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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恨总算放下心来，他起身拱手道：“谢皇兄！”
“不过我有言在先，这药给你救秦莜岚，但蓉儿那边你自己去同她说。”君无邪正色道：“我不管你跟这个秦莜岚有什么，可你若负了蓉儿，我绝不会轻饶。”
丹凤丸很快被取了回来。这药被存在一个千年寒玉所造的玉匣子里，需人套上特殊的手套方能取得。盒子被打开后，那药还徐徐飘着白烟，药香四溢，闻之心神一阵清朗，当真是绝世宝药。
君无邪将药连玉盒命人裹了起来，交到君无恨手中。见他激动的模样，不由脱口而出：“值得吗？你这么为她，值得吗？”
☆、第九十一章 可以心慈不能手软
“值得吗？”
堂上的人负手而立，目光温和，语调平缓，仿佛在问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舒籛镧钔
“我不知道。”背阳而站，柳清和的面色隐藏在阳光的阴影中，看着不是那么真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倒是很平静，只是有些疲乏。
“不知道你还救？”柳易皱眉道：“我宁可听到你说自己贪恋美色，也不想听到这样的回答。你因为一个不知道，放走了秦莜岚，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吗？！我不在乎秦莜岚拿不拿得到册子，我也不在乎她活不活下来，我在乎的是她回到洛王府，继续查下去会查出什么。”
柳清和掀衣摆，跪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私自前去找秦莜岚，给君无恨可趁之机。这件事若爹还信得过我，我愿意亲手除掉这个威胁。”
“不！你显然还没意识到你究竟错了什么。”柳易恨铁不成钢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年少鲁莽，一时冲动而做下这样的错事，我不怪你。我怪的是，你既决定接她来，却没想好怎么接，接来之后要怎么做，行事完全是孩童性子，没有一点计划，这才让君无恨有可趁之机。而当他来了之后，明知行动失败带不走秦莜岚，又优柔寡断迟迟不肯下手除掉她，这才让她侥幸活命。现在，你站在我面前，为表决心，说要亲自除掉她。那我问你一句话，你下得了手吗？”
“我……”柳清和抬头。
柳易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要急着回答，问问你的心。你真的能任她死在你剑下，真的下得了这个手？”
“……”柳清和想说自己下得了手，想说自己不会心慈手软。但他一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仿佛说了便洒下了弥天大谎一般。
下不下得了手，就如同前面那句值得吗一样，是个没有无解的问题。不到那种情况，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下不下得了手。何况经此一事，想再抓到秦莜岚谈何容易？
早料到可能是这样，柳易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重重叹息：“算了，秦莜岚的事我已另行安排，你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此事关系重大，非你不可。”
“那秦莜岚……”柳清和问道。
“斩草就要除根，否则野草疯长，迟早要把人给淹没了。”柳易瞥了柳清和一眼，道：“你要分清楚孰轻孰重。对待有些人，可以心慈但不能手软，否则死的就是你自己！”
柳清和并不是愚钝之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软肋，也清楚自己最在乎什么。正是因此，他当日虽不忍却还是下手杀秦莜岚。而如今，就算时光倒流他还是毫不犹豫那么做，甚至这一次会更加彻底，不给她活命的机会。
因为相比喜欢的人而言，他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有更大的责任需要肩负。为了这些，他连牺牲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又怎会顾及其他。
“孩儿明白。任何威胁到我们的人，我绝不会手软。”仿佛是想通了什么，柳清和眸中的犹豫不决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好！”柳易大感欣慰：“这才是我柳家的人，为父没有看错你！”
————
此时，正忙着将药送回王府的君无恨，一手提着救命药，一手拽着麻绳，纵马疾驰，飞奔向前。待到王府门前，那马已累得喘气不止，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
“王爷，可是取到药了？”一直在门前等候的管家连忙上前。
君无恨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往屋内走，边走边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御医说，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服药，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管家说着，看到君无恨手中的包裹，知道此次入宫没白入，便也不再问了。
两人匆匆赶至厢房，屋里的御医赶忙迎过来，他有些激动的指着那包裹问道：“这，这里面装的可是丹凤丸？”
君无恨点点头，将包袱放在桌面，而后打开露出寒玉匣子道：“皇兄亲自交予我手，世上仅此一颗，能救活她的命？”
老御医的心神已经被那寒玉匣子吸引住了，眼睛紧紧盯着盒子，嘴上道：“能，一定能！”说着，便将手伸向盒子，想一睹这丹凤丸的神奇。
君无恨眼明手快，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道：“这匣子是千年寒玉所制，不能用手直接触碰，否则寒玉中的阴冷便会入体，接触时间长了，很有可能之名。”说罢，他拿出君无邪所借的手套，套在手上，打开盒子将中间的丹凤丸取了出来。
此丹丸名为丹凤，颜色为暗红偏黑，圆润光泽，一看便不凡。因被封在千年寒玉匣子中，丹凤丸被取出时还飘出白色雾气，那独特的奇香便随着这雾气飘散开来。
“果然是宝药！”老御医情绪激动道。
君无恨见老御医被丹凤丸吸引，浑然忘了躺在一旁的秦莜岚，不由提醒道：“既然宝药已得，那赶快喂她服下吧。”
老御医这才回过神来，带着略微可惜的神色，道：“千金易得，此药难求。这唯一一颗永罢，世上便再无丹凤丸了。”这么说着，他还是让药童端来一碗温开水，让药化在水中，然后吩咐侍女立即给秦莜岚服用。
秦莜岚此时高烧刚退，迷迷糊糊中正觉口干舌燥，遇到这么一碗水，简直是如遇救星。哪怕这水味道有些怪，却还是乖乖的张口任侍女一勺一勺将药喂尽。
“秦夫人身体太虚弱，虽然喝了药，保住性命。但她什么醒来，却是无法预料。”老御医嘱咐道：“快则明日早晨，慢则三天。在她昏睡期间，需每日喂食白粥，一点清水。等醒过后，老夫会再来为夫人诊脉，重新写方子。”
“辛苦了。”君无恨吩咐道：“带御医去客房休息，这里有我看着就够了。”
老御医点头：“老夫告辞。”
送走御医后，君无恨挥退屋内的侍女，一个人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秦莜岚陷入沉睡之中。直到这一刻，他惶恐不安的心才真正放松下来。
☆、第九十二章 永远的输家
喝了药之后，秦莜岚的呼吸在时间流逝中逐渐变得平缓，沉睡中依然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舒籛镧钔虽然脸色还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但没有再发烧，明显感觉到有好转。
如今秦莜岚无碍后，君无恨这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两天他守着秦莜岚，人急得嘴唇都起泡，哪还顾得上吃东西。实在太饿就匆匆扫几口饭，垫垫肚子，而后继续守着，生怕一眨眼这人就没了。
等真的放松下来，君无恨才觉肚子饿得咕咕叫，便立刻命人准备可口饭菜送来。
这两天，因秦莜岚出事，加上庄臻蓉与君无恨闹翻，致使府内气氛压抑，下人们做事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生怕出错被责罚。现在听闻他终于有心情用膳，便知秦莜岚的病大概无碍了，为此众人都松口气。
可口的饭菜很快被送上桌面。君无恨并没有离开屋子，就在厢房内凑合着吃了起来。他吃得很快，几乎是风卷残云的速度解决掉眼前的饭菜。然后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水杯，漱漱口，泡一杯茶，清清口中饭味，顺带提提神。
“王爷，您守了一天，既然秦夫人已经无大碍，您应该去休息。”等了半天也不见君无恨提出休息，忍不住的管家张口道。
君无恨喝着茶，语气跟着茶中飘出的白气一样，轻飘飘的。
“我还不想休息，你想睡就先睡吧。我再坐一会儿，今晚就在这屋里歇息。”
正是接近夜半的时候，管家有些倦意，刚想打个哈欠，听了这话，连忙道：“这哪成？这屋里就只有一张床，王爷要如何睡？”
秦莜岚重病，身上有伤不能动，王爷肯定不会跟她睡一起。那屋里剩下的只有桌椅，难道王爷要在桌椅上睡觉？这怎么行！
“去准备棉被，在旁边铺一张小床就行了。”喝了茶，君无恨的精神好了许多，他道：“这两天我没理朝政，大约堆积了一些公文，你一并拿过来，我今晚要看看。”
“王爷，您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现在秦夫人已无性命之忧，您不用再守在这里，这里有下人伺候着就够了。”管家道：“您现在应该好好睡一觉，千万别把自己给累垮了。”
君无恨坚持道：“这些我都懂，只是现在毫无睡意，想做些事情。你尽管按我说的安排，我自己会注意，不会太累。”
见君无恨这般坚持，管家也别无他法，只得命人搬开桌椅，在屋子一侧支起床榻，又取来崭新的蚕丝棉被，盖在铺得柔软厚实的床榻上。就算这样，他还不放心的让人在屋里多添了两个火盆，最后在君无恨催促下，才又劝说了几句后缓缓离去。
灯光摇曳，床榻上的秦莜岚安然入睡，一旁坐着的君无恨将公文摊开放在桌面上，一页页仔细查阅。朝中大事都是经过殿前讨论后才做的决定，而一些不算重要的则分与他、太后、柳易三人批阅。虽然三个人不少，但相比于朝中繁杂的事务则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许是白天那一番疾驰耗费了精力，许是这两天为秦莜岚的事担忧实在没休息好，也可能是奏折的内容太过枯燥，让人昏昏欲睡。君无恨批了没多久，就觉困意袭来，眼皮直往下垂。
“王爷，夜深了，您还是赶快休息吧。”被管家交代过的婢女连忙道。
“确实该休息了。”君无恨也不想再死撑，便道：“天色这么晚，你们也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不用担心。”
婢女守了一天也是疲乏至极，闻言自是应下：“那奴婢告退了。”
屋里的下人都被赶去休息了，君无恨脱了外袍，也准备上…床休息。视线瞥过秦莜岚，想了想，走过去蹲在床前，轻轻将她的手收入被中，又亲自为她掖背角。
与此同时，左思右想，终于决定去道歉的庄臻蓉正端着一碗熬制好的鸡汤。她已经想清楚了，不管君无恨对秦莜岚有什么心思，反正秦莜岚很快就要走了，有什么好担忧的。就像奶娘说的，既然王爷已经答应送走秦莜岚，他就不会食言。那她再这么吃醋闹下去，就是在把王爷往秦莜岚那里推，绝对的有害无益。
这种时候，还不如做出大方的姿态，叫王爷看看，她也不是小气的人！
庄臻蓉一边想着，一边端着鸡汤往前走。东院离君无恨住所并不远，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正是夜深人静，下人们都去休息了，君无恨房间的灯却还亮着。
就知道要守着那个狐狸精！
庄臻蓉心里微酸，念及奶娘的忠告，还是忍着妒意轻轻推开房门。大堂里空无一人，倒是内屋有灯光亮着。庄臻蓉端着鸡汤，蹑手蹑脚的走到内屋，隔着一层屏风，她看不清楚里面，只隐约看到床边有人的轮廓。
王爷……
庄臻蓉兴冲冲的走出屏风，刚想开口，就见君无恨弯腰在秦莜岚唇上轻轻一吻。
他吻得很轻，很慢，像虔诚的信徒膜拜着心中的神，没有情…色，不显旖旎，这么的庄重，这么的认真，这么的小心翼翼。
张大的口说不出一句话，庄臻蓉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幕。她想大声说不可以，想大声训斥，想将手中的鸡汤泼向那人，却最终紧咬牙关，潸然泪下，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那人。
这一刻，她才明白。不管君无恨送不送走秦莜岚，在这场爱情角逐里面，她自始至终都是输家，而且输得这么狼狈，这么惨痛，甚至连与秦莜岚一决高下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从一开始，君无恨所爱的人就不是她。而之后，也不可能是她。
☆、第九十三章 夜半哭声
泪水遮盖了双目，庄臻蓉轻轻的悄无声息的将身体缩回屏风后。舒籛镧钔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口中的哭腔溢出半点，那双手紧紧抓着盛放鸡汤的漆盘，青筋暴起，手指死死抠住木料，血迹斑斑也不觉痛楚。
“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一定会。”
屋内的人还在诉说着深情的话语，浑然不觉屏风后有人。他伸手拨了拨秦莜岚散在枕侧的乌发，又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吹熄了桌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