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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极有度量,宽宏大量的道。
赫连宸点点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
不远处的赫连觞发出一声轻笑。
呵,老女人,还想挑拨?
思索间,赫连觞轻佻的踱步道太妃身前,看了一眼旁边因慕容柔儿不断地逗弄下重新眉开眼笑的赫连康,视线转到那半躺着的太妃,因刚才自己的动作衣裳微皱,头上的钗环也掉了几只,显得狼狈。
赫连觞脸上的不爽少了几分,那迷死人不偿命桃花眼转了两转,貌似语带关切的问。
“听说太妃被那贼人掳去,不知如今这身子可是修养得宜了?”
那“身子”两字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被咬字咬的深了些,字音拖长了些,只不过,单听那言语间的关切,很容易忽略。
旁边本还担心赫连觞找茬的赫连宸微微松了口气,他就知道,皇弟的道理还是懂的。
那在太妃榻上的美妇却因这句话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柔弱。
赫连宸在赫连觞的旁边自是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听见他话里的关切,可和赫连觞面对面的太妃却是把赫连觞眼里的侮辱厌恶和淫邪看了个清清楚楚。
咬紧了牙关,旁侧保养得宜的指甲深深的陷入那贵妃榻上柔软的毛皮,直到那指甲憋得生疼,她才松了手,露出一副柔弱却故作坚强的摸样,轻柔的道。
“多谢成王爷关心,本太妃心里记下了。”
看着那太妃隐忍的模样,赫连觞痛快的哈哈一笑,刚笑完,那太妃又开了口。
“唉…这一晃眼,王爷都这般大了,犹记得那时还是小小的一团……”她轻飘飘的感叹,声音带着悠远的飘渺,好像陷入了回忆。
方才还痛快大笑的赫连觞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太妃却到这里戛然而止,恰到好处的不说了。
察觉到这气氛有些不对,赫连宸眉轻佻,问道。
“太妃叫朕来所为何事?”
语气,带着淡淡的严肃,他可是知道阿殇是最痛恨旁人提他的童年的,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这太妃却硬生生的戳他的心窝子,让赫连宸有些不满。
娇柔的脸上微微一凌,太妃心中“咚——”的一声响,她是没有想到,如今的皇上竟是这般的敏锐,只是这么小小的对赫连觞不动声色的教训,便能让他察觉,转了转和赫连觞有几分相似的桃花眼,她轻柔的开口。
“呵呵,确实有些事情,这人老了,总爱操一些闲心,皇上如今也已经二十有四了吧?”
“嗯。”
赫连宸看了一眼旁边看不出表情是喜是怒的赫连觞,淡淡的应声。
“我听说,最近外头有一股子谣言,说什么皇上和那个叫什么颜…哦,夕颜的姑娘,住了一宿?”
那太妃一拍脑袋,道出了梦夕颜的名字,眼中带着慈母般的柔和,柔声道。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不知道还能活个几载,现在,最想看到的,便是皇上能有个心爱的女子,能陪伴着皇上,再生个一堆的小娃娃……哎哟,这样,我也能安安心心的入土去见姐姐和皇上了。”
这一段话,说的十分动情,甚至眼泪都从太妃的眼里流出,拿出帕子,她轻轻的擦拭着泪,唇间还带着一抹憧憬着的满足的笑。
周围的空气满满的都充斥着暖人的味道。
赫连康不知道何时被慕容柔儿牵走了。
赫连宸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刚要开口,被坐在旁边的赫连觞抢了先。
“唔…太妃呐,若本王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先皇貌似只是失踪而已,这为何到了你的嘴里,变成了在地下的了?难不成,你是在诅咒先皇?”
赫连觞的声音,如平常般吊儿郎当,说出来的话,也是笑眯眯的,可这一句却让那还在拿着帕子沾眼角的太妃变了脸色。
诅咒先皇!
这顶帽子谁敢接?
这可是比什么欺君罔上的罪名大得多,若是这罪名成立,那其罪,便如同叛国啊。
“我。我…不是……不敢,哪有。”
太妃慌了,就因为自己无意的一个错处,这先皇失踪了那么多年,背地里谁不说他死了?真是…
“皇上,我不是有意的,你知道的,先皇失踪多年,我也是忧思如焚,才无意间口不择言……”
“朕知道。”
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弟弟,赫连宸打断了急的不成样子直冒冷汗的太妃,安抚道。
被赫连觞这么一搅和,方才那种温暖啊,亲情啊,感动啊,全部都跑了个七七八八。
太妃那和赫连觞三分想象的脸上满是感动,哆哆嗦嗦的直道“我就知道皇上理解我,皇上明白我的心”,心里面却无限的懊恼,还有恨意。
懊恼自己无意间捅下来的纰漏。
恨…恨赫连宸旁边的贱人的捣乱。
这样一弄,自己本来眼看就要成功的唤醒赫连宸幼时回忆的大好机会,没了!
贱人!
不过,哪怕太妃心里有多么的恨不得吃赫连觞的肉,喝他的血,表面上还是得极力隐藏,便显出一副善良,温婉,柔弱……等等的一切美好的字眼。
“太妃,你可以说方才的事情了。”
对于太妃脸上的感动和不断的啰嗦,不知为何,赫连宸此时竟有隐隐的不耐。
难不成是因为阿殇在这里不断搅局,导致自己身上也染上了阿殇对太妃的厌恶?
“我就是想问问,皇上可是有心仪的女子了?”
脑海中一闪而逝的身影,赫连觞凤眼非常细微的眯了一眯,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微微顿了一下,他便反问道。
“太妃为何这样说?”
不待太妃回答,他又道。
“是因为那条流言?”
看赫连宸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太妃便没有再开口,柔和中带着母性光辉的眼看着赫连宸,轻柔的点头。
“那条流言……”顿了顿,在太妃,和赫连觞甚至瞪大了眼中,他话说到一半戛然住了口,转了另一个话题。
“先不说这个,太妃,朕听说,赫连康和你一同在福光寺祈福,如何,可是有人教他识字断文?”
说到这个,太妃明显转移了注意力,无视旁边和脸上脸上厌恶鄙视的光,柔和的开口。
“福光寺那等偏远的地界儿,哪有教书先生那,不过,怕康儿以后目不识丁,长成山野村夫的模样,我都是在每日焚香祈福罢,抽上一会儿功夫,来教习他的课程。”
“原来如此。”赫连宸点点头,“不过,如今既然已经在这京内了,断不能像以前那般了,明日,朕便给他找寻一个文采勃然的人,教习他的功课。”
“多谢皇上了。”
这正是她所想要的结果。
其实在赫连康四岁时她便高价请了教习的人,不仅教赫连康四书五经,甚至请了会拳脚功夫的,教习他拳脚功夫,只不过,这些,全然不能告诉赫连宸罢了。
如今,赫连宸定是会让朝中那些个大能教习康儿的文韬武略,以她家康儿的聪慧,定能让那些教习他的大能们所欢喜。
到时候,皇上“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比起那声名狼藉的成王爷,谁都会选一个文采斐然文韬武略皆是上乘的人吧?
……
040。绝无可能
赫连宸答应给赫连康找一个教习先生,太妃激动的直抹泪,不断的朝赫连宸道谢。
赫连觞看着面前的中年美妇道谢,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讽意,冷眼旁观者。
但见到这老女人最后道谢着道谢着就拉住了赫连康的手,一边激动兴奋着,一边磨蹭着赫连宸的手,诉说着这皇上是多么的英明神武。
赫连宸看着老女人的开心激动,温润如暖玉的脸上也露出了丝丝柔和。
看上去一副很和谐的母慈子孝图,可在赫连觞的眼里,就生生地变了味。
看那老女人死死地抓住赫连宸的手不松开,那面若桃花的模样,分明一副饥渴的模样。
那种感觉,让赫连觞有一种癞蛤蟆直直的扒着仙鹤的模样。
皱了眉头,不爽。
若是这女人对其他男人一副这种样子,他肯定连看都懒得看,爱咋地咋地,可是这个人,是他哥。
看见自己哥哥被一个女人吃了豆腐还不自知,他能闭目目不见么?
当然不能。
“对了,皇兄,这天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回去,不要打扰太妃的休养了。”
他神色淡淡道。
听赫连觞这么说,赫连宸看着外面快要暗下来的天色,点点头,旋即就起了身,
“太妃,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派人去找朕。”
“走啦皇兄。”
赫连宸刚说完话,不待太妃回答,赫连觞便拉着他往外走去。
人走,茶凉。
看着赫连觞的背影
坐在榻上的太妃咬碎了一口银牙。
若不是这个贱人搅局,自己想要试探的事情早就出来了,结果,现在什么都没有弄成,还差点惹的自己一身骚。
“母妃。”
“太妃。”
慕容柔儿牵着赫连康走进殿中。
一进来赫连康便撒娇的搂着太妃的脖子嘟着嘴不满。
“母妃母妃,我讨厌死红衣服一身熏香的那个贱人了,我也不喜欢这里,我们还是会五福山,找干爹去吧。”
“说什么呢!”太妃拧了赫连康一把,“都下去。”
“奴婢,奴才告退。”
“柔儿告退。”
“等等柔儿,都是自己人,留下。”
眼神微闪,太妃那娇柔红润的脸上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哪里还有刚才的虚弱?
慕容柔儿乖巧的留下,站在旁侧。
“唔…好疼,母妃…我想干爹了。”
可怜兮兮的捂着方才被太妃拧到的胳膊,赫连康俊俏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眼泪都挤了出来。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那个娘不心疼?可想到方才赫连康的口无遮拦,太妃还是拉下了脸,冷声严厉的教导。
“乖宝儿,你记住,你很喜欢这里,喜欢皇上,也喜欢成王了,你喜欢这里的一切,明白?”
“不!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里!”
“啪——”
赫连康的不配合,惹恼了太妃,本就因为今日赫连觞搅了局而烦躁,再加上自己儿子的不懂说,想也没想,一巴掌呼下去,在安静的大殿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呜。呜呜…母妃不疼我了,不疼我了,我想干爹了,呜呜…”
到底是个8岁的小孩子,方才被人推得那么狼狈,此时不但得不到母亲的安慰,还被母亲打了一巴掌,当场就哇哇的大哭起来。
看着那哭的鼻涕都出来的娃儿,再看那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太妃,慕容柔儿眼里闪过什么,却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莲步轻移蹲在赫连康身前,掏出帕子,十分温柔的帮赫连康擦拭着眼泪,嘴里细言细语的的安慰着。
须臾那赫连康便扑到了慕容柔儿的怀里。
感觉那小人的脑袋贴着自己的锁骨,两只小手竟然按在了自己的绵软上,慕容柔儿脸色闪过羞怒,但还是生生按下,轻缓的拍着赫连康的背,给他说这道理。
“皇子啊,你要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害你,你的母妃却是永远不会害你的,她的严厉,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好。”
此时,天色已暗下,宫女太监全都被太妃赶到门外,屋内没有人掌灯,显得昏暗。
慕容柔儿今日穿了一件纯白的绣花宫裙,在昏暗下,那副怜惜的模样,看起来是那么圣洁。
旁边在榻上躺着的太妃眼里闪过柔和,脸上的气随着慕容柔儿娇软的声音,慢慢的散开。
——
赫连觞拉着赫连宸走出太妃清华宫,并没有回赫连康的寝殿,而是进了御花园。
赫连宸一副十分不解的模样。
“皇帝,不用晚膳,带我来这这作甚?”
没有说话,赫连觞拉着赫连宸的袖子大步往前跑。
耸耸肩,看着赫连觞不怎么明朗的脸,赫连宸不在发问,跟着赫连觞走。
不到一刻,赫连觞终于停下了脚步。
面前是一股泉眼,清灵透彻。
虽然是人工打造的,却依然看不出人工的痕迹。
指着那泉眼下的流水,赫连觞道。
“洗手。”
“哈?”
赫连宸不知道这皇弟究竟是抽了哪根筋。
皱了皱眉,赫连觞不耐烦的解释。
“你手刚才被太妃碰过,快洗。”
赫连宸脸上一副露出一副奇怪的模样,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看赫连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赫连觞摸摸脸,“怎么了?快洗手啊。”
“皇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