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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年少。
他们很早就已经相识,那时候,他总是喜欢练剑,希望仗剑江湖。她用桃木做了一把剑送给了他。每天他舞剑的时候,她就坐在树下看着。
日子平淡无奇,却让人觉得踏实。
那种平静里,让人的心没有波澜,亦不会懂得什么叫做伤害。
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的,一天一天地看着太阳上山太阳下山,然后平静的一辈子。平静中安逸,平静中成长,平静中老去。平静中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白桦觉得在这个村子里,太过安逸了,他想要打破这一层束缚,想要追寻自己的梦,去看一看江湖。
他生来就是为了习武的,他的剑就是他的梦想。他想要抓住这个梦想,于是他想出去,去外面的世界。
你不会觉得这种平静是一种幸福,直到离开这种平静。
在白桦成年礼那天,他对荆挑说,他想去外面看看。
荆挑不同意,说什么也不放开手,不放开紧握住他的手。
他第一次看到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哭得颤抖,他想去对她说些什么,终究没能开口。他想对她说,请你等我。但是他没有那个资格,他拿什么去要求一个女子,在这大好的年华里无止尽地等下去呢?
犹豫了半晌,他对荆挑说,不要怕,他还会回来。
他想,如果他回来的时候,她还未嫁,那么他一定就娶了这个姑娘。他揉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她因为哭泣而抖动的肩膀。
如果那一天我未娶,你未嫁,那么我们就结婚吧。
那一天,惊蛰。
离开村子的时候,他喝了很多的酒。
荆挑没有来送他。
“既然无法相劝,又怎么挽留。既然无法挽留,拿什么送你走。还不如在这里,在我们最初相识的地方,等着你回来。至少有一天,你回来了,我还在这里。”荆挑写的这样的一封信,始终没有送到他的手中。
那一天荆挑第一次哭得泪流满面。
白桦也很难受,但是这是他的理想,他必须去完成,必须去做,否则他的一生都是不完整的,为了这,他想放下他们的爱情。
女人难受的时候可以哭,可以闹;而男人只能喝酒,喝多了就不想了。只是他没想到,心绪紊乱,气血逆行,他狂舞着那把桃木剑,却是越发地疯狂。
此时正有一位外乡人,一位一身灰色道袍的道士从这里经过,他剑走偏锋直刺那人心口。此时他竟然没有思绪……
那位老者闪身躲开,那步伐,那气势,羡煞了多少旁人。
白桦跪单膝跪倒了地上,手中的利剑插入了土地,全身发抖,随即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他昏了过去。
没想到那个人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位老者正是当今玄清门的当家主事——清微道长。
那位老者在村子里呆了三日,帮他调息内力。眼光中却多是赞许之色。只是那刹那间的神色并未被注意。
只有一旁看着的荆挑把这些看在了眼里。
她的心在滴血。
她知道,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醒来之后,本想向那位道长道谢,可是话还未说出口,那位老者就说:“小伙子,你可是个练武的奇才啊,在这里怕是荒废了吧。贫道老了,还缺一个徒儿,不知道你可愿意做我门下弟子吗?”
白桦一头雾水,“敢问道长是?”
那老者一脸慈祥地说:“玄清门,清微。”
众人都愣住了……
玄清门的大名即使在这小地方也是都知道的。那可是中原第一大门派。武林的泰山北斗。百闻不如一见,这清微道长果然是仙风鹤骨,菩萨心肠啊!~
众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圣人。
荆挑听到清微这两个字,身体颤抖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靠到了墙壁上。
此时此刻,只有墙壁是安全的,只有那堵墙会永远的在那里,不会离开。
她身体颤抖着,两行泪水留下,只是人群熙攘都只注意到了清微和白桦,而她是个无人知道的女子,普通的女子,除了她那美丽的笑容,什么都没有。
她不愿意做他的牵绊,那么便试着成全吧。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成全。
她看着他在众人之下拜清微为师,顶礼膜拜。
她看着他随同清微离开了村子。看着他对她笑着说,“我终于可以圆梦了!~”
那一天,她始终微笑着,除了她一个人的时候。
几年后,她出落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不知道多少次,别的男子上门提亲,都被她拒绝了。
她总是说她在等人。
那一天,她到了那个时代女子不得不出嫁的年纪。
邻村有一位帅气的男子向他求婚,虽说不是家财万贯却足以丰衣足食地过一辈子。为人又朴实坦诚。像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家人逼她成亲,即使她以死相逼。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越大越不懂事呢?爹娘会害你吗?要是再不嫁,过这村就没这地儿了。”阿爹掘折了烟袋,对她大喊。
家里实在是受不了她这种荒谬的无止尽的等待了。
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花到开时直须折,莫道花谢空折枝。但是她就是想等他,等他回来,她还在这儿。
是不是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那么一个人,只不过我们没有那么执着,没有荆挑那么执着,执着着活,执着着爱;于是我们选择遗忘,于是我们只能遗忘。
白桦在那些年里的确把她忘记了。
新的生活充斥着他的世界,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世界不同了。
而那一天,她被家人绑着,抬上了花轿。
唢呐,喇叭,村内,村外,一片喧嚣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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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一往情深
更新时间2012…3…8 19:35:03 字数:2054
每个女子都希望等到那一天吧,宾客满座,天地之作,百年好合。
祝福声声入耳,而她在那红盖头下面沉默无言。
热闹中,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充满了寂寞,人群中的寂寞。
这是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可是身边的人却不是那个她心心念念所期盼的。
那个男子是有学识的,虽然是村野,但是他自幼便被送到了外面读书。娶妻之年才回来,路过周庄的时候看到了那样一个在樱花树下等人的女子。他也希望有那样一个女子会等他。
初见她的时候是两年以前,她出落得像是那樱花的花瓣一样美丽。他刚刚返乡,看到她的时候,入了神,他不知道这天地间还有一个这样专一痴情的女子。她在等人吗?他仔细地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那些不为人察觉到细微的表情。
回到家里,父亲说要给他相亲,他拒绝了。他对父亲说他爱上了一个女子,在周庄。
父亲本意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以壮大家族的威望,但是他拒绝了,还和家里吵了一架。
他用两年的时间去了解她,搜集一切有关于她和她过去的信息。
他没能够陪伴她成长,于是他想弥补上那段时光,他错过的那段时光,她过去的日子。
当然这些都是荆挑无从知道的。
他用一个本子记着她的喜好,她的过去,她的成长,也包括那个让人无法忘却的人——白桦。
他是知道荆挑在等人的,从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但是他心甘情愿去等,心甘情愿让她选择,心甘情愿让她改变。他只希望她能给他一个机会去靠近她,照顾她。
他不顾家里的反对,不顾家里订下的亲事,毅然决然地选择这样一个女子。
他是执着的,荆挑也是。
只不过他们错过那些年是无法弥补的。
也许早些年吧,早在荆挑还不认识白桦的时候,他出现,那么结局也许就不同了。
拜天地的时候,外面的鞭炮声掩盖了她的抽泣。全场的人只有他能感受到荆挑哭得颤抖。当天的夜晚散了宾客,他就第一时间跑进了屋子里。当他握住荆挑的手时,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他知道荆挑是执着的,专一的。却没有想到,她就是那样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她宁愿就那样痴痴地守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放我走!”荆挑掀开了盖头,用剪刀抵着自己的喉咙。
那是荆挑第一次见他,没有想到他是那样的一个温文如玉的男子,没有想到他的理解和豁达。
看到这样的荆挑,他愣住了,随即沉默。
忽明忽暗的烛火下,他红了眼睛。是烛火映红的吗?是他哭了吗?
“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你没有试着了解过我,怎知道我不比他好?你不能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机会吗?”他坐在圆桌旁边的木椅上,一脸踌躇。
荆挑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光彩,好像这些烛火根本就照不进她的心里。
“我是爱他的。他叫白桦。有一天,他会回来。”荆挑用陈述句的语气说着这些曾经让她痛彻心扉,如今让她心如死灰的句子,好像事不关己。
这些话,她对自己说过多少遍?
“你能等得起吗?把你这一生最美好的时间都放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值得吗?”他不知是说她愚钝好,还是说她痴心好,总之他生气了。他第一次这样生气,气她的执拗,气她的任性。
一直守着那样的一个人,她会幸福吗?
如果她能幸福,那么天涯海角他也会放她走。
可是如果她不幸福呢?
他是一个懂得成全的人,但是他不希望放手的结果害了她一生。
“你想去找他吗?”他压下心中的愤怒,问道。
荆挑突然抬起头看了看他。
那眼神中,满是期待。
“想,当时爹娘不放我走,你能帮我吗?”荆挑满是期待地问。
他的心真的很痛,荆挑对他是麻木的,除了提起那个男子的时候。真的要亲手将她送到那个男人身边吗?那个男人会照顾她周全吗?那个男子会比他优秀吗?
“呵呵,如果你很希望那样,那么我陪你去,但是有一点,如果他待你不好,你要答应忘记他,试着接受我。”他说。
他是有私心的。
他在赌!
他在赌那个根本不会回来的男子已经忘记了她。
筹码就是他的幸福。
就这样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在人前装成恩恩爱爱的样子,夜晚一个床上,一个地下。
荆挑知道他是个好男人,但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白桦。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做你的新娘。”荆挑对他说。
他回答,“这辈子你也会嫁给我,做我的新娘。而且你已经嫁给我了不是吗?”
夜晚,两个人若有所思。
次日,他们告别亲邻上路。
对家里,他只说去赶考。她陪着他。
一路上,他们吃的住的并不比家里好,但是荆挑却是越来越开心,她的笑容越来越多。
他第一次看到她那样天真的笑,笑容像个孩子。
她也看到了他满眼的宠溺。
她是幸福的。可是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靠近了白桦还是因为身边有了个他。
时间就这样过去……
那一天,他们终于到了玄清门。
玄清门守卫森严。
荆挑说,她想见见白桦。
“姑娘请回,白桦师叔在闭关,不见客。”那位小道士说。
白桦跟随清微道长修行,地位辈分自然是比较高的。
“那我可以加入玄清门吗?”荆挑问。
小道士疑惑了,虽说玄清门是收女子的,但是还从未有一个是有了家室之后才入门的。他说要去请示师父。
荆挑随他见了朱雀。
朱雀只是说她不适合修炼玄清门道法,没有收她。
那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雨,她就在门口跪着,直到她昏倒了。
她不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她身后的不远处有那样一个男子一直陪着她在雨里淋着。
她昏倒那一刻,他跑过来,接住了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的名字叫做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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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子非鱼,焉知对错
更新时间2012…3…10 14:29:30 字数:1925
荆挑说过,如果有来生,希望可以在陌上看着这一川繁华,只是看着,不入尘世,只行走于陌上。
玄清门不收她,她只能离开。
那一天的雨水铺天盖地,冲刷着一切,也荡涤着过去。白桦在她的心里也许已经变成了一个自己都看不清楚的身影,但是她无法释怀。她的身边始终都有尹然陪着,可是当幸福就在我们身边的时候,真的很容易就被忽视了。
如果她退一步,那么她和他一定会幸福。
可是她一直都在向前看,一直都在等着白桦,一直都是。
离开了玄清门之后,她生了一场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