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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逸没有说话,她也就那样保持姿态,一时场面胶着,正不知如何发展,他右侧被封为惠妃的女人干笑着打起了圆场:素闻淳于国山清水秀最是养人,今日见了淳于公主果真水灵清秀,让人羡慕!
这惠妃贤良淑德、温婉清雅,跟随南宫逸不久却深得人心,众人都道她是皇后不二人选,却不想南宫逸前些日竟追封淳于嫣为皇后,她依旧只是个惠妃,之所以称淳于嫣为皇后而非先皇后,只怕是南宫逸打定了主意,此生不会再封别人为后吧,不过他让惠妃代行皇后之职,也算是对她的恩宠重视。
淳于月躬谢她的盛赞,依旧不卑不亢,宠辱不惊,这让被惠妃抢了风头的尤妃甚是不满,只见她两眼飞媚态的看向南宫逸,嘴角荡出无限春情,将那冬日的寒意也尽数驱散:皇上,臣妾一直听闻淳于国的女子精通歌舞,不如请淳于公主让我们见识一下如何?
她之所以被封为尤妃,果真是尤物中的尤物,她的声音让人迷惑,她的舞姿让人迷乱,她随便一笑便能魅惑众生,她就是用这身姿迷倒了尤国的先皇帝,用这魅力助南宫逸将尤国收入囊中却未引起尤国百姓太多的反义。
听到她提议让淳于月跳舞,众人心里甚是赞同,他们也曾听闻尤国的女子舞姿曼妙似仙,声音清脆似黄莺出谷,如果再配上这公主清冷出色的容颜,或许能演绎旷世的美。
只可惜南宫逸依旧没有说话,在他眼里和心里,没有谁的舞姿能和他的嫣儿相比,不过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要怎样应对。
淳于月淡漠的看着尤妃,眼中似乎没有七情六欲般清明,恭敬行礼:淳于国的女子歌声再动听,舞姿再优美,又怎及尤妃娘娘之万一,说来惭愧,淳于月不通歌舞也不懂音律,只粗略的懂些拳脚功夫,实在难登大雅,不敢沾污圣目,还望娘娘见谅。
她一番恭维一番自贬,说得尤妃很是受用,终于压了惠妃一筹,便不再勉强,南宫逸却开了口:看来淳于公主是把心思都用在治国安邦之上了,才会没有时间修习别的!
他话一出,暗含机锋,淳于月收敛心神,沉着应对:圣皇谬赞了,淳于月一介女流,怎会懂治国安邦,不过是太过懒散,才荒废了!
“哦?是吗?那这些又怎说?”他意兴闲闲,随手拿起案上一份奏折,懒懒的翻动着,忽然捉住一头,衣袖一挥,奏折的另一头摊开很远,上面洋洋洒洒几百条,都是淳于月斟酌筹谋的让淳于国恢复生机,让淳于皇帝重获信任的谏言,她并未形成文字,却完完整整的到了他手上,这不能不让她胆寒。
淳于月安然的叩了头,泰然作答:淳于国历经长久战乱,早已生灵涂炭,受圣皇洪恩才得以留存,父皇想着圣皇的恩典,若不兢兢业业恢复淳于国的生机,怎能为圣皇的霸业尽绵薄之力?故而让淳于国的朝臣们集思广益提出改制建议,想着若试行若有所成效,再向圣皇汇报。
她说的这样诚恳,让在场的诸侯都深信不疑,可南宫逸看着她的表情却让她头皮发麻,他看了她很久,久到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撑得下去时,他却朗声大笑起来,似乎对她的话甚是赞许,还让人赐座,而她也感激的谢了恩,可是一整晚,她都在他偶尔投过来的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如坐针毡。
玉面丞相
敏儿不止单纯,还有着不同寻常的执着,从淳于月回来之后,她就一直眼巴巴的等着她跟她解释,淳于月无奈,只得跟她说自己信奉佛门,佛祖说众人平等,让别人服侍自己,侍候自己,将来会下地狱,又跟她描述地狱有多可怕,唬得敏儿一愣一愣的,最后还真信了。
支走了敏儿,淳于月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松了,凄凉也慢慢爬上心头,她原本是打算躲在幕后帮助淳于皇帝重拾威信,可是她那样费尽心机,还是没有逃过南宫逸的耳目,看来他在淳于国不只是明着安插了那些人,而那些暗藏的人又布置了多少?
她想着接下来的步履维艰,又想起了宁少卿眼中的绝望,想着曾经浪迹的潇洒,想着此时的如履薄冰,直觉屋子忽然变得狭小,空气变得压抑,她从皇宫回来的时候本想在城街上逛逛,可是身后跟着的人让她兴致全无,要甩掉他们本来很容易,可是她却懒得那样做。
现在屋子里她也呆不下去,只得在不大的院子里打发时间,可是院子里一眼能看完全部,实在乏味的很,她只得在台阶上坐下,背靠着一根圆木柱子,好在椰城位于草原,不像羊城那样一到冬日就雾霾潮湿,天空清明,朗月生辉,如果此时能在原野只有奔驰,该是惬意无比的,只可惜她早已变成折翼的飞鸟,飞不出责任的牢笼。
淳于皇帝的一封家书,让她不得不放弃自由的生活赶回来参与平叛,可谁知半路遇袭,师傅死了,自己也受了重伤摔下山崖,伤了腿又赶上三月连绵的阴雨,她就在那饥寒交迫中熬了三天三夜才遇到一户人家,给她食物让她养伤,她凭着自己行走江湖学的一些皮毛医术,靠着恩人的帮助才得以保住腿,只是山里的环境毕竟清寒,草药的效力也太过薄弱,腿虽然保住了,却落下了病根,只要天有雨意腿就会钻心的疼痛,那时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种苦难不过是开始。
淳于国被父皇的奢靡掏空了,国力也变得腐朽不堪,她焦急的恢复着身体,用尽一切办法赶回来,看到的却是无法扭转的亡国局面,纵使她有才智计退淳于劭的叛军,也无法抗衡南宫逸的铁蹄大军,其实何须南宫逸,就是淳于劭的军队也足以颠覆这个皇朝,只可惜他太急迫的想要夺回皇位,为了万无一失才会让南宫逸有机可乘,落得如今境况。
她的心在前程旧事中纠缠不休,以致疲累不堪,竟在石阶上沉沉睡去,直到腿感受到晨雾的浸袭,生出针尖的刺痛,她才骤然醒来,下意识的抱着膝盖搓揉,想要减轻疼痛,忽听一声轻笑:公主果然好意兴,喜欢沐浴月光而眠,伴着晨雾而醒。
循声而去,首先看到的是那双月白鞋面,然后是乳白长衫,再上去便看到一张儒雅俊秀的笑脸,不过是淡淡的笑容,在晨雾中看上去却多了些出尘之气,有了世外之感。
传说尤国的丞相沐文玉原本是南宫逸的军师,同时也是十大悍将之首,战场上霸气威严、所向无敌,战场下儒雅文秀、飘逸出尘,看来传言也并非皆不可信。
淳于月悠然起身,抖尽一身晨霜,施施然行礼:丞相大人也好雅兴,这么早就来看望我这个败国公主?是因为昨晚缺席未见,还是有些不放心么?
她一语猜中了他的意图,他为之一怔,倒也不是他不放心,只不过她两次现身,他都因要事缺席,却从其它兄弟口中听了不少她的谣传,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她的不放心,故而代替传令官来见见她,好好的研判一下她是否有足够他警惕的分量。
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这份意图,半真半假的说:公主误会了,皇上带着众位诸侯将领要西郊狩猎,让人请公主赏光,正巧文玉也想看看下人们是否有减慢公主的地方,故而冒昧前来!
她也不去深究,只虚展双臂,甩去血液不畅导致的酸麻,抱歉道:丞相大人如此关怀,淳于月感佩之至,只是淳于月这般模样实在失礼,还请稍待片刻,容我梳洗之后再随大人去面见圣皇。
他颔首有礼,直到她关掩了房门,眼中才多了些思索,待她出来时,他又恢复了儒雅的笑意,两人上了马,径直朝西郊而去。
南宫逸对于他俩一同而来虽有疑惑却也不动声色,各自赐座,肖青见沐文玉身旁入座,忙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肖青是十大悍将年龄最小的一个,脾气火爆藏不住性子,他对女人存有先天的偏见,就觉得成大事者身边决不能有女人,尤其是既漂亮有有心计的女人,就如那个尤妃,尤国的皇帝不就是被她给迷住才不思政务,弄得百姓怨声载道么,不过她还好点,至少心是向着南宫逸的,可是这个淳于公主,竟然让南宫逸改变了复仇的线路,让原本要化成飞灰的淳于国至今安然,实在是祸水之首,所以他才在沐文玉面前说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可怕,让他劝说南宫逸将她杀掉。
沐文玉抬眼看了一下对面入座的淳于月,见她静静的喝着茶水,安然闲适的犹如完全不知周遭的危险,不禁悠然轻叹:的确不容小觑。
刁蛮郡主
一个公主无论身处何地,所见何人,能够做到如她这般宠辱不惊、随遇而安,都让人不能轻视。
肖青听了他的话总算是安心了,沐文玉的话南宫逸很信任,他也绝不会让危险留在南宫逸的身边,只要他觉得不该留,那人绝逃不掉。
淳于月自然不会不知周遭的危机,不过她只能装着无心,而且还要尽量不引起注意,虽然她也知道很难,南宫逸不会放弃任何留难她的机会,他复仇的心她可一点也不会低估,只是此时她的危机并非来自南宫逸,而是一个女人的嫉妒心。
慕容薰,慕容展的妹妹,当年南宫逸从淳于国逃出后,多亏慕容展救助才逃过追杀,后来又是得他的帮助才在自己的故乡尤国分城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为他夺得尤国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也是十大悍将之中唯一被封王的将军,慕容薰还被封为郡主,而她爱慕沐文玉几乎在尤国人人皆知,只是沐文玉虽然对谁都儒雅有礼,笑容可掬,却总透露着淡淡的疏离,对她也不例外,才时时让她杯弓蛇影,只要沐文玉跟任何女人走近些,她就有着失去心上人的危机之感,那全身的刺就会被激发。
而今晨沐文玉拒绝她同行的邀约,却与淳于月一道而来,而此时又以一种猜不透的眼神审视她,慕容薰哪里还忍得住,也不管上边还坐着皇帝,蹭的站了起来,手中的长鞭赫然指着淳于月:听说你会功夫,出来跟本郡主比比!
她那副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模样并未激怒淳于月,相反,她还当着什么也没听见,捏着茶杯慢慢品味,这份姿态有着天生的贵气,让慕容薰看得甚是扎眼,只见她手指一松,鞭尾就扫了过来,险险的擦过淳于月腕间的风铃,一颗血红的珠子应声而落,伴随着折断的案几,与杯盘散落于地。
淳于月依旧不急不缓的喝下最后一口茶,才将视线放在地上,嘴唇勾出一丝苦笑,人也站了起来,恭敬赔笑:郡主鞭法如神,淳于月自愧不如,倘若献丑只会扰了圣皇的雅兴,还请郡主收回成命。
谁知南宫逸忽然有了兴致,转动着酒杯,懒懒说道:看看到了无妨!
南宫逸话一出,淳于月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不知道自己何处得罪了这个郡主,又或者可能是南宫逸授意的,这场比试不管实力如何,她只会是输家。
她没有去看南宫逸,只恭敬领命,两人到了空处,慕容薰手持长鞭,傲然而立,淳于月双手空空,却也不肯向任何人借兵器,可是,这样比试终究太过惹人非议,肖青知道慕容薰的功夫不弱,定能给淳于月下马威,于是大方出借宝剑,但他并非双手奉上,而是向空中一抛,剑刃直直的插在淳于月声旁不远的草地上。
淳于月道了谢,还未来得及去取宝剑,慕容薰的长鞭就缠了过来,携着一股凌厉的风,淳于月险险的避过,去取剑的手被拉出一条血口,旁边的观众不但没有替她抱不平,反倒有人呼好,她犹如被一只狼群孤立的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她也懒得再去取剑,只一门心思的躲避长鞭,可是慕容薰也并非花架子,长鞭犹如长了眼睛,不容她有半点分神,招架的一方终归是吃亏的,不过几十回合,她身上已经留下好几处鞭痕,稍微深一点的,不止撕裂了她的披风,还触及了皮肉。
只是一个打一个挨的游戏到底难看,何况他们深知慕容薰的脾气,若真打死了这个公主,让别的诸侯看着也心寒,慕容展出声制止了任性的妹妹,一场纠葛似乎就这样落下帷幕。
淳于月看她收手,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席,慕容薰胜而生娇,眼中甚是不屑:什么货色也配哥哥们警惕,不过是个贱胚子营妓,靠身体换命,也配称公主!
她的话一出,淳于月陡然止住了脚步,皮开肉绽都未让她改变的面容有了些颤意,她一个转身,电光火石之间原本仗远的宝剑已经入手,直直的向慕容薰逼近,慕容展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