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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中辉父女二人掠出大厅外而去。
石夫人叹息一声,命端九峰将宓总管尸体毁除,并告诫厅内诸人不得将宓总管身之事外泄,起身离坐转向屏后隐去。
端九峰伸手入怀,取出一瓶,倾倒一些黄色药末在尸体上。
转瞬,宓总管尸体化为一滩黄水。
端九峰正待趋出厅外,忽见中茂林匆匆掠入,道:“雷音谷主率同属下好手六九余人已至休宁县境,山主现在何处?”
他正要叙出宓总管之事,忽又忍住,含笑道:“山主片刻之前才赶回山庄??现与小姐出外巡视,可向夫人禀明!”
申茂林一眼发现地面一滩黄水,及毛发衣服认出是宓总管之物,不禁脸色一变,张口欲问,却为端九峰打一眼色制止。
屏后忽现出石夫人,含笑道:“老身已知道了,两位护法请去歇息吧!”
申端二人躬身施礼道:“属下遵命!”
双双转身之际,忽张嘴大叫,望后便倒,面呈青紫,口吐白抹,如中邪魔。
口口 口口 口口
天璇星君石中辉父女二人奔往孽龙潭途中。
石中辉轻笑一声道:“芍儿,为父真不信你能制住宓总管,宓总管一身武功已臻化境,渊深博杂,与为父不相伯仲……”
石红芍娇笑道:“爹不相信女儿有此能为么?”
“不是不信,而是你体能不易臻此。”
石中辉道:“为父知你博学颖悟,但动手过招芍儿似非所长,尤其是宓总管如此高强的对手!”
石红芍格格娇笑道:“女儿制服宓总管时,有目皆睹,娘也瞧见,那还假得了,不过有件事爹不知道,女儿已为恩公打通奇径八脉,生死玄关,是以才能得心应手。”
石中辉骇然诧张双目,不胜惊异,叹息道:“你那恩公真有夺天地造化之能为,为父自愧不如,前命你拜在他膝下作为义女,为何不愿?”
“非不愿尔,是不能也,日后爹终必知之,何必旧事重提!”
石红芍妩媚一笑,道:“据恩公传讯,说爸陷身雷音谷禁制,凶险万分,如非爹武功卓绝,甚难侥幸脱困!”
石中辉慨叹一声道:“你那恩公言说为父尚须应过一次劫难,此后便可风平浪静,悠游山林,雷音谷此一危劫逃过,为父可高枕无忧了!”
石红芍目露忧容,摇首道:“尚未,雷音谷仅是小危,还有一次大劫!”
石中辉面色大变,道:“这是你恩公说的,他说了什么?”
石红芍摇首答道:“恩公语焉未详,闪烁其词,女儿坚问究竟,恩公只微笑到时自知!”
石中辉不禁忧心忡仲,奔行之间,忽面色一变,道:“凶邪来人恐不在少数,你我快走!”
孽龙潭深藏山腹,孤峰高耸险恶,峭壁层崖,嵯峨嶙峋,穹隆凸凹,宛如犬牙错愕,寸草不生,猿猴难攀。
孤峰四周涧滚汹涌,喘疾如雷,如需进入山腹,必飞越涧谷踏上峰麓登至山半。
似无径可循,需身负绝顶轻功,如踩梅花桩般沾足嶙峋怪
石,忽上忽下,非熟记步法方向,稍有错误必无功而废,登至山半,可见一石隙,仅容一人穿入,盘行拾纵而下方能抵达山腹。
山腹中空广达卅余丈方圆,但孽龙潭占去十丈方圆孔穴,深不可测,峰外涧谷明流暗泉汇聚形成怒瀑,由山腹十条丈下挤穿潭壁石隙注泻入潭,声如雷鸣,震耳欲聋。
石中辉父女尚未掠越涧流,即商定由石红芍先行进入山腹,凭藉娇小身形不易为凶邢发现。
父女二人宛如点水蜻蜒般掠越涧流踏上山麓,忽闻石头之后响起两声阴恻侧冷笑。
笑声未绝,两条人影电射扑出,袭向石中辉父女两人,出手辣毒阴很。
石红芍细掌一扬,低叱道:“找死!”
来人只觉疾风扑面,五官猛窒,眼前一阵暴黑,闷嗥未及出口,即为石红芍左掌一式旋风斩,劈断两臂。
那人扑势奇猛,两臂断落后犹白冲前两三丈外,倒在涧流中。
袭向石中辉之匪徒,只见石中辉毫不闪避,双掌击实如中败革,不禁骇然暗道:“不妙!”
只听石中辉鼻中冷哼一声,顿感前胸如中钢爪,痛极神昏,石中辉五双钢爪已抓裂脏腑,撩向润流,一转眼间为激流冲得无踪无影。
这一双凶邪均系江湖中一流高手,武功非同泛泛,却不料死星照命,石中辉父女恐惊动其余凶邪,更恨暗算偷袭,一照面即绝展杀手,是以了无丝毫活命的余地。
父女立即腾身而上,似穿花蜂蝶股东穿西落,身法极为美,妙,蹬上半峰落在石隙外,石红芍身似一缕淡烟般穿入隙径。
蛇弯隙径内亦守有凶徒两人,比肩斜立,身旁均带有壶酒卤菜,一面吃饮一面喁喁低语谈话。
蛇径仅容一人拾级行走,尚须弯腰匍匐而行,经这两人斜立已然封死,孽龙潭隐秘异常,万石山庄仅遣两名高手长年驻守在内。
每十日轮由一人至宓总管处补给食用各物,黄山门下无人知情。
石红芍这是头一遭来孽龙潭,却经石中辉预为指点,石红芍悟性奇高,牢记不忘,随着石中辉之后登山,一近隙径却让石红芍先掠至隙口。
只见石红芍穿入后,却又疾退而去。
石中辉张口欲问,为石红芍示意制止,手势比划一阵,立即会意,其女是指有一双贼徒守在径内,酒食谈话,示意自己不可随人,颔首一笑挥手示意石红芍进去。
石红芍点了点头,穿入隙径后,蹑进一双匪徒近侧,曲指一弹,一缕暗劲袭向一个匪徒喉结穴上。
那匪徒正吃食一块鸡腿吞咽而下,却不料喉头突然一冷,腿肉无巧不巧咽在喉头上卡住,顿时两眼翻白气血阻滞。
另一匪徒见状,只道他吞咽急促哽住,不禁笑骂道:“那有你如此吃法?有谁和你抢,真是没出息?”
说时伸手而出,意欲取出对方喉间鸡肉,蓦感一缕暗劲来自脑后,已是无法闪避,只觉脑袋后一麻,立即昏死过去。
石红芍微微一笑,将两匪徒一一抱出洞径之外扔下峰底,招手示意石中辉随她进入。
山腹内只见五劲装汉子年约在四旬开外,面肤黝黑,太阳穴高高隆起,两眼开阖之间凌芒逼泛,似是内家绝顶高手。
潭周圈有数十圈绳索,索粗如儿臂,由十数股牛筋绞成,牢固无比,少说也有三百丈长。
只见五人忙碌不堪,一人握着钩形钢钉柱地,下端尖锐,亦精如儿臂,长达五六尺,四人分持大铁追轮番猛敲,瀑声潮喧如雷,敲击声淹不可闻,似见铁钉一分一分深入石内。
石中辉父女二人藏身隙径出口内瞧得异常真切,却不急着出手,因父女二人瞧出匪徒欲将绳索钉牢,再垂索于潭底,缘索而下取剑。
此无异梦想,但不失为一最笨的好办法,无论成与不成,总比没有好,俟其钉中垂索再行出乎不迟。
石红芍暗道:“此数百丈绳索,从山外运至孽龙潭,并非短短时日可成,显然处心积虑密谋巳久。”
附着石中辉耳旁以内力送声说明他的想法,并道:“守潭弟子恐已遭毒手弃入潭底。”
石中辉颔首意指亦有同感。
山腹内本幽暗如涛,却燃点着十数支松节油柴插于石壁上,烈火熊熊,光亮如画,只见四支铁锤此彼此落,铁钉渐没入石内,只露出铁钩,把索端套入铁钩上后将绳索缓缓滑向潭巾,绳端系着一腿鲜肉。
五匪徒不敢一丝大意,十双手掌紧紧握着绳索一尺一尺地垂放入潭。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两三百丈长绳索散尽,似不知是否足够长或侵入潭内,须臾,五人又把绳索一尺一尺收回,良久收尽,只见一腿鲜肉已无,绳端为利齿所断,五人不禁骇然变色,目瞪口张。
天璇星君身手绝快凌厉,匪徒连来人均未瞧清,三双手臂齐肩为石中辉旋空斩劈落,血涌如注,惨啼声中倒地不起。
其余二人为石红芍散花指力点中,颓然倒下。
突然。
石中辉忽嗔目大叫一声,如中邪魔,口吐白抹,面现青紫,身形摇摇欲倾。
石红芍不禁花容失色,手足无措,颤呼道:“爹,您怎么了。”
但瀑声如雷,虽声嘶力端,仍不可闻,只见石中辉轰然倒地,石红芍眸中泪珠断线般吸颊淌下。
她本欲转回庄内禀知石夫人,却不忍弃下其父不管,万一尚有余贼,趁她不在杀害其父岂非抱憾终天,不禁惶急如焚。
突然一条人影由隙径疾掠而出,石红芍认作凶邪,身随掌出,指影漫空抓向来人。
散花指法,武林绝学,来人必无法闪避,怎知仅毫厘之差竞为来人闪滑避过。
石红芍心神猛震,右腕却为来人迅如电光石火扣住,不禁厉叱道:“姑娘跟你拼了!”
来人手臂一带,石红芍一个娇躯为来人环臂抱住,无法动弹。
石红芍这时已惊得魂不附体,似百难中发现来人正是拘魂学究,嘤咛一声竟然昏在拘魂学究怀抱中。
拘魂学究暗叹一声,只见石红芍玉容惨白如纸,心腔犹自卜卜乱跳,已知受惊过度所致,遂盘坐于地,任由石红芍倒在怀内,左掌击抵石红芍身后命门穴上。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石红芍面色渐转红晕,心跳渐平,呻吟出声睁眼醒来,不禁泪珠夺眶涌出,两双拳雨点般槌向拘魂学究胸上。
拘魂学究知他犯了小性,微微一笑,将石红芍抱着缓步穿出隙径。
石红芍仍自不停地双拳打着拘魂学究背胸。
拘魂学究笑笑不加理会,抱着石红芍掠下峰底,即见卫凰池四老守候于大石旁,忙与四老低语数句。
四老立即掠登半峰石隙而去。
石红芍怒骂道:“你把我爹置之不顾了么?”
“谁说置之不顾!”
拘魂学究沉声道:“此乃令尊危劫,老朽早到一步但是为事所羁,数由天定,无可躲避,岂可怨言老朽!”
“老朽!老朽!你有多老?”
石红芍嗔道:“我爹为何如此?”
拘魂学究面色一冷,道:“在邢无弼未授首前,姑娘请慎自检束,以免误人误已!”
石红芍闻言心神凛剔,忽嫣然笑道:“老气横秋,谁不知道,还要你说。”
说着跃身闪出拘魂学究体外,面色一正,将孽龙潭之行经过详情述出,道:“现在应计将安出?”
拘魂学究沉吟有顷,答道:“姑娘请速返山庄,雷音谷主巳到来,由令堂所接待,姑娘必须隐瞒令尊实情,稳住雷音谷主,不然祸不旋踵。”
石红芍道:“好,究竟我爹身怀何疾?”
拘魂学究略一沉吟,答道:“令尊似为邪所祟,老朽即返孽龙潭检察谅无性命之虞!”
石红芍面色一变,道:“申护法回报现由邢无弼师弟粉面伽蓝廖金吾为首,大举攻山在即,此人精擅邪法,莫非是他所为么?”
拘魂学究颔首道:“姑娘所料不差,请速返山庄,老朽决在六个时辰内回至凝翠阁上,倘有要事需老朽相助之处,姑娘不妨单独赶来孽龙潭,不过老朽相信姑娘实可应付裕如!”
石红芍微一颔首目露幽怨之色,却硬着心肠,纵身疾掠奔回山庄而去。
拘魂学究返回孽龙潭,只见四老守定石中辉身侧,救治无策,石中辉面现苦痛之容,体肤青紫,仍是昏迷不醒,立即示意将石中辉搬离孽龙潭外。
孤峰绝顶天生一石穴,可容四五人在内栖息,宽仅一丈左右。
拘魂学究道:“四老可听说过粉面伽蓝廖金吾么?此人乃邢无弼师弟,擅使邪法,石庄主情状似为廖金吾邪术所魔!”
陶广道:“老朽四人,久羁华庄,廖金吾其人并无耳闻,此人现在何处?”
“廖金吾就在附近,代邢无弼发号施令。”
拘魂学究似作了一个重大决定,毅然说道:“石庄主劫由数定,此刻救转,廖金吾必生警觉,不如暂时由之,使廖金吾惊疑举棋不定,不敢妄动。”
说着郝然一笑,接道:“孤松前辈前曾授传在下移星换斗道法姑为一试,但有烦四老之处,望请见谅!”
褚青史道:“少侠无须介意,老朽等但凭驱策?”
距黄山北麓数十里外一处破败荒凉道观,四外深榛密莽,全无人烟,观内金身荡然无存,断坛瓦烁,野草侵膝,久已沦为盗巢,啸众为害,邻近乡民视为畏途。
道观不小,粉面伽蓝廖金吾用以作为临时总舵,布桩森严。
廖金吾年仅四旬开外,面如傅粉,猿背蜂腰,看来不过卅左右模样,英俊不俗,惜双目不正,凶芒逼露,飞扬浮燥。
虽然一身所学博杂精奇,却沉稳机智不足,较之于邢无弼不啻天渊之别。
此次应邢无弼之邀主持袭攻黄山,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之故智,邢无弼实非得已。
正殿打扫得细尘不染,当中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