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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撞入视野的暗沉颜色却是谁的肩际衣料,长至脖颈处的发丝掩去目光所能触及的此人的样貌…呃~空茫茫的脑海异常应景的闪现几个片段:
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看见的是迎面而来的洁白手帕,以及执着它将之捂住我口鼻的男子逐渐模糊的脸。
然后鼻端侵入略刺激的古怪气味,之后,记忆就此中断。
恐怕那帕子沾着麻醉药之类的东西吧?
我眯了眯眼,视线移开寸许,想要挣扎起身,脖颈以下的肢体失控般麻木,也不知是保持一种姿势太久导致血液循环阻塞,抑或是被下药的后遗症。
坐在身侧的人有所察觉的转过头,“醒了?比预计的时间早…”如果忽略那充满戾气的眼神,与意味难明的笑,至少语气可以称得上平和。
‘你——是谁?’我张了张嘴,只听见唇舌间溢出来的不是想说的话,而是近似于呜咽的碎音…身体…违背意志动弹不得…除却还能思考,失去所有行动力,连开口说话这种极简单的事都无法做到…吗?
动了动生锈般僵硬的脖颈,视线以令人汗颜的速度从身边这人脸上移开,缓缓、缓缓的扫视自己如今身处的环境————
从位置来看,我如今身处的却是房间一侧,几乎见不到什么家具摆设,仿佛是临时休息室的地方,前后两道门成直线状,各自紧闭着。
装潢华丽得令人满头黑线…描金纹草的墙纸、维多利亚风格水晶灯璎珞低垂,若隐若现的歌声不知从那个角落传出来,婉转幽怨,一波三折…
这种氛围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诶~
眨巴眨巴眼睛,我慢吞吞地低下头,无比庆幸发现身上穿的衣物完好如初,随即又不期然想起上次身处类似环境…却是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为自保前去的地下赌场。
‘奉命行事’吗?
………………
一只手突兀地扳起我的脸,指腹的粗茧摩擦肌肤带出蹭到沙砾般不舒服,铁钳似的力道掐得下颌有些生疼,头被迫抬高,目光对上从座位起身站到近前,居高临下俯视的男人。
“不愧是少爷中意的女人,少见的冷静呢~”声音带着点喑哑,男子凑近的脸庞显得有些阴沉,“真可惜…”
瞳眸内的恶意讥诮浓厚得快要溢出来。
就是这个人用枪抵住我,也是他将我弄晕————怔怔看着对方,心里止不住懊悔:早知道白天我怎么也不会制止日吉若,就让眼前这人被枪仔爆头多好。
与我对视片刻,男子微微支起上身,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少许,手指依旧掐着我的下巴,眼神中的阴霾却渐渐化为不怀好意。
指腹捻了捻象是确认什么,他的呼吸频率变得急促,随后力道松开些,沿着下颌一路滑行至劲窝处,停在第一颗纽扣上徘徊不定。
我的眼睛瞬也不瞬盯着对方,顾不得他的手指正在一点点探入衣襟————只是定定看着他,将这张脸死死记在脑海,一点一滴、怀着些许恨怒要把对方刻骨铭心。
日吉若的近卫人员虽然我不甚熟悉,事实上却也是每个都有照过面…眼前正企图侵/犯我的男子不属于近卫队,想来是最近被临时调来填补警戒漏洞的。
毕竟日吉若随身的近卫被分了一半给日吉光秀…这也是我和日吉若都疏忽的吧?源自守护者内部的杀机。
有人利用了日吉若的思维盲点————他从不曾怀疑自己周遭的保护,因为那些近卫是从懂事开始就跟在身边的。
遥远的未来里,我听日吉光秀曾言及,近卫们的忠心毋庸质疑,可是日吉若忘了现在他身侧的保护已经不单纯。
看,‘恶果’不就由我率先领教了。
只是…眼前这男子…奇怪,到底是奉了什么样的命令才能够令他毫无顾忌?
………………
手指沁出微微汗意,眼底的欲念层层堆积;似乎对我毫无反抗之力这种情况了如指掌,男子嗤笑一声,动作愈发放肆起来。
我眯了眯眼,长吁一口气,慢慢将头撇向另一侧————垂落身侧的手终于接到来自大脑中枢的部分指令,虽然仍旧酸软无力,却正在逐渐取回支配权。
而后是门扉开启的声响,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是要给客人的礼物,不好吧?”听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声,说话间步伐绕到一侧,身形出现在我的视野内:
来者同样是陌生人,一色暗系长衣长裤,目光对上我,神情明显一怔,半晌象是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果然很漂亮,服侍完客人会被送到哪家店?”
男子没有回答,滑动的手不着痕迹停顿;却在下一刻,来人捉住他的手臂,将人略略推开些许,声音有些愠怒。
“喂!别乱碰,没时间了!上面嘱咐过要让客人第一眼看见礼物。”
边说边抬手看看腕间,神情从悠然自得转为焦急,“中岛,看你干的好事!留下痕迹给享用她的客人,你想被认为是挑衅吗?”
抬手理了理我凌乱的衣襟,随后转身从角落取过一张高背椅,正对着某扇门安放,紧接着动作略显粗鲁的将我一把拎到椅子上…
我浑身无力任由对方摆弄:半依半躺在椅子里,双手被随意搁置在扶手上,那人弯下腰扳开我的膝盖,如同瘫坐…这种姿势,稍微想象下就知道是极淫∕荡的。
衣衫不整、裙角凌乱、双腿微微向外分开,毫无防备的样子无声散发着某种邀请暗示。
最后,他退开两步,上下打量我几眼,露出满意的神情。
………………
“准备得怎么样?”从后方忽的再次响起一道未曾听过的声音,步伐不疾不徐,边说边越过我所坐的椅子,“客人已经就餐完毕,接下来的节目…”
高瘦身形,一袭日式青色长衣,我斜斜上掠的视线恰恰看清楚掺杂几缕花白的鬓边。
察觉我的视线,顿了顿,身影侧过头,目光下落到我身上,嘴角勾着残忍的冷笑,“她居然醒了?药效不够吗?”
双手插∕入宽袖中,略略偏头如同闲话般对着垂手立在身侧那两人说道,“森下,拿杯水给她。”蛇虫般湿冷的眼神,眉宇间倏然滑过一丝诡谲。
两个较年轻的男子当中一位应声而去,余下两人俱是神情漠然。
我歪在高背椅上,迟钝的视线将他们彼此不经意间视线交汇时闪过的意味难明收进眼底:
三个人,除却背叛日吉若将我掳来的‘中岛’,领命去‘拿水’的‘森下’…最后来的这人又是谁呢?
语气用的是命令式,应该习惯于高处一等的地位;看年纪四十出头,看人的眼神接近食腐生物,脸颊削瘦,颧骨凸出高过鼻梁…
这般面相之人性格刻薄狠毒,背信弃义————按照相术所断鲜少出差错,若我见过这般长相必定心存警惕,可是…我确实未曾见过他。
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当我想要抓住的时候,又找不到一丁点头绪。
挣扎着微微晃动身体,我意图不着痕迹的为自己做点什么。
虽然肢体始终酸软,头脑却逐渐清晰,已经能够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加以回忆分析;或许为时已晚,但无论如何,现在就说放弃还太早,对吧?
………………
不多时,领命而去的‘森下’悠悠然站到我面前,手中拿着一只玻璃杯,一手探过来捏住我的下巴,随后将杯口凑近。
我几乎瞪成斗鸡眼,近在咫尺的玻璃杯水光荡漾…看似普通温水,杯底却有沉淀物随着那人手腕的晃动丝丝缕缕溶解开来。
想也知道杯中定不是能够‘解渴’的水,一时慌乱起来,我左右扭动头颅,试图避开压在嘴唇上的玻璃杯…
对方也不说话,只是锲而不舍想将那杯液体灌进我的腹中,几次挣扎过后,不知怎地那人的手一颤,杯子里的液体有小部分溅出,温热的液体泼到我的脸颊,蜿蜒滑入领口。
“啊啊~别动,乖一点…小姐。”
嘴里絮絮叨叨,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弯腰凑到我面前,一手用力固定我的脸,态度强硬的将剩余的‘水’尽数倒入我被迫张开的口中,随即他扔掉杯子,用手捂住我的口鼻,所有挣扎被堵在喉咙里。
“真麻烦…咽下去!”森下趁着背对另外两人时,将嘴贴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光秀少爷很快就赶过来。”
我猛地一怔,口腔内的温热液体有部分倒灌进气管,惊天动地的咳喘被压在胸腔内,异物入侵的肺部渐渐窒息蔓延。
耳畔隐隐的乐声忽的清晰起来,似乎是有谁打开紧闭的房门,脚步声和着惬意谈笑纷沓而至,乱糟糟的一时也无法辨别。
森下松开他的手,上前几步站到椅子前,与貌似乎未曾察觉他小动作的那两人并排将我的身影遮挡,进入这处房间的一行人数目不少,交谈间气氛热烈,而我…
我昏昏沉沉靠坐着椅子,视线定在面前那三道背影上…象是一种幻觉,视野所见突然发生扭曲,如同石子投入水中,也只是转瞬即逝,雾气般散去的一切复又聚拢。
我张了张嘴,所有力气尽数被咽下肚去的温热吞噬。
从胃部开始,腹内仿佛蕴藏了一团火焰,燃烧产生的炙热随着血液在四肢百骸游走,暖洋洋的感觉就象是喝下一整瓶陈酿,微醺。
肢体飘飘然…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眼前只余得模糊的影子,映入视野的景物俱是微微散开的轮廓,甚至连传到耳中的声响都变得断断续续、忽远忽近。
‘…请…尽情享用…’
‘是…一片心意…’
恍惚间,遮挡视线的暗沉忽而散去露出躲在后面的…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待得努力辨认那一行人的样貌时,耳际的轰鸣毫无预兆消失,有几秒钟如同身陷真空状态,绝对的死寂带来脑海瞬息清明,体内流窜的异样尽数收敛。
………………
言语间毫不掩饰欲将我当成礼物的三人静静站在一侧,正对椅子的五六人…其中有两人在目光对上我时神情有片刻怔忡,看起来有些诧异。
当然,我也是。
想必他们与我都料不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彼此。
中年男子眼神微变,极快的看着眼椅子边上那三人,却什么也没说;却是他身侧似乎该是被招待的少年,眼角一挑,几步走到近前,双手插在口袋中,以一种颇为玩味的眼神俯视。
“这份礼物是组长一点心意,请务必接受。”立在一旁的年长男子略略躬身。
少年忽的收敛笑意,回头瞥了他一眼,抽、出手凌空点了点,“我该受宠若惊,日吉组竟然连继承人的爱宠都当成礼物?想必是极看重双方此次合作啰?”
冷淡的声线饱含讥诮。
我低头看了看几乎抵着前胸的指尖,又抬头看了看几米之外的中年男子,然后慢慢的勾起嘴角,“好久不见了,安藤…良行。”
仿佛被魇住的身体在此刻蓦然一轻。
转了转有些酸涩的脖颈,从安坐的椅子上施施然起身,视线自满脸诧异的安藤良行身上调开,转而看向站在近前的少年,“木手君。”
少年阴沉的神色猛地一顿,似乎愣在原地。
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稍微缓和突突直跳的额角,“怪不得白天我觉得你眼熟。”放下手,转过脸,眼神在少年高挑的身上滴溜溜打转,“冲绳根来组组长的么子,对吧?”
比嘉中的木手永四郎,他脱下眼镜时那张脸再老个十几年却是我印象中存在的,难怪白天的时候觉得似曾相识。
那是被高桥秋子带去的未来里,最后我偷窥到的部分命运:冲绳的根来组与关东第一黑道日吉组为抢夺码头控制权发生冲突,双方组长在谈判中途均遇袭身亡。
真凶不明,却恰恰掀起关东第一黑道内部震动;一年后,日吉若平定组内所有反对势力,脚踩数不尽的尸骸成为无冕之王。
根来组始终未曾放弃那段仇恨,十几年后秘密与众叛亲离的日吉光秀接洽…
我在未来与日吉光秀朝夕相处时,他让我看过一些东西,其中正好有根来组的资料;他们的组长不巧就是木手永四郎。
该说人生机遇真是奇妙吗?
………………
想是在场众人都料不到我能恢复行动力,气氛出现片刻凝滞,几秒之后却是最年长的那位率先回神,脸上的惊讶尚未弥散复又化为狰狞。
眼角余光中削瘦的身形方才微动,我的目光随即落到他身上,“别动哟~我控制不住自己,无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我一贯都爱护年纪大的生物,即使是畜生。”我眯着眼斜睨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