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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鸾分明瞧见世子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嘴上却顺从地答应了,双眼又跟石二太太对了一眼,两人之间仿佛有火花闪过,另一边厢,石家兄弟二人也彼此对视着,神色不明,方才那一番痛哭流涕为至亲逝世悲痛欲绝的景象仿佛只是幻影一般。明鸾心里有些冷,觉得这国公府第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亲娘才死了不到一小时,这亲兄弟俩就开始为了点小事明争暗斗起来,也不知石章氏泉下有知,会有什么想法呢!
章寂不知几时已经停止了哭泣,忽然道:“我回去了。”说罢立刻起身往外走。明鸾正走神,一时反应慢了,忙追了上去。临国公慌慌张张地上前阻拦:“大哥,大哥!您可是恼了我?我心知不该瞒着她,只是她病得这样,怎好让她知情?亲事又是皇上定的,我也无可奈何啊!”章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件事我过后自会追究,你且把后事办好了,若有半点怠慢了我妹妹,你且仔细!”说罢甩袖就走。明鸾忙抢先一步打了帘子,随他一同出去了。
临国公倒是没再追上来,不过章寂祖孙俩到了院中,看见石家长孙哭倒在院中央,另一边的沈昭容却一脸木木的,心里便烦闷。章寂更是怒斥石家长孙一句:“你还有脸哭?!你祖母为你的事操碎了心,你怎么就不知道长进一点?!”骂得对方整个人伏在地上,握拳捶地,明明地面上有泪,却不闻悲声,原来是他一直在闷头伏地呜咽。反让人觉得比放声大哭更伤心些。
章寂见他这样,想起妹妹,也不忍再骂了,再看沈昭容。却是眼火直冒:“贱人!你还要害了几个人才肯罢休?!才进门就气死了太婆婆,比你姑妈更出息了!我这就进宫向皇上告状去,请他下旨,替石家休了你这不忠不孝的东西!”
沈昭容眼珠子一抡,转了过来,脸上带着讥诮之色:“您老人家也不用骂我,哪里是我气死了太婆婆?分明是这家里的人不知打了什么主意。只将我进门之事瞒着她,她才生气了,又与我什么相干?本也不是我要嫁进这府里来的,是他们家到皇上面前求的!如今娶了我来,却又只知道作践!真真是好规矩的人家!”
章寂气得不行,正要骂回去,石家长孙却猛地抬起头来,啐她道:“你这贱妇少撇清了!若不是你闯进来对祖母说了那些不知好歹的话。她老人家又怎会生气?!祖父与父亲、叔叔、婶婶们虽瞒下了我的婚事,但祖母也就是生气而已,她老人家会吐血。都是听了你的话的缘故!”
章寂吃了一惊,忙问:“是什么话?她说了些什么?!”明鸾也惊讶地睁大了眼,心想难不成真是沈昭容气死了石章氏?她哪里来这么大的底气?
沈昭容不忿,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指着丈夫骂道:“我说错什么了?样样都是你们做下来的,我心里委屈,知道她老人家素来是个公道人,才来请她做主。况且我本是孙媳妇,有事也只能寻婆婆请教,偏如今亲婆婆没了。这后来的婆婆眼里也没我,我只有寻太婆婆去!我哪里知道她的气性就这样大了?况且她再生气,当时也没出个好歹,是你们家的人后来把她气得吐血了的!”
石家长孙又再啐她:“你道你说了那些话,祖母会不生气?你既知道自己只是孙媳妇,怎么就不知道何为孝道?!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书香人家的女儿。最懂规矩,先前没脸没皮的,连那落红帕子的事也敢当着众人的面嚷嚷出来,你好意思,我还替你臊得慌呢!”
沈昭容满面通红,与他对骂道:“我怎么不该嚷出来了?若我不说清楚,只怕立时就要叫人看作是淫妇了!分明是你新婚之夜不曾碰过我一根手指头,怎么就成了我的罪过?!”
章寂听着不象,忙推着孙女让她回避。明鸾正讶异沈昭容夫妻俩爆出这样的料来,已是听住了,被他一推才慢慢往外走,还未出得院子,石家长孙便跟沈昭容骂开了:“你还怪上我了?那夜我进了洞房,你就抱了件男人穿过的旧衣裳出来,说那是皇上的,言道自己如何血统高贵,如何与皇上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若不是被人所害,早就进宫做了娘娘,断不会被迫嫁给我这个没了前程的人,还说若我胆敢对你有丝毫冒犯,你就到皇上跟前告我的状,要了我的性命!我还怎敢惹你?更别说碰你一根手指头了!”
沈昭容涨红了脸哭道:“我平白无故的怎会说那样的话?分明是你一进房就给了我个下马威,指桑骂槐的,又骂我是淫妇。我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又是当今皇上先母的亲侄女儿,下嫁于你已经是委屈了,哪里还受得住这些污蔑之词?!”
“你还道自己不是淫妇?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你做的好事……”
明鸾在院门外听得里头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周围却都是来来往往忙着筹备丧事的国公府下人,句句都听得清楚,心里也不由得大摇其头,忽见章寂气恼地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忙迎上去:“祖父,就让他们在那里对骂吗?只怕全家人都听清楚了。”
章寂气得吹胡子瞪眼:“让他们丢脸去吧!既然连脸面都不要了,还怕人听见?!”便拉着孙女儿要走。明鸾走得远了,还能听见后头临国公与世子父子两人责骂儿孙与沈昭容的声音。
回到南乡侯府,章寂立时就倒在了榻上。明鸾忙问:“您怎么了?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章寂却只是疲倦地摇摇头,没有回答。明鸾叫人倒了热茶来,亲自捧到他面前。林氏又扶着丫头过来了:“父亲可饿了?先吃饭吧?国公府那头不知预备得如何?方才遣了人给长房那头送信,大侄儿还问是不是该过去帮衬一下呢。”
章寂闭着眼睛道:“让他兄妹夫人只需要过去祭奠一番就好,别的就不必多事了。石家是老世家,经的事多着呢,很不必他这半大孩子去添乱。再替我嘱咐一声,无论是长房那头,还是我们自个儿府里,无论是谁,除了正经祭奠的日子随我同行,都不许私自过国公府去,若是那府里哪个人来寻他说话,托他办事,也不许应承!”
林氏吃了一惊,也不敢多问,忙应了一声,便打发人送信去了。明鸾小声问章寂:“您可是觉得石家有什么不妥?”
“有什么不妥?”章寂睁开眼,冷笑一声,“不妥的地方多着呢!亲娘才咽了气,两个同胞的亲兄弟就开始斗起来了,妯娌俩也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眼睛都盯上了你姑祖母的陪嫁!生怕旁人多占了便宜去!你二表叔早就眼红他哥哥的世子之位了,什么手段都敢使出来。先前来报信的那仆人,原是你姑祖母的陪房之子,他悄悄儿跟我说的,那小沈氏能避过众人,闯到你祖母房中,根本就是你二表叔夫妻暗下里吩咐人放纵所至。他们明知道你姑祖母病得厉害,还敢使这样的法子,分明是连亲娘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呢!”
明鸾大吃一惊:“真的?他们怎么就敢这样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叫人知道了,别说世子之位了,连名声都毁了!他如今也在朝中做着官的,难不成为了那个虚位,连前程都不要了吗?!”
章寂又是生气,又是伤心:“他自小就是个心胸狭窄、眼高手低之人,却又没有自知之明,只一味攀高枝儿。你姑祖母从前因他是小儿子,又养在身边,未免多疼了些,后来见他长成这样,也有些后悔,多番劝诫,他嘴上应着,背过身又忘了。你姑祖母为他不知生了多少气,如今连命都没了,怪不得她走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怨恨呢!”
明鸾想了想,道:“这是石家的家务事,咱们也管不了许多。想来他家世子也不是好对付的,那新世子夫人虽说年轻,心计手段倒是不差呢。”
“正是这样才更糟糕。”章寂叹道,“他们若果真聪明也就罢了,偏都是小聪明,看不清大局,只管自己争斗。他们也不想想,他家长孙无依无靠的,如今连疼他的祖母都走了,越发没了人管,他又不是个冲动的性子,今儿怎么就当着众人的面将他们夫妻房中的事都嚷开来了呢?不但嚷了,还把皇上搅了进去。这回连皇上都要叫人说闲话了!石家若不能封住家人的口,祸事还在后头呢!”
☆、第八十二章 流言
仿佛是印证了章寂的话一般,临国公府的丧事才开始,孙媳妇气死太婆婆的传言就火速宣扬开来了。
而在传闻中,孙媳妇沈氏之所以会顶撞太婆婆,却是因为她在新婚夜向丈夫宣称自己与皇上有首尾,命他不许亲近自己,不料石家人都是有气性的,闻言也就冷落了她。她见夫家人人都不把她放在眼中,又不服气了,因看不上婆婆,便闯到病重的太婆婆面前,威胁说要是石家再敢怠慢她,她就去告御状,横竖以皇上待她的情份,石家断然逃不过去的。临国公夫人就是因为被她这番话气得狠了,才会吐血晕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咽了气。
本来,临国公夫人石章氏之死既有沈昭容顶撞的缘故,也有其次子石二老爷夫妻的责任,只是他们哪里敢声张?闻见府中有传言,把责任都往沈昭容头上栽了,其中细节处,仿如亲见一般,也不知是哪个泄露出去的。他们也乐得顺水推舟,让沈昭容成了逼死太婆婆的恶妇,顺便将自己留下的蛛丝蚂迹都给抹去了。
随着传言越演越烈,京中上下都义愤填膺,倒也没几个怀疑这事儿不是真的,毕竟沈昭容未出阁时就有恶名,传言的内容又是她有可能干出来的事,便是有人上临国公府去祭拜时,沈昭容跑出来哭着说她没干过,人家也不信了。不过七八天功夫,全京城的人都认定她害死了太婆婆,不由叹息石家背运,娶了这么一房孙媳妇,又有人想起这桩婚事乃是御赐的,沈昭容能在夫家横着走,也是仗了皇帝的势,便忍不住在暗地里嘀咕皇上行事有失厚道,若果真对表妹有情,就正正经经纳人入宫。那沈昭容虽不堪,但若位份低些,不享尊荣,又不干涉前朝之事。那也不过是皇上的私事罢了,如今将其赐给臣下,纵容其气死长辈,哪怕石家曾经向建文伪帝投诚,也有些过了。
皇帝听说了这些闲言碎语,心里郁闷得不行。他哪里纵容沈昭容顶撞太婆婆了?当初沈昭容与石家长孙成婚当日,他还派了内侍前去颁旨并送礼。让他们和和美美做对恩爱夫妻呢,万万想不到沈昭容居然会在新婚夜对丈夫说出那番话来——他倒没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石家长孙在京中一向名声不错,人人都说是个温文知礼的好孩子,若不是出身不好,必然是一等一的好女婿人选,而沈昭容婚前又对入宫做后妃之事十分执着,可见定是她不知好歹。仍旧存有妄想,才会对新婚夫婿说那等混账话的。
虽说这门亲事乃是临国公亲自求下来的,但沈昭容名声坏了以后。仍旧坚持要石家接受这门亲事的毕竟是皇帝自己,他也有几分心虚,连连赐下了许多东西,安抚石家,又升了石家的国公爵,本来是三等国公府,一下就升到了一等。石家便是有满腹怨气,见此也有些惊喜,心想有了这个把柄在,皇帝日后想必也不会轻易对他家动手。不然就要叫世人说他是公报私仇了,顿时约束家下人等,不许他们再乱嚼舌头,拿家中小主人的丑闻说嘴。
只是不知为何,这传言不但没能压下去,反而传得更厉害了。等到“三七”过后,还添了新内容,诸如石家得了皇帝的赏赐,为了虚荣不再追究孙媳妇气死婆婆的事啦,还有世子夫妻与弟弟弟媳为亡母的嫁妆整日吵闹啦,也有世子夫人贪财,克扣府中为国公夫人丧事拨出的银子啦,也有石二老爷与石二太太暗中联络收买族人,想要逼老父更换世子人选啦……关于石家的传言是一拨一拨的,因事事都有佐证,平日行事也不十分慎密,只要有心人一打听就能发现马脚,叫京中人等听了都大摇其头,只觉得临国公府这样的老牌勋贵人家,居然也这般没规矩起来。可怜临国公夫人,生前被不肖孙媳气死了,死后亲生儿子媳妇还要打她的脸,居然连她的身后事都克扣上了。
石家人听了这些谣言以后,可以说是火冒三丈,立即命人去查,但查来查去,不知打骂了多少下人,却始终查不出源头,只知道是府中下人泄露出去的,要问这些下人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却都说人人都这样讲,还有人证物证在呢。临国公与世子被这事儿闹得焦头烂额,却无计可施。
这些流言章家自然也知道,石家父子三人都曾先后来向他求助呢,只是章寂早有准备,不管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只推说自己病了,不方便管别人家的闲事,他们要是纠缠不清,他就装着累极了坐着睡过去。他是个老头子,又一向身体不好,谁也挑剔不了什么。况且石家人正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