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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也知道你的伤势急不得,可皇上已经下旨,半月后皇宫开设赏花宴,京城所有未出嫁的官家嫡女都必须参加……”如果不去,就是抗旨不尊。慕容修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的无奈,皇命难违。
张姨娘眼睛一亮,微沉下眼睑,双手慢慢握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宫赏花宴,并不是普通的宴会,名为赏花,实则是皇帝为皇室那些已到婚嫁年龄的皇子,世子,郡王等人特意举办的宴会,也就是一场特殊的相亲会。
前世,慕容雨出了事,被迫呆在侯府,自然没能参加宴会,慕容琳代她去了皇宫,在宴会上大放光彩,从那天开始,慕容二小姐之名,响彻整个京城。
“老夫人,侯爷,洪御史在外求见!”丫环禀报在外响起,慕容修望向老夫人:“娘……”
老夫人识大体的摆摆手:“去招呼客人吧,国事重要。”
望着慕容雨苍白却美丽的小脸,老夫人目光慈爱:凭自家孙女的才貌,就算做不成王妃,世子妃,做个郡王妃还是绰绰有余的。
知道老夫人在打量她,慕容雨不动声色:老夫人不顾病体前来看她,肯定是因为这场赏花宴,不过,慕容雨想不明白,忠勇侯府在朝中的地位已经很高了,为什么老夫人还希望她嫁入皇室。
“张姨娘怎么还站着。”慕容雨好像才发现自己没给张姨娘赐座:“快拿锦凳来!”
“多谢大小姐。”她都已经站了半天了,慕容雨才发觉没赐座,根本是故意给她难堪,张姨娘心中气愤难忍,面容却是一片温和。
老夫人轻拍着慕容雨的手背,笑容满面:“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大小姐,绿萌八十大板已打完。”粗使婆子在门外禀报,老夫人想起了院中事情:“雨儿,怎么回事?”无缘无故重打奴仆,可是会被冠上刻薄丫环之名,下令之人的名声也就毁了。
“是绿萌犯了错,张姨娘心软,不忍动手,雨儿才会代为管教……”慕容雨几句话就交待完事情始末,还将错误全都推到了张姨娘身上,张姨娘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慕容雨说的是事实,她无法反驳。
“张姨娘!”老夫人久居内院,区区几句话听完,就已明白了事情真相:“内宅由你当家作主,丫头们犯了错,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心慈手软怎么行?”自己做好人,让雨儿重罚丫头,分明是想让雨儿名声尽毁。
张姨娘急忙低头认错:“老夫人教训的是,儿媳以后定会硬下心肠,该打的打,该罚的罚……”最后几句张姨娘故意加重了语气,凌厉的寒冷目光悄悄望向慕容雨:等她抓到慕容雨错处时,会先斩后奏,这可是老夫人给她的权利……
“张姨娘的梅花红裙很漂亮,衣料也不错,不知是从哪家绸缎庄买的料子?”只怕张姨娘要因为这件漂亮的长裙受苦了。
老夫人,庄嬷嬷等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到了张姨娘身上,连连点头:张姨娘的长裙的确漂亮,可大小姐还是姑娘家,暂时不能穿这种样式……
只有老夫人,面色大变,气的全身发抖,手指着张姨娘,一字一顿:“楚宣王过世方才半月有余,皇上严格下令,举国带孝一月,如果张姨娘这身红裙被外人看到,就是藐视皇族,忠勇侯府会被满门抄斩!”
进入内室后,老夫人的心思都在慕容雨身上,未曾注意过别人,哪成想,张姨娘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娘,对不起,侯府事情繁多,儿媳又听说大小姐醒来,一时匆忙,才错穿了这红裙!”张姨娘跪在地上,不停认错:慕容雨,算你狠。
张姨娘身上的红裙,其实只是在白色的基础上,微微有点红的意思,颜色很浅很浅,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半点差错都可能成为把柄。
张姨娘是姨娘,平时不必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只在特定的时候前去禀报些事情皆可,身边又尽是些巴结她的丫环,嬷嬷,没人敢指责她的不是,所以,才会被慕容雨抓住这个错处,重重打击。
005 计策,对策
“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换衣服。”老夫人眼冒怒火,声色俱厉:“难不成你想害侯府被满门抄斩!”
“老夫人教训的是,妾身先行告退!”张姨娘站起身,缓步退出内室,侯府处处讲究规矩,就算有再急的事情,也要走的有礼有仪。
“祖母别生气,雨儿觉得,张姨娘应该不是故意穿红裙的。”张姨娘穿红裙,只是因为那种清浅的淡红色,更能衬出她的肤色莹润。
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慕容雨的手背:“雨儿真是好孩子……”张姨娘是低等官家出身,处理些日常琐事还可以,暂时还是难登大雅之堂,比梓馨(慕容雨母亲)差远了,以后,她还得多费些心思调教调教,以免哪天赴宴时,给侯府丢人。
“琳妹妹今天没有来呢,雨儿想劝劝她,以后少上假山……”慕容雨十分温顺,十分天真。
“此话怎讲?”潜意识中,老夫人意识到了不对。
“雨儿以前经常去假山上玩,都没事,那天坠落假山时,雨儿更是比其他时候都小心,莫名其妙的就掉下来了,琳妹妹也喜欢上假山,雨儿担心她哪天也会不慎掉落……”
慕容雨知道,张姨娘并没有走远,她和老夫人的对话,肯定一字不差的落入张姨娘耳中了,如果慕容琳真的在假山上做了手脚,此时的张姨娘,肯定是很紧张的吧。
门外有序的脚步声突然变的急促,虽然很轻,慕容雨却听到了:张姨娘,慕容琳,果然是你们在暗中搞鬼!
“雨儿长大了,懂得关心人了……”老夫人只字没提假山,但慕容雨从她深沉的眼眸中看出,她已猜出了事情的大概,有些事情不宜说的太明白,只要轻轻点点,聪明人就心知肚明。
短时间内,张姨娘是不敢再有动作的,除非她不想再住在忠勇侯府。
“雨儿,你母亲已经过世三年,你与琳儿也到了议亲年龄……”老夫人恢复了刚才的和颜悦色。
“祖母可是想为父亲续娶正妻?”在京城,无论是商家还是官员,若正妻故去,必须续弦,否则,子女便会被冠上缺乏教养之名,不好议亲,若想子女拥有好姻缘,必须父母双全。
“续娶就不必了,张姨娘嫁入侯府十五年,聪明能干,三年来,将府里管理的井井有条,国孝过后,扶为正妻……”
原来都计划好了,老夫人不是来征询慕容雨意见的,只是告诉她一声,她要有后母了:“祖母眼光好好,张姨娘的确贤良淑德……”扶张姨娘为正妻的最大原因,不是她多么聪明能干,而是她有一个做正三品御史的爹。
“老夫人,您该喝药了。”柴嬷嬷从旁提醒,老夫人轻拍额头,目光慈爱:“看我这记性……”
“祖母身体要紧,千万不能耽搁了喝药。”慕容雨欲掀被子下床,被老夫人微笑着制止了:“雨儿有伤在身,好生歇着。”
“雨儿恭送祖母。”慕容雨坐在床上送行。
老夫人走后,慕容雨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疲惫道:“庄嬷嬷,让丫环们都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庄嬷嬷摆了摆手,丫环们识趣的对慕容雨福了福身,快步退了出去,庄嬷嬷走在最后,小心的为慕容雨盖好被子,仔细叮嘱道:“大小姐,嬷嬷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您直管吩咐。”
见慕容雨点点头,美丽的小脸透着疲惫,庄嬷嬷悄声退出内室。
整个房间只剩下慕容雨时,她睁开了眼睛,目光望向头顶帐幔,思绪翩飞:十几年前,谢梓馨是丞相府嫡女,与慕容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张姨娘则是京城某个芝麻官家的嫡女,身份低微,被慕容修纳为妾,她已是高攀了。
三年前,谢梓馨与慕容岸去相国寺上香那天,绥晋王突然叛乱,两人一去不回,三天后,侯府侍卫在相国寺山脚下发现两人以及侯府侍卫们的尸首。
绥晋王叛乱历经大半年方才平定,侯府,丞相府的人都以为谢梓馨,慕容岸是被乱军所杀,就没有继续追究。
如果慕容琳没有告诉慕容雨真相,她也想不到他们两人并非死于乱军之手,而是被张姨娘买凶所杀。
三年前的张御史是芝麻官,张姨娘就算觊觎正妻之位,也绝不敢动母亲与哥哥。
张姨娘敢胆大包天的买凶杀人,原因只有一个:张姨娘知道那天绥晋王叛乱,也就是说,张姨娘,或现在的张御史,曾是叛军的人,知道叛乱的具体时间,她有足够的把握将母亲与哥哥的死推的一干二净。
五个月后,绥晋王抵挡不住皇帝的攻打,节节败退,他暗中刺杀皇帝时,张御史奋不顾身为皇帝挡下一箭,救驾有功,从芝麻官平步青云成为御史。
仔细想想,这些事情确有蹊跷,但事隔多年,就算有证据也被销毁,想查清事情真相,为母亲,哥哥报仇,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再过几天,侯府有事发生,因为那件事,慕容雨被禁足家中,无缘赏花宴,张姨娘却因此有功于侯府,被扶正,慕容琳成为嫡女,明正言顺的去参加赏花宴。
今世,慕容雨一定要更改那件事情,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同时,绝不让张姨娘扶正!
张姨娘出了烟雨阁,快步回了玉兰园,坐在桌前,饮下一杯香茶,面色更加阴沉。
慕容琳坐在内室,穿着桔黄对襟夹袄,下着同色兰花裙,头戴紫玉蝴蝶发簪,坐在窗前低头绣花,见张姨娘面色不好,便摆手挥退丫环们:“娘,出什么事了?绿萌呢?”那丫头不是一直跟在身边的吗?为何不见踪影。
“别提了,都是慕容雨干的好事,绿萌被她打了八十大板,生死不明……”张姨娘轻抚着胸口,让气更顺些。
“什么,慕容雨打绿萌?”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娘骗你干什么,还有,以后在人前,不要再叫娘,要叫姨娘。”如果被慕容雨听到这种称呼,肯定又要大做文章。
“知道!”慕容琳口中答应着,心中却不是太相信张姨娘的话:慕容雨什么性子她比张姨娘清楚……
“琳儿,最近几天你练习下宫中礼仪,半月后皇宫有赏花宴,等娘扶了正,你就可以嫡女的身份进宫参加……”
“真的?”慕容琳的眼睛闪闪发光:结识贵族青年才俊可是慕容琳梦寐以求之事。
“娘何时骗过你。”张姨娘自信满满:“不过,一定要阻止慕容雨进宫赏花。”她是侯府嫡女,丞相府的外孙女,有她在,琳儿就不会受到太多人关注……
“娘亲可是有对策了?”从小到大,慕容琳非常讨厌那个处处比她强的慕容雨,只要慕容雨在的地方,她永远都只能做陪衬。
“暂时还没有。”张姨娘的嘴角轻扬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冷笑:“不过,还有半月时间,总会想到办法的!”
006 布局
科举,朝廷广纳文采出众贤士。
月初,殿试结束,中举之人皆笔法流畅,文采出众,龙颜大悦,却因楚晋王之薨,不宜大办喜事,故而将封赏之事推至下月。
中举之人,除却京城官家子弟外,还有诸多来自不同地方的寒门学士,将其晾在京中一月不闻不问,颇显怠慢,洪御史与慕容修为皇帝分忧,商量着定个合适时间,邀请才子们前来一聚。
十日后,国孝期过。
一大早,忠勇侯府的丫环,小厮们就在前院来来回回忙个不停,张姨娘亲自监管着丫环们布置前厅,管家也指挥着小厮们,里里外外的忙忙碌碌。
早膳后,忠勇侯府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除却今年的中举才子外,京城许多年青的官家子弟也来凑热闹,假山旁,凉亭中,都站满了各色年青男子,热闹的聊着天。
相对于热闹的外院,慕容雨等侯府家眷们所在的内院则十分安静,值守的丫环站在门外听候差遣,慕容雨则坐在内室桌前,在宣纸上涂涂画画。
由于她身体尚未恢复,老夫人特意叮嘱她要安心休养,早晨一定要睡足了,午间,或晚间的抽空过去请个安便可。
慕容雨十足乖巧听话,老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让每天都要早起去松寿堂请安的慕容琳忌妒的七窍生烟。
“刚才婢子经过前厅,看到新科状元了呢。”绿意兴高采烈的跑进小院,对另外几名小丫环炫耀。
“真的吗?”小丫头们全都凑了过来,满眼好奇:“状元郎相貌如何?”
“新科状元,相貌极是俊美……”绿意洋洋得意,丫环们都呆在内院,只有她见到了状元的真容:“刚才前厅比试文采,状元拔了头筹呢……”
“那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