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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均是一凛——承泰宫是冷宫,慕辰未将其赐死,已是念在祺芸父兄的面上,不欲与宁家势力更快撕破脸,可祺芸不过只是太后与宁熙在宫中的一颗小小棋子,这一入冷宫只怕再无出头之日,又怎会如宁熙一般轻而易举地逃过劫难,如今又坐上贵妃之位?
我清楚地知道,祺芸的落马亦不过只是此次筹谋的一个小小的胜利,真正的主使只怕仍是以宁熙为首的宁党众人,水月当日所见罗衣与红鸢交头接耳便是最好的证据。只是这宁熙竟无惧我送汤药的试探,二话未说便将汤药灌嗓而过,可见心计胆识着实也增长了不少,往后的日子我更是要小心为上。
祺芸脸色一木变得惨白,听得慕辰所言,原本靠在洛琬身上的身体直直滑坐到地上,几个宫人上来拉扯着她的胳膊,便要将其拖走,她才反应过来,高声哭嚎着挣脱了宫人们的束缚,直扑到慕辰脚下:“皇上饶命,饶命啊!臣妾是无辜的,这事不是臣妾谋划的,药也不是臣妾下的,您不要将臣妾扔到冷宫里去啊!”
慕辰冷哼一声,一脚将祺芸踢开,祺芸吃痛打了个滚,捂着胸口,大颗大颗的泪珠打在地上。宫人们又要上前拽她,她挣扎一番,大声朝不远处的宁熙叫道:“熙姐姐!贵妃娘娘!你怎么能不帮芸儿?芸儿为你出了那么多主意,你……”
语声未毕,便又是一声呼痛,我仔细瞧去,那推搡的宫人间竟有太后身边的夏阳和冬雪。不愧是太后身边的厉害角色,为了不让这枚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棋子坏事,连一点人情也不讲了。慕辰抬眼懒懒地朝宁熙那边瞟去,宁熙却似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偏了头朝相反方向看去,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来。
祺芸眼见呼救无果,跋扈本性毕露,破口大骂起来:“宁熙你忒也不要脸了些!你做了些什么旁人看不见,老天也都看在眼里,我祺芸死便死了,便是横死在冷宫里,化做厉鬼也放不过你!还有君倾你,抢了皇上不算,现下连我的命也要拿去么!我对天赌咒,有朝一日你会遭报应的!”
慕辰眼中立刻蒙上一层阴狠之色,上前大跨一步,扬起手来,使劲朝祺芸脸上呼去。祺芸的脸立刻肿了半边,满含泪水的眼里混着委屈和不甘,恨恨地盯着我,似是要用眼神杀死我一般。
“朕已是顾念你的亲族,留了你一条命,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慕辰并不瞧她,只是冷冷出声:“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将人给朕拖下去!”
祺芸叫嚷着“饶命”和“放开我”的声音渐渐远去,慕辰行至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这下总算为你报了仇。”
我与他对视,摇了摇头道:“那实施之人并未伏法,怎算报仇?”
他有些不明,我眼神朝人群中瞟去,罗衣果真站在其中,旁边便是琉璃,显是这丫头为了替我看住她,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侧。
慕辰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面色更是复杂:“朕忆起方才你与罗衣说她害人不浅,又是何意?”
“这便要问黎太医了。”我递给黎渊一个眼神,他急忙上前一步恭谨答道:“颐妃娘娘之前一段日子所服下的安神汤均经由罗衣姑娘之手,且据娘娘所言,乃是罗衣姑娘自告奋勇为娘娘每日熬制。罗衣姑娘自言略懂药理,配些寒凉的药材自不在话下,娘娘本就体寒,服了这掺了性凉之药的汤药,身体又怎能好得起来?
“娘娘怀疑罗衣姑娘确有道理,只是老臣仍有一事不明,太医院取用药材通常需要太医亲开药方,凭药方领取定量之药,罗衣姑娘若是要在汤药中动手脚,那药材又从何来?若不是太医院内出了奸人,便是有人妙手空空前来偷药,与罗衣姑娘里应外合。
“承蒙皇上信赖,太医院如今是由老臣主事,上至各太医,下至药童杂役,无不是老臣亲自甄选,人品绝对信得过,恕老臣直言,恐怕这帮凶不在我太医院,而是另有其人,且很可能是颐妃娘娘宫里之人。自从上次娘娘失了老臣为她开的药方以来,娘娘便有所怀疑,眼下娘娘可有计量,便一起与皇上言明便了。”
☆、第五十三章 真相(二)
慕辰似是仍未从黎渊这一番话中抽离出来,神情仍是凝重,眼里却有些放空。我轻咳两声道:“计量自是有的,不过本宫更想听听罗衣自己如何言说。”
慕辰回过神来先是看看我,复又将眼光停留在罗衣身上。罗衣娇小的身躯在众人的注视中越发显得柔弱,她仍旧如同以往般垂着头,但双手紧紧交握,怎生也掩饰不住内心的躁动。
“你便不为自己辩解两句么?当日你与我说送来汤药是皇上的意思,如今你又作何解释?皇上断不可能下如此旨意,那一切便是你在欺瞒,事实是否都如同黎大人所说,还不从实招来!”
我见罗衣半晌不开口,只得出声激她,慕辰虽握着我的手,可眼神却在我和罗衣身上来回转换,自从听完黎渊所言之后便沉默不语,我亦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错。”罗衣蓦地举首开腔,在场众人均是吓了一跳,她是慕辰特特拨给我的宫女,全宫上下尽皆知晓,竟也参与进祺芸谋害我之事里,想必事情绝不如想象中那样简单。
慕辰亦是被这一声吸引,转过头来瞧她,眼光却也只在她面上停留一瞬,便又回避似的看着我,面色由难以置信莫名地急急转为一种安抚的模样。
“谁给你准备的药材?那药方是谁偷走的?”我蓦地出声逼问,罗衣却再次垂下眼帘:“都是我一人所为。”
一旁的琉璃突然出声斥道:“坏事已然败露你仍要说谎么?药方失窃那日娘娘尚未将你召回,黎太医也说了,太医院管理甚是严格,你一介弱质女流又怎有那本事一次又一次偷得药材而不为人知?皇上在此,事实到底如何还不从实招来?”我暗暗朝琉璃递过一个赞许的眼神,若那同伙真是在我宫中而不借此机会及早铲除绝对是后患无穷。
沉默许久的慕辰蓦然开腔,眼神冷冷地看向罗衣:“还不讲实话,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罗衣震了一震,抬眼直愣愣地盯着慕辰,丝毫未曾避讳。慕辰便这样被她看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宁熙倒是不意出了声:“大胆,竟敢这样直视皇上!”
罗衣唇角露出一丝说不上是何种意味的笑,有些像是自嘲,有带着些许绝望,对着慕辰直挺挺地跪下,语声恢复了平静:“是我央了小程子替我偷来药材和药方,他进宫前练过些功夫,身子比一般人轻快,他之前因盗取宫中财物险些被乱棍打死,是我跟管事太监说情他才得以留下条性命。他年岁不大,却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我见他正巧亦在颐妃娘娘宫中当差,也看中了他的身手,才让他为我办事。皇上娘娘要杀要剐我都认命,小程子不过十六岁,尚且单纯,就放他一条生路罢。”
一切都如同我的猜想,果真是出了内鬼。小程子平素便不爱说话,我只道他喜静,不想他竟会些功夫,还瞒着我做了这么些事情。我对我宫里的人一律平等相待,好吃好喝好玩的都想着他们,我实在没有想到,这小程子竟这样背叛于我,实在令我寒心。
“来人,”我淡淡出声:“将罗衣先押下去看管起来,再去将小程子找来,待事实确认再听候发落。”
慕辰仍旧没有说话,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就照颐妃的意思办。”
几名宫婢匆忙奔过来,将罗衣自地上拉起,她眼神木然,最后朝慕辰望了一眼,迈开步子顺着玉阶朝中庭走了下去。慕辰并未朝她看去,而是朝我这边转过脸来叹息一声道:“好好的一场寿辰庆贺却弄成这样……”
我有些不知所措,方才那股硬气忽得被人抽干了一般消失一空:“为了揪出幕后主使,我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不是有意……”
他无力地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来:“为你出了气,朕心里亦是快活的。我们这便回凤鸾宫罢,朕许久未能好好陪你了。”
我点点头,他回首朝后面一众宫妃道:“众位爱妃这便散了罢。”
女人们喧闹了一阵,还是三两携手行了礼而退,宁熙随侍太后立在最后。宁熙朝慕辰躬身见礼,我向太后微笑躬身,太后的眼中却蓦地射出一道光来,直直盯着我的眼眸足有三秒。
“长了一岁,颐妃真真懂了许多,以前倒是哀家小瞧了你去。”她意味深长地出声,语气却无一丝波澜,我不知如何答她,只好维持着嘴角行将要僵掉的笑容:“臣妾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呵呵笑了两声,宁熙亦是瞥来一个敌意的眼神,我故意不瞧她,偏过头来正巧对上慕辰看我的目光。宁熙方才被祺芸一阵痛骂,差点坏了大事,这下又被慕辰看我的眼神气得半死,哼了一声拉着太后便急急走了。
众人尽皆散去,我才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悬了好一阵子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慕辰低声一笑,松开了握着我掌心的手,却不意覆上我的腰:“朕累了。”
我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红:“我们回家。”
他初初听闻我说“回家”,先是一愣,转瞬间便畅快地长舒一口气:“嗯,回家……”
慕辰为了给我准备这场宏大的寿宴,加之政务缠身,这些天已是累得有些恍惚了。回了凤鸾宫,我安顿他先行睡下,悄悄招来琉璃问道:“小程子呢,人可找到了?”
琉璃只是摇头:“小洛子此前常与他一起,我问过小洛子,他说从娘娘赴宴离开之后,就未曾见过小程子了。”
“传话下去,就算将整个皇宫翻个个儿,也要将他找出来,宫内寻不见,便去宫外找,我便不信找不着他。”我语声凿凿,琉璃神色也不禁跟着严肃起来。
回房看着慕辰,许是因为太累,他挨了枕头便已沉沉睡去,睡梦中犹自皱着眉头,双唇一开一合,似是念念有词。我好奇地附耳贴近,听得的内容却让我身子不禁一颤:“君倾……你原谅朕,朕当年与罗衣不过只是……她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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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往昔(一)
慕辰语声喃喃,我却如一桶冷水浇在头上一般,虽是炎热夏天,却也浑身发冷——原来当日在行宫我听到的他们的对话背后竟有这样的含义,我之前日思夜想着的令我纠结不已的可能性竟成真过,女人可怕而又准得该死的直觉就这样应验的时候,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哀伤。
我将褪下的衣衫又重新穿起,又披了间披风,蹑手蹑脚地走出内室。今儿守夜的是镜花,我曾下过令让她们过了子时便去休息,可镜花这丫头总说自己精神头大,轮着她的时候就是打盹也要守在门口。见我披衣而出,她着实惊了一跳,低声唤道:“娘娘!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
我尚在思忖要不要说实话,她却转了转眼珠问道:“娘娘是要去见谁么?难道……啊!我明白了,娘娘是要夜审罗衣那坏心眼儿的丫头,好叫她交代出更多瞒而未报的人和事,娘娘好借此机会将敌人一网打尽,日后的日子也就跟着太平了!”
今儿于紫宸殿前集结了多少宫人,我一举收拾了祺芸和罗衣二人之事想不被人知道都不可能。我轻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顶:“这回你只是猜对一半,我是要去见见罗衣没错,但却与今日之事无关。”
“呃?”她错愕地张大了嘴,我笑了笑,拉过她问道:“你可知罗衣被带去何处?”
镜花冲我眨眨眼,一脸坏笑道:“当然知道,只要娘娘肯带我同去,我便告诉娘娘。”
我作势便要敲她的脑袋,却被她堪堪躲过:“娘娘!我只是关心娘娘而已,而且万一发生什么事,娘娘身边多一个人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她轻轻拽着我披风的一角,我被她缠得无法,只得点头答应。她嘴角咧开,笑得甚是开心:“罗衣因危害宫妃,被关在大内监牢之内,那地儿离宫也不算远,出了西门,再朝北行约两里便是……不过没有出宫的旨意,我们要如何出去呢?”
我将手伸进披风,自袍袖内掏出一块雕成鱼状的金光闪闪的腰牌在镜花眼前晃了晃:“皇上已然睡着,我便借来这玩意儿用上一用。”宫里出门用的腰牌均是鱼形,取鱼眼永睁不闭的警醒之意,样式小巧,却也颇有意趣。
镜花惊讶地捂住嘴巴,复又低声凑到我耳边嬉笑道:“娘娘是被人偷惯了,这回反而自己做了小贼。”
我无奈一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又胡说八道。”
再次确认慕辰短时间内不会醒来之后,我随着镜花急急朝西宫门而去,向守卫展示了自慕辰那摸来的腰牌后十分顺利地出了宫来,又步行了约摸一盏茶时间,便到了镜花所说的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