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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话刚说完,陈忠和便暴跳如雷,甩手狠狠给了妻子一记耳光,大骂道:“蠢女人,你坏了我的名声了!”
他妻子眼睛红了,捂着脸含泪跪了下来,一儿一女也跟着跪在母亲旁边,陈忠和怒发冲冠,指着妻子大骂:“真是蠢啊!我陈忠和十年清廉,哪会有二百贯钱,你不想一想吗?你收了他两百贯钱,我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可是...夫君....”
陈妻流下了委屈的眼泪,她颤声要解释,陈忠和却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我、我要休了你!”
“你要休她,那就先把我杀了吧!”
屋子里传来颤巍巍的声音,陈母拄着拐杖,吃力地从屋里出来,陈忠和吓得连忙上前扶住母亲,“娘,外面热,你快回去歇着去!”
陈母指着大门怒道:“我没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儿子,你给我滚!”
陈忠和知道母亲怒了,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的儿子女儿,不由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陈母上前给儿媳跪下:“媳妇,我生了个混帐儿子,我向你赔罪了。”
“娘!”
陈忠和也吓得跟着跪下,陈母怒气冲冲指着他骂道:“你真是个孽障啊!你可知道,你走的第二天,米铺和房东一起来要帐,说县官老爷绝对不会欠钱,媳妇只好把家里唯一的一贯钱给了他们,还不够,又把陪嫁的银钗子抵了米债,家里一文钱没有了,米缸里也没有一颗米,孩子们饿得直哭,媳妇护着你的名声,不肯去邻居家借,第二天她只好去给别人浆洗衣服赚一点米钱,堂堂的县令夫人居然给人浆洗衣服,你听说过吗?”
陈妻听到伤心处,抱着儿女哭了起来,陈忠和羞惭地低下头,他知道家里会很困难,却没到竟困难如斯。
陈母叹了口气,又道:“多亏李使君来探望我们,给了我们一笔钱,才让我们不至于病死饿死,你可好,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还要休掉妻子,你敢休她,我就跟你拼了。”
陈忠和心中乱成一团,他又想起李庆安不但不治自己的罪,还放了自己,给了自己一匹马,现在又在危境中救了自己家人,他叹息一声,心中对李庆安的怨恨也消失殆尽了。
“陈县令在吗?”门口忽然响起了孙县丞的声音。
陈母连忙对媳妇道:“咱们先给他个面子,晚上你再好好教训他。”
陈妻点点头,连忙站起身跑进屋,拿出一件旧长袍,给丈夫披上,又把他的头发整理了一下,低声道:“你去吧!”
陈忠和望着妻子脸上的红指印,心中不由一阵懊恼,“娘子,我....”
“快去吧!孙县丞在外等着呢。”
陈忠和转身开了门,只见县丞孙立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便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守城门的衙役来禀报我,说咱们县的叫花子县令回来了。”
陈忠和苦笑一声,“快请进吧!”
孙立走进院子,陈妻已经在葡萄架下摆了桌子和胡凳,又端来一壶凉茶,却趁孙立不注意,偷偷用湿毛巾替丈夫的脸上擦了一下。
陈忠和给妻子使了个眼色,便笑着坐了下来,给他倒了碗茶随口问道:“县里的情况怎么样?”
话一出口,他才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县令了。
孙立笑了笑道:“前几天吏部派人送来了你的免职牒文,李使君又驳了回去,说你是清正廉明的好官,并推荐你为西州录事参军,不好意思了,现在我是金满县县令。”
都督州的录事参军也相当于太守州的长史,主管一州政务,陈忠和愣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立感慨道:“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新军户,还有一千匠户,新军户基本上都安置在西州,所以李使君才决定让你去西州,陈兄,你重任在身啊!”
沉默了片刻,陈忠和问道:“那程都护呢?他做什么?”
“程都护已经被调回长安出任金吾卫将军,现在北庭军政大权都在李使君手中,我估计朝廷准备打碎叶了。”
“你怎么看出来要打碎叶?”
“朝廷在备战呢!这几个月朝廷连续送来了三批军用物资和四十万石粮食,李使君又在新军户中招募了八千士兵,新兵驻守各县,而老兵都调去了五城堡中,五座新城堡驻军一万两千人,最远已经到夷播海了,这不就是要打碎叶的先兆吗?”
陈忠和默默地点了点头,自己真是糊涂了,朝廷要打碎叶,怎么可能降罪李庆安,自己还跑去告御状,难怪李庆安说自己幼稚,确实傻啊!
“爹爹,你看我默写的《论语》对不对?”
他女儿拿着一张纸跑了出来,陈忠和接过,见女儿默写的竟是《论语.学而》,陈忠和不由有些发愣,他虽然是进士出身,却没有想过要教女儿读书,只是让她识了几个字,一门心思都扑在儿子身上了,自己才离开北庭四个月,女儿居然会默论语了。
“琴儿,你会读吗?”
“会!”
陈琴儿背着手,摇头晃脑背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孙立在一旁笑了,“这也是李使君与众不同之处,他办了一百座学堂,无论汉胡,十龄以下孩童一律免费就学,不仅如此,还办了女学堂,读书学琴,一般都是汉人的女儿去读,我的两个女儿也进了女学堂,据说教琴的女先生可是长安最有名的琴师。”
陈忠和眉头一皱;问道:“可办这么多学堂,先生从哪里请来?”
“东拼西凑呗!”
孙立笑道:“所以连王昌龄、岑参那样的大诗人也出来教孩童了。”
说到这,孙立十分感慨道:“我非常赞成李使君的观点,他说要想胡汉长相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胡人汉化,让他们的孩子从小就接受汉人的教育,从根子改变他们,否则胡是胡,汉是汉,一旦汉人出现内讧,便给了胡人机会,五胡乱华,莫不如此,现在大唐朔方范阳的胡人附而不融,一旦中央朝廷衰弱,大唐必重蹈魏晋之乱,忠和兄,李使君目光深远啊!”
“我明白了,孙兄是李使君派来找我的吧!”
孙立抚掌大笑,“忠和兄果然聪明,一猜便中,不错!我确实是李使君派来劝说你,忠和兄,李使君宽宏大量,目光图远,在他手下做事,是我们的机会啊!”
陈忠和点了点头,“我明白孙兄的苦心,此事让我再想一想,好吗?”
“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孙立站起身拱手道:“李使君说,如果忠和兄想通了,可直接去北庭城找他。”
孙立走了,陈忠和背着手在院中来回踱步,这时他妻子走上前柔声道:“夫君如果不想做官,咱们就回老家种田去。”
陈忠和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头发,见她发鬓中已经出现了白发,便叹了口气道:“我是开元二十七年的探花郎,当年比我排名差很多的同科进士都已经做到工部侍郎了,我却被贬到北庭做了近十年的县官,说到底是我没有遇到伯乐,程都护给了我救急之钱,却不用我,李使君却不仅救了我全家,还给了我一个重新展翅高飞的机会,娘子,我已想通了,决定向他请罪,尽心竭力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陈妻轻轻点了点头,道:“他来看望母亲的时候就说过,说你是个做事的人,而不是做官的人,一句话把你说透了。”
陈忠和愣住了,喃喃自语道:“做事的人,而不是做官的人。”
他忽然仰天长叹一声,走到院角,解开了马缰绳,牵马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对妻子道:“娘子,你开始收拾东西吧!准备随我去西州赴任。”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查封茶庄
李庆安已经三天没有回府了,他每天都忙到深夜,便睡在北庭城中,这几个月,移民、矿山、工场、学堂、练兵、新堡、匠户,千头万绪的事情一齐向他涌来,不仅是他,节度使府所有的官员们都忙得两脚不停,从早到晚,一整天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北庭的政务原本比较简单,几十年来几乎没有变过,新吏老官们早已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但李庆安接手后便有了变化,不仅朝廷迁来一万余新军户和一千匠户,还同时准许北庭开矿铸钱,另外还有李庆安的许多新举措,办工场、办学堂、筑新堡,几乎每一件都令人头痛不已的事情在三个月内同时开工。
万千琐碎的事情几乎将北庭官员们的腰板压断,好在经过三个月的锤炼,官员已经渐渐适应了新节度使雷厉风行的作风和高效率、快节奏的处事风格。
这几天,北庭官员上上下下都在忙碌一件大事情。那就是一千匠户的到来,唐朝的匠人分官匠和私匠两种,一般而言,官匠的水平要高于私匠,朝廷选匠人中技艺高者,像府兵一样立特殊户籍,定期进京服役,如少府监有匠两万人,匠作监有匠一万五千人。
来北庭的一千匠户是从少府监、军器监和匠作监挑选出来优秀官匠,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技术工程师,这一千匠户的到来也就意味着北庭手工业品的制作能力将大大提高,意味着很多东西不再依赖朝廷供应,在军方是军械帐篷可以自己的打制,在民间是丝织、造瓷、酿酒、农具等等手工业不再落后于中原,可以在北庭市场上买到和长安最流行的丝缎,北庭的田间地头会出现中原最先进的水车等农具,北庭的官员们都深知这一点,因此对于匠户的到来,他们每个人都尽心竭力,做好一切安置事宜。
公务房内,李庆安正在考虑火药的制作,这次很多匠户都来自军器监,李庆安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些匠户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可以燃烧爆炸的东西,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知道火药这回事,难道自己献给李隆基的火药配方还躺在库房睡大觉不成?
火药是他赖以发家的秘密武器,至今为止只有他的几个心腹知道火药配方。或许别人通过种种渠道也会知道火药这回事,但他们想真正研制出有杀伤力的火药配方却不是那么容易。
基于这样的考虑,李庆安便决定守住火药的配方秘密,还是交给自己的亲兵来配置,暂时不让工匠染指。
“使君!”门被推开了,王昌龄快步走了进来,笑道:“连接武庭镇的金满桥已经修通了,使君要不要去看看?”
来北庭近半年,王昌龄被晒成了黑炭一般,瘦得如皮包骨,他在北庭被称为最忙碌的人,替李庆安掌管北庭的营田和铸钱两件大事,同时又兼任庭州学政,千头万绪的事情使他忙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虽然忙碌异常,但他心情却十分愉快,不用考虑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不用去讨好上司,只管埋头把事情做好便可,这种简单的生活是他梦寐以求的,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李庆安幕僚。并得了一个校检工部郎中的头衔。
“走吧!看看去。”
李庆安收拾一下桌上的文书,便向门外走去,又笑问道:“那个陈忠和去西州赴任了吗?”
“今天一早去了,带着妻儿老母,我也去送了,唉!破烂烂一马车东西,没见过那么穷的县令。”王昌龄十分感慨道。
李庆安也笑了笑道:“这个陈忠和虽然有一点迂腐,但为官清正廉明,在民众中口碑极好,我看过他的资历,在高昌县和交河县做了六年的县令,把两县治理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他尤其善于胡汉之间的矛盾,西州胡人提起他,无人不竖大拇指,所以这次八千军户移民西州,也只有他才能替我处理好这件大事。”
“这是使君善用人所长,北庭官员都说,在使君手下做事,虽然累点忙点,但心情都很舒畅,有一种很充实的感觉。”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金满县以南的武庭镇,这里离金满县不到十里,中间隔了一条金满河,有四百余户来自军器监的匠户被安置在武庭镇上,武庭镇原本只有几十户人家,但周围有大片空地。为迎接匠户的到来,李庆安便下令士兵在武庭镇的空地上夯泥砌石筑屋,短短两个月时间,武庭镇的空地上便竖起几百座房子,为了便于匠户们去金满县,他又下令在金满河上建造了一座桥梁,今天便是桥梁正式开通的日子。
李庆安一行人来到金满桥边时,简短开通仪式已经结束了,桥上人来人往,很多都是做生意的小贩,挑着各种北庭的土特产,葡萄酒、腌羊腿、马鹿头、白叠布、冰马奶等等,前去刚来北庭的匠户中兜售,同时从他们手上收购一些他们从中原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