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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自然不敢怠慢,正要进门,孟天楚:“慢,先不要进来,容我再看看。”
孟天楚趴在地上仔细地看着,门外的杨夫人疑惑地问道一旁的蔡钊,道:“蔡大人,孟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蔡钊微微一笑,道:“帮你找杀死你丈夫的凶手啊!”
杨夫人一听,愕然。顿时大哭,孟天楚听见哭声,问道:“杨夫人为何突然嚎啕?”
杨夫人哽咽地说道:“我家相公到底是得罪谁了,竟有人想要害他,孟大人请你一定要尽快抓住凶手,为我相公报仇啊。”
孟天楚:“你相公搬来仁和县一个多月,你来住过这个屋子吗?”
杨夫人:“有过两次。但家中有老有小,所以很少来。”
孟天楚依旧趴在地上,杨夫人忍不住,终于问道:“孟大人,您到底在看什么?”
孟天楚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没有什么。就是看看而已。”
走到床边,孟天楚见床铺叠得整齐,便说道:“杨同知还真个爱整洁的人,屋子不仅干净,连床铺都叠得这么整齐。实属难得啊。”
杨夫人:“大概是独自一人来了这里,没有人照顾着,自然好些。”
孟天楚边在床上翻找着什么。边说道:“这么说,杨同知在家地时候也不这样?”
杨夫人:“我自十三岁嫁进杨家,一直是我照顾公婆和相公,他平日里衙门的事情那么多,哪里还有时间去收拾房间呢,再说这也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
孟天楚:“那你怎么不给相公找个下人来照顾他呢?”
杨夫人:“本来是想让一个丫鬟来伺候着的,但相公说不用,孟大人。您不知道,我们夫妻十几年,他从来就没有动过填房的念头,和我一直相敬如宾,恩爱如初,谁想……”
孟天楚见杨夫人说道伤心处又是哽咽的不能言语。不禁也为这个才三十出头的女人有些难过了。
孟天楚:“杨夫人如今有几个孩子啊?”
杨夫人:“四个。三男一女,女儿最小。今年才二岁多,孟大人,你让我这一家以后怎么过啊。”
孟天楚不禁叹息,连忙劝慰道:“杨夫人请不要难过了,杨同知地死,我也很难过……”
孟天楚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见床头有一张女人的香帕,孟天楚转头见杨夫人正低头哭泣,便将香帕拿起,只见香帕为白绢,上面绣着一只怒放的腊梅,右下角绣了一个乐字。
孟天楚问道:“恕在下冒昧,可否问一下杨夫人名讳啊?”
杨夫人并未瞧见孟天楚手上拿着的东西,只低头说道:“妾名单字一个梅。”
孟天楚:“梅花的梅?”
杨夫人:“是”
孟天楚哦了一声,走到杨夫人面前,将手中的白绢递给杨夫人,道:“杨夫人,这是你给杨同知绣地绢帕吗?”
杨夫人抬头一看,孟天楚发现杨夫人的眼睛里流出了一丝犹豫,但很快杨夫人将绢帕接过,匆匆放在袖管里,点了点头。
孟天楚为杨夫人的那一丝犹豫而感到茫然,按理说应该是杨夫人给杨乐至的绢帕是没有错的,那杨夫人在犹豫什么呢?
孟天楚:“杨夫人若是不介意,我想将刚才给你地那块白绢带回去。”
杨夫人:“不……不过就是一张白绢而已,有……有什么好看的呢?”
孟天楚:“那就算了,你收着吧。”
蔡钊一旁说道:“那孟大人要不要见见这家的人问问情况?”
孟天楚点了点头,看了看隔壁地门是关着的,便道:“这就是这家管家住的地方?”
蔡钊:“正是。”
孟天楚:“不是所有的人都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怎么管家不在?”
蔡钊转身找来一个衙役,衙役答道:“管家在门厅,因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那里了,所以就让他在那里呆着。”
孟天楚:“那我就先看看他的房间好了。”
衙役应声将管家的门打开了,孟天楚走到门口看了看,这个房子地陈设明显比杨乐至的好些,房间也宽敞一些,但屋子里十分凌乱,味道也不好闻。
孟天楚:“这个管家也未成家?”
衙役:“没有,多四十多岁了。一直独身一人。”
孟天楚走进门去,只见屋子里到处都是散乱的男人的衣服,桌子上还摆了一些碗碟,孟天楚走上前去,碗碟里还有一些剩下的饭菜,旁边还放着一个酒壶,孟天楚将酒壶拿起在鼻子上一闻。和刚才在杨乐至房间里闻到地味道相似,便喊一个衙役进来,让他将管家喊来。
孟天楚看了看房子里还有一些字画,有些挂在墙上,有些搁置在桌案上,看墨迹像是新画地,画工拙劣稚嫩。大概是才开始学,无非都是一些花花草草地东西,在墙上挂着的却是一张类似仕女地一副图,图中女子半侧着身子,脸的一半也被扇子遮住。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手法和画工和桌案上摆放的一看就出自两个人之手,孟天楚走近画一看。上面写着:羞遮梅若,闭月羞花。
一句话同时出现两个“羞”字,似乎有些不对,孟天楚正在思量,衙役在门口说道:“大人,管家带来了。”
孟天楚折身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地男人,身材消瘦。皮肤白皙,长的竟还有些清秀,怎么也和杨夫人之前说的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凑不到一块
管家见孟天楚站在墙边看画,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上前恭敬地孟天楚施礼,孟天楚见这个人说话声音却是不好听。又尖又细。象撕烂布一样。
孟天楚指着墙上的画,道:“这个是你画的?”
管家点头。道:“正是。”
孟天楚看了看桌案上的画,管家赶紧也说是自己画地,孟天楚笑了,道:“好像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啊。”
管家听罢,伸出自己的右手,孟天楚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管家的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都没有了,便道:“这是怎么回事情?”
管家淡然一笑,道:“三年前不小心让刀给削掉了,于是只好试着用左手画画,大人之所以认为不是出自一人之手,那是因为我的左手永远都不可能和右手一样挥洒自如了。”
孟天楚走到桌案前看着画,道:“真是可惜了。”
管家:“当我不能改变断指这个现实地时候,我只有去试着改变自己。”
孟天楚点头:“说的好,怎么,你还喜欢喝酒?”
管家见孟天楚看着桌子上的酒壶,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继而镇定下来,道:“象我这样地人,酒是最好的伙伴了。”
孟天楚:“昨天晚上喝酒了吗?”
管家:“日日小酌几杯。”
孟天楚:“酒量如何?”管家:“不醉即可。”
孟天楚:“你最后一次看见杨大人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管家想了想,道:“前天吧。”
孟天楚:“前天什么时候。”
管家笑了,道:“那我就忘记了,我一天事情很多,我也顾不得去管他了,听说他在知府衙门也是忙的不亦乐乎,所以难得见上一面。”
孟天楚:“你再好好地想一想,再是忙,也总该记得是白天还是晚上了吧。”
管家赶紧笑着答道:“那是,那是,是白天,没有错的,我的意思是记不得是什么时辰了。”
孟天楚哦了一声,走出门去,管家紧跟着走了出来,道:“孟大人,您看……您看是不是尽早将扬大人的尸体抬走,放在我隔壁……呵呵,实在是渗得慌。”
孟天楚转过身去,那管家走得急,差点和孟天楚撞个满怀,管家又赶紧退后一步,讨好地微笑着看着孟天楚。
孟天楚:“你和杨大人一起喝过酒吗?”
管家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一个下人哪里敢和知府衙门的同知大人促膝举杯。”
孟天楚看了看一旁地杨夫人,见她的眼神正和自己对视,连忙低头。孟天楚想着什么,对管家说道:“很快我们就把杨大人的尸体抬走了,你不用担心。”
管家一听,说道:“就是,就是。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孟天楚听罢,没有说话,对衙役说道:“将管家暂时关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哪里也不许去,我们去别地房间看看。”
管家:“大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人又不是我杀地。为什么要将我关起来啊。”
孟天楚扭头说道:“你听谁说地杨大人是被人杀的?”
管家一时语噎,喃喃地说道:“奴才主要是……是见来了这么多官差,连您这个知府大人都惊动了,若不是杨大人被人害了,您怎么可能会亲自来一趟呢?”
孟天楚没有说话,转身带着蔡钊他们朝着别地房间走去。
衙役对管家说道:“看什么呢,进去吧。”
管家进门的那一刻。偷偷地看了一眼杨夫人,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然后双方迅速地将各自转身,管家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了。
蔡钊指着东边一个厢房说道:“这个房间便是这家员外和他夫人所住,大人我们去看看吧。”
孟天楚:“你将他们关在一处地?”
蔡钊:“这个员外的夫人三年前听说是撞鬼了。之后便吓傻了,寸步不离员外半步,听说这个员外不得已常常带着夫人和小妾睡在一张床上呢。”
孟天楚看着蔡钊猥亵的神情。不由皱了皱眉头,道;“那我们先去看看他们。”
蔡钊将门敲开,只见一个矮胖矮胖的男人大概和管家的年龄差不多,此人将门打开了,蔡钊还未介绍,那人赶紧躬身施礼,叫道:“知府大人。”
孟天楚:“你就是这家的主人?”
“鄙人姓赵”
孟天楚走进门去,果然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子。面色苍白,枯瘦如柴,看起来十分孱弱,头发只简单地打了一个发髻,没有戴任何的首饰,穿着也十分简朴。和这个肥头大耳地员外正是鲜明的对比。
赵员外走到孟天楚身边。指着床上的女子,道:“孟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草民的贱内有的时候会突然发病,您还是离她远些比较好。”
孟天楚见赵员外将自己拉到了离床边较远地地方,床上的女子瞧着孟天楚傻呵呵直笑,赵员外见了,赶紧走到那女子身边,象哄孩子似的说道:“巧儿,乖,是知府大人来了,问一些事情就走,你不要发疯啊,知道吗?要不我就让郎中给你扎针。”
女人听罢,眼睛里露出惊恐地神情,赵员外似乎很满意女子这样,便道:“害怕就好,乖乖地躺在这里,一会儿我就让丫鬟给你端些你最喜欢吃的藕粉来,好不好?”
女人听话地点了点头,看依旧痴笑着望着孟天楚,嘴角流出一丝口水,赵员外见了,赶紧给她擦拭干净,然后抱歉地走到孟天楚身边,说道:“孟大人,请千万见谅。”
孟天楚:“不碍事的,要不我们出去说?”
那女人赶紧大叫道:“不要走,不要你走。”
孟天楚愕然,赵员外赶紧解释道:“孟大人不要惊慌,贱内叫的是我,她一步也不让我离开,您瞧,真是让您见笑了。”
孟天楚:“难得你对自己的糟糠之妻不离不弃,实属难得啊!”
女人嘻嘻几声笑着说道:“他倒是想不要我,可是不要我了,他吃什么啊?”
赵员外显得有些尴尬,孟天楚笑着说道:“不必介意,我就是过来问问杨大人的情况。”
赵员外:“杨大人是我贱内的表哥,上个月突然说是来了杭州知府任同知,孟大人您是不知道,贱内的那个表哥可是草民见过地最抠门儿的男人了,您说一个堂堂杭州知府的同知,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吃的是万岁爷发地皇粮,怎么就连一个宅子都舍不得置办呢?直接到家里来说租一个房子住,唉,说什么好呢,只好让他住了,您说说看,这还没有给我们房租呢,他地人就……,钱先不说了,主要是晦气,我那三夫人就要临盆了,您说……”
女人在后面拍手叫好。道:“好啊,好啊,有死有生才好啊!”
赵员外回过头去狠狠地看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立刻将头低下头来,不说话了。
孟天楚:“那你最近见到杨大人是什么时候?”
赵员外:“前天”
孟天楚:“你就这么肯定?”
赵员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天管家给我说杨乐至,不。是杨大人的房租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没有交给他了,他说他是个下人总不好意思催,于是我就去找他去了,所以记得很清楚。”
孟天楚:“那你见他地时候是早上还是午后。”
赵员外:“中午才吃过饭,我就去了,他好像刚从外面回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问他要了房租,谁想他竟然说第二天才回家拿,你说谁相信啊?一个堂堂杭州知府同知地身上竟然连五百个铜钱都没有吗?”
孟天楚:“当时他从哪里回来也没有告诉你?”
赵员外:“他说很快自己就要有很多钱了,我看他是喝了点酒。说胡话呢。”
孟天楚:“你说杨大人回来的时候喝酒了?”
赵员外点了点头,道:“对啊,一身的酒气。臭死了,摇摇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