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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顾梦留迅速选定炮兵阵地,各个炮组开始挖坑准备部署火炮,几个手下前去和工兵队一起测量炮位到那几个李来亨预判的敌军攻击点的距离和高度差。顾梦留自己也没有闲着,他一步步走上山,嘴里小声地念着数。
“大人。”一个负责在山头监视新军动向的哨兵跑下山来,他和李来亨一样满头大汗:“官兵杀过来了。”
李来亨和顾梦留对视一眼,同时飞快地跑向山头,而顾梦留手下的各跑组的组长也都跟在他身后,一起向山头冲去。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一下子看到三万官兵的阵容出现在眼前,顾梦留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铺天盖地的敌军离自己是这样的近,顾梦留呆住的同时,听到自己背后也响起一片低声的惊呼声。
“刚才插什么旗子啊。”李来亨刚刚擦干的额头上,一下子又流下汗来,悔恨交加地叫道:“我还是拔晚了。”
“是长青营啊。”顾梦留看到两面画着翠绿色螳螂的队旗摇摇摆摆地向自己面前开来,不到两年前,顾梦留的责任还是用火炮掩护他们,他的目光投向这两个步队的后方深远处,寻找着自己曾经的岗位,而他也在那里找到了长青营的炮队。看着那些忙碌在闪光的炮体周围的细小模糊的身影,顾梦留轻声念出了几个名字,那几个都是他过去的部下的名字,想必这些人还应该处于期间。
还记得山东一战的时候,顾梦留和手下奉许平的命令炸毁了火炮编入步队作战,在漆黑的夜里,他隐约看到许平、吴忠一起向威风凛凛的张承业敬礼告别,当时年轻的炮队军官感到自己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然后又是一次,顾梦留站在吴忠的背后,向骑在马上、训练、指挥自己多日,带着自己在战场上杀进杀出的许副营官敬礼告别——这次顾梦留的眼泪真的流出来了,在几个时辰内,与最尊敬的两位指挥官先后生死离别。
然后就是亡命的奔逃,惴惴不安的将士们一直过河才算送了一口气,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盼望,等来的是断后部队苦战溃散、长官生死不明的消息。
但还是有希望,毕竟逃回来的旗手没有亲眼看到长官阵亡,这个希望直到被叫去营中才算彻底破灭,吴副官要营内所有军官连署,指责许副官擅自修改计划、不做侦察、贪功冒进。
“这不是真的!”随着余深河的一声大喝,包括顾梦留在内的许多长青营军官都拒绝署名,吴将军以军法相威胁,不过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军官仍拒绝屈服,听说镇东侯已经赶来山东,当夜他们就商议要集体去向镇东侯抗议,不过这个消息当然马上被营里得知并且向上通报。
而参谋司的反应是:这是叛乱。
不等这些军官出发,营地外就开来了救火营的部队,把抗命军官包围在长青营的营地中,当时愤怒和恐惧充满在顾梦留心中,甚至把“和他们拼了”这样的话喊出了口。当时炮队的同僚脸上,一个个也满是惊恐不安的神色。
最后是杨致远驰入营中,早就六神无主的军官本来只是担心被血洗,现在见有活路当然没有人还敢顽抗。被遣送回京师,连续不断的检查和严厉的审讯,顾梦留度过了他从军侯最黑暗的一段生活。
许将军的音讯终于传来,余深河深夜来访,串联逃出京师,三十四名官兵,最后只有十八个活着抵达洛阳。
顾梦留的思绪被背后部下的议论声打断:
“是赤灼营。”
“是天一营。”
“是选锋营。”
不少部下都找到了自己原来所属的部队,许平在连续的作战中俘虏了大批新军,虽然放回了步兵,但是所有技术兵种都被许平扣下,宁可养着他们也不会放他们回去新军效力。
久而久之,相当一部分人开始向许平效忠,他们帮助许平训练闯营的技术兵种,其中当然也有大量的炮手。虽然在这些俘虏的帮助下闯营自己训练了部分炮兵,但技术最好的几个炮组都是前新军成员,顾梦留带来的精锐炮长、炮手无一例外全是新军出身。
长青营的先头部队已经踏上山岗,李来亨意识到山脊已经变得不安全,他转头对顾梦留说道:“顾少校,我们赶快下去吧。”
“好的。”顾梦留看到长青营的跑组已经部署到位,根据他的经验这些火炮随时可能开火。虽然时间很短,但顾梦留已经大致看清了长青营的攻势部署,揣测了一遍他们可能的主攻位置,再留在这个险地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和李来亨一起从山脊退后的同时,顾梦留短促地向手下发布着命令,对各个炮组的位置进行微调。接到命令后,这些炮组的组长纷纷应是,然后飞速向各自的岗位跑去。
趁顾梦留和他手下分开的时候,李来亨小声问道:“顾少校,你的手下大多是官兵那边过来的吧?”
听到李来亨的问题后,顾梦留淡淡地说道:“我本人也是从官兵那边过来的,大将军也是。”
李来亨连忙谢罪:“顾少校恕罪,我并无此意,我的意思只是说他们不久前还是官兵,局面如此紧张我未免有些担心。”
“现在他们是我的手下,是闯军了,”顾梦留转身走回炮兵阵地那里,对李来亨说道:“要担心他们的是对面的官兵。”
……
“让各营做好战斗准备,”黄希文接到长青营的进攻通报后,下令围在大营周围的五个营准备作战,不过他还没有想好是正面进攻还是迂回反击,他觉得这需要对敌情更加了解后才能决定:“磐石营和选锋营向野鸡岗两翼包抄。”
黄希文焦急地等待着长青营的进攻结果,如果是上万闯军他就会正面牵制,两翼迂回,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大营的营门,杨致远还没有出来,“刚才杨叔叔显得很痛苦。”黄希文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第四十节 交锋
2顾梦留的手下们紧张地挖着坑,因为时间紧迫,各组的炮长们亲自动手和同伴们一起用力地用铲土。在顾梦留走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炮长猛地扔下手中铁锨,大叫一声:“好了。”又和其他人一起同力地推炮,把沉重的铜炮推到坑位上。
“报告大人,大约八百官兵攻上山来,最前面是一支侦查队,大约二十几个人。”嘹望哨向李来亨打来旗语。
“知道了。”
李来亨身前铺着一张工兵刚画出的南坡草图,即使没有这张图纸李来亨也对山坡另一面的地形了如指掌,他在记忆地形方面很有天赋,几个月来李来亨更孜孜不倦地学习步兵和工兵战术,让他的天赋能够得到更好的发挥。
“这里的官兵应该最快到达山顶,而这边的路比较陡峭不太好走,所以会慢一些,最后他们会被这两处的岩石分开,所以我们会看到三批官兵分别出现。”李来亨策马冲到火炮旁的顾梦留身边,飞快地把估计的官兵出现先后顺序和具体出现位置指给顾梦留看,这三处都在李来亨的预判范围内,顾梦留已经测定过它们的位置:“顾少校首先瞄准这里,等我齐射后开火,一次!然后是这里,在我攻击前射击一次,最后是这里,还是攻击前射击一次!”
“好的。”顾梦留答应下来后,李来亨就争分夺秒地骑马冲向山顶,两处较慢的地方各有五十名闯军防御,而在官兵最先出现的位置正面则集中了三百名闯军,还有一百在更靠前一些的位置上。
刚才跟着顾梦留一起上山的炮组军官一个个正蹲在地上,和测量手还有其他几个士官铺开纸张,用炭笔进行着紧张的计算,把高度和距离带入三角函数公式,求出结果后,各组的炮长再根据自己的具体炮位进行最后一次的调节。
顾梦留看着山岗脊处的哨兵,他们发出旗号通知官兵已经近在咫尺,一百名闯营士兵奉李来亨的命令呆在山脊线稍靠后,顾梦留看到他们开始向前准备进行阻击。
此时各炮长的副手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根头上系着铅坠的链子,他们松开手让坠子竖直指向地面,而炮长手里握着量角器,把头凑到链子边小心地对着角度。顾梦留看着专心致志的手下,感到非常满意,越是紧急的时候越不能慌张,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矫正,调节炮口的工作最好一次完成。
在炮长的指引下,炮手把炮口调节到适当的角度,接着就开始装填弹药。
看到十门炮的工作都完成后,炮兵总理快步走到炮列前,向着他的手下大声喊道:“一次试射!只有一次试射的时间,各就各位!”
各炮组纷纷大声响应,他们把火药炮戳破,倒下药引,顾梦留一声大喊:“开火!”
第一门应声点火,顾梦留随着这声炮响转身面向野鸡岗,和炮长一起眺望着炮弹的落点。顾梦留没有再叫喊而是将手里的佩剑挥舞一下,第二门大炮开火,复位、炮长进行微调。一门接着一门,十门炮很快就全数进行完试射。
在闯军火炮开始校射的时候,奉命阻击的一百名闯营步兵抵达山岗的最高峰,友军的火炮差不多就在他们身边激起烟雾。烟尘刚刚消去,他们就赶到了位置上,居高临下向正企图爬上山的几十名明军尖兵开火,这次齐射使得这支明军最突前的侦查小队立刻四下寻找掩护,野鸡岗南侧的明军炮列同时发出怒吼。看到对面硝烟腾起后,闯军的百人小队连忙向北坡跑去,在他们的身后,先是传来一串闷雷般的连续炸响声,紧接着就是炮弹呼啸着飞来,并砸在山坡上的巨响。野鸡岗上激起一阵阵的尘土,几枚明军的炮弹越过最高点,从北坡面上列队的闯军士兵头顶掠过。
“幸好,幸好。”
李来亨看着自己的部下安全退回南坡,背后的本方的火炮也已经校射过,他回头望了一眼,顾梦留冲他做了一个大功告成的手势,李来亨回过头,停止了胸膛,虽然官兵的反击来的很快,但总算、总算:闯营的防御措施在最后关头勉强完成了。
“要是他们再早一点点,哪怕一点点,”李来亨心中大石落地,他感觉自己的运气非常好,这给他一种胜利的预感:“我们就麻烦了。”
第五步兵翼的数百名闯军纹丝不动地保持着整齐的队形,从山脊上退下来的闯军迅速加入到这些队列中,昂首挺胸地面前坡顶立正站好。
“这位李少校,练得好兵啊。”装甲营的表现让顾梦留大为称赞,以往他从未参与过闯营步兵的训练,也没有亲临现场参加过几次炮兵和步兵的配合作战。在此战之前,顾梦留曾经观看过几场步炮协同的演习,当时闯军步兵的表现远不像今天他见到的这样娴熟,没有给他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并不知道这五百人是第五步兵翼几乎全部的精锐,包括普通士兵在内,都有差不都一半曾在近卫营中效力,第五步兵翼,和第一、第二步兵翼一样,都是许平手中的王牌。
……
“闯贼没有放弃山头,”看到那次齐射后,长青营的前军队官确信对面的闯军准备迎战,在三万新军面前摆出坚守的姿态,应该也有相当的实力吧:“不过他们未都冲上山了,前军加快脚步!”
最前两个步兵队队官不等中军抵达,就拔剑带领部下冲向脊线,八百名长青营官兵展开队形,一起向山上攻来。在两位队官先后下令冲锋后,他们也命令旗手打旗号向吴忠通报自己的决定。
这时又有几十名闯营士兵冒头,一边发出大声的吆喝一边向长青营射击,两位颇有默契的队官都豪不示弱地继续冲击。他们看到闯营人数很少,所以并没有四下分散而是仍保持着整齐的队形,两个队齐头并进,闯营的骚扰射击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若是敌人闹得响动非常,那多变是虚张声势。”位于左面的长青营队官心中这样想着,当年他曾经在许平的手下效力,还参与过断后作战。看到闯营出来骚扰射击时,队官下意识地想起了断后战中山东叛军进行虚张声势的那一幕,当时看到许平跃马军前鼓励士气时,队官心里就想着自己以后若是遇到相似的情况也要表现得和长官一样勇敢,他也记得长官总计的话:“敌军枪炮声大作不可怕,要是一片寂静那我们就得小心了。”
这种零星的射击没有太大的威胁,队官拔剑才走在全队的最前,那次军队溃散后他也是九死一生才逃回军中,不过余深河闹事的时候他没敢参与,事后听说他们叛逃投奔闯营后这位队官感到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他心里浮起一个念头:“听说余兄弟已经是营官了,我现在遇到的是不是他啊?”
明军的大炮又再一次作响,它们把大批的炮弹射到野鸡岗的山顶,落在这些骚扰的闯军士兵身边。
“大概有二十门炮吧,”北坡和士兵们站在一起的李来亨听着隆隆的炮声,看着山顶上腾起的一团团烟尘,在心里计算着山另一面的大炮数量:“或许是二十四门,整整两个营的炮队。”
对面有新军七个营,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