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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息一声,提笔写道:“他难道不知你入宫是为了他么?”
她只是摇头:“他那般心高气傲,又如何能告知于他?他只道我一来追求宫中荣华,二来为着岐王起事而抛却儿女私情,恨我都还来不及。”
几行字书毕,又是珠泪盈盈,我急急掏出帕子替她擦拭:“有了孩子可莫要这般神伤。”
她堪堪止住了泪水,忽得想到了什么,急忙提起笔又写道:“妹妹再也无法递出消息,还望娘娘代为告知水月,让她再莫到蕴华池边等了。幸得无邪那边诸般事毕,更已买通了几个大臣,再不怕得不到朝中秘闻,只待二皇子同意便可行动。妹妹以前只道姐姐心系皇上,可如今既知姐姐已然投了二皇子一边,心中再欢喜也没有,姐姐要珍惜二皇子的心,皇上他行事太过狠绝,不能……”
她话未书毕,便听得门外春雨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娘娘可叙完话了?兰嫔娘娘不宜太过劳累,还请娘娘见谅。”
我扫了一眼铺了一桌的纸,急急将其凑在灯烛前点燃了。兰芷微微喘着气,低声朝我求恳道:“妹妹的话,姐姐切莫忘记了去……”
“我并未投向他……”我转了头,急急辩驳道。
兰芷见状,忙摇了摇头,朝门外努了努嘴,抚着肚子压低声音求道:“姐姐就别多说了,听妹妹的便是。还有姐姐今儿答应妹妹的,可千万要替妹妹做到啊……”
我知她是在说这未出世的孩儿,无奈时间紧迫,春雨秋霜随时都可能破门而入,只得点了点头应道:“姐姐理会得,你便安心生下孩子,其他的不要多想。”
话音未落,春雨已然推开门,捧着碗汤药似的东西进了来:“主子,该是喝这安胎药的时候了。”
她朝我斜斜瞥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到了桌上的笔和砚上。兰芷生怕她起疑,忙接过汤药道:“我这就喝,你替我送送颐妃娘娘。”
春雨低低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娘娘请。”
我不安地看了兰芷一眼,她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朝我微微一笑,眼底却满含着苦涩还有泪意。
“好生看顾着你家主子,本宫得了空还会过来。”我行至门口转头对春雨和秋霜道,二人并立在门前,微微颔首施礼,面色却带着些微不屑。“行将临盆的产妇心里未免心焦难熬,你们平素别给她太大压力,别总跟个细作似的盯着她,换成谁都受不了。”
我抛下这话头也不回地迈出门去,二人面面相觑,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怪我总能在园子或是池边见着兰芷,无怪上次洛琬曾言在兰芷宫中闻到过那特别的茶香,她是慕颜的人,
屏退凤鸾宫诸人,我只留了水月在内室替我梳头。铜镜中映出她清丽的身形,她微微抬手,娴熟地将我盘起的头发放下,拿着木梳一下下替我梳着。
我不出声,她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耽了片刻,我凝视着镜中她的脸庞缓缓道:“别再到蕴华池边去了。”
她替我梳头的手顿了顿,却未应答,仍是默默做着手上的活计,将我的发尾轻轻一束,侍立在我身后沉默不言。她想以沉默掩饰心中惊异和不安,我却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水月,你当明白我才是。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若是要告发你,我早就叫了皇上过来,又何必这样问你?”
她目光一黯,有些了然地垂手道:“娘娘用心良苦,我都明白。”我转头看向她,她感觉到了我直视的目光,抬起眼来与我对视,眼底倒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忐忑。
“兰芷和无邪已把事情都告诉给我了,尚有些细节不明,我这才来问你。”
她听得兰芷和无邪的名字,眼底亮了一亮,似是心中的疑惑蓦地解开了一般,恭谨答道:“原来如此。既是无邪大人叫娘娘问的,娘娘便只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六十九章 问询(二)
“你与兰芷如何配合往宫外递送消息?”我见她已然放下防备,坦然了许多,便开门见山地开了口。
镜中她的倒影抿了抿唇,缓缓道:“御膳房每日都需自宫门往返运送食材,兰芷尚未进宫之时,便是由我将消息藏于车驾之下递送出去,待得出了宫,自会有人将信笺取出。兰芷进了宫,知晓我不欲让娘娘不快,处境为难,这事儿便由她来做了,可自她有孕之后,行动越发困难,我不得已便又担起了这差使,兰芷每每探得些皇上的消息,便以她族中文字书了,压在蕴华池边的石头下,我每日傍晚前去察看,若有了消息便替她递送出去。”
我闻言思索半晌道:“去年我与皇上出京去行宫,一路安排本就隐秘,不料仍有行刺之事出现。凤鸾宫中的人均知我一路行踪,可是你将消息递送出去的?”
水月默默点头道:“娘娘猜得不错……皇上和娘娘出宫之时,我已将消息放了出去,驿馆下手的是二皇子身边的珠玑,而行宫外那次则是无邪大人主使……”
无邪我自是知晓,可我竟没料到驿馆那名行刺的女子竟是珠玑。我见了她不少回,亦知晓她身手矫健,功夫了得,能不为人知而从瑶光殿的高墙里翻出来,倒没料到她更也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宫去,跟在我和慕辰的车驾之后伺机刺杀。
“珠玑她……你与她也熟识吗?她也是无邪和襄原派入宫里来的?我只知她一直跟在慕颜身边,难道……是慕颜指使她去杀皇上的?可她又是如何混出宫去的……”
见我一脸疑惑地喃喃自语,水月忙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一切的行动,二皇子或是不知,或是不许。他从未想置皇上于死地,倒是皇上时时处处不放过他……我与兰芷均听命于襄原大人,而珠玑则单纯是出于对二皇子的爱护,平素与我们并无相交。无邪大人消息自是灵通,得知珠玑行刺失败,于是便主导了行宫外的又一次行刺,只是被澜苍将军拦下,再一次失败了。珠玑手脚轻,身量又小,前些日子宫禁并未如今日这般严,要混在车驾中或乔装出宫想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原来如此。珠玑行刺慕辰,完全是出于私心,并无他人指使。水月和兰芷作为细作在皇宫中探听消息,却一个为着新主和原主的忠心两难权衡,一个因着腹中意外降临的生命而无奈徘徊,当初进宫来的初衷已然改变,可究竟何去何从,二人终究没有想个清楚透彻。
“水月,我今儿见过兰芷了。”我垂下眼帘缓缓开口:“她、她……”
见我语声一顿,半晌说不下去,水月走上前来,将手搭在我的肩上以示安慰,轻声问道:“兰芷她可是出了什么事?娘娘但说无妨……”
我摇摇头道:“兰芷现下很好,起码那块肉仍在她腹中一日,她便性命无虞。只是我不知道待得那孩子产下之时,慕辰和宁太后又会否对她下手……”
水月愣了一愣,抿了唇迟迟不语,与我一并陷入了沉默。我忽得想起件事,急忙抬了眼问她:“慕辰已然识破了兰芷的身份,那你呢?你可还安全?”
“娘娘放心……”她一改往常沉静的模样,朝我微微一笑,挤了挤眼:“聪明如娘娘先前都未发现我的事,那更别提旁的人了。”
我被她一句玩笑话逗得呵呵一笑,可笑完之后,那对兰芷性命的忧虑又浮上了心头——慕辰果真能狠得下心,对他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生母痛下杀手吗?好歹是一条性命,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娘娘……”水月见我表情蓦地又变严肃,轻轻在我耳畔开口道:“水月知道,娘娘今日能与水月这般畅谈,心里定也有了自己的主意。无论如何,还请娘娘尽力,保住兰芷的性命。”
我点点头道:“你放心,兰芷之事我定会上心,终归是条人命,总不能让皇上说杀就杀。”
“娘娘想让皇上不杀兰芷,可兰芷的身份皇上毕竟已然知晓。以皇上之性,又怎会留下一个细作的活口?”
我哑然半晌,心下一忖——嘴上说着容易,可我心里确实没有能保住兰芷的良策。
“恕水月多言,娘娘这样夹在皇上和二皇子之间,只会越来越难做,越来越不知所措。水月不敢妄言,斗胆请娘娘擦亮眼睛看看清楚身边周遭,尽快做出选择才是上上之策。”
选择?为何每个人都要我做出一个选择来?无邪如是说,兰芷如是说,水月亦如是说,这倒让我有些迷茫。我的选择,一直以来难道不都是慕辰吗?对于慕颜,我除了激赏和怜惜便再无其他,可他身边的这些支持者们如此对待慕辰,我却也狠不下心来告发他们,伤害他们。我究竟是怎么了?
见我长久愣神,水月无奈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娘娘?”
我苦笑撇嘴,微微点头算是应了她,她面色这才算缓和下来。“我这些日子再不便去多探兰芷,你便替我多盯着点,尤其是那春雨和秋霜,一有异动立刻告知于我。”
她重重点头道:“娘娘放心。”
遣退了水月,我一人对着铜镜默默发呆。许多人名和模样在我眼前交叠而过,弄得我好不心烦。无邪让我亲自去找慕颜问个清楚,可我已然知晓了真相,又该怎样去面对他?无邪、兰芷和水月众口一词,皆言慕辰和宁家对慕颜伤害至深,却又讳言提及详情,这些想来必是难以言及的伤难道也要让我当着慕颜的面问清楚么?我一点见慕颜的心理准备都没有,
慕辰这么大张旗鼓大费周章地加强宫禁守卫,针对的便只是瑶光殿里那不问世事的慕颜和大腹便便的兰芷吗?他虽不是正统皇室血脉,但梦华在他的治理下也算井井有条。他有宁家为依凭,又有一手提拔培植的势力,国泰民安,人人拜服,他究竟还有什么好忌惮的呢?
想起慕辰这两日奇怪而又略带歉意的模样,眉目间那么明显的异变,这些可是因着宁熙,因着宁家人?这是否也代表着,他已然抛却与宁家的恩怨开始利用他们了?什么时候慕辰也从一个耽于情爱的任性孩子摇身一变化为如今更似帝君的王者了,这转变来得太快,我竟然丝毫都未察觉。
☆、第七十章 离别(一)
答应羲禾要带着点心去瞧她,我让琉璃替我早早便备下了一食盒的各式甜点和时令水果,匆匆用了些午膳便朝棠梨宫而去。那日得知容玥染病之后,我便嘱了琉璃去请黎渊替她瞧病,容玥只道是黎渊心善,之前医了羲禾现下又来替她诊脉,自是对他千恩万谢。黎渊虽经我叮嘱,未言及我的名字,可暗下也不免觉得我将容玥这莫大的人情送了给他,实在是有些犯傻。我只是含笑不语,容玥本就已欠了黎渊的人情,倒也不在乎再多上这一件,若是由我出面,以她执拗的性子必是不肯接受治疗,我又何苦抓着这虚无的人情不放而让她继续受着病痛的折磨。
虽经黎渊之手,容玥的病已大有起色,可听黎渊言道,棠梨宫里太过阴冷,她的身子因病已是更加单薄,若是再一次染了病,只怕康复起来便更加困难。“小公主年岁尚小,又落了眼疾,更是不该在那里常住。娘娘若是力所能及,可否与容嫔娘娘知会一声,将她带出棠梨宫抚养?”
我不是没想过羲禾的问题。慕辰对她们母女并不上心,亦鲜少过问。羲禾眼睛本已是不好,若是从小身子骨也不得康健,未来便更是堪忧,这宫里除了她的亲娘外只有我和敏儿对她好了,而能在慕辰跟前说得上话的,便只有我一人。我无法得知容玥如今是否仍然记恨于我,但若是为着羲禾着想,她该是会摈除那些旧日恩怨,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许久未至棠梨宫,这里仍旧如往日一般古旧而泛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殿内隐隐传来孩子稚嫩的欢笑,伴着几声轻轻的咳嗽。
“有人么?”琉璃高声叫道,等了许久才见敏儿急急朝门外走来,眼见是我,忙躬身行礼问安。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朝她指了指琉璃手中的食盒道:“今儿是来给羲禾送点心来了,顺便来看看你家主子。”
敏儿点了点头,从琉璃手中接过食盒,在前带路道:“娘娘快请进来。”
许是听到了门外的声响,只听容玥的声音低低自房间内传出:“敏儿,是谁来了?”
敏儿看了我一眼,不敢直接吱声,我无奈一笑,快步走入殿内,只见容玥斜斜倚在床榻旁,羲禾坐在她身边兀自把玩着手中的布老虎。容玥的眼光朝门外一瞥,与我正巧对视,她的面色瞬间便灰了下来,一把将身边的羲禾搂在怀里:“怎会是你?你来我这儿作甚?”
我尚未开口,敏儿上前一步,将食盒放在桌上道:“主子,颐妃娘娘是来给小公主送些点心吃的。”
“羲禾,姨姨来了……”我试探似的唤着榻上的女孩,她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