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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金放眼望去,见到一棵菩提树下,觉远一脸笑容地说道,只是这笑容,充满了异样。
清瘦老者眼中含着泪水,抢上一步拜倒:“弟子张君宝,参见师父。”
洪金脑子轰隆一声,他可想不到,清瘦老者居然就是张三丰,传说中半人半仙的人物,怪不得实力如此了得。
觉远脸上带着笑意,神色中却也不免恻然:“一别数十年,你……你也老了。”
张三丰哽咽着说道:“弟子自别少林以来,无时不想念您老人家。只是少林武当,纵然相离不远,但是门户之见,却如深山沟壑,实在令人无法攀越……”
觉远走上前去,将张三丰搀了起来,平时稳如山岳的身形,居然有些踉跄。
洪金能深刻地感受到,觉远与张三丰之间的情谊,实在是异常地深厚。
停了片刻,觉远道:“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君宝,你随我来吧。”
三人走到屋里,觉远向张三丰引见了洪金。
张三丰瞧着洪金,不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忍不住感慨地说:“洪金,觉远师父,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洪金笑道:“一定尽力。只是师父身体康健,平日里,倒是他照顾我多些。”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全都沉浸在欢乐的相聚当中。
张三丰从怀中摸出一物,伸手不断地摩挲,确实是珍爱异常。
良久,张三丰才缓过神来:“洪金,这对铁罗汉,是别人送给我的,如今我已没有了用处,就转赠给你。”
洪金推辞不过,只得接了过来,郑重地向张三丰道谢。
觉远道:“君宝,听说你创立了武当派,居然能与少林并驾齐驱,实在是可喜可贺,我弥足欣慰。”
张三丰道:“都是昔日恩师栽培之功,让我学到了九阳神功的精义,这才能够进一步将武学发扬光大,只是可惜,不能长侍师父身边。”
觉远道:“天涯若比邻。你我之间,有这份情在,纵然是天高地远,纵然是时光如梭,又何足道哉。”
洪金听觉远和张三丰谈心,诉说别来离情,对于当今的江湖形势,了解到不少。
一直到了天色即将发亮,张三丰才起身告辞,满脸都是依依不舍。
觉远挥了挥手笑道:“去吧,去吧,如果有缘,你我师徒自然还能相见。”
张三丰哽咽道:“师父,我们一别就是数十年,人生在世,又能有多少十年?”
听着张三丰由衷地感慨,想到时光的无情,纵使洪金一向豁达,心中都是充满了凄凉。
张三丰向觉远深深地拜了下去:“师父,弟子……弟子去了。”
觉远无语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却也不免变得勉强起来。
嗖!
洪金眼前一花,就不见了张三丰的影子,实在是犹如神龙不见首尾,令人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闲暇之余,洪金摆弄铁罗汉,发现果然是一套极高明的少林拳法。
铁罗汉制造的巧妙,洪金实在是叹为观止,不知不觉地便跟着练习起来。
洪金越学越是入迷,只觉得这一套少林拳法,实在包含着武学中的至理,让人受用不尽。
数月过后。
突然间,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少林寺,昆仑三圣何足道要向少林挑战了。
昆仑三圣挑战的纸笺,出现在罗汉堂降龙罗汉的手指中,离地约有三丈,可见他的功力,着实非同小可。
少林寺中目前功力最高的人,并不是方丈大师玄慈,而是僧人空见,但是他正在闭门修炼金刚不坏体,昆仑三圣恰在此时找上门来,倒真是有点麻烦。
洪金惊诧不已,如今张三丰下山多年,他还以为何足道早就挑战过了,没想到如今才来。
情知这是要紧事,洪金连忙去找觉远,发现他正担着两个铁桶挑水,不禁更显愕然。
陡然间一声大喝从远处传来:“昆仑山何足道造访少林寺,有一言奉告。”
声若龙吟,整个少林寺都听得清清楚楚,尽皆骇然,洪金却不由长叹了一声。
接着就是十余道钟声齐鸣,可见少林寺上下,对这件事极为重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有少林僧传言,说是要请觉远和尚见客。
洪金随着觉远一起迈出寺门,只见少林寺好大的阵仗,玄字辈高僧倾巢而出。
只听何足道摇头晃脑地说道:“只等传过信息,何某就要下山了。”
玄渡大师怒道:“比武较量,也不是伤了和气,居士何必推让?”
在玄渡的示意下,有少林僧人呈上兵器,何足道并不接,而是从地上拣起一块尖石,纵一道,横一道的划了起来,不一会儿,画成了各成十九道的大棋盘,每一道都是半寸深浅。
见到何足道显现出来的本领,少林僧人全都大吃一惊,少林寺前的青石坚硬如铁,何足道居然能画出这样一张棋盘来,内力实在是无比的深厚。
何足道兴致上来了,大声叫嚷道:“来来,那位大和尚愿意来对弈一局?”
玄慈自料功力有所不及,他呆了半晌,这才叹道:“何居士划石为局,如此神功,老衲生平从所未见,少林寺甘拜下风。”
所有的少林僧人,脸上都露出了沮丧和愤怒的神色,可是谁都没有这项本领。
觉远这才知道,敢情何足道是在炫耀功夫,他不声不响地挑着铁桶走上前去,深吸一口气,将毕生功力全都下沉双腿,在那棋局上一步步走了过去。
只见觉远脚步走过,一道道界线登时抹去,众僧一见,全都忍不住大声喝彩。
何足道大声地嚷道:“大和尚,你好深的内力,这局棋不用下,何某认输了,我领教一下你的剑法。”
觉远连连地摇头:“贫僧只不过是个挑水看经的和尚,那懂什么剑法?”
何足道那里肯信,展开迅雷剑法,一剑快似一剑,十六招剑法,连环刺出,结果全都刺在了水桶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乱响。
众僧都瞧得大是诧异,眼看觉远每一招都是手忙脚乱,左支右绌,狼狈至极,但何足道精妙之极的剑法,始终被他极其笨拙可笑的招式所阻,刺不到他的身上。
何足道越斗越怒,蓦地一剑飞出,向觉远小腹便刺,觉远百忙当中,用两个大铁桶一夹,立刻将长剑夹了一个严严实实。
何足道身经百战,应变极速,舍弃长剑,双手齐推,一道排山倒海的劲力,向觉远面门击去。
洪金眼看情形危急,连忙纵身扑上,一掌击中了何足道肩膀,这一掌劲力相当深厚,将他打得连退三步。
何足道更加的愤怒,大叫道:“好小子,凭你也敢欺我。如果我十招之内,不能将你打败,就终生不履中土。”
众高僧纷纷地劝解,可是何足道怒气已上心头,围着洪金,一路疾攻了起来。
洪金无奈,只得摆出架势抵挡,只见他一套少林拳打出,身形沉稳,劲力雄浑,实不下于少林一流高手。
何足道连使了十招精彩绝伦的功夫,始终无法取胜,不由地面色惨然,发出了一声长叹:“昆仑三圣,嘿嘿,昆仑三圣,真是可笑至极。”
“觉远大师,那人叫我转话,说道‘经书是在油中’。”话声甫歇,何足道已在数丈开外,身法之快,实在骇人。
眼看觉远和洪金出手,赶走了何足道,保全了少林的威名,众高僧都感觉到很是高兴。
谁知一道厉喝陡然间响了起来:“洪金,你居然敢偷学少林拳术,该当何罪?”
众僧人一惊,全都循声望去,却见发话的人,正是陈友谅。
一众玄字辈高僧都有心偏袒洪金,可是急切间,谁都不知该如何反驳陈友谅。
洪金心中一惊,陡然间想到了张君宝当年的遭遇,难道一切都将重演?
第八章含笑杀人
正在纷乱时,突然间一个僧人从寺内走了出来,龙行虎步,气度非常地从容。
众多高僧纷纷地行礼,此僧不是别个,正是前些日子功力尽废的玄澄。
少林寺玄字辈的高僧,大都被玄澄指导过功夫,平日里对他极为尊敬。
如果不是玄澄无心权势,只怕少林方丈的位置,还落不到玄慈的头上。
玄澄淡淡地说道:“洪金的少林拳术是我所传,怎么能称得上私自学武呢?”
玄慈等人连忙点头称是,他们其实无意针对洪金,所差的就是一个台阶。
旁边气坏了圆真和陈友谅,可是他们怎敢对玄澄提出质疑,只得将怒火压在了心中。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失了,洪金见玄澄大师宝相庄严,至少从表面上,已摆脱了功力尽失的痛苦,不禁暗中替他高兴。
玄澄望向洪金,脸上全是慈悲疼爱,使得洪金一种敬意,由衷地发自内心。
……
洪金去找玄悲大师探讨武学,结果遇到了玄慈方丈,还隐约提到了大理,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知道玄悲的劫难将到了。
少林寺玄字辈的高僧中,洪金对玄悲大师有一种特殊的好感,觉得他为人特别地正直,一贯奔波于江湖,急公好义。
洪金并没有避讳,直接找上了玄悲大师,要求和他一起前去,顺便领略一下大理的风光。
玄悲知道洪金的实力不错,于是点头同意,带了他和四名慧字辈的僧人,一齐赶赴大理。
一路上,洪金领略了自然风光,果然奇山异水,景色宜人。
这一日,六人来到了陆凉身戒寺,拜见了方丈五叶大师,开始挂单。
玄悲等人一如往常,洪金的心情却是极为沉重,如果所料不差,今晚必然不是一个平静的夜。
洪金专程找到玄悲,问道:“玄悲大师,此处离大理已然不远,或许会碰到四大恶人,不得不防。”
玄悲点了点头:“四大恶人名满天下,确实极为难缠,我们应该小心从事。”
洪金看玄悲只是随口敷衍,知道他是自恃功力了得,忍不住在心底暗叹了口气。
“玄悲大师,我知道,如果只是四大恶人,或许凭我们的实力,并不畏惧,可万一他们请了武功更强的帮手,我们不得不防。”洪金面色凝重地说道。
玄悲大师表示认可,但对于洪金邀请五叶方丈助拳的建议,却是摇了摇头。
洪金不知道五叶禅师的实力如何,只得作罢,可是心中越发地小心了。
夜色渐渐地深了,陡然间一个细微地声音响了起来:“玄悲大师在吗?”
洪金一直在小心提防,居然没有察觉来人是何时到的,不由地更增警惕。
来人穿了一袭夜行衣,脸上还罩了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洪金看到那双闪烁的眼神,带有熟悉的凌厉杀气,就知道此人必是慕容博无疑。
玄悲身子一飘,落到了院中,冷笑一声:“阁下是谁?行事为何如此鬼祟?”
慕容博阴笑道:“听闻玄悲大师实力高强,今日特来领教。”
话音未落,一记无声无形的参合指,就向着玄悲的胸前要害点去。
玄悲还了一记无相劫指。
两道指力在空中相遇,发出剧烈的嗤嗤声响,然后两人各自闷哼了一声,却不知受没受伤。
洪金早就埋伏在侧,可是比起两位高手来说,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步。
玄悲除了无相劫指外,最擅长的就是韦陀杵法,于是纵身跃起,以手臂作杵,连续不断地攻了出去。
慕容博见招拆招,却似抵不住玄悲的威猛,身形不断地后退。
瞧着玄悲大占上风,四个慧字辈的僧人都是心中大喜,不断地呼喊助威。
玄悲的大韦陀杵法一共有十九式,招术特别地狠辣,正适合他疾恶如仇的性格。
洪金却是大叫了一声不好,他记得玄悲正是在大占上风时,被慕容博偷袭得手,从而死于非命。
想到这里,洪金陡然间扑了出去,九阳神功催动,一掌击出,如同惊涛骇浪,向着慕容博夹攻起来。
慕容博老奸巨滑,本来完全控制了形势,就要诱杀玄悲,没料想却被洪金搅乱了,忍不住恼羞成怒。
“小畜牲坏我大事。”慕容博怒喝一声,陡然间开始了反攻,独斗两人,居然都不落于下风。
此刻身戒寺众僧人都已惊醒,纷纷点亮火把冲了过来,僧人众多,声势极大。
在这种情况下,慕容博情知杀不了玄悲,只得恨恨地冲着洪金打了一掌,然后身子一纵,如一只大鸟飞出,随即不见。
纵然有玄悲在侧,替洪金挡去了慕容博的绝大部分掌力,可是这势大力猛的一掌,还是打得洪金不断踉跄后退,险些摔倒在地上。
玄悲顾不得追击慕容博,连忙关切地问道:“洪金,你不要紧吧?”
洪金调息了好一会,才算稳定了心神,摇了摇头道:“好厉害的手段”。
玄悲喃喃地道:“这人功夫好高,出手间隐有那人的影子。难道真的是他,他果然没死?”
洪金不置可否,能够保住玄悲大师的性命,他感到极为欣慰。
一路继续南行,玄悲等人都提高了警惕,唯恐慕容博再来下手,所幸并没有遇到什么骚扰。
眼看已近大理,就连洪金,都放下了久悬的心事,有说有笑起来。
这一日到了无为寺,玄悲等人想要前去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