蒂丝拍拍自己的胸口:“你真坏,吓死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可以打退敌人的进攻,只是没想到战果会这么好。”
“你早就知道我可以打退敌人的进攻?”我调笑道:“如果对我有信心,你就不应该被我骗着。”
“那不怪我。”蒂丝的脸红朴朴地非常好看。“我是相信你的: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话。谁知道你会骗我?”
我觉得继续这样与蒂丝交谈下去,比面对一个狙击手与之单挑要危险得多。正好小火仍然一边舔着腿一边哼唧着,我不再理会漂亮而热情的蒂丝。
“小火,还疼吗?”
蒂丝此时象一只无忧无虑的小云雀,叽叽喳喳地问道:“什么,小火受伤了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肉体受到伤害后容易引起心理上的脆弱。小火以前对蒂丝总是爱理不理的,可是现在,它却可怜兮兮地伸出右前腿,将受伤的地方展现给蒂丝看。
蒂丝轻轻握住小火的右前腿仔细观察,一惊一乍地发表着评论。
“唉呀,这么长一道伤痕啊!”
“呜呜……”
“小火真是可怜啊。疼吗?”
“呜……”
“可是伤口怎么都长嫩肉了?小火的伤好得那么快,真厉害!”
“吼……”
蒂丝天真的笑容好象是刚刚了拯救世界的天使。“还疼吗?不要紧的,我给你摸一摸就不会那么疼了。”
小火配合着蒂丝发出满意的哼哼唧唧的叫唤声。
看着蒂丝和小火交流得那么融洽,我又好气又好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选这个时候来拉家常合适吗?!在一个战斗团队中,主从关系必须明确,上下职责必须严格。也许比兹堡的防守者可以忍受堡中射术最高明的弓箭手玩忽职守,但是他们一定无法接受最高领导者不干正事反而和一只魔兽叽叽咕咕地聊天。
“蒂丝!”
蒂丝茫然地回头。“什么啊?”
“代领主!”
“哦。”蒂丝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香舌,她轻柔地抚摸小火受伤的地方。“等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后给你弄好吃的,然后再帮你摸一摸。”
小火用力地点头,让我感到好笑。好歹也是一代火焰狮子王,小火现在的表现哪有一点王者的风范?
强行将心神从蒂丝的身上移开,我仔细观察目前的战况。
敌军主力的攻击非常猛烈。除了魔法师不停地施展魔法攻击着城墙外,敌方还将四架投石车设置在四百米开外的地方朝着比兹堡不停地攻击。每辆投石车由十来个士兵进行操作,每次可发射近百斤的巨石。比兹堡的城墙材料是非常坚硬的青条石,厚达四米以上,击中城墙的火球或是巨石在短期内根本就不能对之造成威胁。
城墙上的箭垛虽然是由体积较小的石头堆砌粘合而成,只有一米多厚,却也是由青条石建筑而成。魔法火球或是巨石如果恰巧击中箭垛或箭孔的位置,同样无法造成很大的损坏。除非箭垛如果连续被巨石或火球击中,才会出现破损的情况。
与刚才东城那边的形势类似,南城下的一名狙击手也率领着他的部下完全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我们的战士已经被敌人高超的射术所震撼,不得不暂时停止通过箭垛或箭孔对城下的敌人进行反击。城上的战士们此时已经完全被敌人压制了。现在,战士们只能凭借小型的抛石器来进行反击。
真是想不通,形势如此危急,蒂丝怎么能够有心情和小火聊天?她也太没有身处战争之中的自觉了。
难怪爱克斯大陆有着“战争,让女人走开”的古老谚语。
现在,应该怎么做才能扭转颓势呢?
第六部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形势是如此的严峻:弓箭手站在城下肆无忌惮地向城上进行着压制性的射击;投石车虽然只有四辆,可是对于比兹堡这种类型小城堡来说却也不能说不是个讨厌的威胁;魔法师虽然站在四百米以外的地方施展火球术,击中城墙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仅仅是这些,我倒并不担心。比兹堡的城墙由非常坚硬的青条石建筑而成,厚达四米。靠敌人的三名魔法师和若干名见习魔法师,加再四台投石车,想要将城墙打开一个缺口至少也是三、五天的工作量。至于说城墙上的防御力较低的箭垛,可以临时用大青石进行修补,敌人现在的破坏速度还远远比不上我们的修补速度。
问题在于,在压制性的攻击掩护下,敌人正在城下毫无顾忌地填埋护城河。而且在南城这一主攻方向上,敌人使用了攻城填沟的专用工具:虾蟆车。这种工具前方镶有坚固木板,可以冒着箭雨运送大量砂石填充护城河和战壕。
这样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终究不是办法。如果不设法消灭虾蟆车,只需要数个小时,五米宽的护城河就会被填起来。
正在思考应该如何摆脱这种不利的局面,吉姆里特苍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剑先生,您能够指挥小火干掉敌人的魔法师吗?”
我目示小火,谁知它呜咽两声,居然把头埋在前爪之下。小火的这种肢体语言我倒是隐约有些明白:娜弗丽想要欺负它的时候,它就会摆出这副放弃抵抗的模样。
敌人的攻击的确过于猛烈,生物都是趋利避害的。比兹堡的守卫能够知道弓箭、巨石、火球的可怕,小火同样也知道。
我暗自叹了口气,轻轻抚摸小火的脑袋。凭箭支的密集程度和频率看,攻击南城的敌人仅弓箭手就至少有三百人。弓箭对射中居高临下固然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可是人数上的差距却可以抵消了我军这样的优势。
站立于城头之上与敌人对射,虽然敌人的损失更大,但我军根本消耗不起。借助箭垛、箭孔反击虽然在正常情况下几乎没有损失,可是敌人有一名狙击手正站在城下五十米之内,所以现在并不属于正常的情况之例。而且,这种藏藏掖掖的反击并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借助箭垛、箭孔反击受到角度的限制,城墙脚下一片地域成了射击的死角。除非是能够站立于城头,否则根本无法阻止敌人填埋护城河。
“吉姆里特,敌人的攻势太猛,小火没办法对敌人进行攻击啊。”
吉姆里特迟疑片刻,终于失望地叹了口气。
“剑先生,我看得出您的魔兽非常害怕!”我闻言望去,卡列勃的神情有些激动。“但是如果敌方的魔法师和投石车不被压制,我们用弓箭反击的效果实在太差。这样下去非常不利啊。您是特姆比斯特人,应该可以驱使魔兽冒险对敌人发起反击吧。”
我冷冷地看了卡列勃一眼。“我记得比兹堡有床弩,为什么不冒险摆上城头进行反击?”
“其实我们开始的确将床弩摆放在城头的。”卡列勃连忙解释。“可是敌人的攻击太过猛烈,盛特拉姆为了保护这些昂贵的守城工具,建议蒂丝小姐将它们暂时撤至安全的地方了。”
“小火不知比那些床弩珍贵多少倍。那些工具你们尚且知道珍惜,为何要求小火冒这样的风险?”我并非不知大局的人,但是对于卡列勃的这种态度却极为不满,因而语气中不由带有几分怒气。
“是呀。”蒂丝这时候也一脸不高兴地插入了我们的对话。“让小火冒险还不如将床弩摆上城头冒险呢。小火的攻击威力比那些床弩更大不说,小火是拥有灵性的生命,而床弩只不过是工具!”
“要冒险,应该使用床弩冒险才对!亏你还是骑士呢,这些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清楚!”
卡列勃听完蒂丝的话,呆若木鸡。只有那不断转动的眼珠,表明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