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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阵阵剧疼来袭,她浑身发抖地紧揪着爹亲胸前衣衫,向来红润的脸蛋此时已苍白如纸,泪水横布。「为……为什么我会这么……这么疼……您告诉我……」她不笨,就算此刻腹痛难当,几乎要让她发狂,仅剩的神智依然让她明白这种痛,绝非是一般的吃坏肚子能相比的。
她,肯定是哪儿出问题了。
「春风,你还受得住吗?」跟着冲进房的千岁脸色凝重询问,第一次在她面前这般严肃正经地唤着她的闺名。
「千……千岁?」诧异地抬眸瞅他,伍春风随即咧开惨笑。「完了!夜这么深了,你还守在我这儿,看来我这回麻烦大了,是吧?」
「很高兴你还有余力说笑。」摇头苦笑,千岁以衣袖小心翼翼地帮她拭去额上冷汗与颊上泪痕,动作轻柔至极。
楞楞的承受着他的柔情照料,她蓦然回神哀叫,「糟了!糟了!你对我这么温柔,可见我真的很惨了!呜……你老实说吧!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就算是在这种心情凝重的时候,千岁还是忍俊不禁地被她的话给逗笑出来,掌心往玉额上轻轻一拍,笑骂道:「还说不上是不治之症,不过也是挺棘手的就是了。」
「棘……棘手?」勉强忍着那剧烈疼痛,伍春风嗓音微颤咬牙问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定定看着她,千岁叹气,「唉……你中了蛊毒了。」
「蛊毒?」尖叫出声,她简直不敢置信,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杜怀安?」就她所知,近日她身边拥有蛊毒的人就只有杜怀安了,而且那蛊毒还是她去苗疆取来卖给他的。
「咦?」惊疑一声,伍阳天纳闷了。「你怎么和千老板一样,一下子就知道是杜怀安搞的鬼?」难道是他比较笨,所以猜不出来吗?
没心思去回答爹亲大人的疑问,伍春风气极了,愤怒叫道:「姓杜的干嘛给我下蛊毒?」好个杜怀安,下次让她遇到,非整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就要问你了!」同样不明白这个疑问,千岁横她一眼。「该不会是你欺骗人家感情,人家找你报仇来着?」她这女人总在旁人面前装得一副大家闺秀样,骗得众人爱慕倾心,说不得那杜怀安就是被她骗去感情又无法得到她的芳心,于是就发狠给她下蛊了。
「见鬼!我骗谁感情了我?」火气一起,腹内剧痛似乎反而稍减,她忿忿骂道:「我对所有外人态度都是一个样儿的……」顿了顿,又狠瞪他一眼,很快地又补上一句。「除了你!」
「那我还真是荣幸呢!」微笑接腔,其实心底很乐她的「另眼相待」。
「呃……现在问题不是这个吧!如今当务之急,是该想办法解开春风体内的蛊毒啊!」急着把话题转回来,伍阳天实在搞不懂这对年轻人在想什么,攸关性命的事不谈,反倒斗起嘴来。
闻言,伍春风不由得暗恼地喃喃自语。「可恶!这真是作茧自缚……」
耶?怎么女儿和千老板默契这么好,连用词都一个样儿!
伍阳天被他们两个人搞得真是满头雾水,正想问个详细,千岁却开口了——
「据说中了蛊毒,除非找下蛊者解除,抑或是对方死亡,否则至死都将受体内蛊毒所制,无法摆脱。」眸光阴冷,他神色酷寒。
「而众多蛊毒中,又以『金蚕蛊』最为凶恶,水淹不死,火烧不灭,侵入人腹内至发作后,不到一个月便将啃光人的肠冑,最后终将破肚而出,回到以鲜血喂养它的主子身边去。」伍春风白着脸,将先前她到苗疆以一袋金叶子与那养蛊苗人交换「金蚕蛊」时,对方殷殷切切嘱咐的一番话缓缓道出。
「所以?」凝望那燃着愤怒炽火的眼眸,他等她答案。
「毙了那姓杜的!」森寒冷笑,伍春风可不是吃斋念佛的。哼!敢对她下蛊,自然就要承受她的无情反噬。
「就等你这句话!」扬眉一笑,千岁蓦地将她一把抱起,沉沉凝着她炽亮眼眸,立誓般坚定又沉静。「我会让你亲手毙了那害你的人。」
被他坚决中蕴涵着无尽真诚的眸光所震慑住,情不自禁地,她苍白双颊泛起淡淡薄红,唇瓣缓缓往上微扬。「好!」她,相信他不会让她死在「金蚕蛊」下的。
明白她信任他,千岁勾唇魅笑,无视人家爹亲在场,猛地就往她唇瓣用力印下一吻,像承诺盖章似的,随即抱着她转身就往外走去。
眼见心肝女儿被轻薄,伍阳天正想跳出来痛责一番,顺便要他负起责任之时,却见他抱着人就走,当下连忙追问——
「年轻人,你抱我女儿要上哪儿去?」没搞错吧?就算要私奔,至少也先把女儿体内蛊毒解决掉再说啊!
「伍盟主,你放心!我手下眼线已传来消息,那杜怀安正一路往苗疆方向而去,我这就带你女儿追人去。」足下未曾停歇,一路穿房出门而去。
目送两人远去身影,伍阳天虽担心着女儿的身体状况,但却又明白千岁绝对会竭尽所能保住女儿一条命,当下慢步来到窗边仰望满天星斗的夜空,似笑似叹地喃喃轻语——
「孩子的娘,咱们女儿有可靠的男人爱她、护她、守着她了,不久的将来,我这当爹的真的要嫁女儿啦!想来真是不舍啊……」
第八章
疾驰的马车轰隆轰隆地朝苗疆奔腾而去,驾车的男人有着一张眉眼嘴角净是桃花的俊俏脸庞,只见他小心驾驶,时不时还探头进马车内关切,随时注意着里头那令他放心不下的人儿有何变化。
依着手下眼线不断传来的情报,男人一路追人,转眼间,竟已过了十日之久,如今,马车终于在苗疆的崎岖山路前停下,再也前进不得。
「唔……」就在马车停下的瞬间,一道强忍的呻吟忽地逸出。
「又痛了?」忽地,男人掀开布帘,向来带笑的桃花脸上如今满布担忧。
「千、千岁……」蜷曲着身子躺卧在车内布置舒适的软垫上,伍春风痛得冷汗直流,可嘴角却依然强扯出一抹笑。「怎……怎么停下了?」
「我们已进入苗疆山区,前方的路太过狭小崎岖,马车进不去了。」钻进车内,千岁忙着帮她拭去满头冷汗,眸底盈满不舍忧色。「你忍忍,我一定会带你去找到杜怀安的。」
话虽这么说,可根据他手中线报,那杜怀安一入苗疆边境的野人山后便失去了踪影,要在这瘴疠四生的偌大蛮荒山林中寻人,谈何容易!
伍春风只是笑了笑,多日来受体内蛊毒折磨,让原本明丽照人的娇艳脸蛋,如今委靡憔悴至极,就连那头乌黑云鬓也枯黄如稻草,秾纤合度的身形也急速消瘦下来,只剩下皮包骨,乍看之下宛若是营养不良的老太婆,哪还有昔日江湖第一美人的风采。
「接下来路程,咱们得用走的了。」她没接腔,千岁径自边说边忙着将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用布巾包起来系在胸前,随即长臂一揽,将她背下马车。
「我、我自己走就行了!」怕增加他的负担,伍春风连忙道。
「得了!」不给面子的嗤笑,千岁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打算,稳健的步伐一步步往崎岖山路行去,嘴里还不忘调侃,「你如今这模样,能走到哪儿去?」
该死!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子日渐虚弱恶化,心中虽心疼不舍,却没法帮她,除了暗恼自己的没用外,真恨不得将那杜怀安碎尸万段。
明白他说得没错,伍春风只能趴在他背上,随着他的前进步伐,感受着他伟岸身躯的律动与透过衣衫传来的温热体温,她忍不住感动地悄声低喃——
「谢谢……」她想,除了爹爹与宛若亲人的福伯外,全天下再也没有别的男人会像他待她这般的好了。
「要以身相许吗?」他笑,不失风趣地反问。
果然,伍春风「噗」地一声被逗笑了,在他肩头轻捶了下,微红着脸嗔声道:「见到我如今模样,你还敢要我以身相许?」拜托!她可不是瞎子,如今这憔悴枯瘦的老太婆样,她清楚得很,连自己都忍不住觉得丑了,这朵桃花竟然还问她要不要以身相许,莫非瞎了不成?
俊脸微偏,瞧见她苍白脸颊泛起淡淡嫣红,千岁满意地笑了,戏谑的嗓音隐带丝认真,「怎么不敢?待毙了姓杜的,我再把你养回以前的肉,届时不就有大美人可抱了!至于现在……背个小老太婆,勉强凑合着吧!」
「你嘴真坏!」她笑得又捶他一记,可眸底却忍不住满盈泪水,螓首低垂轻靠在他肩背上,微带泣音含笑呢喃。「嘴真坏……真的很坏……」
呵……她明白他在告诉她,他会找到杜怀安,他会让她活蹦乱跳地继续当她的江湖第一美人……他会的……
五日后
地形险要,峰峦迭幛的野人山中,千岁背着伍春风一路翻山越岭,企图在这蛮荒山区内寻找有关杜怀安留下的蛛丝马迹。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伍春风身形消瘦的更加厉害,除了蛊毒发作时,那如万虫噬咬的痛楚让她忍不住翻滚哀叫外,其余时间,她几乎是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间少了,让一路注意观察她情况的千岁心中更是忧虑,可却不敢展现在脸上让她发现。
这日午后,远方天空浓云密布,随着转强的风势有逐渐逼近之态,千岁看了看天色,心知再过不久便会降下大雨,扭头四望,正想找个避雨的地方时,远方一栋简陋却扎实的木屋忽地映入眼帘,让他心中不由得大喜。
「春风,前面有栋木屋,正好可以让我们避雨……」他欣喜说道,一转头却见她蹙着眉靠在自己肩窝上昏昏沉沉的,似乎不是很清醒,当下说到一半的话语逐渐转小,终至消失在嘴边。
「唔……」朦朦胧胧中,伍春风似乎听到了他的嗓音,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对上他隐带忧色的眼眸。
「抱歉!吵醒你了吗?」连忙敛下忧色,千岁一脸抱歉笑容。
「没有!」摇摇头,她哪会不知他的忧虑,当下强振起精神笑问:「怎么了?」
「今儿个天候不好,等会儿可能会变天,我们得避雨去。」
「避雨?」她楞了楞,随即转头四望,想帮忙找避雨的地方。
「瞧!」下巴往远方点去,千岁笑道:「那儿不就有栋木屋可供我们避雨,看来老天爷对我们还不错!」
「那还杵着做什么?」纤手往他后脑勺一拍,伍春风斥喝一声,「驾!」
「好个伍大小姐,你倒是把我当马骑了!」千岁啼笑皆非抗议,可心中又有些高兴她在这种状态下还能保持不错的心情。
「少啰唆!还不快走?」笑嘻嘻地又拍了一下,她丝毫不觉羞愧,还连发三声斥喝,「驾!驾!驾!」
这女人……算了!她开心就好。
无奈摇头,千岁认命地当起她一人专属的骏马,边笑边跑地遵从「主人」驾驭,背着她往木屋急奔而去,想来当马也当的挺乐的。
不一会儿,当两人笑不可遏地来到木屋前,见到屋外小小的菜圃,这才有些惊讶地互觑一眼。
「有人呢!」趴在他背上,伍春风小声说道。原本以为这只是猎户上山狩猎时,用来短暂歇憩的小屋,没想到竟是有住人的。
「那我们只好敲门求屋子主人让我们留宿避雨了。」故意以着可怜乞求口吻说道,千岁眸底泛着笑意。
「你去求吧!」纤手再拍他脑袋瓜一记,不忘补上一句。「若屋主不肯,我准许你可以拔刀威胁。」已经开始下起雨来了,她可不想淋着雨去找山洞窝,太辛苦了!她现在身子很虚,禁不起吃苦的。
「你是土匪来转世的不成?」笑骂一声,眼见天空开始飘雨,千岁自然不可能让她淋雨受寒,当下连忙举手敲门。
「叩叩叩」敲门声不断响起,老半天不见有人回应,两人不由得疑惑地相视一眼,正当以为屋内根本没人时,忽地,「咿轧」一声,简陋的木门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你们……找谁?」一道年轻女嗓轻轻的自半掩的门后传出,只露出半张的脸庞隐约透着几丝戒心。
知道这深山野林,可能大半年也难得见外人造访,屋主会有防备也属正常,千岁登时连忙绽开最无害的笑容,以着最真诚的嗓音道:「姑娘,这山里找不到别的人家,外头天色渐黑又下着大雨,我与朋友想说能不能请你开个方便,让我们留宿过夜避雨呢?」
「这……」迟疑。
「姑娘你放心,我们不会叨扰你太久,天一亮,雨一停,我们就会离开了。」听出对方的不愿,千岁连忙求情。
犹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