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未及我开口,她的神色蓦然变得慌乱起来,慌忙摆了摆手道:“娘娘、娘娘……事情都过去了,我、我并不想计较这许多,娘娘千万不要因此而、而将她……”
我不解地看向她,她抿了抿唇,不安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自己的举措十分奇怪,当即便住了口,低低垂下眼帘。
“我若有杀她之心,早先便告诉慕辰了,何必等到今日?”我望着她有些胆怯的脸道:“琉璃,你可是也有事瞒着我?你……认识那人对么?”
“我……”她似是被我的问题一下击中,忽得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我相对,眼中满是慌乱。她向来是个说不得谎的人,每每说了违心的话,眼光总是会这般游离。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今日既是打算与你说些心里话儿,便也不希望你也来瞒我些什么。你知我不会与你计较,不论你瞒了我什么,我都不会在意。”
“娘娘……”她叹息一声,顿了一顿方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瞒娘娘的。娘娘定是见过珠玑了是不是?众所周知她是瑶光殿瑾王的贴身侍婢,可并无人知晓,她……是我的亲妹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虽猜到了几分,但犹自不及从琉璃口中说出来这般震惊:“珠玑她……竟是你妹妹啊,那为何我从未从你和她口中听得你们对方的事情,你们进得宫来,又为何没了来往?”
☆、第七十七章 身世(一)
琉璃苦笑着,手指不安地交缠在一起,眼神有些放空,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我从来都没跟人说过我的身世,总是怕人家笑话,是以从未提起,包括跟娘娘您……我和珠玑自小便是孤儿,蒙一个走江湖的杂耍戏班子收养,跟着班主四处卖艺讨生活。我性子胆小,也没什么主意,既然有了个安身之所,那日子不也一样过活。珠玑她便不同,从小便是个大胆而倔强的性子,我做不来的那些杂耍动作她咬了牙拼了命也要完成,从班子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转而变成了台柱。班主甚是喜欢她,将自己一身的技艺都传了给她,我待在班子里几年,却并未弄清班主的身世为何,只听闻班主退隐江湖之前也是当年江湖上的一个好手,珠玑跟着她学了几年的技艺,虽说没学到多么顶尖的功夫,但亦足以自保,尤其是她的轻身功夫,连班主都说她已然青出于蓝……”
“怪不得她那日能避开守卫跃出瑶光殿,怪不得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宫来行刺……”我喃喃自语,琉璃只是默默点头续道:“珠玑她自诩武功已然不错,便想着脱离戏班独自闯荡,我也没什么主意,她愿意到哪里,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也跟着她去。我们从南方一路颠簸来到京畿,那时正值冬日,不想碰上暴雪,我们盘缠用尽,差点冻死在雪地里……”
我心中突突直跳,忍不住开口:“后来呢?”
她垂首沉思,声音带着浓重的回忆的意味,缓缓道:“先皇的车驾那时正巧从围场回京,皇上和瑾王随行在侧,瑾王发现了快要冻僵的我和珠玑,便命人将我们带到随行的车驾中稍作歇息,又给了我们些盘缠让我们好继续上路。我知这是皇家的队伍,我们一介草民承蒙皇恩已是万幸,更不能多作停留,便叩首谢了恩急欲离去,可珠玑却拽着我,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让我配合着她看她眼色行事,由她出面求得瑾王垂怜,让我们入宫为婢。”
“珠玑身怀武功,想也是个欢喜自由不爱拘束之人,又怎会心甘入宫,受这无边的拘束和气闷?”
琉璃笑了笑道:“娘娘有所不知,珠玑这丫头我了解她,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她倾尽所有也会做到,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她想方设法也要接近得到。瑾王天人之姿,哪个女子见了只怕都会仰慕不已罢……”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你的意思是……珠玑她、她对慕颜一见钟情了?”
琉璃微微颔首:“珠玑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想到什么便即去做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平素也给不了,帮不上她什么,总觉亏欠于她,像这样能陪着她实现心中所愿也是好的。”
“慕颜便答应你们了?”
她“嗯”了一声道:“瑾王为人心善谦和,珠玑随戏班子走江湖,自也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伶俐口齿,装了装可怜,瑾王一个不忍便应承下了,我们便随着皇家的车驾进了宫去……可谁知不久之后先皇便暴毙,宫中一片混乱,原本着手分配我们姐妹的内务府也忙着操办先皇大葬,再无人顾及我们两个小小的宫婢。我整日里待在房中,担心着日后变化,不知该去到哪里,珠玑却日日都往外跑,我问她去了哪里她也是一声不吭,直到先皇葬礼结束,京中也渐渐恢复平静,她才告诉我瑾王这些日子到底遭遇了些什么,而皇上和宁家又是怎样胁迫于他,将其软禁在瑶光殿,自己却风光登基。我这才知道她整日价跑出去竟都是去看瑾王,而我深知宫中大变,瑾王那般谦和的性子自是斗不过皇上和宁家,我让她再莫接近瑾王,免得引火烧身,她却斥责我胆小怕事,反而向内务府管事太监主动请缨要去瑶光殿照顾瑾王。
”那时宫中对于瑾王尽皆避之不及,唯恐一个不慎,连自己性命也要搭进去,可她却执意前往,愿意常居瑶光殿不出,那太监也乐见其成,瑾王好歹也是先皇子嗣,身边不能没人照拂,既有人愿意前往,索性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自那以后,我很少再见珠玑了,她也怕为我带来灾祸,每次看我都是偷偷从瑶光殿中溜出来,可我们都明白瑶光殿被皇上和宁家暗中盯得很紧,唯恐瑾王有所动作,意图不轨,我担心珠玑的安危,便让她无事便不要来瞧我,之后皇上风风光光地将娘娘迎进了宫来,我也被内务府安排调派到凤鸾宫,她知晓我跟了娘娘,心中有些不快,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我是娘娘这边的人,但我深知娘娘为人,断不会为了取悦皇上便做出些有违本心的事,况且娘娘与瑾王并不相熟,也不会危害到瑾王和珠玑分毫……
“可那日在驿馆中我见得蒙着面的珠玑,心下一阵大骇,却又无能为力,只道她为了帮瑾王夺位竟然先行动了手,还是如儿时那般冲动,所幸她刺中的是我,而我断不会出卖了自己的亲妹妹,这才将一场灾祸消弭于无形。可娘娘随后又向我询问瑾王的事儿,娘娘不能跟人言说的那些行踪,还有跟皇上不明缘由的争吵……我虽驽钝,但娘娘的心事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这下便又明白了几分,珠玑她、她不单单是为了要皇上的命,她连娘娘也容不得,因为她知道瑾王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只有……”
我知晓她想要说什么,可现下心中全是慕辰那张冷冰的面孔,旁人提起慕颜,只会让我对慕辰更加心怀抱歉,我抬起手生生打断了她的话:“琉璃,别说了……”
琉璃尴尬地扁了扁嘴,讪讪地垂下了头,我轻笑一声道:“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
她猛地抬眼,声音中带着一分急切:“娘娘可是生我的气了?”
我含笑拍了拍她的肩:“怎么会?我方才便说过,不会因着这些而生气,这样其实也好,我也不用担心你不理解我,我接下来说的任何事情想必你也都有接受的这个心理准备。”
☆、第七十七章 身世(二)
如我所料,琉璃在听完这一切之后,并未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娇俏的小脸偶尔流露出讶异的表情,却极快地收敛起来,待我说完了一切之后,便即换上一副了然地神色。不用我多作解释,她尽皆明白我的心思,纵是心有疑虑,她也不会多问多说,这让我省去了不少烦忧。
“明日之事放到明日再去烦恼,娘娘先行好生睡上一觉,我会陪着娘娘一起想办法。”琉璃伺候我换上亵衣,替我拉过被角,轻轻朝我一笑:“还有我在,那些烦恼不是娘娘一个人在承担。”
她一直是那样沉默而温顺的一个人,我偶尔朝她使小性儿发脾气,她都坦然接受,还一个劲儿地安慰我。我身边的人太多,可真正能体察我的内心,真正替我分担的又有几个?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到丝毫不偏不倚,不受任何情感羁绊地照料着我的情绪,替我出主意想办法?我承诺要给她的太多,却几乎一样都没做到,她并未承诺给我什么,却始终陪伴左右,说到底,还是我亏欠了她。
一月的时间说来也快,可于我而言每一日皆度日如年。我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凭借出卖慕颜一众人的秘密换取我的自由,可想见慕辰的心却一日胜过一日,让我每日如坐针毡,实在坐立难安。几个丫头见我终日眉头紧锁,便将俩孩子抱到我跟前,想着能转移我的注意力,替我稍稍分解些烦扰,我勉强打起精神陪着羲禾玩闹,给她喂点心,抱着忻儿哄他入睡,可当孩子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原本被他们填满的心霎时便又恢复了空虚。
我无力提起画笔,画下的人模样都是慕辰的轮廓,也无心再去摆弄茶具,只因每每看到那套紫砂,都会想起他的影子。琉璃见我日渐憔悴,便劝我向慕辰坦白,可答应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正如她那日所说,我不是那种依靠出卖朋友,违背初心而取悦慕辰的人,纵是心里再思念他,再自责后悔当日的行为,却也不能这般草率地将事实说出口而害了众多人的性命。
我并不是没有想过,慕辰当真就不清楚我瞒着他不说的这些事情么?他既然能发觉兰芷,难道就查不出这后宫中其他的细作?他需要的并不是这些我口中的所谓秘密和真相,或许他只是想从我口中亲耳听到这些,想让我这个颐妃娘娘成为举报佐证这些“叛国贼”的有力证人,我若是将这些事情说出了口,便即相当于表明姿态,自动站在了慕辰这一边,我也便再没了立场去替“叛国贼”们说话。他不仅清扫了障碍,又成功让我做出了最终的抉择,可谓一箭双雕,这算盘打得再精明不过。
论心计我实在差他太多,论心狠我更是比不上他。一个月过去,他当真做到了对我不闻不问,外头时有流言传入,均言颐妃再次失宠,澜家离衰败不远,他没有开口没有反驳,面对朝堂上默默伫立的澜风,他亦是不发一言,既不出言责怪,也不下旨惩戒。
他开始重新宠爱起萧茜这个与我长相神似的女子,顺带着连莫玟这一干同一批入宫的妃嫔通通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恩宠,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萧茜便从贵人升至了嫔位,慕辰特特为她拟了封号作“淑”,萧茜是继他独独为我一人拟了封号以来,能享此殊荣的第二人。
我想我明了他的意思,这是变着法儿地讥讽于我,萧茜这个与我神似的女子便是贤良淑德,我则是无淑无德,不是一味使性儿,便是背着他与别的男人过从甚密。连莫玟也从小小的答应晋为了贵人,这姐妹两个如今可谓如日中天,成功晋升为这后宫中新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上有宁熙、洛琬,下面便就是她们了,我这个相当于被丢进冷宫的颐妃和容玥这个病病歪歪又遭慕辰厌弃的女人自是入不了她们的眼。慕辰他可以做得这般干脆利落,可以转身得这般决绝冷漠,我除了钦服,实在想不出别的词句可以概括。
三月之期未至,太后便派了人来硬生生地带走了忻儿。这孩子在我宫中受水月照顾习惯了,一下到了一个陌生的婢子怀抱中,当即哭闹不停,撕心裂肺的模样好似要把嗓子哭哑了才罢休。我看着分外心疼,嘱了水月跟着忻儿同去,也是趁此机会将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不要让她跟我再多作牵连,以致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水月嘴上沉默相应,心里想是明白的,她笃定地朝我点了点头,跟着太后派来的嬷嬷一块离去,我自知她定会将忻儿照顾得极好,太后对这个孙儿也定会呵护有加,是以并不多加担心。倒是羲禾百般不愿,在我怀中哭闹了好久,她一直以来都是这宫中唯一的一个孩子,没有小孩陪她玩,她心中自会觉得寂寞,自从忻儿出世之后,平素她便经常逗弄着这个小弟弟玩,偷偷给忻儿嘴里塞她爱吃的点心,趴在他耳边给他唱歌说话,忻儿尚无智无识,不能回应于她,她自个儿却为着有了这一个玩伴而异常开心。现下忻儿要与她分开,她这个做姐姐的心中不舍也是正常。
凤鸾宫中一下走了那么多人,瞬时便变得安静下来,若不是身边还有个羲禾,我怕是要以为这里真真要如前段日子一般变成了冷宫冰窖。羲禾的日常起居由琉璃照管,我贴身的事务便都交给了镜花。我虽被禁了足,但我宫里的旁人却不受约束,镜花尤其是个喜欢往外跑的跳脱性子,常与那小洛子一起溜出去转悠,每每也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