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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湿了衣袂裙边。他口中吟唱着南疆小调,绽开的眉眼如同天边朝霞,倏忽松开我的手欢脱跳跃,朝着花丛更深处急急而奔。
我朝前使劲伸手,可刹那间一切都化作了烟尘,带着我最后的一滴眼泪,消失在那只存在于往昔中永难企及的幻梦里。
“你、你走得慢些,我……追不上你了……”
------题外话------
第二篇番外送上~兰芷和无邪的这条线一直想能独立出来讲,主线里不能完全表现,只能放在番外里来说了~希望大家能喜欢哈~明天依旧恢复更新正文哦~
☆、番外三:磐石不移
人说,遇见总是一分缘法,我却不知我和她之间的那一份究竟该如何定义。
从娘将尚在襁褓中的她轻轻塞进我的怀中,告诉我她以后便是我们澜家的小姐,我澜苍的妹妹,或许往后的一切便已经注定。
君倾——这个烙在我心,腐蚀入骨的名字,自此将我的一生命数尽皆改变。
我也再不是为我自己而活。
她不喜欢那些伺候的婢子跟在身边,甚至也不喜欢溺在爹娘的怀抱里,可说是我从小带她一路玩耍长大,看着她一日日长高,一日日出落得美若虹霓。
我练功习剑时,她就撑着头在一旁静默看着,待得歇息片刻,总会上前来捏着绢帕替我拭汗。我研读兵法时,她亦捧了本诗书坐在近旁,时不时抬眼朝我嫣然一笑,闭塞的房间顿时便满室生香。
她总会一双柔荑轻轻扯着我的衣袍,欢笑着叫我陪她去玩。她会任性地让雩烟将蔻丹涂了我满手,也会让我带着她一路踏雪,故意将我推到雪中,自己却笑得前仰后合。
我们曾偷偷背着娘翻墙出府,也曾上树去捉鸟雀,她纵是跌得满身泥尘,泪流满面,也从没有抱怨过一句。
她说,哥哥,你一辈子都陪在倾儿身边好不好,有你在,倾儿便什么都不会怕。
我重重点头,将她小小的身子环抱在怀。那一瞬,仿若已是置身天堂。
我曾满心期待着我们的未来,亦无比盼望着她快些长大,因为我知道,娘和我一样,不仅当她是澜家女儿,更早已视她为澜家未来的儿媳。她的亲生爹娘是澜家旧时家臣,与爹娘性命相交,想必两家亲上加亲,也是他们二老所愿。
可直到那一日,我才真正体会到事与愿违这四个字的含义,我也真正明白,何谓彻骨绝望,何谓撕心裂肺。
先皇慕荻驾崩,宁家只手遮天,把控所有,太子慕辰一朝登位,朝中立刻便换了新的风向。而他紧接着的一道谕旨,便轻易将君倾召入了皇宫许以妃位,澜家亦跟着大受封赏,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花轿出府的那天,我窝在房中紧紧闭了房门,雩烟想要在我门上贴上那大红喜字,也被我一并撕了下来揉成碎片。
我恨,却又无力改变。那是皇上的金口玉言,澜家一介臣子,又如何相驳相抗?
痛彻心扉,也唯有接受。
君倾入宫不久,我便自请去了北疆协助宁烈将军作战,京城这个伤心地,我是再待不下去了。可逃避只是权宜,谁料到得北疆,才是麻烦真正的开始。
一心创制的天绝之阵竟然大败,我唯恐连累爹娘和在宫中的君倾,只有埋头再行研究,一连几日未曾出得营去,谁道一封家书送抵,却让我顿时乱了阵脚。
慕辰早知我对君倾情意,虽要用我御敌,却从未想过轻饶了我去。如今出了纰漏,我纵是没有重罪加身,也逃不过其他的责罚,慕辰自不会错过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生修理我一番,而君倾那傻丫头为我说情,二人一言不合,她竟被慕辰失手打落水中。
君倾出事,我亦罪名加身,只得先行返京面圣,几次想要借入宫之机去探君倾,却都被慕辰身边的内监阻了下来。
也罢,臣子贸然闯入后宫之中对君倾百害无利,我只得多方托人打探她的消息,得知她平安无事,我也总算能放下心来。
可谁想我与她再次见面,一切却都变得不一样了。
蕴华池畔,我急急将快要滑跌入水的她揽入怀中,她的脸上却没有往日娇怯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片礼敬和疏离。
她缓缓启唇,那吐出的两个字让我顿时呆立原地,胸中一窒,竟自已无法呼吸。
将军。将军。
我没想到,只不过一场落水,却让她将一切忘得干干净净。她再不记得所有,包括我这个陪伴了她那么多年,说好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哥哥。
君倾,我食了言没有保护好你,你便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么?
紫宸殿上,我将思虑多日的心中疑惑尽数上奏,宁烈通敌,我之前早有怀疑,却不出所料地被慕辰狠狠驳斥了一通。我无力为自己分辩,也只得堪堪受了这个委屈,可门外蓦地响起那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呼唤之声,让我的心登时跳跃不止。
忘了一切的她,竟还会出言为我这个已然于她陌生之人说话,仿若昔年我犯了错被爹娘教训之时,她跪在地上孜孜恳求替我说情一般无二。
刹那间,额间血流的疼痛消失殆尽,心中渐渐腾起的火热重新让我燃起了希望——前尘尽忘,也未尝不是好事,我就算不能让她想起一切,也可以与如同一张白纸的她重新来过。
慕辰那个阴晴不定的帝皇绝不可能带给她她想要的幸福,这个世界上唯有我才会真正视她如同珍宝,自始至终不弃不离。
只是宿命恒定,又怎生更改?我看着她与慕辰日渐情浓,心中纵是酸涩,也只得强自压下。原来不论轮回千百遍,她也始终都是龙凤,而我们澜家注定留不住如她这般的天人,只能任其与皇家之人继续这恩怨牵绊而无能为力。
执念终究只是执念,是我始终看它不开,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谁料它竟会自己找上门来。那送我荷包的女子一如我心中怀揣一腔炽热,我纵是再如何迟钝,又怎会瞧不出她眼底执着?只是正如君倾之于我,我之于她也终究只是一番执念罢了。
谁料君倾却亲自替琉璃出了头,狠狠将那荷包掷在我身上,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顿怒骂。落水以后,她比之从前少了分娇怯,口齿倒是更加利落了。我本就不欲还口,再听得她一席道理,更是没了辩驳的余地。
我不想再去深究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可无论如何,我的心从一开始便是她的,就算她再不稀罕,我也不会再将它交付给另一个人。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更抵不过她的一句话。
听得一声“大哥”自失忆后的她口中而出,我便什么都明白了——不管她记不记得,我与她都再无可能。
爱着她的男子太多,从前如是,今时如是。纵是没了我从旁照顾,她一样可以活得好好。那个一辈子的誓言,怕是也早已没了存在的必要了罢。
时日渐长,这血淋淋的现实也越发清晰,我知道她用尽了心思,无非是想让我接纳了琉璃,若果这是她的心愿,我也愿意勉强自己去试上一试。
可这心中除了别扭,对琉璃的歉疚也日日深了起来。
琉璃那丫头人如其名般单纯剔透,与她相处日久,便更加不欲伤害于她。她可以半夜安顿好君倾休息再偷偷溜出来给值守夜岗的我送来宵夜;知我喜好小酌,每次来陪我聊天之时总不会忘了带上一壶好酒;每每都是我废话不断,可她却连一丝躁意也无,静静听我倾诉所有再温言抚慰,如同儿时的君倾一般善体人意。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浪费一个姑娘的大好年华和一腔热忱,可我亦不忍再次硬生生地将其拒绝。琉璃的分量若是不够,再加之一个君倾,便已远远超出了我的负荷——若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也唯有如普通人那般随波逐流。
北疆战火再起,只得将制钱一事暂且放下,战事一日焦灼过一日,我已无任何退缩的理由。
这样也好,留给我一些时间沉淀,我会给自己和她们一个更好的交待。只是没想到,琉璃的满目神伤泫然却让我瞬间迟疑。
她有多害怕,我便有多沉重——正如君倾所说,不论痴心对错,皆是一眼一生。她将一生尽数系在我身,我并非铁石之心,又怎能不思相报?
惟愿一句单薄承诺能聊以慰藉。
“待得我自北疆归来,便会娶你过门。”这不仅是说给她听,也同时说给我自己。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此言既出,我便将自己的后路尽皆封死——君倾,如今我顺了你意,再也不会纠缠于你,你又可会心中欢喜?
既已下定决心,便再无任何后顾之忧,北疆战况渐渐好转,我亦将宁烈盯得紧紧,虽与那炎麒僵持不下,却也不再呈败军之态。
许是天佑梦华,炎刹国内竟突传炎煊太子弑杀炎麒国内势力,企图将其连根拔起,炎麒腹背受敌,不敢再与我们多作纠缠,一纸和谈书递上,就此夹着尾巴灰溜溜回了炎刹。
我只道一切尘埃落定,总算得以平安返家,眼见京畿近在眼前,慕辰携了百官立于城楼遥遥相接,却谁料从旁突然窜出一众御林军将我团团围住。本是盛大的接风仪式,却变成了场瓮中捉鳖,我尚自不明就里,便被官兵押送回府软禁不得出。
爹历经风浪还算平静,娘已经是慌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虽不知道慕辰此举所为何事,但他针对于我多半是因着君倾,若非他恶意想搞垮澜家,便是他与君倾之间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
果真如我预料,慕辰对我从来就没安过好心。他治政无能,这一年来又一反常态纵容宁家及其附庸滥用职权,致使地方贪弊横行,民不聊生。而为了推脱罪责,他便利用我之前担任制钱之职一事,将贪污的罪名狠狠地扣在了我的头上。
我行端坐正,又如何能够忍得这般欺辱?想他如此行止,定是将我澜家恨得极深,若非因着君倾,他又何必想出如此一石二鸟的毒着儿要将君倾背后的母族一网打尽?
心中越发惊惶,爹娘亦经不住我再三相问,终于说出了君倾遭受宫中奸人所害,失子在先,又被慕辰贬入冷宫的事实。纵是早已做好接受坏消息心理准备的我,也不禁浑身颤抖,急怒攻心。
慕辰,你竟敢如此待她!我纵是拼上一切,也绝不会放过你!
府前那群草包守卫自是拦不住我,提气越墙,我直直朝宫门疾奔,心中唯有一念,便是将慕辰千刀万剐。可谁想与宫门守卫拼杀不过一炷香,宫内便遥遥冲来更多的御林军,几十个剑锋直指我的喉咙,让我再无反抗余地。
“澜苍,你想反么?”慕辰站得远远,阴笑一声冷冷开腔:“朕早算准了你会来,如今你逆反之名已经落实,再加之那贪弊一案,朕倒要看看你还如何能够翻身!”
我被那群侍卫缚了双手动弹不得,一双怒目狠狠瞪将过去,高叫道:“有种你便杀了我啊!”
“杀你简直再容易也没有了……”他笑得越发阴鹜,推开旁边立着的守卫缓缓步上前来,蓦地敛起了笑冷哼一声道:“可是你觉得朕会那么轻易要了你的命么?想想看,澜府上下必会因你入狱而惶惶不安,而折磨你之身和澜家之心,更比区区冷宫更让君倾痛彻心扉……这般有趣的游戏,朕还不想那么早就结束。君倾欠朕的,朕便要在你们澜家身上一寸寸讨它回来!”
君倾已自身难保,而我又为澜家带来了恁多灾劫,爹娘老迈,府中再无可以倚赖之人,我不但救不了君倾,却让她陷入了更深重的罪孽里。
心下一阵寒凉,我终于明白自己此举是多么荒唐。但一切都已太迟。
大内监牢如同炼狱,百般酷刑自是不在话下,那些狱卒似是受过训练一般,手下分寸拿捏极好,既不会要了我的命,却也绝不让我好过半分。每日昏沉之间,眼前总是萦绕着君倾的脸,身心接连作痛,已是让人再难喘息。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消息传到监牢,我这才知道,爹他经受不住慕辰每日朝上的冷嘲热讽,终是选择悬梁以维系自己一介老将最后的尊严,而娘无路可走,亦是横刀一抹,用血泪浸湿了澜家永恒的那份忠贞。
我痛苦怒嚎,却再也唤不回爹娘性命。本想就此咬舌了结,谁料却被那看守监牢的老头拦了下来。
“老朽昔日曾欠下颐妃娘娘一条命,如今便还在将军身上罢。”他迷倒一众狱卒,亲自替我解开锁链:“澜家不能后继无人,还望将军珍重,莫要再作傻事。”
借着月光,我踉跄奔逃在出京的小路上,身上之伤仍自隐隐作痛,可再如何痛彻入骨,也比不上心间血流不止。
血海深仇,若是不报,怎堪为人?
寻了个偏僻小村暂时安歇,待得身上之伤好了大半,我便准备重新入京伺机先将君倾救出,再行计划弑帝之事。谁料尚未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