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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一起溜出去转悠,每每也都能带回些宫中新鲜的传闻回来。
“你刚没看见么?那前两天才回朝的宇文大人黑着个脸从紫宸殿出来,显然是挨了皇上一顿臭骂……听长暨公公说,皇上这些日子脾气可大得紧,身边人哪个不是提着脑袋伺候着,唯恐一个不小心便……”听这声音便是小洛子,显是他和镜花二人刚从外面回来,声音渐渐传入殿内,我听得话中有慕辰,也不禁将手中抱着的羲禾交了给琉璃带出去玩,竖起耳朵来听二人继续议论着。
☆、第七十八章 荷包(一)
“这宇文大人也确实冤枉,下旨筑坝的是皇上,这秋雨连绵水位看涨,把坝冲垮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皇上还硬是要守着脸面不放,只可怜宇文大人生生将这黑锅背了去……贬官罚俸倒不算什么,只是这宇文家的人是太后举荐的,这不明摆着给太后、给宁家脸色瞧么……皇上现下不理娘娘,我还道他这心终究还是向着母族而去,没想到……”
镜花的声音戛然而止,好似被人捂住了嘴一般,她哼哼了两声,却听得小洛子一声惨叫:“你踩我的脚作甚!”
“那你干嘛捂我的嘴不让我说话!”
小洛子压低了声音道:“如今娘娘落魄,这凤鸾宫虽不如之前风光,但后宫里哪个主子不盯着瞧着,想再挑娘娘个错处,一举捅给皇上将娘娘打击得一蹶不振?我们都是娘娘身边的人,可不得小心说话,万一再让别人说我们妄议主子是非,那可是要杀头的死罪!我们死便死了,再牵连了娘娘,那……”
镜花似乎将小洛子的话听了进去,并未再出言辩驳,二人默默走入殿中,各自去忙各自的活去了。我靠在贵妃榻上思绪万千,脑中浮现的都是慕颜当日与我说过的话。他的猜测果真不是没有道理,水位上升无穷尽,但筑坝高度却有尽时,宇文朔不过是按旨意办事,倒生生被扣上了办事不力的罪名,也确实冤枉得紧。镜花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这样的行事确实也是慕辰的作风,既打击了宁家的气焰,也不堕了自己的威风。
如今朝堂之上以宁、澜两家为首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慕辰登基这几年来培植的势力也在渐渐壮大,澜家之前因着我的关系与慕辰倒也和睦,攀附澜风、澜苍的朝臣并不在少数,但这一年来,不论宫内外都或多或少得知慕辰对我的态度并不若以往那般言听计从百般宠溺,虽不明就里,心下却多少也有计量,表面上我仍是这宫中风光的颐妃,但实际情况如何也只有少数几人明了真相。
众人都道颐妃和澜家的恩宠已尽付东流,宁家毕竟是母族,于情于理慕辰都该倚重爱护,慕辰也确实向宁家靠拢了不少,再难从他嘴中听得他如昔日那般对宁家恨恨的抱怨和厌憎,但我心里清楚,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终究会将宁家彻彻底底地弃如敝履,以他为首的新生力量才是日后扳倒所有危害到他权位的关键所在。现在看来,他果真开始动手了。
慕辰我尚自能猜测一二,但朝仪宫里那个女人的心思我是始终摸不透。宁若——这个当年娇俏横蛮天真单纯的千金小姐,如今熬到了太后这个位置,用下的心计不可谓不深。她明知慕辰并非她亲儿,而只是宁家利用的一枚棋子,却纵容着慕辰做出了恁多损害宁家利益,削弱她自身势力之事。这里面虽说也存在着因慕辰的特殊身世秘密而相互牵制的意思,但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我同样懂得她心中所想。
无论眼前的男子是否为她亲生,总算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若要让她完全狠下心来将慕辰当做棋子来用,我倒是不信的。我想她亦是夹在这多年母子情与家族利益之间找寻不到一个平衡点,眼看着昔日的小棋子如今一点点蚕食着她的权柄,她却狠不下来心将其斩草除根,又是何其可悲?
那日太后派去给兰芷接生的一众宫婢,除了李嬷嬷尽数都被秘密处死了,我事后让镜花去调查才得知,竟连春雨和秋霜都不得幸免。慕辰能让太后将她的左膀右臂铲了个干净,也确实是费了不少心思,如今太后身边便只有夏阳和冬雪二人,夏阳甚是厉害,冬雪却是四人中最低调的一个,至今我对她也是一无所知,但我能隐约感觉得到,太后定会调动她身边一切可用的力量压制慕辰的反扑,若真的让慕辰骑到了她的头上,那宁家便只有死路一条,再无出头之日。
果不其然,朝堂之中渐渐涌起了一股要求慕辰早日立后的声音,建议者多是宁党之人还有一些上了年岁的老臣。慕辰登基时年轻气盛,本欲将我立为皇后,只因太后重重压力而不得不作罢,最终让我和宁熙在这宫中同样位份,哪边都不委屈,对外只说要为先皇服丧,暂不考虑立后大婚之事。如今丧期早过,后宫不能一日无主,宁党之人便以此为理由纷纷上书要求他立后,人选不外乎便是这后宫中如今除了太后皇上位份最尊的漪兰宫熙贵妃宁熙。
如今的我已无法擅自揣测自己在慕辰心中的地位,但也觉得不论慕辰想让谁坐上这个位置,心中总是百般不愿让宁家的人去坐的。哪家入主了中宫,那可谓是把控住了整个后宫,甚至是皇帝百年后的花花江山,如今忻儿由太后抚育,若宁熙成功入主中宫,那忻儿必是会交给这个嫡母来养,宁熙也多年无所出,自必要以忻儿母亲自居,后半生便靠着这个孩子过活,若一切顺利,忻儿以嫡长子身份继承皇位,那她便是皇太后,宁家的权柄又可以继续延续下去,风光依旧如日中天。宁太后可真是放长线钓大鱼,早早便开始为着以后筹谋了,连我都能瞧得出的心思慕辰又有何理由瞧不出来?但听闻他将所有上呈要求立后的折子统统未作批复,不点头也不反驳,倒让一众朝臣和后宫诸女摸不着头脑。
“中宫之位肯定是娘娘的,”镜花端了盘点心搁在我手边朝我笑道:“皇上久久不曾回应立后之事,便是在想如何跟众大臣和后宫主子们交待让娘娘做皇后,娘娘等上两天,肯定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又在发什么痴梦……那位置我从来都不稀罕,况且……他也不会给我留着。”
镜花饶有意味地摆着手指:“娘娘别这么丧气啊,虽说皇上将您禁足,可您又怎知皇上不会像以前那样惦着您,把这位置给您留着……”
我嗤了她一声道:“我不知道你却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她得意地扬着小脸,拿了一块桂花糕塞到嘴里,朝我眨了眨眼,显是要给我卖个关子,等我出言相询。
☆、第七十八章 荷包(二)
我故意不接她的话,也拿起一块点心细细尝起来:“味道不错,就是有些过甜,慕辰吃起来倒是刚好……”
慕辰的名字蓦地从我口中跑出,我亦是惊了一跳。自从他将我禁足,便再也没来看过我,我宫中的人皆知他又跟我闹起了别扭,在我面前也都是小心翼翼,鲜少提到他的事情,偶尔论及,也都是一语带过。如今我倒自行提起了他,自不免又是一阵伤神。有多久未跟他一同用过膳了?这些点心原都是我跟人学了做了给他吃,现下怕都是淑嫔萧茜来做了罢……她又可知道他的口味,知晓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
见我发愣,镜花有些忐忑地探头相询:“娘娘?您、您不是气我跟您卖关子罢……我这便跟您说啊,这还是长暨公公偷偷告诉我的,还特特嘱了我别到处乱说,尤其别跟娘娘说来着……”
“我哪有那么爱生气……既是长暨不让你说,你便别说了就是。”
镜花摇摇头道:“我的主子是娘娘,又不是他……缘何不告诉娘娘呢?长暨公公跟我说,皇上虽轮番在淑嫔和玟贵人那里歇宿,但平素在紫宸殿批折子的时候,手里总是把玩着您送他的那对骰子,老是愣愣出神,他心里分明是记挂着娘娘的,只是禁足的那道旨意金口一开再难收回,便生生与娘娘这么僵持着了。”
“是么……”我轻叹一声,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可纵是全天下的人皆知,那又有什么用?我们之间的那道鸿沟,是说什么也越不过去的……”
镜花瞪大了双眼,不知我为何如此言说,见我眉眼间一片戚色,只得堪堪忍住了想要问询的念头,叹息道:“娘娘,有什么比你跟皇上的感情还来得重要?这世间哪有兼得的好事,便如那夏荷和冬梅,同样的绚烂芬芳,可又哪能同时得见?”
“我承认是我太过贪心,可有些东西那是原则上的问题,不是说弃便可以弃的。”这些秘密我不能再说与别人听,只得含糊过去,镜花听得云里雾里,却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说说便能解决得了的,只好颔首施礼而去,独留我一人在殿上出神。
忽觉得有人在拽我的袖子,我目光瞥过去,原是羲禾这小丫头。她依依呀呀地叫嚷个不停,张开手便让我抱她,我将她小小的身子放到我的腿上,她的手不安分地在桌上摸索着,不慎将一盘水果打翻在地,我轻叹一口气,正要将她放到贵妃榻上坐好,她却扯着我的衣襟奶声奶气道:“姨姨,我要吃点心……”
这小丫头眼神不好,嗅觉和听觉便比一般孩子要灵敏上许多,我顺手拿了一块塞在她手中,她一下便安分了下来:“好甜……”
我捏了捏她的小脸:“你便跟你父皇一个样儿……”
她“咦”了一声道:“父皇……是谁啊?”
我愣了一愣,心中除了震惊便是心酸。慕辰并不喜欢这个孩子,是以也鲜少召见她,羲禾才来我宫里不久,原以为能让她多与慕辰亲近亲近,让慕辰对这个女儿多一些关爱,不想又出了那件事,让我这算盘又落了空。
“父皇啊……便是当今的皇上,是羲禾的爹。”我耐心地解释给她听,她倒没怎么听进去,只一门心思扑在吃点心上面。我无奈地抱住她:“甜的东西小孩子可不能吃得太多,不然可是要变胖子的……”
“像给忻弟弟喂奶的那个姨姨一样吗?”她转过脸来无辜地看着我,我笑着点点头道:“是啊,变成那么胖,父皇可就不喜欢你了呢……”
她并没理会我的话,又朝桌上放着点心的盘子摸索过去:“父皇喜不喜欢羲禾,羲禾才、才不在意,只要姨姨喜欢羲禾就好……”
羲禾这孩子吃了太多的苦,虽然有着孩童的天真稚气,却变得比同龄的那些孩子都要早慧。小小年纪的她便懂得这宫中谁才是真正对她好,谁才能真正保护她照顾她,甚至懂得说好听的来讨我的欢心,这让我看在眼里,不免疼在心上。
“姨姨当然会永远喜欢羲禾……”我搂紧了她,她舒服地靠在我怀里舔着点心:“琉璃呢?她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这殿里乱走,你看不清路,万一摔着……”
“我、我刚在姨姨房里玩,琉璃说我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便自己留下来收拾,我就趁她不注意跑出来找姨姨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小嘴,我爱怜地摸摸她的头顶:“你这样乱跑可得让她担心了……走,跟姨姨回房去。”
我抱起她朝内室走去,推开门去瞧,琉璃并不在里面。我见房间依旧整齐,唯独一个衣箱大开着,便走上前去仔细查看,翻拣了几件衣服外并没瞧出有什么异样,正想合上盖子,却忽觉有什么不对,急忙又将手朝深处探去,心下顿时一凉——那个澜苍曾托我保管的、琉璃亲手绣给他的荷包不见了。
这荷包虽不贵重,却真真是琉璃的一片心意,她当时为着澜苍不接受而伤心了好久。我虽出面将澜苍训斥了一顿,可他仍是未接受琉璃的一番情意,末了让我瞅个机会将此物退还,别再让她留有念想。我知道琉璃有多看重这个,生怕她得知真相黯然伤神,便将荷包藏了起来,自以为藏得妥帖,不想还是被琉璃发现了。
她心思敏感细腻,向来懂得体察人心,虽然对澜苍满怀爱意,却将澜苍的心意也看了个透彻明白。澜苍出征之前许诺给她,若是能平安归来,定当娶她为妻,我和她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澜苍对我绝望之际做出的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他得不到我的心,便努力去完成我对他的一点愿望,可琉璃纵是知晓我这样的安排,心里只怕也是亦苦亦甜。
澜苍走了这许久还未还朝,已是一点点磨蚀掉了琉璃心中对那句诺言的期待,如今再看到这被退还回的荷包,心中曾经被暗自蒙蔽掉的真相再次浮出水面,盼不到人,更得不到心,她心中之伤,只怕比从前还要痛上万分。
凤鸾宫内都找不到她的影踪,若不是慕辰下的那道禁足令,我早就追出宫去寻她了。羲禾身边不能离了人,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