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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尊王长长哦了一声道:“阁下就是邢施主么?老衲失敬!”
邢无弼道:“方才尊王言说尊奉在下一封请柬,不知带在身边否?”
曼陀尊王道:“自然带在身边,邢施主请过目!”
随即袖中取出一封一红泥金请柬,字迹果是自己一模一样,毫无破绽,不禁一怔,道:“下书人形像是何模样?尊王可问过他的姓名么?”
曼陀尊王随即描绘其人形像,又道:“老衲也会问过下书那位施主来历姓名,答称淮阳裘盛!”
邢无弼一听曼陀尊王描绘下书人形像,就知是裘盛无疑,顿时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中,茫然不解其故,却知必是一项诡谋毒计,立时抱拳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实未遣请裘盛远赴天竺,其中必有诡谋,容在下查明定向尊王请罪。”
曼陀尊王微笑道:“邢施主言重了,老朽得能识荆谋面,实三生有幸,但尚有一事非邢施主释疑不可?但不知施主能否见允?”
忽闻伏虎台上传出洪亮语声道:“曼陀尊王可否且请回座,俟我等与邢无弼纷争解决了,再说如何?”
武林群雄闻言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发话者正是黄山万石山庄天璇星君石中辉。
曼陀尊王合掌垂眉道:“罪过,罪过,老衲不该喧宾夺主。”抱拳一拱,转身跃下台去。
他这里方一跃落“明浩”台,天璇星君石中辉率领黄山高手及中条一龙方奇崖,庄主韩畏三,五雷判穆元亮亦纷纷扑下场中。
邢无弼党羽见势不妙,亦迅疾跃下台来护住邢无弼身后,双方箭拔弩张,一触即发。
石中辉大笑道:“邢老师与石某黄山结怨之事,天下皆知,恐用不着魏虎臣护法宣读罪状了吧!更不该心存毒念,杀人灭口,方奇崖老师等虽幸未遭药酒毒害,却仍未能脱去截指之祸!这笔帐应如何清结?”
邢无弼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是否有人亲眼目击?方奇崖受石庄主你教唆明眼人即可瞧出,用不着邢某辩解?”
石中辉回面大喝道:“押了出来!”
但见伏虎台后押出白骨副门主符同,妖姬黎丽莉师徒及地煞坛主居伯雄,地阴坛主斯文隆等人。
邢无弼不由骇然色变。
石中辉道:“邢老师尚有亲笔手书及传讯,石某现请各大门派掌门人过目,是否石某捏造之词!”
立时取出交由黄山弟子奔往“明浩”而上。
左天龙立时高唱有请各大门派掌门人,一刹那间少林,嵋峨、武当、南岳、五台、华山、昆仑,点苍等各掌门至尊离座趋前“明浩”台去。
玄都上人接过书扎传讯不禁两眉浓皱。
此刻,铁少雍紧护在邢无弼之后,悄声道:“令主,情势不妙,我等不如先下手为强,青城掌门不致坐视!”
邢无弼也察觉情势堪虑,颔首应允,大错已成无法挽回。
铁少雍用手一挥,当先跃出,十数高手立即随着铁少雍扑向天璇星君等人而去。
那知铁少雍等人扑至半途,个个张嘴发出大叫一声,仰面噗通倒地,面如金纸,口吐白沫,如中邪魅。
邢无弼面色一变,倏又放声长笑道:“邢某方才已然说过,为了唐昊天之事邢某决独揽其难,不愿掀起武林血腥杀劫,为此想出一条以邪制邪之策,利用白骨门制伏邪恶,邢某用心良苦,请问迩来各大门派有人惨遭其害否?眼前即是绝好的证明,邢某再心黑手辣,也不会施展如此邪恶手段?”
这话顿时激起半数群雄共鸣,只觉石中辉如此委实邪恶无比。
突闻一声雷鸣似地大喝道:“邢无弼,休要移祸他人!”
邢无弼循声望去,只视四明老人冯永骅身后立着百毒魔媪。
百毒魔媪宛如待宰之兽,目露悸容,道:“回令主,你不是让老婆子暗中施蛊移祸江东么?”
邢无弼几乎一腔怒血喷出口来,厉喝道:“找死。”
一掌劈向百毒魔媪而去。
“未必!”
啪的一声,掌力猛接,一条人影疾闪而去,原来是甘竹山接了他一掌。
邢无弼双眉微拢,足下已沉下半寸。
四明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功力!”
右掌一揭。
邢无弼以为四明老人打出太阳烈火弹,身形迅疾飘了开去,四明老人却是虚扬一掌,邢无弼不禁气得脸色铁青。
醉济颠郑奇坐在伏虎台口,两脚悬吊,抱着一只朱红葫芦鲸饮,见状呵呵大笑道:“邢无弼,别怕,此刻你还死不了,须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鬼刀邢无弼做梦也不会想到落得今天如此难堪的窘境,战也不能,逃又不可,他不至最后关头绝不施绝户毒计。
但他等待什么?他知道玄都上人不至迫不得巳时,不能表明青城与他本是同路人。
是以,他等待玄都上人!他算计玄都上人绝不至反脸无情,玄都隐私把柄均在自己手中,到时抖露出来,玄都立时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邢无弼却又闻一个使他心惊肉跳语声传来道:“邢无弼,是否仍记得我屠震海么?”
不知何时,风雷堡主屠震海立在场中,眼中逼射炯炯如电怒光注视在邢无弼脸上。
台上武林群雄不禁惊噫出声,屠震海虽算不上江湖中顶尖人物,当众自绝身亡之事却传遍周迩,其中不乏有人当场目击,那有死人还阳之理。
玄都上人皱皱眉道:“屠堡主,你与邢施主风马牛毫不相关,恕贫道放肆直言,莫非是墙倒众人推?其实邢施主此刻是否尚未定沦,因何落井下石,有失英雄气度!”
屠震海冷笑道:“青城掌门有所不知,方才邢无弼不是说那鼠偷铁臂猿窃取钟离春那幅山水立轴么?”
玄都上人颔首道:“不错,贫道曾听邢施主提及,请道其详!”
屠震海道:“霍公衡辞官后,那山水立轴亦归霍公衡所有带回江湖,因钟离春工于丹青,书笔传神,霍公衡虽不知个中蕴秘,但喜受其工力,悬于书室,屠某与霍公衡私谊甚笃,亦深为喜受向其索取,竟慨然赐赠携回寒舍,邢无弼追查到山水落在霍公衡手中,即遣人投在霍府充任武师,但不知已赠与屠某,其时钟离春之徒雷音谷主亦追寻而至,故有霍公衡父女之失踪之谜!”
玄都上人道:“难道霍公衡父女失踪竟是邢无弼施主所为么?”
屠震海摇首答道:“这倒不是,邢无弼迟了一步,为雷音谷主抢先擒去。”
玄都上人道:“那霍公衡父女如今还活着么?”
屠震海道:“被全无忌大侠救出,此与屠某无干,暂且不提,岂知霍公衡父女失踪竟嫁祸在屠某头上。”
屠某返回寒舍后,邢无弼潜入秘访屠某,其时邢无弼侠誉甚隆,不知其诈,危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此画恐遭杀身血洗之祸,屠某仍不知图中蕴秘,邢无弼却说此图内蕴玄篇藏处,那无异指火焚清风山庄实系屠某所为,忙乞求邢无弼解救,故有屠某当众悬图自绝身亡之辈!”
玄都上人道:“邢施主是出自一番好意,屠堡主此举无异恩将仇报!”
屠震海冷笑道:“玄都掌门那知邢无弼心意狠毒,赐药赠服,说昏死七日即苏醒回阳,若非屠某得高人点破,以药与犬服下立即七窃溢血而毙!”
玄都上人怪叹一声道;“虽说邢施主狠毒了点,但亦是不得已之辈,惟恐屠堡主泄露口风,为武林带来一场血腥浩劫!”
左天龙突厉声道:“掌门人此言不觉有失偏颇么?”
玄都上人目露歉疚叹息一声道:“本座不过就事论事而已,并无心存偏袒邢施主之意?”
邢无弼暗道:“看来玄都倒是忠心耿耿,事尚大有可为。”
玄都上人忽转面稽首询问:“诸位掌门人请断明此事是非!”
各大门派掌门人面有难色,互望了一眼,清严禅师叹息一声道:“善哉,邢施主虽说蹊径别走,不由正途,手段似嫌狠辣,但用心良苦,谁是谁非,难有定论,老衲等恭邀约来此观礼祝庆,似不宜越俎代庖。”
曼陀尊王忽道:“少林执中原武林之牛耳,禅师道高德重,一言九鼎,何言越俎代庖,依老衲之见,邢无弼罪不容诛!”
场中邢无弼闻言勃然大怒,厉喝道:“中原武林那有你置喙之余地?”
曼陀尊王微微一笑,高声道:“崂山通玄道长请现身出见!”
只见“金霞”台上通玄于掠下台来,后随崂山门下两人各挟着一具躯体,奔望“明浩”台下。
崂山弟子放下—双躯体,正是玉清道人及曼陀首徒盘龙尊者,神色惨淡,两眼无神,似俱被废了一身武功。
邢无弼见状大感茫然不解,不知曼陀尊王弄何玄虚,但知对他似极为不利,这是一个图套,仇家非置他于死地不可,环视天璇星君石中辉,四明老人冯永骅、百毒虎媪、中条神龙方奇崖、风雷堡主屠震海、富春举人甘竹山均散布远处虎视耽耽,无异如撒下天罗地网,不由自主地泛上一股奇寒。
通玄子大喝道:“孽徒,还不快从实招来?”
玉清道人形貌憔悴,一脸沮丧之色,滔滔不绝说出。
原来玉清道人利诱,许以二万两黄金,明珠百颗乞借避毒珠一用,事成之后秘笈上武功同参同修,并助其登上崂山掌门之位。
雷音谷主果是信人君子,玉清道人允诺后立即送上金珠半数,交玉清道人妥存,同样的盘龙尊者亦是如此,雷音谷主为救其师,又非为恶江湖,此乃人性之常有何不可,那知前往潮音古刹之际,为诸葛明所制,囚在一处暗无天日地牢中………”
玄都上人道:“那避毒珠及金龙玉符现在何处?”
玉清道人道:“均为诸葛明取去,不知过了多少日子,贫道闻得室外诸葛明返回,愤言珠符均为邢无弼拥为已有,又言为了白眉蜂尾又反目成仇……”
邢无弼闻言目眦尽裂,暴喝:“胡说,原来各位已设下圈套,欲置邢某于死地!”
甘竹山阴恻侧冷笑道:“你邢无弼委实狂妄无耻,场中随便那位要制你于死不过举手之劳,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设下圈套不可?无非让天下群雄洞悉汝奸,你也死得心服口服!”
邢无弼厉声道:“邢某不服?”
老醉鬼郑奇大叫道:“要如何你才心服口服?”
邢无弼冷笑道:“没有真凭实据,如何使邢某俯首认罪?”
“那你亲笔书函岂不算真凭实据?”
“算!”邢无弼傲然一笑道:“在下已然说过为了天下武林苍生,独任其难,只不过是以邪制邪而巳,凡非常之事须有非常之变,墨守成规,不能从权,非但一无是处,反受其害!”
郑奇哈哈大笑道:“你邢无弼不愧为巧言令色,是非颠倒,无耻之徒!”
玄都上人高声道:“贫道尚未问明,郑施主可否暂且隐忍不言!”
郑奇道:“老醉鬼遵命,但倘有偏袒邢无弼之处,老化子定将你青城搅个天翻地覆!”
话音一落,即引颈仰对葫芦作长川鲸饮。
玄都上人目泛怒光,合掌喧了一声佛号,目注通玄子问道:“通玄道兄,那避毒珠见在何处?”
崂山掌门通玄子微微一笑道:“不敢相瞒,避毒珠及天竺万象金龙令符一并取回!”
玄都上人大感困惑,目中神光移注在万象门主曼陀尊王脸上,愕然诧道:“尊王,此事是真么?但不知在何处取回?”
曼陀尊王道:“一点不假,在邢无弼怀中取回!”
邢无弼须眉怒张,长叹一声道:“玄都掌门,你也相信么?”
玄都上人道:“邢施主稍安毋燥,曼陀尊王一门之主,必不致无的放矢,容贫道一听尊王叙明其中详情!”
蓦地。
翠云宫起了一声金钟响音,只见索桥上现出一个道者疾掠如飞而来,玄都上人不禁一怔。
那道者飞掠上台,禀道:“玉虚唐昊天率领六丁甲前来拜山,此刻已在登山途中了!”
左天龙道:“不劳掌门人前去相迎,属下代劳!”
玄都上人略一沉吟,颔首道:“也好!不可失礼!”
左天龙如飞而去。
台下邢无弼闻言精神不由一振。
他手下多人紧护其后,忽听一人低声道:“令主,时不我与,各大门派中尚有甚多同道,未见令主举动,正在焦急不耐,不如决一胜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邢无弼道:“唐昊天与邢某相交甚深,或能得唐昊天之助?稍等片刻,发现情势不利于我,邢某必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此言一出,邢无弼羽党面面相觑,目露疑容。
这时甘竹山竟不知何在。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索桥上突现出唐昊天乘舆而来,舆后随六丁六甲及左天龙之众。
六丁六甲均脸戴青面獠牙面具,狰狞恐怖。
轿舆放落在“明浩”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