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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冷静如斯: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担心他的安全。”
南怀远闻言笑笑:“暂时不担心,以柯儿的功夫应该能挺上个三刻左右。”
被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弄的稍稍有些上火,我努力安慰自己,他自个儿的儿子死了也是他心疼,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样想了,我确实觉得轻松了不少,只是心底却还是有一份隐隐的焦躁。
南柯的确让人讨厌,甚至让我时时想要把他送去地府回炉重造,但我却也不得不承认,南柯和曾经的我是何其的相似。每每我想要动手杀了他的时候未必不是我想要动手杀了过去的自己。
冷静了下心神,我上前仔细看了眼南怀远身上的伤势。可以看出最初的伤口是在左腰腹,至于是什么伤的,已经看不出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伤口有毒,还是很厉害的毒。
“你的毒我救不了。”我暗了神色,如果此时南怀远是在寒山境,如果我的小师叔在……
师父说,人生总是有很多无奈,人常常被个叫命运的东西耍着玩。想想看,我不惜违背山戒私自下山也要救他一命,结果却是如此徒然。
“我知道。”南怀远笑了笑,一脸的蓬蒿胡子却丝毫盖不住他那份了然生死的旷达。“我本以为我能活着回去,不想算错一步,满盘皆输。”
“……需要我为你报仇么?”我俯身坐下望着他认真的问道。远处的黑烟渐浓,南怀远身后是整齐站立的一队士兵,不过十人众,却无一人露出惊慌之色,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个即便烂的只剩半副身体却依旧坐的挺拔的将军。
南怀远摇摇头,忽然朝我眨眨眼睛:“如今那崖下应该已经被围起来了吧?”
我一愣,随即不自觉的挪开了眼,待发觉后不由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回去。
“哈哈哈,小江啊,看来我那混账儿子虽然是个人憎狗嫌的讨厌鬼倒是还算入得了你的眼呢。”
“怎么可能!”我吼了一嗓子,面皮都被气的烫了起来。“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山主早把他扒皮抽筋了!”
“若真想那么做便做吧。”
“啊,啊?”我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道南柯真是捡来的不成?
“从今以后,他的生死都随你的意,你若想他生,他便生,你若想他死,喏,你在这儿在多呆个片刻,下去便可见了他的尸体了。若是运气好,还能赶在他断气儿前补上一刀。”
这段话南怀远说的好像调笑一般,但他那双晶亮的眸子却死死的盯着我。我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
我知道他快死了,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请求,请求我照顾他唯一的儿子,然而我张了张嘴,却很难说出许诺的话来。
南怀远的眼中略过一丝失望,面上却依旧笑的自然。
“难为小江你会冒险下山来救我,我这一生阅人无数,也算是友朋遍天下,救过帮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不想大难时等来的却只有你这个与我仅有数面之缘的小姑娘。”摇头叹息了一声,南怀远示意身后的一个士兵将一个布包递给我。
“这里是你当日给我的信物,今日奉还,从今以后,你在不欠我什么。”顿了顿,南怀远的神色忽然变得柔软了许多。“还有一个是我留给柯儿的,也算是个念想,唔,若是他死了,你就帮我插到他坟前吧,到了阴间我们也好父子相认。”
我无语的瞅了瞅那根女士的玉簪,给儿子六个女簪当念想,这寓意真是宽广啊。
叹了口气,我将玉簪连同我当日送出的木牌收入怀中,起身拍了拍土。“我可以带一人下山,你……”
话未说完,我便被一齐震天的呼喝打断了。
“誓与将军共存亡!”
闻声南怀远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竟比刚刚那十人齐声还高还远。
“好!今日咱们兄弟共赴黄泉,来生咱们投胎还做兄弟!”
“好!”又是一声齐喝,明明是要死的人,面上却现出一片红光来。
男儿的血性最易动人,我的心底也禁不住的涌出一份豪情,然而尽管动容,却也无奈。我虽功夫好,却不是神仙。
南怀远我救不了,他那些兄弟却不需要我救。
“……南柯,我会尽量照顾,只是不能在放他在寒山境。”
叹了口气,我觉得我此时的神情一定很悲壮,南怀远却显然很高兴,甚至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
“哈哈哈哈哈,小江你随意,他今后就是你的了,你喜欢要他暖床也可以,哈哈哈哈,不是我说,我这儿子将来长大了一定像我一样勇猛无敌……”
不待他说完,我已经黑着脸走开了。看来那小王八蛋的确是他亲生的,这一口黄腔不要脸可真是继承的完全。
站到崖边,我身后是南怀远恣意的笑声和越来越浓的烟气,我仿佛已经看见了黄泉之路在他们身后缓慢打开,而我身前却是我即将要走的一条坎坷,我看不到尽头。
深吸了口气,一跃而下。
这世间万般皆是自作,我不过是应缘啊……
一路如猛虎下山,眼见要到了崖底,我那一直紧张莫名的心终于稍稍安分了些。
啧,南怀远也是有料错的时候么,看那小王八蛋出手狠辣不要命的劲儿,挺上半个时辰不是问题。
旋身落下,手中的白练一甩,直接撂倒了一排困着南柯的蛮军。
或许是半空掉下个大活人这事儿比较惊悚,那些握着弯刀的蛮军一时间竟看着我楞了神,喜的我趁机又扫掉了一排,正欲在下手,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喝,随即那群蛮军竟都迅速的收势退了开来。
我抬头,只见不远处一人端身坐在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上,一头诡异的小辫子,脸上还描画着更加诡异的图腾。不过我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他那身带毛的皮衣服上,都说北域荒原的蛮人与众不同,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大夏天的一身毛,也不知会不会起痱子。
“姑娘,功夫好,漂亮,我娶你。”
那人开了口,明显官话说的不好,不过意思倒是表达明白了。我脸色一黑,这刚被南怀远塞了个“暖床”的,下来便又碰见个自荐枕席的,这时候桃子都吃完了,我的桃花居然才到盛开的季节?
“娶你姥姥!”
回答他的是南柯的一声咆哮。我不作声色的瞄了他一眼,这一看便觉得不如不看。虽然人还好好的站着,这一身却跟血糊了似的,那张脸更是没了模样,血啊泥啊灰啊土啊,乍一眼看,还以为哪尊尸体给过了气呢。
“姥姥,太老,这个姑娘,刚好!”
这吐字不大清楚的一段话听起来很是好笑,但说的人却是一脸认真。我憋不住笑了一下,却被南柯狠狠的瞪了一眼。
“想娶我得打的过我,你来试试,赢了我就跟你回家。”甩甩手中的白练,我扬眉挑衅的朝那人笑笑。
似是没料到我会如此说,那人先是怔了下,不过很快便大笑了起来,一个干脆漂亮的翻身下马,那人几大步走到我面前不远处。
“你这样的姑娘,我最喜欢!”抽出腰间的跨刀,那人冲我呲牙一笑。“我可不留情!”
我点点头,亦是笑了笑,将白练缠在腰间,我一把拿过南柯手上黏腻的袖刀。
“好刀,可惜太小。”那人的似是叹息的摇了摇头,而后朝我亮了亮他手上那把看上颇具重量的大刀。
“对付你足够了。”将刀把在南柯身上蹭了蹭,我在他吃人的目光中骤然向那蛮人挥刀而去。
铿锵一声,刺耳的刀鸣阵阵,那人挡住了我那一式,神色越发的亢奋起来,嘴里噼里啪啦的冒了一段子蛮话。
我心中略有些意外,我早看的出这人功夫不弱,却没想他竟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好。
不过在好也没有用呐。
手中的袖刀一转,我朝那人露出一个极其不怀好意的笑容,在他诧异的一霎那,刀柄中弹出的一枚银针刚好刺进他的身体。
小师叔的药那是极好的,我满意的将刀架在陡然瘫软在我怀里的男人,冲那些个面色大变的蛮军慢悠悠道:
“想要他活着,就给姑奶奶让个路,懂?”
一阵叽里呱啦的嘈杂过后,一群暴怒的蛮军最终妥协的向后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勾勾手,我叫过有些回不过神儿的南柯,示意他把我身上这大块头架过去。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乐意一直抱着这么个胳膊快有我大腿粗的糙男人。
南柯看了我一眼,似乎想笑,但很快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我被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怵,只是此时却不是开口的时候。
“出去说。”
或许是血色的映照,南柯的眸子似乎像两潭凝聚了满满煞气的血渊,叫人看不到底,却觉得分外可怕。明明只是看了我几个数的时间,我却觉得足足有一炷香那么漫长。
没有说话,南柯默默的将我怀里的男人拽了过去。那人的个头颇高,南柯也并不像我一样把人架在怀里,而是怪力出众的将那个几乎有他两个人高的男人扛到了肩膀上,至于那把刀……我咳了咳,不自在的别开了视线。
或许今日这崖底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再遇见一个拿刀逼着人命根子的绑匪了。一路分外顺畅的走出了包围,只是脚底下踩碎的眼珠子颇让我有些胆战。我在心中默默叹气,这梁子可是结大了……
早知道我应该把脸蒙上啊,真是失策。
然而,我心中更好奇的是南怀远平时究竟是如何教导他这宝贝儿子的,一样的孩子,怎么就他家的长的这么奇葩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架马疾奔了一个时辰,我瞧了眼被架在马上的肉票,示意南柯暂时停一停,好处理下这个人形包袱。
然而我刚翻身下马,便见南柯朝我走了过来,面容平静,却足底带风。不由立即深吸了口气:山雨欲来啊。
南怀远啊南怀远,你若已经升天了,便睁大眼睛看好你儿子吧,本山主最近手抖啊……
“我爹呢?”
轻叹了口气,我望向神情略显紧张的南柯,或许他已经猜到了为什么我一个人下的山崖,但语气中却还是带着一份期冀。
不由的,我竟有些紧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憋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温暖人心的笑容坦白道:
“死了。”
南柯的面容一僵,不,或许该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的大大的,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我。像是没听清我说的话,又像是在指责我怎么给他带来这么痛苦的消息。
呼吸瞬间变的有点急促,眼前这个仿若个受伤小动物的南柯竟让我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我之前一直期盼着南柯能正常点,可爱点,最好在软点,但到现在我忽然觉得,还是那个变态,混蛋,硬邦邦的南柯好一些。
人啊,怎么就过不得好日子呢……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冲过去把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王八蛋搂进怀里的时候,南柯的灵魂终于回了壳,而后就让我吐了血。
“那你怎么没殉情呢?”冰冷的声音,嘲讽的语调,那小眼神儿更像刀子一样锋利逼人。
我磨了磨牙,一手按下脑门的青筋,一手抚平胸口的闷气。
冷静,冷静,这才刚刚开始,以后还不知有多少时间要遭受这小王八的打击呢,要是现在就被他给压住了,以后可怎么办?
“你爹让我照顾你。”语气和缓的开了口,想了想,我又加了俩字:“遗愿。”
南柯闻言冷嗤一声,神情倨傲:“不用!”
“不用?”我也学他一般勾了勾嘴角,手指点点他手中的袖刀,“那你现在就死了吧,我也好轻装上路。”
“我为什么要死!”像是被点了的炮仗,南柯冲着我大吼一声。“你以为小爷离了你便活不了么!你那么有能耐,怎么自个儿下来的!不是说欠我爹一个大人情么?你这个骗子!”
我没做声,只是望着眼眶渐红的南柯,任他吼任他骂任他把所有的悲伤绝望都发泄出来,直到声嘶力竭再没力气支撑他自己为止。
望着仰面躺倒在地的南柯,我叹了口气。虽然被骂的很不舒畅,可能让南柯这口气发出来也算是值了,总比他一直憋着最后憋的更变态了强。毕竟往后的日子他算是和我上了一条船,我已然半疯了,若在加上个变态,那这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不在管南柯如何,我伸手拽下那个不知死活的蛮人,一看之下不由暗叹出声:还真是皮糙肉厚抗折腾啊。
除了不能说话不能动,眼前这人的精神劲儿是一点儿没减,反倒是更有精神了的样子。正思索着要拿这人怎么办,却听他冷不丁的开口道:
“你,要杀了我?”
完全没想到这人竟这么快就可以说话了,我被吓了一跳,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