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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迅速地用右手拉开挎包拉锁,伸进去摸索着。那个小瓶……突然,她碰触到一个冷冰冰的家伙……这,这是……
巨大的声响过后,硝烟慢慢退去,迪亚特瞪大眼睛茫然无神地看着前面,双手挣扎着挥动了两下,随后,颓然地向后倒下,重重砸在水泥地上。
玛莎一声尖叫,手里那黑洞洞的家伙掉了下来,接着,她整个人也瘫倒在路边……
“玛莎,你在听我说话吗?玛莎,艾利正在市立综合医院紧急抢救,玛莎女士……”只有摔在地上的手机还一直发出无力的机械声音……
大约半小时以后,一辆黑色别克猛地刹车停在这里。过了几秒钟,穿着长长风衣留着一头黑发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警觉地看看周围,才走向街边的小型超市。盯着大玻璃窗看了一阵,用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在玻璃上面比划着什么。随后,又把手指放进嘴里。最后驾车离开了。
当那辆别克车转出列文大街后,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在马克小超市的玻璃前看了看,又匆忙跑开了。
在那扇大玻璃上赫然写着一行大字:“MASK WILL BE BACK SOON”(面具即将归来)
Vol 2。萨姆兰的骄傲(1)
玛莎逃离现场的第二天,即3月21日,凌晨5点多,艾德。萨姆兰翻身下床,走入二楼的浴室。
提前上班对他而来说早就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了。在快速洗了一把脸之后,他整理好双人床上唯一的铺盖,回头审视着桌上摊开的十几张照片。萨姆兰从中拣出两张细细地做着比较,而后放下,再看看另外的几张,深邃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每张照片上的人都没有脸皮。阴暗的光线下,那些无法辨别颜色的面部肌肉群——在长时间的注视下——好像自己会动似的扭曲起来。
靠左手的一张,从其平坦的胸部可以判断此人为男性。但是,作为男性第一性征的生 殖器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下体。照片下角有着编号:320MT。右边的也只能依靠第二性征辨别为女性,同样血肉模糊的阴 部插着一支约一英尺的钢管。
萨姆兰拿着放大镜又仔细对照了一番,之后把它们放到夹子里,锁进抽屉。这种使人恶梦连连的照片摆放在卧室里,在15年前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老伴过世后,萨姆兰就再也没有过别的女人。他常常自嘲:“像我这样上了岁数的老黑鬼,还是珍惜自己的精力更实际点儿。”事实上,他时常怀念起自己的老伴,并过了一段以酒为伴的自责的日子。
其实,正是由于他的出色的工作,才能使13年前波特兰市出现的第一宗连环杀手案件得以破解。
不过,现在他老了,老得快要退休了。
萨姆兰的老是由年龄得出的,可并非任何人的结论。到目前为止,他仍然坚持用185磅重的杠铃练习卧推。遗憾的是,不管你是不是愿意承认,总之,到了60岁的人,记忆力和体力都开始大幅衰退。
退休并不可怕,他也没有任何怨言,相反的,想起来有些可惜,这一次接替他的年轻人调来得有些太晚了,叫他们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
老萨姆兰理理头上短而卷曲的毛发,摸摸有些皱褶的黑黑的头,戴上老旧的鸭舌帽,又套上宽大的风衣。
锁好门,他钻进车里。
他要去的地方位于西区的列文大街。一位早起的老先生,在小型超市的玻璃窗上看到了“MASK”的字样,虽然附近还没有发现尸体,但仍然是不得不赶去处理的现场,哪怕只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老萨姆一边开车一边想着过去的事情。
热情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泯灭,但是韧性却不会,它会被历练得越来越强。萨姆从来不在赶往现场的路上做什么推测,因为他不想让主观臆断对案件的客观理解造成任何先入为主的影响。
行车时的思考,到了最后往往就是这样:他想着想着就变成了对自己的工作和职业的深深认同。这样的事情差不多每天都有几回。因为,老萨姆,就是一个出色的警官!
还不到6点钟,萨姆兰赶到列文街。因为时间尚早,围观的人寥寥无几。两辆警车停在那里,他年轻的搭档卡洛斯也在那儿。
几名警员正在忙碌着。
“早上好啊,萨姆兰,请过来看看这个。”卡洛斯话语里因缺乏经验而透出紧张。
半个月前初次见到这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时,老萨姆就觉得新搭档好像在哪儿见到。对了,是在那个摩根。弗里曼和布拉特。彼得主演的名叫《七宗罪》的影片里。说起来,摩根。弗里曼还是萨姆兰最喜欢的影星呢!眼前的小家伙可比彼得有朝气多了,也没有那胡子拉茬的下巴。今天,萨姆兰再次想到了这个影片,微微的笑了。
萨姆兰这一天的好心情在看到那行英文字的时候烟消云散了。站在这个深红色的,似乎正在往下流的“图画”前,他有些透不过气来。萨姆兰本人就是这个城市40年犯罪史的记录者,那些宛如摩斯密码一般繁多复杂的线索和形象几乎全部刻印在他的头脑里。工作的原因更使得他对大多数血腥场面产生了一种近乎免疫的强大精神力量。可是今天,这行几乎不用鉴别就能认定是用血液写成的句子却叫他感觉压抑。
与前两次发现尸体时候有所不同,这一次的字迹格外的大,就像是为了吸引人们参观一样,每个字母都足足有10英寸长。
MASK WILL BE BACK SOON(面具即将归来)?这留言究竟意味着什么?莫非之前发生的惨案,仅仅是一个开始……
“通知技术科了吗?”萨姆兰回顾身边负责拍照的警察。
“是的警官,凯恩说他会亲自过来。”
“嗯,请求局里支援,维护好现场,要全面采样。”
萨姆兰安排完,询问过一名刑警后,走向站在旁边的老人。
“您好,先生,感谢您通知警方这里的情况,我是负责此案的萨姆兰警官。您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发现这东西的经过。”
“嗯,刚才我跟那位警官也说过了。我有早起的习惯,倒不是别的,我这个唯一伙伴希望我能早上带它出来玩玩,”老人说着示意蹲在旁边的纯种苏格兰牧羊犬,“说起来呢,这东西还是马克发现的。我老了,视力很糟糕,看不清马路对面。马克忽然停下来,冲着超市这边大声叫唤。我纳闷这老伙计平时很安静的,今天是怎么啦?我模模糊糊瞅着玻璃上面画得乱七八糟的,还以为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可马克不甘心,跑了过去,我也就跟过来。这才看清楚上面写着什么。我想起电视广播的内容,觉得可能对你们有帮助。”老人抬起一双半混浊的眼睛,看着萨姆兰。毫无恐慌的那份镇静,是接近一个世纪的沧桑所赋予的。
Vol 2。萨姆兰的骄傲(2)
“谢谢您的帮助,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老人回答说,他每天早上五点带着马克准时从家里出发。发现血字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看表。从老人的家走到这里大约要花15分钟。也就是说,老人大约在5时15分左右通知了警方。至于周围是否出现异常现象,鉴于老人的视力无法提供线索,但是,至少从马克当时的举动来看,应该并没有其他可疑的情况才对。老人同时表示昨晚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响动,因为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
支援的4名警察正在附近搜索可能出现的尸体以及其他物证,萨姆兰和卡洛斯敲开了附近住户的房门。
“你们有什么事吗?”穿着睡衣的男人略带警觉地看看远处,“警察?!”
“是的,我们想问问你昨天晚上7点以后在做什么?”萨姆兰出示证件后说道。
按照刚才那位老人的说法,昨天晚上关门前,小超市的玻璃上肯定还没有那些文字。
“有什么问题吗?昨晚我们看完有关杀手的警告以后就早早休息了。出什么事儿了?有什么人被杀了吗?在这附近?”此人表情惊讶且不安。
“不,不,请别担心,我们并没有发现受害者。”萨姆兰带着与一般警察问讯时罕见的笑容,皱纹悄悄爬上眉梢,有一阵叫人放心的沉稳,他继续说道,“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先生,你知道附近的小型超市吗?”
“知道,可……发生了什么吗?”
“啊,只是一些涂鸦之作。店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马克吗?他倒是个好人,只是脾气不太好,当他听说乔纳森先生的狗居然和自己同名时,禁不住火冒三丈呢!不过,他也很喜欢那条狗,后来也就不介意了。总之,嗯……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他会不会得罪什么人了?以他的性格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这样,你刚才说他发火了是吗?”
“啊,是的,他见到老约翰,啊……就是乔纳森先生……叫自己的狗马克——那时候那家伙还小呢,也就半岁大吧。马克就从店里跑了出来,非要人家的狗改一个名字。老约翰当然不情愿。听说马克是死去的朋友留给他的,名字也是那时候就有的。对不起,因为名字重复,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拗口……好吧,那么我接着讲。说起来也奇怪,那狗居然上前去很友好地蹭蹭店主的裤腿,这一下子,马克也就没什么脾气了。此后他经常邀请老约翰和他的狗喝杯咖啡什么的……啊,对,当然,狗不喝咖啡。”
“那么马克昨天很早就收摊了吗?”卡洛斯插嘴问。
“大概六点不到就回去了吧。过一会儿你们就能看到他了。”
“他一贯这么早吗?”
“你指的是早上吗,是的,一直是这样。晚上就说不准了,平常都得营业到晚上九点。最近这几天不行啦,没生意,人们一个个担心得要死……难道说,倒霉的老马克和面具杀手有什么牵连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先生,最后请教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们有注意到什么异常的动静吗?”
“异常?不,我们睡得很早,又一直在下雨。没有发现什么。”
“那么,谢谢,先生。告辞了,抱歉打扰你。”萨姆兰略一低头示意,而后走开了。
待两位警官走远以后,男人仍盯着远处看了一会儿,随后“砰”地一声关上门,往楼上边跑边叫着:“凯特,不得了了,马克被人盯上了……”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带着久违的兴奋……
连续问过几个住户,只得到了基本相同的信息,卡洛斯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执着地问这些居民,他们可能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种工作交给其他人去做不就可以了?”
“不知道。”
“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可总是觉得有些奇怪,杀手每一次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吗?还是……我们没能找到那些线索。我想,也许会有点儿什么吧?”
“嗯,也许你是对的。”
“过程本身比结果更重要。对了,想听听当年带我的那个老警察说过些什么吗?”
“好啊。”
“那是几十年前的一件小案子。受害者是一位七旬老妇,被人残忍地用酒瓶打破头部,抢走了身上全部的钱。根据调查,我们得到4个嫌犯。可惜她的视力不佳,无法指认究竟是哪一个人。4个人都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案子,我们却被困在原地。这时候,我的老搭档要我和他一起返回现场。当天附近一家商店的有色玻璃被人砸碎了,满地碎碴。他跪在地上,一块块地检验碎玻璃。我惊讶地问他,难道要把所有的都检查一遍吗?这里至少有上千个碎块呢!他的回答是,‘在这上千块的碎玻璃里面,可能混有犯人用来击打老太太头部的酒瓶碎块,那上面就会留下犯人的指纹。想想看,如果我们找到了,那老妇人就会得到应有的赔偿,而犯人也会受到惩罚。’可我当时并不理解,只为了‘可能’,就要跪在这里一直数玻璃吗?这时候,他抬起头,盯着我说,‘萨姆,有时候我们都会为了追寻结果而迷失了方向,你得记住,比那更重要的是为了结果而奋斗的过程!’”萨姆抬头望望天空,就好像这话并不完全说给年轻搭档听。
Vol 2。萨姆兰的骄傲(3)
“说得有道理。他是个很不错的伙计。”听完这些,卡洛斯的脸上重又散发出来热忱。
“是的,很优秀!后来追捕银行劫匪时,替我挡下了一颗子弹。能和他一起工作,是我一生的骄傲。”
早上7时30分,赛斯。沃勒心理诊所二楼,沃勒医生拨通了内线:“安妮小姐,昨天我们离开之前打扫过了吗?”
“是的,我打扫过,怎么了医生,您发现什么