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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又到了赶集的日子。
谭云家的荒地已经都下了种,那地契也都在齐忠富的帮助下办下来了,所以谭云一家难得的松了口气。
于是谭有昌发话了,说是第二天的集市,他们一家都去逛一逛。
入夜,和谭云一起睡的谭月早就已经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而谭云却摸黑爬了起来,点了蜡烛,从炕柜的底层抽出了一个黑色的荷包。
伴随着稀里哗啦的声音之后,炕上散落了一小堆铜钱。
“唉,这钱果然是最不耐用的东西。”谭云忍不住叹了口气,借着烛光,开始一点点查着自家的最后家当。
谭有昌家的家当早在买地之后便都交给了谭云掌管。
一来是安氏要和谭有昌照顾家里的田地,再一个安氏也是想着借着这样的机会让谭云学会如何管家。
查了有小半盏茶的功夫,谭云总算是将面前所有的铜钱都数好,并且用绳子按照一百文一吊的方串了起来。
本来正常的一吊钱应该是一千文,可谭云想着明天赶集,若是花钱的话,还是这一百文一百文的用着方便,才如此设计。
一百文一吊,手里有十三吊零二十三个铜钱。这也就是一两三百二十三文,是谭云计划一家的三个月的花销。
除此之外,谭云手里还有三个银块子,一块是一两,一共三两。
那三两可是过年再加上年后到第二年秋收的生活费,除非情况紧急,否则是绝对不能动弹半文的。
将那些铜钱全都装在了荷包里,又将荷包仔细的压在枕头下面,明儿去赶集,谭云准备将这些钱全都带着,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合适的生意做。
做生意,总是要本钱的,只是不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一两多银子够不够用。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蒙蒙亮,一家人便都陆陆续续的起了床。
所谓的早饭只不过就是前一天晚上多烙出来的几张杂面饼,谭有昌背上的背篓里放了一坛子清水,谭雨和谭月手拉着手,安氏和谭云的背上则是都背着个背篓,一家人便准备出发了。
临出发前路过古婆婆家,发现她老人家已经站在自家的大门口,手拎拎着个包袱,像是在等人一般。
“婆婆,这么早你站在这儿干嘛呀?天凉,当心着凉啊!”桂花快跑了两步,直接到了古婆婆的身边。
这么一拉古婆婆的手,桂花才发现古婆婆的手很凉,看来已经在这凌晨中站了好些时候了。
“无碍。”古婆婆轻轻拍了拍桂花的手背,随即对谭有昌说道:“有昌啊,你能不能等会再去镇里?先替我跑个腿成不?”
对于古婆婆如此客气的说话,谭有昌一家都是一脸的愕然。
“婶子,你有啥事就直接说吧!那集也没啥赶的,不去也没事。”谭有昌倒是一点都没含糊。
古婆婆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你腿脚快,帮我去河南边树林边儿上的草棚子看看阿三在不在。昨儿我特意和他交代的,今天一早坐他的车进镇里,可都这会儿功夫了还不见他的身影,我担心他会出啥事。”
对于那个阿三爷爷,谭云自然是记得的,那个看起来并不豪华,但却要舒服很多的牛车,谭云也是记忆深刻。
原以为古婆婆站在这里是在等自家人,没想到等的竟然是阿三爷爷。
对于阿三,谭有昌也算不得陌生,应了一声,将背上的背篓放在了地上,便快步朝着河边走去了。
河南边的树林,谭云倒是知道的,不过因为树林的那一侧是坟圈子,所以村里人都很少往那面走。
可为什么阿三会住在哪里,谭云倒是不清楚了。
“雨儿、月儿,扶着婆婆进屋去。”安氏上前吩咐几个孩子分别忙了起来,而交给谭云的活计,自然就是代替古婆婆的工作,站在门口等着回复的消息。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谭云还是选择了无条件听话。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温度也要比刚刚出门的时候暖了些,谭云放下背篓,索性坐在门口的门槛上等着谭有昌回来。
不过谭有昌这一去,竟然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回来的影子,别说是谭云坐不住了,就连安氏都出来看了好几遍。
终于,在安氏第四次出来的时候,谭云忍不住了。
“娘,我去看看我爹吧!河南边也不算远,咋能去这么长时间呢?”说着,谭云抬脚就跑。
安氏本想拉住谭云,谁知谭云的速度却快,等着安氏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谭云却已经跑出好远了。
当谭云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找到那片小树林的时候,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便看到了那个很是破败的稻草房。
那房子的破败程度,几乎连谭云他们家原来的土房都不如。
小就不必说了,四周的泥墙里隐约能透出屋里的烛光,而那屋顶更是烛光隐现。
就这房子,别说是住人了,怕是给那些牲口准备的棚子都要比它结实。
“爹,爹你在里面吗?”远远的,谭云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这时候天终究还没能大亮,加上偶有微风吹过,树林里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即便是距离了这么远,还是能听得见。
谭云虽说胆子已经够大了,可这荒郊野外的,难免也还是有些胆颤。
连着喊了两遍,谭云总算是听到了谭有昌的回应。
“云儿,你来了就太好了,快点去给你娘还有你婆婆送个信儿去!对了,再把村里的郎中请来,阿三叔病了,还病得不轻,得赶紧看郎中才行!”
谭有昌一边用什么东西擦着手,一边对谭云喊道。
一看谭有昌并没有大碍,谭云这才忍不住松了口气,调头就往回跑。
生病了,那看郎中自然是最重要的,谭云决定先去找郎中,然后再去报信。
但让谭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那郎中一听是要给小树林边儿上住着的阿三看病,说什么都不肯出诊,气得谭云恨不得砸了郎中家的门。
没办法,谭云只得先回古婆婆家送了信儿,并且让她们拿着东西去村口等着,然后再回小树林去找谭有昌。
村里的郎中不给看,那只能去镇子里找郎中了。
好在屈郎中家就在镇子里住着,去找着也方便。
“爹,爹!”谭云喊着谭有昌,两只小腿却是飞快的跑着。
谭有昌这面刚要迎出来,谭云人就已经冲进了那小草屋。
刚一进屋,谭云瞬间就要窒息了。
这屋子里的味道很是难闻,甚至完全可以用茅房一般的味道来形容。
不过这里面还夹杂了些草香,谭云低头一看,发现地当间的位置正放着一撮黑色的东西,零星的还能看到红色火光和尚未燃尽的绿色草叶。
看来刚刚谭有昌就已经将这屋子收拾一遍了,要不然这会儿估计这味道会更加难闻。
“你咋回来了?郎中呢?可跟来了?”谭有昌朝着门外张望,可却没有看到郎中的半点影子。
“他……”谭云刚要如实回答,可却注意到躺在那个炕上的阿三突然动了动,话到嘴边,谭云不得不临时改了口,说道:“郎中一早就去赶集了,这会儿根本没在家。爹,阿三爷爷不是有牛车吗?要不然你架着牛车,咱们带着阿三爷爷去镇上看病吧!”
谭有昌有些不太相信的看了看谭云,思虑片刻,方才说道:“那你在这儿照顾阿三爷爷,爹去套车。”
说着,谭有昌便走了出去。
谭云应了声,便朝着炕边走去。
这炕,说是炕,其实不过就是用泥巴糊出来的一个大土块子。
旁边的灶里虽说已经点了火加了柴,可这炕上却是半点热乎气都没有。
再说阿三此时身下铺着的褥子,一看便知是破的。
借着微弱的烛光,谭云甚至看到那褥子的面子里子都已经黑成了一片,即便是顺着那破坏的地方露出来的棉花,也早就没有了原本的颜色。
而阿三盖着的被子,看着并不比那褥子好上多少,依旧是看不出颜色的一团黑。
阿三的脸色满是黑黄,贴着额头的头发带着些湿意,像是才刚用手巾蘸了水擦过一般。
那褥子和被子看起来虽说很是脏乱,可这茅草屋的其他地方却不见半点凌乱。
破旧的炕柜摆在炕边上,虽也没有了原本的颜色,却不是脏,而是那种长时间的使用后被磨损的状态。
再说地上的一张简单的桌子和一把椅子,虽然已经缺了腿,却被人小心仔细的重新用绳子捆好。
桌子上摆着一个碗,一个盘子,还有一双筷子,看那样子,碗是刚刚被人拿起来了,而那盘子和筷子则是依旧摆在原处。
碗之前放过的位置和桌面其他的地方相比,颜色深了些,不难看出那些东西已经摆了有些时日,已经落了很厚的一层浮灰。
“呜呜……”这时候,躺在炕上的阿三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谭云一惊,险些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转头看向阿三,发现阿三的嘴巴微微的张着,似乎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似的。
谭云赶忙上前,轻声询问:“阿三爷爷,你是要喝水吗?”
“呃呃呃……”阿三的声音依旧是单音节,让谭云听的一头雾水。
而这会儿谭云才发现,在靠着炕边的地上,真放着一个水坛子和一个石锅。
此时谭云可没什么心情去探险,她转身去桌上拿了那碗,碗里还有些清水,又送到了阿三嘴边,却发现这水根本就没法喂。
费力的扶起了阿三,谭云只觉得自己的嗅觉已经快要失灵。
也不知道阿三的头发已经有多久没有洗了,那种酸酸臭臭的味道让谭云恨不得将前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不过眼下病人最大,谭云这点孝敬老人的心思还是有的。
好容易让阿三喝了些水,谭云赶忙将他重新扶着躺下,随即冲出稻草屋,狠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觉得鼻子又是自己的了。
“云儿,你过来拉着缰绳,爹去被阿三爷爷出来。”
这时候,谭有昌的声音从侧面传过来,谭云转头一看,发现谭有昌已经牵着牛车走过来了。
谭有昌抱着瘦骨嶙峋的阿三出了屋,小心的放在车厢里面。
这时候谭云才发现,那车厢里面的被褥竟然还是干净的,并且摆放的整整齐齐,可绝对不是阿三盖的铺的那么狼狈。
来不及想太多,爷俩驾着马车直奔村子口,而这时候,村子口早就已经有了不少要去赶集的人。
“婆婆,我们去镇里给阿三爷爷看病,您在家等着消息吧!”谭云阻止了古婆婆上车的举动,这一路上,这车速定然是不会太慢的,而古婆婆的年纪大了,若是这么颠簸,谁也不敢肯定会不会出现别的意外。
古婆婆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谭云,最后却是叹着气点了点头,拉着谭雨和谭月的小手往后退了几步,“有昌啊,阿三就交给你们了,可一定要给他治好了,你们直接就去屈郎中那,他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安氏和谭雨和谭月交代了一声要听婆婆的话,转身便要上车。
可偏偏在这时候,牛车后面响起了一道很不友善的声音。
“哎哟,我当是谁家的当家媳妇儿呢!这不过就是赶个集,竟然还坐着这么好的牛车,啧啧,真没看出来啊!”
那声音谭云自然是认识的,谭家老二的媳妇儿周氏。
“二嫂,我们这是赶着去镇子看病,你就少说两句吧!”谭有昌紧皱眉头,却又不想把话说得太狠。
只见周氏拢了拢两鬓的头发,然后拎着篮子直接走到了谭有昌的身边,装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说道:“哎呀,原来是谭有昌啊!啧啧,那刚刚那个上车的妇人,就是你家安氏了吧!唉,你们两口子可真是好福气啊!就这么一个大闺女,竟然就落了这么多的好处,如今竟然连牛车都有了。回头等那月丫头长大了,还指不定得给你们家带回来多少的好处呢!”
周氏这话说得带着笑意,可这话里的内容却是让人怎么听都觉得很不舒服。
说得就好像是谭有昌家今天的一切,都是靠卖姑娘才得来的。
“二嫂,你,你这是咋说话呢?我家的云儿和月儿那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咋能容你这么说啊?你好歹也是她们的二伯娘,咋就这么狠心说得出来这些话?”这次不等谭有昌说话,安氏就先忍不住了。
她本想着进了车厢里面去照顾阿三叔的,可谁知周氏的话越说越过分,竟然把自家两个女儿的清誉都搭进去了。
这会儿本来在村口过路的人就多,可别人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