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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手机如破败的碎片,跌落地面,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前面的病人,麻烦你让一让!”
侧门口送来了新的病人,随车跟着的医生已经陆续从后门跳下车,身后医院内部的医生脚步匆匆推着平板车正在迎头赶上。
那辆商务车看架势,一路要驶进内院离门最近的地方,林婷菲看了看,毅然拉开手刹,轮椅的车轮顺着细小的坡度,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重重的撞在正在行驶的车辆上,她单薄纤瘦的身体,整个儿从轮椅上弹起,在半空中飘荡,重重的落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平躺着身子,林婷菲双目朦胧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时间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一样的碧蓝天际下,她和高柏谦推着三轮车在街边、天桥,一件一件的推销利润只有几分钱,几毛钱的小零碎,那时候没钱,可日子,真的很美好呀…。
“晦气,碰瓷儿也不能换点新鲜的招数?”
豪车上最后下来两个年轻人,一个面白凤眼,气质阴柔,一个大概是司机,被突如其来的林婷菲吓的傻了,战战兢兢的等待二少爷的指示。
“你跟着去看,死透没死透!”何少君残酷的丢下这句话,让司机小刘去处理,自己迈开大长腿跟上老爷子躺着的平板车。
☆、092跪下道歉
高申冉接到母亲发来的短信息,点开来看了一半,心脏跳动的速度犹如脱缰的野马,砰砰砰砰的激烈碰撞,然后手机嗡嗡的震动,屏幕上显示出来柳菁菁的电话号码。
没法儿多想,高申冉迅速的接通,喉间仿佛卡着一个沉甸甸的说不上来名字的物体,她艰涩的喂一声,然后再也说不出别的任何话,耳边只能听到柳菁菁带着哭腔艰难的声音,犹如激荡震裂的余波,良久徘徊于脑海,引发很长很长时间的动乱。
柳菁菁说:“高申冉,你快点来医院,林姨、林姨她出事了…。”
掌间的手机宛如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风起,扑腾一下落在地板上闹出挺大的动静,毫无意外惊动了身边忙碌的一波同事。
“高主管,出什么事了!”
乔眉人已经站了起来,可她的话音尚未落地,高申冉已经仿佛一道闪电,从办公室快速的闪了出去。
“赵部长,高申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赵立夏的办公室虽然和外面有隔断相隔,可正好门是开着的,她又不瞎,高申冉突破想象的反常和不淡定,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心间不由的打了一个凸。
赵立夏抬手让乔眉出去,自己转手拨通了孟清焯的手机。
孟清焯正在认真的看文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不知怎的,心跳的频率有些失常。
拿手机看一眼屏幕上正在跳动的号码,孟清焯眉心一紧,这位若非是碰上了什么处理不了的应急状况,不会人在公司,还只是打一通电话过来。
孟清焯迅速的接通电话,果然,通话的内容,别说是赵立夏,就连淡定如他,也是应接不暇。
忽又联想到林婷菲发给他的短信息,心脏攸地跳停三秒,就好像被飞镖击中眉心的那种感觉,意想不到的痴愣,而后眉头紧紧地蹙成一团。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孟清焯不容自己多想,没有顾得上穿一件外套,单手拿了车子的钥匙,这种人生关键的转折期,他是一定要陪在高申冉身边的。
没有原因,心里也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和算计,只道自己应该,必须这么做。
孟清焯在公司的地下车库取了车,离大楼三百米左右的地方他一眼便看见了高申冉,她应该是出门之后没有打到车,正在快速的往公交站台奔跑。
那样玩命儿奔跑的姿势,孟清焯亲眼所见她对母亲的深厚感情,所以从她那拼命的姿态中,他只是看到了满心满眼的悲凉,心像钻机打洞一样,抽痛。
孟清焯按喇叭,偌大的噪音却并未引起高申冉片刻的注意力,她全身心的思路都系在母亲林婷菲身上,担心,祈祷,焦躁,恐慌…。很多很多的情绪,她不能理解柳菁菁说话的意思,也没敢问,她说,母亲出事了,还能出什么事儿,放疗正在顺利的进行中,她的心情打她从G市回来,看起来也还是不错的,不曾在胡思乱想,她也答应过她,她们要快乐的一直在一起,她怎么能出事?
不可能,柳菁菁这家伙,不该开玩笑的时候瞎说,她要告诉她,这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车喇叭叫不应高申冉,孟清焯降下车窗,放缓车速,开口叫高申冉的名字。
“高申冉,上车我送你!”
高申冉的恐慌和害怕货真价实,孟清焯喊她的声音依然没有钻进她的耳朵,她握着拳头,小时候跟妈妈摆地摊,看见城管叔叔来查证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跑的这般快,脑子里只有一种感觉,如果慢了,柳菁菁说的话就会变成真的,她害怕,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孟清焯一双英俊的眉眼抹上浓浓的心疼,她慌张的侧脸直落落的刻入双眸,他的心情,似乎并不比她来的轻松,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他呼吸艰难,身体负重不堪。
他重重的踩一脚油门让车子超过她约莫几十米,靠边停从侧边的门跳下来,迎前两步伸手勾住她紧绷的手肘。
高申冉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刺激,好像已经不认识孟清焯了,她本能的甩手,不让自己往前跑的动作停下来。
“高申冉,是我,是我孟清焯!”
孟清焯双手撑在高申冉的双肩上,待她情绪稍有稳定,他牵着她往车边走,边说:“我送你,无论你要到哪里,我都送你过去!”
简单的话语,含着一份沉甸甸的承诺,只要她想,他就会支持她,所有的一切。
高申冉紧紧地反握住孟清焯有力而温暖的手掌,像是死前抓住了最后一捆救命的稻草,若非紧紧的扣住,她真的会沉入海底,溺水而亡。
“孟清焯!”
“嗯!”
“孟清焯!”
“是我!”
“孟清焯!”
“我在!”
……
高申冉仿佛钻进了自己独有的时空,她一直轻唤着孟清焯的名字,他每回答她一次,心底那种凄惶不能靠岸的情绪,似乎可以得以稍缓的缓解。
“孟清焯、孟清焯、孟清焯……”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话,心底里只有这三个字,就一直喊出来,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心脏还在有条不紊的跳动,一切都还在按部就班的执行着。
“嗯,我在,我会一直都在!”
寂寥的一问一答,不算是郑重的承诺,却比千斤重的承诺还要让高申冉心安,让孟清焯心痛。
孟清焯拉着高申冉,把她安置在副驾,替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行驶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但平稳,仿佛有的放矢射出去的一根箭,充满未知的力量,却断定它会落在应该的位置上。
一路无话,孟清焯几次侧脸关注高申冉的情绪,她原本纤瘦,骨架子小,现在就那样缩在车窗边,一只手杵着额头,更显得整个人柔弱,哀伤。
而那份独属她的柔弱哀伤,似乎传递着破天的力量,伙同胸口压着的一块巨石,沉甸甸的份量让他呼吸受阻,心跳快的几乎要停止。
他们运气不错,一路上畅通无阻,四十分钟的车程,孟清焯用了对半的时间将车子稳稳地停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而一待车子停稳,高申冉迅速的扯掉安全带,脚步踉踉跄跄的往医院里面跑。
孟清焯和她一样动作迅速,车子尚且还没有停到准确的黄线位置里面,他急着把车钥匙甩给收停车费的老伯,老伯还要问他这是何意,抬眼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医院这种地方,看他们匆忙赶来的脚步,老伯大概知道了,家里有人病危,于是替孟清焯停好车,保管好车钥匙,不再因为这种小事而去让保安打扰到他们。
柳菁菁只是告诉高申冉,她妈妈出事儿了,其他的话她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这会儿她直奔肿瘤科母亲的病房,途中碰见护士长,她也看见了她,脸色灰败,满满的遗憾在脸上显而易见。
“高申冉,我们尽力了!”她说。
高申冉不听,甚至连她看都没看一眼,快跑两步推开母亲病房的门。
“高、高申冉!”
“小冉!”
她的到来,惊动了正在病床边抹眼泪的李阿姨,以及望着窗外,眼眶通红若有所思的柳菁菁。
她们耳闻开门声,回头看见是她,同时喊出了她的名字,可那样的声音,好像武侠片中快速射出来的毒针,戳进高申冉的心口,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人迅速的倒地,就快要死了。
高申冉同样不理她们,从门口到床边大约十步的距离,她花了整整三分钟,一边走,她像往常一样和母亲闲话家常。
“妈,我来了,你今天想吃点儿什么,要是医院餐厅的饭菜不合口味,我回家做怎么样?
嗯,蔬菜粥和凉拌紫甘蓝,配上鲜榨的苹果汁,都是您平常最喜欢的呀,早晨您才告诉我晚上要和表姐好好的吃一顿饭,我觉的这提议很好啊,我们三个都说好了,要一直都在一起,哪怕日子并不富裕,过的很辛苦,只要我们彼此照应,一定不会比别人过的差多少…。
妈,我现在工作越来越顺手了,同事们都对我很好,而且我居然不知道,主管的工资竟比普通员工的高出来大概一千块,怪不得大家做梦都想往上爬,妈妈,这个月拿到工资后,我们和表姐一块儿逛商场好不好嗯?
妈,您不说话是不想去吗,那好吧,我知道您嫌累,那我做主买回来的东西,您一定说很喜欢好不好嗯?”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乱七八糟的内容都是平常闲聊时喜欢和母亲说起的,若是平常听了,大家一笑了之,还会觉得她性子温和,可现在的场景,这样的话听在任何人的耳朵里,都好像一曲魔音,刺挠着耳骨生裂,太阳穴一抽一抽的激烈跳动。
孟清焯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的心仿佛置身于深海湛蓝中,忧郁海洋的一片蓝,大面积的腐蚀他的身心,他伸手拉住高申冉,眼前的状况对她而言太过残忍,他不想他面对的太直白,太撕裂。
“阿姨她无心的,她也许真的很累了,我们让她好好的休息,好吗?”
高申冉转过身,眸底有淡淡的泪花闪烁,眼眶通红通红的仿佛一只将要发怒的小兽。
“对,我妈只是睡着了,她太累了,这倒霉的病痛,折磨的她最近都无法好好的睡觉,我们不吵她了,我们都出去好不好?”
她像是要缩回自己竖起的高高的屏障里,孟清焯英俊的眉心闪过苦恼,双手沉沉落在她的双肩上。
“高申冉,”他郑重的叫她的名字,想说林婷菲已经死了,她应该更坚强,好好的活着,因为那才是逝者真正的遗愿。
可双眼中,她的绝望,她的忧伤和害怕,让他没有办法说出这种客套诚心,却没有真情的话。
他于是忽的展臂,只是紧紧地将她护在胸口,声调沉沉,份量却足以撑起她头顶坍塌掉的半边天。
“别怕,有我在,我在!”
高申冉用整张小脸贴着他坚实的胸口,那里稳稳地心跳声,似乎可以让她短暂的安宁,她双手自然而然的落在他有力的后腰上,暂时的停靠,得以片刻的休憩。
“孟清焯,你别这样说话,好像我妈妈已经死了,抛弃我了一样,她听了会不高兴的,我也不开心听!”
真的只有短短的十秒钟,原本孟清焯已经淡淡的松了口气,以为高申冉已经接受了现实,可她却突然开口,还反手推开了他。
“高申冉,阿姨她真的…。”
在高申冉一瞬间转沉阴戾的目光下,即便是事实,林婷菲已经死了这样的话,孟清焯也没法再坦然的说出口。
有些痛,不是切身体会没法儿感同身受,有些伤,它一定要在时间的长河下流淌清洗,方可以愈合。
之于他,他更加不能拨苗助长似的迫使她尽快的振作!
“小冉!”
王悦欢从楼下跑着上来的,脑门的汗液在阳光下闪着透明的光泽,在这样的环境下,显现阴气森森的凉气。
她一步步坚如磐石的走向高申冉,一开始吴森给她打电话,她怎么都不肯相信,还骂他神经病变态,这种诅咒别人的话乱说,不怕遭雷劈?
惯常冷漠从容的吴森,他一反常态听起来有些幼稚,破罐子破摔似的说:“爱信不信,我话说到,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
王悦欢骂吴森只是自我安慰的一种方式,她不相信三姨会死,脑海当中突然闪现之前三姨发给她的短信息,一双漂亮的柳眉紧拧,双手成拳,排斥听到,排斥相见,可如果连她都要缩着脑袋当鸵鸟,假装听不到就是没有发生过,小冉呢?她怎么办?
王悦欢不敢再多想,丢下给花浇水的喷头,温棚门口换上鞋子就往门外跑。
她不常开车,宁家距离公交站台又很远,她不得不再次折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