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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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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殿打扫得细尘不染,当中设了一座法坛,台上除了法物外,却札了三个草人,具体而微,四肢五官俱备,从右而左,依次贴有三人姓名申茂林、石中辉、端九峰并生辰八字,各黏有符录一道。
  三具草人身前,各设有长明灯一盏,但申茂林端九峰二人灯光暗淡无光,摇摇欲熄,瞧独石中辉那盏灯光旺弱无定。
  法坛两侧肃然立着四个黑袍人,手持铃鼓铙钹,目光不时注视着三盏长明灯上,面色变易无定,惊愕甚于欣喜。
  须臾,殿后走出粉面伽蓝廖金吾,披发仗剑,后随一双面目森冷劲装老者。
  廖金吾目光凝视在石中辉那盏灯光上,惟不胜震惊回顾身后两人一眼,诧道:“廖某甚感不解,为何石中辉灯火仅略略一暗,反较前更亮更旺,莫非石中辉亦擅星魔之术?”
  倘如廖某所料,他为何不为申茂林端九峰两人化解,申端两人灯焰愈来愈暗,七日之期一至,他两人即一命归阴,回天乏术了。”
  —麻面鸠形老者道:“石中辉并无星魔奇术,依老朽所料石中辉不过是定力稍高而已,七日之期一至,必灯灭人亡,廖大侠不必过虑。”
  廖金吾道:“话虽如此,似不可不防,为何这两日宓总管没有信息传来,尚有本座遣往孽龙潭十数名高手多日未获音信,令人不胜忧虑。”
  麻面鸠形老者道:“孽龙潭此行艰险异常,不可泄露风声,故遣出之人异常谨慎,怎敢轻易传讯,倘行藏败露,岂非全功尽弃,只要此三人一死,黄山万石山庄蛇无头不行,我等可收兵不血刃之功!”
  廖金吾闻言连连颔首,泛现深意傲微笑道:“但愿如此!”
  忽面色一变,手指申端二人灯上,道:“怪事!”
  原来申茂林端九峰二人两盏灯焰却较前见稍亮,更不复摇摇欲熄。
  廖金吾忙烧了三道符录,持剑念念有词,跪伏在地,一时之间铃鼓铙钹之声大作,声喧观外……。
  拘魂学究与卫凰池褚青史三人蹲在孽龙潭旁察视绳端齿咬痕踪,断定潭内确有一条孽龙守护那柄宝剑神兵玉吴钩。
  陶广刘铁痕二老留在峰顶石穴守护着天璇星君,但他们五人预经商定如何取剑之策,拘魂学究不知那方避水寒犀是否有此妙用。
  但既定之策却不能更改,只有冒险一试了。
  但见卫凰池将一腿新鲜猪肉系于绳端后,两人持绳缓缓垂放入潭,拘魂学究则立在潭侧另一端!
  相对而立,那面避水犀牌上端原有一粒米大小圆孔,穿以天蚕丝系于拘魂学究左腕上,以防玉昊钩出水时,孽龙抢剑不慎失落。
  绳索渐次垂放入潭,三人面色亦渐见严肃,一颗心似欲跃出口腔外。
  这是一极其大胆的决定,生死间不容发,怎可不提心吊胆,
  紧张万分。
  一两百丈长巨绳垂放入潭三有其二时,卫凰池褚青史同时向对首拘魂学究投以眼色。
  拘魂学究知时刻已至,略一颔首,口中诵念犀牌所镌符文。
  卫凰池褚青史二老猛一放手,绳索急速落潭,二老身形迅疾后跃三丈,双掌微扬,蓄聚平生真力,势满待发。
  蓦地。
  一道寒光匹练忽升自潭底,疾如电闪射向拘魂学究而去!
  立时松油火炬黯然无光,山腹弥漫澈骨奇寒。
  拘魂学究知玉昊钩升起,心喜欲狂,身形迎向匹练寒虹而去,他目力奇佳,瞧出是一柄带鞘长剑,但剑身半已出鞘,双掌迅疾无伦十指抓出,左手捉向剑鞘,右手五指攫向剑柄。
  十指堪一触及,猛见一条乌黑闪亮龙形怪物扑向玉昊钩而来。
  立时巨飚狂卷,掀起潭水如潮,山腹欲崩,威势骇人,卫凰池褚青史立为飚风之力撞翻倒地,狂涛淹没丈许,但二老临危不乱,百忙中已抓住绳端铁钉。
  拘魂学究身在凌空,瞥见孽龙扑来,猛一咬牙,拼着身亡也要抢剑。
  他动作奇快,抓剑攫柄挥剑出鞘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完成,端的快极。
  但巨飚狂涛之力无异万钧,撞得拘魂学究身形荡旋猛转,龙爪亦已搭在拘魂学究左肩。
  此刻,真是一发千钧,孽龙似是畏惧剑势凌厉,倏的松爪掉首甩尾欲向潭内遁去,但怎来得及。
  只见寒虹狂卷过处,尸分数截沉落,掀起狂涛后又涌向潭内暴泻而下。
  拘魂学究身法迅快,望褚青史卫凰池二老存身之处,防二老为怒涛涌泻之势落于孽龙潭。
  果然,二老神智已昏,原抓住铁钉手掌倏地松了开来,眼看就要为涌泻入潭怒流带走之际,拘魂学究已将鞘剑并在一手,空出一手身形一塌,环臂匝住二老躯体,点足腾起翔空疾旋。
  那被孽龙掀起的潭水来得快,但去得更疾,瞬眼间退尽一空,拘魂学究飘身下地放下卫褚两老。
  十数支插在石壁上杉油火炬已然熄灭,幸剑身泛射蒙蒙青光景物仍隐约可辩,只见卫凰池褚青史二人昏迷不醒,忙伸手入怀,取出两粒灵丹打开两人牙关度气送下,推宫逼穴,打通真气。
  良久,褚青史卫凰池二人各自长唉一声,睁目醒来。
  拘魂学究见卫褚二老伤巳无碍,不禁面现笑容,压于暗瀑声喧如潮,示意二老退出洞外。
  卫凰池褚青史二老一跃而起,先后向隙径走去,拘魂学究将剑还鞘,殿后随出洞去,拘魂学究叙出探剑经过。
  褚青史慨叹一声道:“一饮一喙,莫非前定,雷音谷主费尽心机,到手如同废物,却不料竟让少侠捡了个便宜!”
  褚青史借过玉昊钩放在掌中把玩须臾,递还拘魂学究,道:“剑巳既待,如今应何去何从!”
  拘魂学究略一沉吟道:“相助黄山退敌!”
  正说之间,忽闻峰底传来一声石红芍娇呼,发现石红芍率领四婢身形于涧谷中如飞奔来。
  褚青史身如飞鸟般张臂疾泻,迎着石红芍,道:“姑娘有事么?”
  石红芍目光翘视了半山拘魂学究及卫凰池一眼道:“褚老
  好,少侠为何留在半山不上来!”
  神色似忧然不宁。
  褚青史道:“少侠正在救治令尊,大有转机,但切忌阴人冲犯,效命老朽迎候姑娘!”
  石红芍略现喜容,一揖万福道:“家父有劳四位照护,晚辈在此拜谢了!”
  褚青史哈哈大笑道:“老朽有此能为么?”
  双臂一振,离地拔起,跨足嶙峋悟石掠上峰去。
  春梅四婢距石红芍远处停不敢近前,目睹褚青史离去,正待掠向石红芍身前面去,忽瞥见南山麓现出纷纷人影,急唤道:“小姐你瞧!”
  石红芍冷冷笑道:“知道了!”
  取出一方纱巾蒙在面上,蓦然发现山半只有卫凰池褚青史尚在,唯独拘魂学究身影已杳,芳心顿生落寞愁怅之感。
  她自发觉拘魂学究为另外一年轻人,便生心决欲揭破真象,及至龙虎山麓才得见舒翔飞庐山真面目飞燕投怀非君莫属,虽欣获如意郎君后,但芳心内有一种未尽释然感觉。
  因胡薇兰、孟翠环、淑莲公主三女个个天姿国色,均倾心于舒翔飞,自己虽蒙其母允准,其父尚蒙在鼓里,万一其父雄心未泯,日后终必与舒翔飞反目成仇,自己也尚未与舒翔飞捐吉成礼,一旦变卦,则将何以自处?
  石红芍如此滋生患得患失感觉,这感觉从此在她心中滋生蔓长,如笼阴霾拂之不去。
  此刻春兰、夏莲、秋菊、冬梅四婢一列散开,横剑迎向来人,只见来人渐近,身形也缓慢了下来,夏莲察觉石红芍似神思不属,诧道:“小姐,你是怎么了?”
  石红芍宛如梦中惊醒,蓦地一震,暗叹一声即道:“来人倘是凶邪,一动手即不容他们有缓手之机,除恶务尽,绝不容一人漏网生离!”
  夏莲暗道:“小姐怎么变得好大的杀气!”
  忙道:“婢女遵命!”
  来的约是十数人,老少不一,均面目阴冷,为首的一四方脸膛老者,颔下一部稀须,根根见肉,两日开合之间寒芒逼射,年在五旬左右,一件竹青长衫奔行之际,衣袂飘飞,在四婢之前三丈开外停住.抱拳笑道:“请问几位姑娘,在下有数名同伴不幸走散,遍觅无踪,不知可曾相遇否?倘蒙赐告,感激不浅!”
  春兰面含严厉,答道:“阁下同伴走散共是几人?姓甚名谁?形貌衣着均不知,叫我如何相告?”
  灰衫老者神色一怔,郝然笑道:“在下为何如此荒唐,想这黄山广袤数百里,绝壑危恶,峰峦屠叠,云松苍茫,走散数人无异蚁豸,不易察觉,谅几位姑娘并未发现,但……”
  语声疾转,假咳一声,接道:“在下等为寻同伴,急不择径,顿然迷失,不知出山路径,烦为指点,俾使在下等不致陷身维谷。”
  春兰道:“看来阁下意欲置走散同伴于不顾了。”
  双方都不明言自身来历,显然那五旬左右老者一味唐塞胡语,用心叵测。
  石红芍忽冷笑道:“阁下来历姓名可否见告?”
  “在下姓范,江湖未学,无名之辈,说出恐有渎尊听,还是不说为妙!”
  突闻峰半传来两声凄厉惨嗥,只见两条黑衣身形如断线之鸢望峰下直落。
  嗥声惨厉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不言而知范姓老者施展分心之计,暗中命人潜扑龙潭,无疑是奉了廖金吾之命而来。
  石红芍似无动于衷,冷冷说道:“既然阁下不愿明告来历,谅有碍难之处,本山已成是非之地,阁下等速速退去,免罹杀身之祸,若谓迷失路径,则无异欺人之谈。”
  方才两声惨嗥,范姓老者等人均心头震骇莫名,但派出六人仅二人死命,尚余四人。
  莫非已深入山腹孽龙潭重地,廖金吾命范姓老者率众前来相助取剑,此时退去岂非虎头蛇尾,不禁大感犹豫。
  冬梅忽冷叱一声,身形电射,玉掌挥出一招“横山断壁”劈向范姓老者身后一名壮汉而去。
  一声拍的脆响起处扬起一声悸耳惨嗥,那汉子已横尸在地,颚骨全碎,血污满面,死状惨不忍睹。
  春梅拍出一掌后,飞身疾退,宛如无事之人般。
  范姓老者不禁面色一变,目泛杀机,喝道:“姑娘为何如此心黑手辣?”
  春梅冷笑道:“阁下不妨瞧瞧属下手掌内之物?”
  范姓老者心中一惊,凝目望去,只见死者掌心内是露十数支有毒银针,泛出蓝汪汪光华。
  石红芍叹息一声道:“阁下执迷不悟,我也不能慈悲为怀了!”
  四婢闻言,身出剑出,挥向范姓老者身后渚人,狂风骤雨般,招式凌厉狠辣。
  石红芍话甫落音,人已掠至范姓老者眼前,端的快捷巳极。
  范姓老者不料石红芍身法如此快绝,心神猛骇,倏地后仰倒窜出去。
  岂料石红芍如影随形跟踪而去,玉掌猛挥,划空锐啸,凌厉如刀。
  范姓老者乃江湖袅雄,一身武功不同凡俗,无奈先机巳失,东闪西避仍未能缓开手脚,暗道:“一个女娃儿武功能有多大火候?”
  右臂一式“二郎担山”横向硬封,意欲架开石红芍砍来手掌。
  范姓老者如觉中千斤斧铖,痛彻心脾,不禁嗥嗥出声,石红芍两指“顺水推舟”点下。
  范姓老者眼前突暗,应指倒了下去。
  其余众匪均在四婢凌厉玄诡剑劈下伤亡大半,石红芍柳眉微皱,身如惊鸿,虚空挥掌,凄厉惨嗥声中余匪纷纷毙命。
  四婢收剑疾退,张大着双眼凝视在石红芍脸上。
  只觉石红芍玉靥上浓布杀机,四婢感觉石红芍从未有过如此手黑心辣,大异寻常,不禁面面相觑。
  蓦地,涧谷中奔来陶广,唤道:“石姑娘!”
  石红芍见来人并非舒翔飞,不觉心烦意燥,冷冷说道:“陶前辈,他为何不来见我?”
  陶广含笑道:“少侠正为令尊本命星斗踏宫斗罡移位,不然令尊性命危殆,老朽不敢相瞒……”
  附着石红芍耳旁密语一阵。
  石红芍玉靥绯红,娇羞不胜,柔声笑道:“陶前辈不是谎言欺骗晚辈。”
  陶广正色道:“老朽这大年纪,怎敢欺骗姑娘。”
  说着由怀中取出数十道符录,接道:“姑娘回转山庄速将两道符录分由申茂林端九峰两人悬佩护住元神,其余的留着备用。”
  石红芍接过,幽幽一笑道:“晚辈这就回去,但愿陶前辈之言并无虚假。”
  转面轻叱一声道:“走!”
  率着四婢如飞奔登山,回至绝顶石室。
  拘魂学究道:“石姑娘走了么?”
  “走是走了!”
  陶广道:“石姑娘聪慧无比,胸中已有所疑,少侠,依老朽看来,不如去万石山庄一行,以慰石姑娘相思之苦?”
  拘魂学究赧然摇首道:“陶老请别胡说,在下不能去!”
  “老朽知道,少侠已为石庄主去大内一行,决无法在短短时日内赶返黄山,恐不能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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