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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着襄原在城门前对他的那番冷淡,还是忆起了在这昭和城中与兰芷的诸多过往?
思及兰芷,我更是纠结不已,这一路上一边要防着慕辰的人马追赶上来,一边又要加紧分秒赶路,总寻不出一个机会来将兰芷已死的事情告知给无邪。慕颜因着乱局当前,并不主张此时便将兰芷的死讯告知于他,怕兰芷在他心中分量仍是太重,恐伤了他的心神。但我总觉无邪并非这般脆弱之人,也并不愿欺瞒于他和已故的兰芷,几次与慕颜相商,他总算是应了让我自己拿主意。此时住进岐王府,总算是没了后顾之忧,兰芷之事也是时候该与无邪分说个明白。
“在想些什么?”我正自倚着门框发呆,慕颜不知何时自房中行至我身前:“物什业已归整,床榻我也替你铺好了,这里气候虽比京畿要暖和些,晚上仍是寒凉,记得将被角掖好,可莫要染了风寒。”
他话音方毕,朝我笑笑,提着自己的包袱便要出门,我瞪大了眼睛,连忙拽住了他的胳膊:“你、你去哪儿?你不、不在这儿住么……”
“这里是西厢,我去东厢那边住……”
“为什么?你、你不愿……”我话至一半,竟自讲不下去,脸上一半因羞怯而发着热,一半却因他不愿与我一起而凉了半截。
他见我面色变了又变,眼神中亦是一片失望,伸出手来轻抚着我的侧脸道:“君倾,记不记得那夜在承泰宫我跟你说的话……”
我愣愣地点着头,却未明了他的意思。他轻叹一声,将我轻轻拥入怀中:“我知道那些人和事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抛诸九霄,所以我一直在等那一天,等你真正忘却那些伤痛,成为一个新的你,等我有足够的能力真真正正娶到你,让你做我慕颜这一生唯一的女人。我自忖只有到那个时候,我们才能真正在一起,而在此之前,我不愿轻易便触及了那道底线……”
我在他怀中静默无言,他的心跳阵阵在我耳边作响,有些紊乱却掷地有声。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谦谦君子,如斯淡然清高,纵是心中再如何渴望,纵是一切业已手到擒来,也从不愿沾一丝便宜。我虽心下有些落寞,却也实实在在该尊重他的,毕竟这样对我对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爱怜地抚着我的头顶,如同安慰着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你这般沉默,可是应承了?”
“不应承,又可有别的法子?”我抬眼瞧他,强自忍住眼里的酸楚之意。
他无奈撇嘴,挤出一个笑来道:“那我便过去了……一切收拾停当,我还有些事要与舅舅商议,一路劳顿,你且在房中好生歇息,待得晚膳之时我来喊你。”
“怎地歇都不歇一下?到底是什么要事?”
他眉峰一挑,露出一个浅浅却略带调侃的神情:“我答应你,最迟后日便告诉你,如今便先保密一下可好?总之是件好事,你便莫要多想了。”
我不满地撅了撅嘴,嗔怒似的瞪了他一眼,他倒也并不在意,只是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走了。”
我目视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穿过西厢前的一片低矮的灌木消失不见,心中一阵叹息。将视线转回房中,只见慕颜已然将我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停当,连床榻都替我铺得整整齐齐,我没有想到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竟也能将这粗陋的活计做得这般好,连被子上的那些褶子都被抹得平平整整。赞叹他细心之余,我行至墙边的矮柜,一个个抽屉拉开来看,在最上面的一个柜子中翻出了兰芷当时赠我的那管“玲珑”。
这管箫一直被我藏在包袱最深处,一路上从未拿出来过,是以无邪从未见到,更是无从问起。在我住进承泰宫之时,便已下了决心要将这箫练好,跟随慕颜逃出宫后,这股念头便越发强烈。我想让我和他之间有更多的联系,我想向他靠得更近,便如当时默娘催促我每日吹箫给她听一般,此时待在这岐王府百无聊赖,练练曲子也是好的。
将箫凑近唇边,将那些慕颜曾写给我的曲子均吹了个遍,一时间竟自想不出些新鲜的曲调来。忽得忆起兰芷当日哼唱的那首家乡小调,如今到得南疆,吹奏起来倒也十分应景,便凭着记忆磕磕绊绊吹将起来,几遍下来,终于纯熟了些,正要再行吹奏,却听得房门被人蓦地推开,门口站着的人黑袍冷面,确是无邪无疑。
“你在吹些什么?”他语声冷冷,却带着些探究的意味:“你怎么知道南疆的曲调?是谁教你的?”
我尚未答话,他已大踏步朝我走来,在我身前三步远站定,仔细打量着我手中的这管“玲珑”。
“‘玲珑’如今竟在你手上……那兰芷呢?”
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他,他的问话太也突兀,我尚自未想好该如何将兰芷的死讯告知给他,如今又该怎生应付过去?说实话么?
见我半晌不语,他眉头皱了皱,语声间满是不耐:“君倾小姐,在下在问你话,如此沉默可忒也失了礼数。”
“我……”我哑然片刻,抬起头来,与他冷漠的眼神相对,索性横下心来,实话实说:“不错,这调子是兰芷曾唱给我听的她家乡的歌谣,这‘玲珑’也是她送了给我的。她如今……”
“如今怎样?”
无邪面色仍是阴冷,却掩盖不住眼底的那抹急迫。我别过了脸,眼神看向窗外,叹息一声:“她已如同你们南疆的传说所言化作了星星,如今便在天上看着你呢。”
无邪先是一愣,继而只见他双眉紧紧纠结在一起,面色僵硬如同寒冰,眼神肃杀,令人见之不由胆寒:“你说谎。”他笃定似的咬紧了牙,将我的身子扳向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她不可能、不可能……那个狗皇帝很是喜欢她,她在宫中活得好好,不可能这么早便……”
“她本不欲让你知道,”我轻轻一闪,将他攥着我肩头的手甩开:“她临去前心心念念的仍是你,她怕你得知她已不在人世的消息心神激荡,悲痛难持,硬是求我替她瞒下这一切。我虽应了她,心下却一直替她不值,她死得太也惨烈,若是连你这个叫她牵念一世的人都不知晓,那她死的也忒冤枉了些……”
他愣愣地听我讲完,神色变了又变,我总怕他一时间难以接受,片刻间便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可他竟半晌间不曾言语,眼底里的急迫渐渐淡去,换上的又是我所熟悉的那抹冷傲孤绝。
“死了也好。”他邪魅的双眼蓦地闭起,唇角微勾,俨然一副毫不在意、无碍挂心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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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来客之喜
我紧皱着眉凝视着无邪,听得他这般言语,一腔无名怒火不由升起,伸出手来使劲把他朝外推:“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吗?死了的不是别人,是爱你至深的那个人!你缘何能说出这般狠心绝情的话来?”
他踉跄倒退两步,堪堪站定身子,冷笑一声道:“你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又好气又好笑,斜眼睨着他道:“她临去之时是我陪在她身边,她对你那般不舍,临去之时还叫着你的名字,深情如许竟被你看得这般轻忽,你也忒没了良心!”
显是我一腔言语让他难以接口,他偏过了头避开了我的视线,沉默半晌方缓缓开腔:“死对她而言只是解脱,继续待在那个狗皇帝身边,做我义父让她做的那些细作的事情,才真真是折磨。”
我愣了一愣,不知该如何应答,他的话并非毫无道理,那些残忍血腥的争斗本就不该是兰芷一个小小女子所该承受的,与其抱着再也触碰不到的念想在万般煎熬中过活,倒不如一死了之干干净净。
无邪倒没注意到我变了又变的脸色,仍是拿侧脸对着我,望着窗外兀自怔怔出神,口中喃喃不已:“那时宫中再难有消息递出,我便知道她的处境定是不妙,只是我总也想着,她不会轻易便遇了害,总还抱有一丝侥幸,只道她是真的、真的如她自己所言,将我们的过往都忘得一干二净,跟那个男人过着你侬我侬的日子,谁想原来……”
他语声一如平素,好似在说着旁人的故事,可我听得出来,他极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痛彻并非如他面色那般平静无波。我行至他身前,轻轻开口道:“那……你可曾后悔当年放了她入宫?”他终于回过了神,将视线复又聚焦在我的脸上,眉头轻皱,双唇抿成一条线,却并不开腔。
“纵是这是你义父的意思,若你执意将兰芷留下,他也必会尊重你的意见,除非你……”我顿了顿,后面的话硬是未能说得出口,连我自己也不愿意相信,无邪竟也愿意为着能更受他义父的重视而出卖了自己的爱情。
“别说了!”他不耐地扬了扬手,蓦地转过身去,撇下一句冷冷的话来:“那首曲子在下不想再听见,还请你莫要再吹了。”
言罢不容我再行分辩,他已迈开步子朝屋外走去,使劲将门带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磕碰之声。我呆立原地,握着箫的手一阵冰凉,终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自那日之后,我再没见过无邪,他似乎也有意躲着我所住的西厢,生怕再听见那催他肝肠的曲调。他虽嘴上不言,但我知道,他心中定满满的都是悔恨,乍闻昔日爱人离世,无论昔时之爱所剩多少,任谁也都难以从这种震惊和打击中走将出来。
慕颜也变得分外忙碌起来,因着他是这一众将士的主心骨和精神领袖,那些大小会议总也不能缺席,白日里很难见着他,也只有临睡之前,他才能抽得空来西厢看我一下。但纵是再忙,他都将我的起居生活安排得极是稳妥,从这岐王府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婢子里挑了一个最是妥帖的来近身伺候,日子虽万万比不得在宫中之时闲适,但也是井井有条。
这一路到达昭和城,慕颜一直都有在派人打探珠玑的生死,却一直都未曾有个消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珠玑却是生死不明,让我每每忆及,都觉得愧对了琉璃的嘱托。
生活复又变得静了下来,仿佛前些日子的血色和惊惶都是一场梦一般,百无聊赖之际,我又开始像从前一样发起呆来,脑中不住回想的,净是那些从前分外熟稔又惦念的画面。那些一幕一幕如同电影一样在眼前闪回,常常让我兀自沉溺,久久难以抽离。
记得雯儿总说我是个难以忘情的人,昔时的阿岚如是,如今的慕辰亦如是。我总算明白了慕颜的良苦用心,他早便将我看得透透,早便预料到了如今这般尴尬的局面,他知晓我并不会三两日间便将过往尽皆释怀,所以他宁愿一直等下去,都不愿勉强我、勉强他自己、勉强爱情半分。每每思及至此,我总觉万般对他不起,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让我竟有些怯于见他,怯于看见他那两汪不论何时都是那般柔和温顺的水波。
一日午后,我方用过膳,那侍候的丫头将碗碟收拾停当,伏在桌边正自打着盹,我往窗外一撇,只见慕颜那一袭白影自窗边闪过,我惊讶站起身来正要出门相迎,却见他已然大踏步行了进屋。
“用过膳了?”他朝那伏在桌上的婢子瞥了一眼,语声低低相问。那婢子犹自未醒,仍轻声打着鼾,我低声应着,他笑了笑,牵起我的手道:“那便跟我来。”
“去哪儿?”
他只是淡淡笑着:“领你去瞧我那日许给你的惊喜。”
“是、是寻着珠玑了吗?”我惊异出声,他本带着笑意的眼眸瞬时变得黯淡下来,摇了摇头道:“不是……”
我低低“哦”了一声,他沉重叹气,抚了抚我的头发:“君倾,这一路我都有派人遣回京去打探珠玑的消息,却至今没有个结果,她……许是已经罹难了……”
我蓦地瞪大了双眼,满目震惊地直视着他,他的神色变得越发黯然,朝我摇了摇头:“人死不能复生,我知你觉得对不起琉璃姑娘的嘱托,可是……我不想你难过。”
“那……那你呢?”我低低开口问道:“你可也为着她而难过?”
慕颜愣了一愣,一时有些语塞,似是不知该如何答我的话。我话甫一出口,亦是觉得不妥,我虽有些在意慕颜和珠玑昔日那段漫长的陪伴,可事到如今,与死人争风吃醋又有什么意思?
他再不多言,只是牵着我出得房门,我亦是沉默,任由他牵了,一路穿过那一丛丛灌木,直朝王府前厅而去。前厅是襄原他们平素议事之所,外面总有亲信侍卫把守,轻易不让人接近。我蓦地反手拉了他一下:“你、你要带我去前厅么?”
“嗯……”他并未多言,手上微微使力,便要将我往厅里带。我连忙住了脚步:“这、这不妥罢……你们在此商议军政大事,我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