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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被刻意压制,表面似乎能消匿无形,可一旦被揭露一角,便会潮水溃堤、泛滥成灾,淳于芯看似无意的一句试探,戳破了淳于月心里所有的固防,往日种种的恩怨纠葛都席卷而来,喜怒哀乐,爱恨苦痛,全然入心,她不愿败给自己,拳头在袖中紧紧攥着,借以支撑面上完美的笑容。
方才座间的一席冷眼旁观,除了几个是她先前早已说服的人外,其余那些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的人都有着各自的盘算,其中到底谁是只为自己的小私小利、谁又是受了别过的收买,她一时之间还真难辨清,不过有些已经漏了丝丝痕迹,稍待时日便可摸清,至于隐藏的稍深一些的,看来得另想计策了。
正思索间,林闽匆匆来报:宫门口有一人自称冷子轩,千里迢迢来拜见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不知公主是否。。。
他话还未说完,面前的人影已经闪离,后边的话断在了喉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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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急促却姿态稳重,威冷的气势笼罩四周,让十米之外的宫人都俯首帖耳,不敢侧目,这便是此时冷子轩眼中的淳于月,她再不是与他嬉笑耍闹,使些小把戏捉弄他的那个比风还洒脱的女子了,此时的她,是拥有帝女的无上权威,有着杀伐决断、俯视群雄的凌厉霸气,有着气吞山河的傲然,这样的她,却让他生出欲哭无泪的凄怆。
彼此对视良久,都暗生沧海桑田之感,淳于月清幽含笑,走出宫门,抬手做请,邀他同游皇城大街,冷子轩静默相随,冰雪消融后的羊城大街,春意盎然,洋溢着无限生机,如今的淳于,在丞相骆忠和其子兵部侍郎骆子睿的共同努力下,虽不能和鼎盛时期相比,却也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行至绕城河畔,两人上了游船,亲自执桨,手腕轻动,拨水而行,船到了河心,冷子轩才起了话题:最近发生的事我已听闻,月儿,你真的打算与尤国正面为敌么?
淳于月执桨的手凝了凝,瞬间又恢复,桨动之处,水纹一圈绕着一圈,在远处缠绕成网,谁都似围住了前者,又被后来者围困,一如当前的局势:如果没有选择,我会义无反顾!
她清冷的声音无波无绪,他却听出了山呼海啸之音,如果曾经她的执着只是为了淳于万千的生灵,今日她执着的,大概就是那些为她出生入死的朋友,他无法置评她的选择是对是错,毕竟,生而为人,立足于天地间,总有些必须要守护的东西,有着必须要做的取舍,谁也不能例外。
他不能劝说,无法阻止,至少,想要站在她的身边:既然如此,让我留下来帮你,你身边,总得有个知心可靠的人才行!
淳于月怔怔的看着他,眼中满溢感激,却无半点动摇:不,你有着自己的幸福,那是我所渴望却无缘拥有的,你只要替我保护好就行,你为护城墙设计了精妙的机关,又给卫越提供了充足的兵器,已经为我做得足够了,接下来的路,我已经决定自己走,那些已经卷入太深的人,我只能说声抱歉,而你,我不允许再深陷。
他就知道她会拒绝,忽然露些小计谋得逞的笑意:可是我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找你,已经向所有人表明了姿态,我会支持你,你拒绝也无用,我已经进入这个圈了。
淳于月笑容里多了些无奈,却毫不留情的指出:参与密谋的人会光明正大的接头么?
冷子轩愣怔片刻,脸上有些挫败的失落,他虽在江湖闯荡多年,却以行事光明磊落而得名,在权谋算计上好似涉世未深的孩童。
淳于月停住划桨,伸手握住他的手,那浓浓的暖意传递过来,软化了她的心,笑容破冰而出:哥哥,你掌控着各国的兵器制造,就算明知道你支持我,那些人暂时也不能去动你,但是,乱世一起,生灵涂炭,任何人都逃脱不了,你们夫妻一定要尽早想好脱身之计,我若有幸在这乱世存活,我们江湖再聚,若不幸身死,你们替我幸福下去。
她的这一声‘哥哥’叫得他心疼神伤,反手握住她消瘦见骨的手,动情探问:真的要到这一步吗?争乱一起,会有无数生灵横尸沙场、魂归西天,会有多少城池湮灭,家破人亡,这些是你那样厌恶的,为什么不尽早抽身?
淳于月仰天深吸,蹙眉咬牙将喉头的痛感压下:凉国尤国绝不相容,势要吞并对方,各诸侯国野心暗藏,互相观望,随时都会发动战乱,淳于便是他们选好的战场,所以,现在的我已经跌入流沙陷阱,埋得太深,无力脱困,只能顺着流沙而下,或葬身沙粒,或别有生机,尽人事听天命吧。
冷子轩执意帮忙,淳于月反对态度甚是坚决,相持不下,最终约定,他依旧为淳于提供精良兵器以尽心意,淳于月同意领受,送他离开,又派了人暗中护送他出淳于,才返身回皇宫,半路遇见骆子睿,此人心思细腻,手段凌厉,有着敢为天下先的胆魄,却又内敛严谨,这几年骆忠能如此顺利的执行淳于月富国安民的策略,他居首功。
骆子睿恭敬行礼,淳于月肃然的扫了他一眼:何事?
骆子睿对她的变化略有诧异,只一瞬间又恢复安然守份的表情:云风的原副将孙承杀了‘护城’老城主,自掌城主之位,姚杰等人也四处争夺兵权。。。还不时与尤军挑衅,冲突不断,臣不知如何决断,故而来请示公主。
淳于安静听着,面上表情不露,待他说完,她淡然点头:由着他们去吧,这些都是本宫的意思!
骆子睿脸色剧变,瞬间没了处变不惊之态:公主可知那老城主是李良的岳父?您下令处死他岳父,又纵容姚杰等人恣意挑事,他岂会善罢甘休?
淳于月冷冷看着他的急躁不安:那又如何?
骆子睿怔住,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审慎了很久,难以置信道:公主打算彻底和尤国决裂?就为了个云风?
淳于月看着他,忽然冷笑起来:就为了个云风?骆侍郎,本宫可以将你此时的意思理解为,不应该意气用事,而该为了大局过河拆桥、舍卒保车是么?
骆子睿自知失言,忙行礼谢罪:公主重情重义、顾念臣下忠诚,同为臣子,我同感恩德,而臣也非贪生怕死之辈,只唯恐此时兵弱将少的淳于一旦触怒尤国,引大军来犯,淳于将再堕劫难,一时忧虑失言,还请公主见谅!
淳于月所秉持的威严也非对臣下的丝毫过错便斤斤计较,何况他所忧惧的也不无道理,只道:你的顾虑本宫明白,但本宫也有自己的安排,你只需配合骆丞相行事便可,若李良再找你兵部的麻烦,让他直接来见我即可!
乱局将现,淳于要想立足,就必须要先清内患,尤军参杂其中,淳于难以在乱世自保自救,一旦有事,淳于首先会成为被弃之卒。
何况,云风的事虽然打乱了南宫逸追查香雪一事的步伐,可是他们也借此麻痹了诸侯,各诸侯国将视线聚在尤国之时,尤国安排入诸国的人以迅雷不及之势控制了各国兵权,等那些诸侯从戏码中回神时,已经是削藩夺权的高潮,从各地内线传回来的消息如雪片般飞来,无不提及的是藩国覆灭的结果,收拾完这些诸国,淳于便是他们最后的目的地,只是他们大概也没想到,淳于月会抢先下手将兵权握住,以至于李良没能完成控制淳于的任务,所以才会任由岳父被杀还这般隐忍不动,静待南宫逸亲自来处理。
而易祈幻也一直在打着吞并淳于、以此为据点返而拿下凉国的算盘,所以才煽动尤国各诸侯国,施压沐文玉,逼迫他不得不大义灭亲,以此来挑拨淳于月和南宫逸决裂,然后将淳于月拉入自己阵营,为自己夺取淳于加大筹码,只是,他却低估了沐文玉安插在凉国的人,南宫逸施行削藩举措时,为了不让凉国从中渔利,沐文玉便让安插在凉国的人伺机挑拨,让易祈幻分身乏术,当然,他同时低估的还有淳于月,这一点,他很快就会明白。
定计
嫣八年,初夏,淳于因地势的缘故,农作物分两季,四月为两季的分界点,上一季已经收仓入库,下一季还未播种,百姓因此也空闲下来,而向尤国的纳贡也分为了两季,此月也正是年中纳贡之时,丞相骆忠带着纳贡清单来见淳于月。
淳于月看着厚厚的一摞清单,慢慢的翻开来看,却有些心不在焉,懒懒的问:若这纳贡留在淳于,可养活多少军士?
骆忠有些吃惊,却也老实作答:可供十万军士一年粮饷。
淳于月眸子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良久才溢出一丝冷笑:也就说,一年两次纳贡,能养活二十万以上的军士,淳于有了这二十万兵马,也就不会被别国视为鱼肉了吧。
骆忠也心内喟叹,这几年,淳于表面是国,可以自己做主,实则被尤国驻军欺压得惨,虽尤国的书文条条都是安民之策,可是天高皇帝远,李良又知南宫逸对淳于的仇恨,便对书文采取阳奉阴违态势,军士上行下效,淳于有苦也只能往肚里咽。
淳于月看着他渐湿的眼眶,猜到他的所思所想,反手将清单合上,递回去:纳贡之事就此作罢,把这批物资送往边城,交由孙承处理。
骆忠愕然一惊,声音都发颤起来:那尤国那边如何交代?八月纳贡不到,圣皇必然大怒,若引兵来犯,淳于岌岌可危。
淳于月不理会他的焦急,转移话题道:本宫前些日子交代丞相了解的事可清楚了?
她跳跃式的话题让骆忠很久才反应过来,忙回复:户部已经做了详细调查和记录,家家户户的情况都登记造册,只是没想到短短几年,淳于竟民弱至此,很多壮年都陆续逃离了,留下老弱孤寡无人照料,若非云将军每到播种收割之时派遣军士帮忙,又帮着阻挠了一部分出逃,百姓也难以安居乐业,良田沃地也会荒芜。
想起这些年和云风合理挽救淳于,期间受了多少辛酸苦累,才有今日的淳于,而那坐享其成的文武百官,竟对云风唾骂声声,对他的死更是暗相庆贺,百姓感念云风恩德,为其焚香供奉,却被称着叛逆而压制下来,而这呕心沥血为淳于筹谋的公主,也被视为鬼怪妖魔,当真是乱世之下、人心不古么?
淳于月不知他心内的百感交集,只当他在为淳于众多人出走而憾痛,禁不住出言宽慰:放心吧,那些人很快会回来!
骆忠惊诧莫名的望着她,不知其意,淳于月心思一转,笑道:若淳于国富民安了,他们身为淳于子民,自然还是想回归故土的。
骆忠恍然,连连点头,淳于月略想了想,招手让他走近些,声音也低了下来:甘城和宜城的事情准备的如何?
骆忠也压低声音禀报:两城已经安排好,只等姚将军那边妥当,就可一夜移空,臣这些年也按照公主吩咐,暗中将靠近边城的几个城池内百姓都陆续以各种理由做了调整,老弱孤寡大部分都移入皇城附近的城池,现在只要公主一声吩咐,这几个城池的百姓也能很快转移。
淳于月点头,对这个丞相的处世能力很是赞赏,这大概是他的父皇选的最对的一个重臣了: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有些事连自己的儿子也要瞒着,是很艰辛的事,本宫感念你这份恩德。
骆忠听言忙下跪:臣食君之禄,为国尽忠是本分,哪里敢担恩德二字,只是。。。
淳于月也不催他,让他想清楚再说,他很是犹豫了一会:公主,一下抛弃两城,真的好吗?
淳于月扶他起来,诚然道:就算不舍,也要弃之,这两城是淳于与尤国和凉国接壤之处,无论哪国兴兵淳于,两城都难以保存,与其让别人来毁,不如自己先弃,还能保住百姓。
骆忠权衡之下,取舍了然,却还是不得不对淳于的未来担忧,淳于月叹息一声,问他:这些年,上至公卿显贵,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对本宫病垢辱骂,为何丞相却始终舍命跟随于我?
骆忠诚然作答:因为臣相信公主的忠孝仁义之心非其它皇亲国戚所能比,也只有公主的才智谋略可挽救淳于于水火!
淳于月欣慰点头,躬身做礼:那就请丞相再信我一次,本宫即使不能让淳于傲视群雄,也要淳于解脱如今困境,自安于天下。
计高一筹
嫣八年,夏末,骆子睿利用兵部侍郎的身份,将淳于另外一部分散乱的兵权收入囊中,又用地势的之便,将李良的兵力分割成了两半,让其首尾不能相接,李良顿时感到危机,一半兵力是前有骆子睿,后有姚杰,权衡之下,他看到了生机,另一半兵力由他亲自统率着,虽后也有骆子睿的威胁,但守护皇城的兵力较弱,只要困住皇城,不管是骆子睿还是姚杰,都不敢有分毫举动,说不定还能在南宫逸到来之前逼迫淳于仲廷自行削藩,这样一来,他说不定也能如在其他负削藩重任的将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