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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百龄苍白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丝血色,这是极度欣喜的神色。
如今的范百龄,就象是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在拼命寻求翻本的机会,明知道会输,却还是会孤注一掷。
范百龄愣愣地望着棋局看了许久,突然间鲜血狂喷,身子慢慢地瘫到在地上。
苏星河将手指一挥,点中了范百龄的穴道,可以使他安定心神,从而更好地恢复。
自始至终,范百龄没有动过一个棋子,单凭棋局里面的变化,就让他晕倒在棋局旁边。
其实,范百龄所算过的变化,在这珍珑棋局来说,只是初窥门径,根本就不值得一晒。
范百龄纵然晕倒,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不管如何,他为了喜欢的东西,真真切切地拼搏过了,纵然输了,总算是一生无憾。
就在这时,一个棋子般的东西,突然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落在棋局的中间。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知道又有一个不怕死的人前来解局了,只不知胜负会如何?
就连丁春秋,都将所有的精力放在棋局上,这是他的师父无崖子一生的心血,他倒真是好奇,究竟有没有人能够解得开?
仔细看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却是一个松子,想必是被人抛来作子。
“呵呵,没想到又来了一位高人,这一着确是妙手。”苏星河笑眯眯地道,正准备应子。
突然间从另外一边,落下了另外一个细小的松树皮,却是有人代苏星河应了一招。
苏星河不由地大为惊奇,因为这一着应手,正是他心中所想。
对于这个棋局,苏星河经过数十年来思索,种种变化都已清楚,能够下出应手,自然毫不为难。
可是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人,立刻就能代他下出应手,棋力之高,令苏星河不由地大为吃惊。
不但如此,苏星河还能感觉到,两边落子的速度和角度,都是相当地神奇,论起武功,只怕都不比他差,这才是最让他惊奇的地方。
如此你落一子,我落一子,片刻间两个人下了十余子,越下越快,显然都是早有盘算。
陡然间只闻一声冷哼,声音里面实在有着说不出的怒意,明显是被人抢了风头,受了挫折,这才心中恼火。
“公子,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包不同等人齐声叫道,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从一棵大松树下,走出来一位异常俊朗的公子,二十七八岁年纪,淡黄轻衫,腰悬长剑,翩然而来。
段誉立刻向着慕容复望去,越看越觉得慕容复风度翩翩,光彩照人,越看越觉得自惭形秽,不由地心伤不已。
“果然……果然是这样潇洒闲雅的人物,高傲的如同天上的凤凰,恰好配得上王姑娘,而我段誉却如一只草鸡,只适合在地上觅食,又怎能……唉……”
段誉不住地自叹自艾,他的神情,顿时变得极为愁苦,原本明亮的眸子,立刻变得灰暗无光起来。
洪金不由地走了过去,拍了拍段誉的肩膀:“段兄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机缘,每个人存在,有每个人存在的意义,在真正懂你惜你的眼中,你比这个慕容复,要好了千倍万倍。这一点,你须得明白……”
段誉吓了一跳,随即省悟过来,不由愣愣地说道:“我……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洪金点了点头:“段兄弟,鼓起勇气,做好自己。别让明珠蒙尘,别让灿烂的人生,失去了它本应有的光彩……”
段誉的脸上绽发出了神采,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洪金兄,多谢你开导我,否则,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洪金正在与段誉说话,陡然间发现了段誉神不守舍,连他说的话都完全没听到。
顺着段誉的目光瞧去,就见从慕容复出来的那棵松树后面,走出来一位绝代佳人,自然就是段誉无时或忘的王语嫣了。
第八十三章多情总被无情恼
王语嫣神清骨秀,端丽无双,惊世绝艳,清丽绝俗,是一位绝世美女。
段誉更是对她痴迷到了极处,一见到就心里发热,口中发苦,全身热血沸腾,一双眸子发出了妖异的光芒。
“是她,真的是她,王姑娘,你可知道我期盼了多久,才终于等来了这次相会吗?”段誉喃喃地说道,神情如痴如狂。
王语嫣一直没看场中的众人,她的那双秀气的眼眸,始终围着慕容复打转,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观望着他的一颦一笑,脸上隐隐地带着满足的笑容。
“看过来,看过来,那怕只有一眼,段誉愿意立时死去。”段誉一脸虔诚地道,简直是用生命在祈祷。
如果不是洪金拉着段誉的身子,只怕他会当场便拜下去,从而定会出丑。
洪金真的生气了,他用手指狠狠地一戳段誉,一道剧烈的疼痛,立刻使得段誉从痴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段誉怒道,颇为责怪洪金败了他的兴致。
洪金缓缓地道:“段誉,你纵然自甘风流下作,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可是大理段家的威名,却不能因你而损,王姑娘固然重要,你大理段家的名声,难道就不重要吗?”
听到洪金以大义相责,段誉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他神色一凛,连忙点了点头,低声道:“洪金兄教训得是。”
四大侍卫都跟随在段誉身后,见到洪金点醒段誉,要他顾全段家的名声,脸上不由都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段誉人虽清醒,一双眼睛,却始终离不开王语嫣的身子,脸色忽笑忽蹙,很明显神不守舍。
“看我一眼,那怕就一眼,总算让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了我的片刻存在。”段誉呓语道,神情中充满了期盼与感伤。
如果不是洪金离他甚近,而且听力过人,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嘟囔什么。
洪金瞧着段誉,不由地暗自警醒,他一直还未遇到心仪的女子,没法体验段誉这种动及灵魂的刻骨相思之意。
王语嫣的目光,终于离开了慕容复的身子,向着段誉的方向看了一眼。
段誉连忙低声招呼:“王姑娘,我是段誉,真是天大的荣幸,我……我居然又遇到了你。”
王语嫣很明显也是神不守舍,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瞧到段誉,自然也没有听清他的话。
段誉的一颗心,顿时坠入到了冰凉的湖底,心中喃喃地想:“还不如她根本不看向这里,如今她是明明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眼中却丝毫没有我的存在。段誉,在王姑娘的眼里,你连一根杂草都不如,真是可怜……”
苏星河向着另外一棵松树后望去,口中叫道:“何方高人,还请过来一见?”
在众人瞩目下,吐蕃国师鸠摩智披着一件黄色袈裟,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从松树后面异常悠闲地出来。
“小僧鸠摩智,见过各位。”鸠摩智双手合什,举止非常地有礼。
苏星河等人一起还礼,对这位僧人丝毫不敢短了礼数,连丁春秋和段延庆,见他谦恭有礼,对他都有了好感。
段誉和洪金知道他是何等样人,自然对他不屑一顾,鸠摩智脸上却是笑容依旧,一点不嗔不恼。
洪金心中更添忌惮,知道凡是大奸大恶之徒,凶恶都并非写在脸上,这样的人物,一旦凶猛起来,更加可怕。
包不同藏不住话,将丁春秋的恩怨与慕容复讲了,慕容复不由地大怒,狠狠地瞪了丁春秋一眼。
丁春秋自傲身份,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公子,纵然是略有忌惮,脸上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鸠摩智脸上带笑,话中却带有机锋:“慕容公子,你连我在边角的纠缠,都解决不了,难道还想逐鹿中原吗?”
慕容复本是覆灭的燕国后裔,一生所痴所想,就是恢复大燕王朝,可惜太过艰难,往往有力不从心之感。
受了珍珑棋局的困扰,再加上鸠摩智的挑拨,往日潜伏在慕容复心底的阴暗念头,渐渐地都滋生了起来。
慕容复心中充满了苦涩,充满了绝望,那种无力感,越来越大,在他的耳边,仿佛充满了世人的嘲笑,而且嘲笑声越来越大,还有人骂他不自量力。
恍惚中,慕容复觉得他带了一支兵马,却是残兵败将,身陷敌军重围,无论怎么冲杀,都冲杀不出去,到处都是敌兵。
拼命斗下去,只能是一个死字,可是想要投降,却一定会死得极惨,慕容复进退两难,眼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包不同见到慕容复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忍不住冲上前去,大声叫道:“公子,你干什么,快快醒来。”
慕容复将手一挥,功力消失的包不同立刻飞了出去,摔倒在一旁,口吐鲜血。
“天意莫测,造化弄人。既然结局早就注定,我还拼命地挣扎干什么?复国事败,图谋成空,还要这性命何用,留来为人所笑吗?”
慕容复喃喃地道,陡然间拔出腰间佩剑,就向着脖子上抹去。
邓百川四人齐声惊呼,在场的人都颇觉意外,没料想慕容复竟然会突然拔剑自刎。
王语嫣的目光,一直跟随在慕容复左右,眼看他突然拔剑,不由地和身向他扑了过去。
段誉则是一直瞧着王语嫣,见到她的神色,大叫了一声不好,将手一扬,六脉神剑立刻发出。
慕容复手中的长剑,刚刚地举到脖颈,段誉的无形剑气已射了过来,将他手中的长剑,硬生生地击落到地上。
王语嫣借着那一扑之势,却扑到了慕容复的怀里,被慕容复趁势搂住。
“表哥,你怎么样了?你如果死了,语嫣……语嫣还能活吗?”王语嫣含羞带娇地道。
段誉的心中冰凉一片,他一番辛苦,换来的却只能看到慕容复和王语嫣的卿卿我我,眉目传情。
慕容复缓缓地扶正了王语嫣的身子,向着鸠摩智瞪了一眼,神色中颇有恨意。
鸠摩智故作没有看见,却大声地赞叹道:“好一个段家公子,好一招六脉神剑。”
“这就是六脉神剑吗?果然神奇。段公子,刚才真是多谢你相救了。”慕容复向着段誉拱了拱手,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段誉心中,却一直在想着王语嫣,如果刚才能有慕容复与她的一刻,就算立时死了,只怕也是欢乐无限。
一直陷在沉思中的段誉,根本就没有听到慕容复的话,连慕容复这个人都没有看到。
朱丹臣四人都知道不妥,正想上前提醒段誉,千万不能失了寻常的礼节。
王语嫣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娇嗔地道:“段公子,我表哥在同你讲话呢。”
段誉立刻从梦幻中惊醒,连忙答道:“是……是吗?我……我没听到。”
慕容复冷哼了一声,他本是心思狭隘之人,对段誉刚刚升起的一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包不同凑上前来道:“公子,这姓段的是个脓包,你不必理他。”
“包老三,你可知道讲这种话,是在挑衅整个天南段家。”朱丹臣等人一齐喝道,向着包不同怒目而视。
包不同自知理亏,连忙退了下去,以他的性子,居然不敢出反驳之言。
“天南段家的正统在此,除了老大以外,谁人可以代表天南段家?”一个忽尖忽粗的声音响了起来。
随着话语声,四大恶人一起走了出来,他们奇特的相貌,嚣张的举止,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洪金不由地暗自盘算,如今群豪齐集,呆会儿一定不能行止差错,否则,如果引起了众怒,谁都难以收场。
所幸,这些势力都是各据一方,并没有联合针对什么人,可是一切都有可能,却是不得不防。
苏星河对鸠摩智的棋力,颇感赞赏,连忙肃手相请:“大师可有兴趣,试试这一局珍珑?”
如果不是慕容复的前车之鉴,鸠摩智还真想一试,可是一看如此凶险,他那敢随便出手。
鸠摩智摇了摇头:“小僧才疏学浅,对奕棋之道更是了解不深,就不在各位方家面前献丑了。”
苏星河一请再请,鸠摩智只是不肯试,最后只得作罢。
“各位远来是客,此处简慢,倒是亏待各位了。”苏星河道,随手卷起旁边的石块,请大家坐下。
玄难等人瞧着苏星河举重若轻的样子,都是暗自佩服,这个白发老人的实力,倒真是不弱。
但是石块到底不多,除了各方的首领以外,其余人众,依然都在旁边站着。
丁春秋抢到一块石凳,毫不客气地坐了,此刻能够坐下,就是身份的象征。
玄难、慕容复、鸠摩智、段延庆和段誉都有坐位,洪金却被晾了起来。
因为苏星河以为,洪金只是段誉的侍从,让了一让,见他不肯坐,也就算了。
其余的人众,都站在一旁观瞧,星宿派的那些弟子,本来一向是胡吹惯了,瞧着高手云集,如今也不敢弄出声响。
“哈哈,老大,有棋局,这正是你的拿手好戏,快点将它解开,显示这天下还是恶人第一。”南海鳄神粗声大气地道。
段延庆道:“这里能人奇士众多,他们解不开,我未必解得开。”言语当中颇为自负。
“还请一试。”苏星河数十年都为珍珑棋局困扰,迫切地想知道棋局答案,别的一切,都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