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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
遂说道:“妹妹不要伤心了,我既打死了人家,人家要我偿命实属应该。只是苦了妹妹,日后要劳你替我照顾母亲了。至于你嫂嫂她还年轻,到时让她再嫁也就是了。还有一事哥哥着实不甘,那就是未能给薛家留下子嗣,使哥哥无颜去见祖宗。妹妹若是有心,将来从你的子嗣之中挑选一子承继薛家血脉,哥哥纵在九泉之下,也是牢记妹妹大恩大德的!”
宝钗闻言心如刀绞,兄妹俩隔着狱栏抱头痛哭一场。在看着哥哥含泪吃下带来的吃食,又让他换上干净的衣衫后。宝钗才在狱卒的不断催促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此地。
宝钗出了牢房,未见贾琏踪影,便让莺儿前去寻找,她自站在一处墙角等候。正为哥哥遭遇悲痛之际,忽听得墙那边有人低声说话。
宝钗本无心思去关注这些,岂料却偶尔听到薛蟠二字。她愣了一下,便伏在墙上仔细倾听。那两人的对话时大时小,听得颇为费力。待听完所有的对话内容,宝钗已是面无人色、摇摇欲坠了。
正在此时,那莺儿与贾琏同时返回,见宝钗如此急忙来扶。那贾琏也关切的询问了几句,皆被宝钗以伤心过度为由搪塞了过去。
在返程的路上,宝钗坐在车中沉默无语。许久之后,她暗自做出了一个决定……
半月之后,薛蟠被带到刑场问斩,一道寒光闪过,世上再无薛蟠此人!金桂与宝钗带下人为薛蟠装殓好尸身,停放在庙宇之中,待来日再扶枢返回金陵安葬。
王夫人待薛蟠丧事完毕,正准备插手薛家家事之时,那薛家已然闹的不可开交了。究其原因,却是薛家的二老爷带着儿子前来京城发嫁女儿,不想才到京城便听闻薛家之事,自是赶紧过来拜访。
在探视了已经痴傻的薛姨妈后,二老爷便婉转的说出了一事。原来当初宝钗之父做生意之时,因一时的周转不灵,曾向弟弟暂借了二十万两用来救急。当时约定待侄女出嫁之时定当归还。而今二老爷之女宝琴即将出嫁,是以不得不前来讨还。
金桂正因成了寡妇而伤心绝望之时,又见叔父前来讨债,自是恨上加恨与二老爷争执起来。双方各不相让闹了个不亦乐乎,最终闹到了衙门里。
因二老爷手中有哥哥亲手写的借据,那金桂自是无可辩驳,最终衙门裁定金桂归还借银。因薛家家产被薛蟠挥霍的所剩不多,是以金桂无法,只能把薛家的大小店铺作价转给二老爷抵债,又忍痛拿出五万两现银才算凑足了此数。
在此期间,那贾母婆媳为了薛家家财不被瓜分,也曾想以势压人将二老爷的债务赖掉。不料在打探到那二老爷女婿的情况后,不得不打消了此念头。
原来那宝琴的夫家竟是太后的本家,虽说不是太后的嫡亲,却也在五服之内,宝琴的公公梅翰林与那西宁郡王更是堂兄弟之亲。是以贾府得知此事后,自是不会为了这二十万两轻易得罪太后,自找麻烦。
看着二老爷拿走大量财产后,贾母与王夫人还未从肉疼中恢复过来,那金桂又闹腾起来。起因却是薛蟠已留下遗言,允许金桂再嫁。其遗言中又云为补偿金桂,特将家产的一半赠送给她。
金桂本以为此生无望,却不想峰回路转重获生机。她自是欣喜不已,未免薛家反悔,她自是尽快离开才好。
是以她找到宝钗商议此事,宝钗为薛家着想,便苦苦哀求金桂留下。金桂岂肯让自己的年华虚度,自是与宝钗争辩起来。
在金桂无与伦比的胡搅蛮缠下,宝钗只能按哥哥的遗愿处理此事。于是在仔细盘点了薛家家产后,金桂心满意足的带着价值十万两的一半家财回了娘家。
至此薛家已名存实亡了!因宝钗已经出嫁,薛家的一些事物不便处理。是以又拿出价值五万两的现银铺面交予二老爷,让其照顾痴傻的薛姨妈,并把薛蟠的灵枢运回金陵安葬。
待薛家所有事务料理分明,宝钗手中也仅余四五万两的东西了。贾母和王夫人看到此情景,心中憋屈到了极点!明明是一块轻易到嘴的肥肉,却不想横生枝节被人抢去。那种希望到失望的巨大落差,让这对婆媳着实承受不起。
她们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这一切皆是有凭有据,再无蹊跷之处。是以二人只能哀叹时运不济,没有这个命罢了!
这世上曾有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假若贾母等人真能静下心来反思过往的话,当不难发现,天道已开始展示他公正的一面,她们心机用尽又如何?最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只是她们身在迷途而不知返,只能说是自取灭亡了。
因薛家的家财未能到手,宝钗对于贾府来说,便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是以王夫人对宝钗便失去了往日的亲切,看她不顺眼起来。那湘云也借此对宝钗多有打压之处。
宝钗对此皆是大度应对,对她们的找茬行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每日里照例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说话行事,让人挑不出半点差错。对宝玉也是不远不近,并不奉承争宠。时日一久,湘云见她对己构不成威胁,便也不放在心上,随她去了。
李纨、熙凤原本就对宝钗颇为欣赏,今见宝钗家破人亡甚是可怜,便不时的照顾与她。有了几人的劝慰与相助,宝钗在贾府过的也算是安稳平静。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瞬新年即将来临。这几个月来,贾府风平浪静倒是得到了一段喘息的时机。
只是,时来顽铁生辉,运退黄金失色。这贾府即已气数将尽,自是不可避免的要生出不少是非来。
此日,贾母正召集了各房的主子们商议节庆的诸多事宜。因此时管家理事的是王夫人婆媳,再加上也不想再搅和进这烂摊子中,所以邢夫人和熙凤并不插言,只是含笑随声附和。
至于李纨,她向来不得贾母婆媳喜欢,自是坐在那里装木头当背景一言不发。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在讨论的热火朝天。而这剩下的几人却也是面和心不合,分成两派彼此明争暗斗。
湘云自是紧抱贾母大腿不放的,而那探春因赵姨娘之事,对嫡母王夫人心中多少有些芥蒂,再加上贾母对她颇为倚重,让她得以插手府中事务,自然便站到了贾母这边。
于是,王夫人身边便只有一个宝钗可用。只是这宝钗毕竟是个侧室,插手府务名不正言不顺,实在是帮不上忙。王夫人势单力孤,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众人唯贾母马首是瞻而无能为力。
也便是从此刻起,王夫人心中的新仇旧怨一并迸发,产生了一个恶毒的念头。只要贾母不死,她便永无出头之日。为了自己不再被架空做傀儡,必要除了这死老太婆不可!
就在王夫人低眉敛目,用青筋暴起的手捻着佛珠暗自思量之际,忽然一个小丫头不顾规矩的闯了进来。她来至房中扑通跪倒:“老太太,大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四姑娘吧,她正闹腾着绞了头发要去做姑子呢!”
此言一出,登时震惊了房中众人。贾母更是急得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这是怎么说的,四丫头怎的就好端端的就要去做姑子?莫不是那下人做怪了不成?快随我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行色匆匆的随贾母奔向惜春的住所。贾母之所以如此着急,并不是对惜春有多关心,而是唯恐此事闹大,于贾府的颜面有损。这一两年来,诸多事情的发生,贾府已经成了他人眼中的笑柄,现在仅存的那点子颜面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待来至惜春房中,这里已是一片混乱。因惜春是趁丫头们外出之际才动手绞头发的,是以等丫头们发现之时,那一头青丝已经所剩无几了!丫头们见此自是上来要夺剪刀。岂料惜春却以死相逼。丫头们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派人前去通知了贾母等人。
丫头们见老太太来到,都暗自松了口气。贾母含泪说道:“孽障,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若是丫头婆子不好,你要打要杀皆随你,何苦弄得惊天动地的。若是祖母去了,倒也不用为你操心受累了,可恨老婆子竟闭不上这个眼,你让老婆子如何是好啊!”说完,捶胸顿足泪流不止。
惜春跪倒在地哭道:“老太太,不是孙女无事生非,实在是真心皈依佛祖。老太太与太太素日里都是行善积德、诚心向佛,如今孙女不过是上行下效罢了,怎的就不该如此呢?”
王夫人心中暗恨惜春惹事,却又不得不劝道:‘姑娘要行善,这也是前生的夙根,我们自是不会阻拦。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姑娘出家着实不是个事体,姑娘也很该为府里考虑一下才是。”
邢夫人、熙凤几人也从旁相劝多时,怎奈惜春立意必要出家,跪在地上磕头不止,那额头之上登时鲜血淋漓。贾母急命人前去搀扶,皆被惜春拿剪刀逼走。最后更是放下狠话,如若不让她出家,宁愿死在众人面前。
就在相持不下之际,贾珍与尤氏闻讯赶了过来。贾母对惜春孤僻的性子颇为厌烦,今见贾珍到来,自是顺水推舟的交予他处理此事。
贾珍将惜春带至别室交谈多时,出来之时面色沉重。想到惜春方才分析的贾府前景,贾珍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联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贾珍自知如若真有那一天,他自是在劫难逃的。这么看来,惜春出家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能逃过此劫,不受两府的拖累。
这贾珍虽是风流成性,却不比贾母等人的大奸大恶,对惜春这个唯一的妹妹更是有着怜惜之情。如今既已预见了两府的未来,自是要为妹妹谋划一番。
兄妹俩自房中出来,贾珍便宣布因惜春心意已决,便同意了她出家修行的要求。考虑到惜春出家会让两府颜面难堪,贾珍决定让惜春随妙玉返回姑苏蟠香寺修行,对外便说惜春回金陵故居暂住也就是了。
贾母、王夫人自是不同意贾珍的决定,奈何贾珍身为族长又是惜春的亲哥哥,他执意如此,她们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此事。
贾珍心中有了打算,自是行动迅速的为惜春准备起来。他先是到了道观向贾敬禀报此事,那贾敬正痴迷于炼丹制药自顾不暇,那顾得上理会这俗世事务。交代贾珍酌情办理后,便将其打发走了。
之后的几天,贾珍为惜春挑选了两房忠诚可靠的奴仆随行服侍,又为其准备了不少财物。待诸事齐备后,才依依不舍的送惜春远行。
离别的那日,惜春与妙玉身着缁衣与众人告别。在大家包含着不同心思的目光中逐渐远去,走上了与众不同的人生之路。 。
☆、六十八 近奸近杀古无讹 恶人自有恶人磨
。 惜春出家的消息被贾府那些多嘴多舌的下人传出后,甄家与王府自是也知晓了此事。作为同道中人,甄家自是为惜春的选择表示赞同。
而王府中的甄珠、黛玉更是喜不自胜。如今迎春、惜春这两个好姐妹皆得以逃出那是非之地,能随心所欲地自在生活,她们又岂能不为之欣喜呢?
至于贾府中的其余人等,自是应为自己的过往付出代价的。不论是善因善报,还是恶因恶果,自会得到不同的结局,她们只管冷眼旁观也就是了。
洪庆十八年对于贾府来说,可谓波折重重、是非不断。好不容易熬将过去,盼着来年会平安顺遂些。岂料十九年甫一开始,贾敬的暴死便就此拉开了贾府噩梦的序幕!
也不知这位东府的“祖宗”是如何想的,竟在这年节之上给亲人添堵。大年初三这日,东西两府及那些旁支亲眷,正热热闹闹的举办家宴。酒兴正酣之际,却见有人来报:“东府老爷殡天了!”
这下府中顿时炸了窝慌作一团,这气氛也由喜转悲让人承受不住。贾赦兄弟及贾珍父子自是立即赶到道观查看贾敬的死因,而尤氏也在邢、王两位夫人的相助下,开始搭建灵堂,准备葬礼的相关事宜。
至于贾母,毕竟年事已高,这一年多来的是是非非让她的身体虚弱不少,而今又听此噩耗,自是承受不住,在探春、湘云的搀扶下回房歇息去了。
这混乱之际,人人心浮气躁,皆忽略了宝玉的去向,只有宝钗无意中发觉其行踪,却也只是冷笑一声便再不关注了。
且说,贾赦等人来至道观仔细查验了贾敬的尸身,又盘问了那服侍的道童后,无奈的发现,这位爷竟是自寻死路,再怨不得别人的!
原来,这贾敬竟是服用了大量自制的丹药,烧胀而死!那服侍的小童也曾力劝与他:“功夫未到,且服不得!”岂料贾敬一意孤行,竟在昨夜守庚申时悄悄的服了下去。这下倒好,仙未成身先死了!
如此一来,为了贾府面上能光彩些,贾珍与两位叔叔商议过后,便以贾敬潜心修道得成正果,脱去皮囊升仙去了为由,对外宣布了此事,至于人家信与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