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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朴接口叹道:“所谓‘活宝’就是指业已给老弟煎服的那段成形何首乌,江湖中以讹传讹,说老朽拥有这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人间至宝,殊不知老朽昔年于黄山得宝之时,这成形何首乌已遭大劫,有了残缺,只被我用尽方法保留一段,仍不免灵效稍逊,不然,老弟被恶蛊所耗真元,一服即可补足,哪里还用得着这长时间运功调气呢?”
冯多心听得这所谓“活宝”,已被自己吃掉,不禁面带愧色,皱眉问道:
“那‘修罗方士’邹亮,要老人家于今夜三更,与他在落魂崖相会,但不知。。”
话犹未了,白天朴便手指窗外,向冯多心接口说道:“冯老弟请看,窗外西北方,一峰独秀,高出群峦的,便是落魂崖!但邹亮未曾指明会面之处,是在崖脚?抑或崖顶?”
冯多心笑道:“那不要紧,我便从崖脚搜到崖顶,也用不了半个更次。。”
他口中虽在含笑说话,却悄悄取了几上一只药碗,化为一道白光,“呼”
然脱手,飞向门外!
“阿弥陀佛!。。”
门外庭院之中,响起一声清宏的佛号,有人发话说道:“白大神医,你尚未望闻问切,为何遽断病情,换个寻常之人,真还挨不起你这一药碗呢!。。”
白天朴方自一怔,冯多心已听出来人竟是“烟雨庵主”,不禁“哎呀”
一声,苦笑说道:“原来是庵主佛驾,赶快请进,并请宽恕冯多心误会得罪!
我以为来人不是‘双心魔姬’呼延楚楚的魔徒,便是‘修罗方士’邹亮的门下!”
玉清师太走进茅屋,手中还拿着冯多心飞掷出去的那只药碗,目注冯多心,含笑说道:“原来是冯施主所施为,怪不得这只药碗上所蕴真力奇强,贫尼才一接在手中,便被震得退了两步!”
冯多心俊脸微红,设法解嘲地偏过脸儿,向白天朴引介道:“白老人家,来人便是以一柄‘涤尘玄拂’,威震江南的‘烟雨庵主’。。”
白天朴抱拳恭身道:“老朽白天朴,恭迎庵主佛驾!”
冯多心又向玉清师太引介道:“这位白老人家,就是在下在商山翠眉峰顶,向庵主提过的‘瞽目神医’白杖翁!”
玉清师太合什当胸道:“白大神医Н嵲诒В钍秩市模站仁廊耍詈衔曳鸫缺迹赌嵛尴蘧磁澹
白天朴苦笑道:“庵主莫加谬赞,白天朴因双目均瞽,逃世课孙,已久断江湖恩怨,但那般恶煞凶神,却仍然放我不过。。”
玉清师太闻得此语,又想起进门时冯多心口内之言,遂向他讶然问道:
“刚才冯施主曾怀疑我是‘双心魔姬’呼延楚楚或‘修罗方士’邹亮的门下,如今白老人家又有魔扰之言,难道你才到此间,便又与‘天外三魔’暨‘血印三煞’结了梁子?”
冯多心在一旁截口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先请教庵主为何这快便到,难道已把秦盼盼姑娘的可疑身份,暨她究竟受了金冷月的何种挟持,深查清楚了么?”
玉清师太双眉微蹙,向冯多心摇了摇头,脸色沉重地说道:“此事又有复杂变化,我们坐下细说,总而言之,武林中风波隐隐,必有一场极大血腥的了!”
白天朴闻言,慌忙揖客就坐。
玉清师太人虽就座并品饮白天朴所斟来敬客的香茗,但两道眼神,却一直凝注在冯多心的脸上。
冯多心会意笑道:“庵主放心,在下所中的是苗疆盅毒中最厉害的‘桂花蚕蛊’,对真元内力,亏损极大,但在白老人家神医妙技之下,又蒙赐服了一段罕世灵药成形何首乌,已告完全复原,并反受益不浅!”
玉清师太闻言,脸上神色方弛,向白天朴合掌一拜道:“武林重劫将临,冯施主英年侠骨,绝艺高怀,可能一身系江湖安危、正邪气运!白老人家助他化危消灾,贫尼亦当致谢!”
白天朴窘得连连拱手,陪笑说道:“庵主说哪里话来,白天朴残疾之人,行动不便,对于共扶正气的江湖职责,疏欠已久!何况我为冯老弟效劳一事,只是报恩,庵主若加谬赞,便令我老瞎子惭愧无地了!”
玉清师太说道:“报恩?。。”
冯多心不等她往下再问,便赶紧把自己到了龙驹寨后的一切遭遇,向这位江南侠尼细说一遍。
玉清师太听完问道:“冯施主对于今夜落魂崖之约,打算怎样应付?”
冯多心道:“我打算由白老人家明面赴约,我则暗中潜伏,先设法把白家华老弟救出魔掌,再和‘修罗方士’邹亮,放手一搏!”
玉清师太一面静听冯多心说话,一面却不住摇头。。。
冯多心见状诧道:“庵主是认为此计不妥?”
玉清师太嗯了一声,目注冯多心,向他正色说道:“这方法对付别的凶邪可以,对付‘修罗方士’邹亮却不行。。”
冯多心毕竟年龄不大,在心性沉静的修为方面,未能炉火纯青,闻言双眉一挑,接口问道:“邹亮又便怎样?他有通天彻地之能,鬼神不测之妙?”
玉清师太向他摇手笑道:“冯老弟莫要恼火,‘修罗方士’邹亮修为与贫尼相若,不配称有‘通天彻地之能,鬼神不测之妙’这两句赞语,移赠冯施主还差不多,贫尼所说不能以常计对他之意,是指邹亮身份不同,他是‘血印三煞’之一!。。’”
说至此处,见冯多心剑眉又剔,知晓应加解释,遂笑了一笑又道:“‘血印三煞’个个阴损异常,手段毒辣,白家华老弟既已落在他的手中,我怕邹亮会先替他盖上一方血印!”
白天朴听得全身一震,所擎的茶盅竟失手坠地,皱眉叫道:“哎呀!庵主的这种推测,多半极为正确,看来我们对营救华儿之事,不能鲁莽,必须妥为研议!”
冯多心不是徒逞意气之心,听出他们话外有话,不禁俊脸微红问道:“被盖‘血印’,有何伤损忌惮?我不曾会过‘血印三煞’,对他们有点陌生,尚请庵主与白老人家明教!”
玉清师太叹道:“‘血印三煞’师承同源,就是以这种极为歹毒的‘修罗血印’,威震江湖!凡属被他们盖了‘血印’之人,便受奇异控制,随时都可在对方一亮‘修罗牌’,高呼‘追魂夺魄’之下,立告肝肠寸裂,口喷黑血惨死!。。”
说至此处,转过面来,向白天朴含笑问道:“白老人家,贫尼说得可对?”
白天朴苦笑答道:“老朽也未会过什么‘天人无相’的‘血印三煞’,但所闻江湖传言,却与庵主所说毫无二致!”
冯多心剑眉微轩,在一旁低哼一声,接口说道:“原来庵主与白老人家并未亲眼见过这种‘亮牌夺命,一喝追魂’的奇异杀人手段,只是听得一些江湖传言。。”
玉清师太笑道:“江湖传言虽然每多谬误,不可深信,但因当事人白家华老弟是白氏门中唯一根苗,遂又不能不信,因为万一有所遗憾,却不是冯施主或贫尼担当得起!。。”
白天朴长叹一声道:“生死有命,祸福在天,为了替武林同道荡涤邪魔,白家绝嗣,又有何惜?庵主与冯老弟请放心施为,能歼巨魔最好,不必为华儿安全而受掣肘了!”
在玉清师太与白天朴相继发话时,冯多心则在深聚双眉,苦苦思索!
如今,他双眉一挑,从目中朗射神光,对白天朴高声叫道:“白老人家望安,我绝不会鲁莽从事,白家华老弟若是有甚三长两短,冯多心誓必死在他的前面!”
白天朴道:“老弟言重。。”
一语方出,冯多心已有点情急地目注玉清师太,问道:“此刻天尚未黑,距离三更还早,庵主可否把金鼎峡内发生了什么复杂变化,先行告我?”
玉清师太点头道:“当然我要奉告,贫尼因关切冯施主身中毒盅,不知求医之事是否如愿,亟于赶来照应,遂于与冯施主分别后不久,便翻越千寻峭壁,进入金鼎峡中!。。”
冯多心道:“庵主一身绝艺,金鼎峡纵然倚仗山川形势,并加人工布置,也无法阻拦佛驾!”
玉清师太道:“翻越峭壁,虽极艰难,但却不是白辛苦,贫尼居然发现了秦盼盼与金冷月的秘密关系!”
冯多心对秦盼盼相当关心,一闻此言,便自急急问道:“秦盼盼究竟受了金冷月什么样的恶毒控制?”
玉清师太摇头道:“一点都不恶毒,她们两人亲昵已极,竟似有些同性相恋的畸形变态光景!”
这几句话儿,委实有点大出冯多心的意料,只听得他皱眉发怔!
玉清师太合什当胸,念了一声佛号,双眉微蹙说道:“秦盼盼与金冷月的关系已无耻荒淫到了不堪描述的地步,竟使贫尼大动嗔念杀心,当时我因机缘凑巧,是在十丈以外的一株古木梢头,遥见室中淫秘,真想暗暗逼近,飞身从她们荒淫得忘记关闭的一扇天窗中扑入,将两个淫娃,一齐诛戮。。”
冯多心长叹一声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之谚,委实不差!根据翠眉峰顶的一席深谈,那秦盼盼似乎颇为贞娴,谁知竟如此淫荡无耻?此事如非庵主亲眼目睹,冯多心真还不敢相信的呢!”
玉清师太颔首道:“贫尼的心中感触,起初与冯施主相同,几乎疑心眼花,不信所见,但等我看见另外一件事儿后,才另有特别想法!”
冯多心急急问道:“庵主还看见了什么事儿?”
玉清师太道:“就在贫尼忍怒不住,欲待有所行动之时,突然看见有个男子,闯入了秦金二女淫戏的秘室之中!”
冯多心说道:“她们正在作那不可告人之事,怎会有人闯入,揭破丑相?”
白天朴一旁说道:“那男子多半是金冷月的面首,或是和秦盼盼有甚特殊亲密关系!”
玉清师太道:“我也是这样想法,但那男子太以冒失,等他一见室中情景,正想回避,秦盼盼竟向枕边探手连挥,发出七柄小剑,咽喉一剑,左右臂各中一剑,左右腿各中两剑,生生被分尸七块!”
冯多心骇然道:“秦盼盼竟如此狠毒?。。”
玉清师太道:“何止如此!她还叫来侍女,吩咐把那男子的心儿挖出,腌存起来,等挖得冯施主的心儿后,好好炖上一锅‘七星伴月羹’呢!”
冯多心吃惊道:“秦盼盼想挖我的心儿?”
玉清师太点头道:“幸而我按兵不动,未露声息,才听得她们密语,金冷月因冯施主功力太高,怀疑你就是名震八荒的‘孤星俊客’,要秦盼盼假扮另外一人,引你上钩,她们若能挖得‘孤星俊客’之心,何愁不傲视武林,使正邪群豪为之慑服!”
冯多心对金冷月等怀疑自己是“孤星俊客”之事,未予理会,只是苦笑一声,目注玉清师太问道:“庵主可知金冷月要秦盼盼假扮什么人的身份?”
玉清师太道:“她们未曾说明,但贫尼根据前后所见所闻,却有了一种相当大胆的玄奇推想。。”
白天朴突然笑道:“庵主且慢说出,你且将所推测金冷月要秦盼盼假扮之人的身份写在掌心之中,再请冯老弟看看我们的思路是否一致?”
说完,两管笔儿,在掌心中写了数字,便向玉清师太递去。
冯多心等玉清师太写完,摇首叫道:“白老人家与庵主请且慢揭示,我也有一种大胆假设,不妨参加一份,看看是否会三人同心?”
等他写完,三人便同时展开手掌。
白天朴是有目难睹,冯多心与玉清师太都看得同时呀了一声。。
白天朴听得他们失声惊奇,遂猜出究竟,含笑问道:“庵主,冯老弟,我们三人是否都在掌心之中,写了‘秦盼盼’三字?”
冯多心叹道:“一点不错,如今我要把我心中所作的大胆假设说出,请白老人家和庵主加以修正,大概就会和事实相距不远的了!”
白天朴道:“老弟请讲,我们既然三人所写的相同,可见思路一致,老弟所作大胆假设,与庵主和我心中所料,大概也相去不远的了!”
冯多心道:“首先,要假设一桩重要的原则,就是由于那黑衣女子行为心性前后不同,我认为有一真一假,两个‘七杀凶魂’秦盼盼。。”
玉清师太嗯了一声,点头道:“关于这点原则,虽然尚未经小心求证,却大概已是不争事实。。”
冯多心又道:“至于真假之别,则冯多心在翠眉峰顶所会,以及庵主第一次明入金鼎峡所见的黑衣女子,大概是假的秦盼盼,庵主第二次暗入金鼎峡所见的淫贱狠毒之人,则是真牌实货的秦盼盼。。”
玉清师太问道:“冯施主这真假之判的着眼点,是不是‘七杀凶魂’四字?”
冯多心应声道:“我认为盛名虽然必非幸致,凶名必也不会来得毫无理由?‘七杀凶魂’之号,委实太恶太凶,而我在那黑衣女子的脸上身上,却看不出丝毫凶恶杀气?”
白天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